第一百四十六章 强者的孤独与寂寞
福绥斋明间里，雅俗雅慕围在圆桌边欣赏桌中间紫檀座上的一块精美绝伦的于阗白玉山子雕玩，整块玉雕足有方枕大小，雕工炉火纯青，不远处挂在正门上隔屋外蚊虫的绣满池娇碧纱帘，清透的如一片轻烟碧水。
“这是兆辉送给我的兰亭雅集山子。”雅俗对雅慕高兴的说道。
雅慕说：“兆辉哥哥怎么会想到送这个给你？”
雅俗：“上次我们去参加牡丹会，中午吃的是流水宴，兆辉后来看到午宴群像，就叫人雕琢了这个兰亭修禊雅集送给我。”
雅慕：“这块白玉山子晶莹剔透的，又大，好珍贵呀！姐姐，你该好好收藏，怎么就摆这么随意的地方？”
雅俗道：“我放在桌上是方便我俩观赏，等看好了，我就把这山子搬到闷户橱上摆着，那里正缺个摆设。”
雅慕笑道：“这倒与那寿山石的摆法契合。”又摸摸玉雕山子，说：“玉雕山子我见过不少，一般个头越大的玉雕，玉质也越普通，个头再大一点的玉器摆件，玉质可就不怎么好了，像这么一大块白玉都没什么瑕疵的，确实稀罕，雕琢手工也俊，姐姐，兆辉哥哥对你可真好。”
雅俗笑着没接话，又拉雅慕到罗汉床上坐。
少时，江南用木雕富贵不断头方盘端来两个青花间装五色龙凤纹盖盅，另有一对黄金如意直柄勺，两双银箸，两个碧玉如意筷枕，都安置几上。
雅俗说：“这是厨房新做的山水八珍汤，用野味熬出来高汤，加入花胶、海参、鲨鱼皮、干贝、鲍鱼炖煮，再配以香菌丝、花菇、鸽子蛋、火腿汤等菜调味，吃起来鲜爽滋补，你尝尝吧。”
“名字倒是挺诗意的。”雅慕说，揭盖香鲜润浓，连吃了几口汤肉，道：“这汤太鲜了，里面净是些名贵食材，许是炖的久，滋味都融入一起了。”
雅俗忙道：“可不是，昨日一早开始准备，晚上就在砂罐里用文火炖上了，许多食材得错开时间放，厨房忙足一整日呢！”
雅慕感慨：“姐姐，你这里的饮食也太讲究了，材料稀罕就罢了，为一道菜居然忙了一日，吃起来不过几口，我觉得有些靡费。”
雅俗笑说：“不是暴殄天物就好，若说费时，那庄稼地里的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从早到晚的辛苦，只不过为了三餐忙碌，你该不觉得他们费时吧。”
雅慕想了想说：“农民一生忙碌是为了生计。”说完继续吃汤肉。
“也是为了吃穿。”雅俗接口说，又道：“我们不愁生计，却未必该虚闲度日，也许同样吃一顿饭，我们比平民百姓有更多的时间心思花在上面，那就更该不负万物的恩赐。”
雅慕疑问：“这话却如何说？我就是不想虚闲度日，所以才不愿意在日常吃喝上花太多心思，横竖一顿饭做的再丰盛，我也只能吃那么多，美味饱食即可，就像《昔时贤文》里说的，广厦千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既然如此，我就更应该把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整日学那些懒惰之人想着吃喝睡，我岂不辜负了大好青春。”
雅俗问解：“什么才叫有意义？草木虽平凡，也是它的一生，既然它都把一生献在你的碗里，你又怎可辜负它，我只是不同意别人把每日都要做的事，随意敷衍过去，殊不知，那些每日都会做的事，在我们的人生中占据的时间最多，明明有意义，明明最重要，却叫人最不上心。”
雅慕有些惶恐，便停下手中勺箸问：“姐姐，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你才多大？怎么和老太太一样感慨起人生了？”
雅俗漫不经心道：“这话也不是我感慨出来的，只是昨天娘亲这么说给我听，我觉得很有道理，今天特意也跟你说一遍。”
雅慕一听唏嘘不已，雅俗见状忙又正色道：“不过刚刚我说的话都是对的，你想啊，农民把庄稼种出来，大地把草木生灵长出来，得废多少汗水和时间，若是最后一关做的不好吃，叫人吃不下去，把粮食倒了，浪费了，那岂不是有负百姓天地的大罪过。”
雅慕真佩服姐姐的说辞，这嘴皮子功夫，再过几年都能赶上自己爹爹了，就感慨说：“姐姐，你说的都对，不过这山水八珍汤是厨房里做的，就烦劳你吃一口，怎么就显得你就了不起成这样？”
雅俗慷慨道：“那是自然，若不是我对饮食生活这般讲究，她们又怎么能在我的熏陶表率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呢！”头一转，又教育雅慕道：“你若对饮食不当心，你屋里当差的便会敷衍你的饮食，一旦你吃的不好，就会影响到你的气色、美貌和身体，其他对你而言有意义的事，也会受到不好影响，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雅慕都被说的五体投地，忙奉承姐姐：“姐姐，你说的太对了，那些厨艺不好的厨子，都该打，学艺不精，虚度光阴不说，还浪费粮食，对不起老百姓汗水，真是罪过。”
雅俗听雅慕说的这么懂事，觉得很满意。
吃完汤，雅俗和雅慕便相互讨论针线，准备为七夕节的绣品制定花样，雅慕拿着一本针谱研究，雅俗也翻花谱挑花样，面前几上又重新置上小巧的紫檀雕双螭龙架子，中间龙首处悬一鎏金飞鸟纹缠枝熏球，熏球里香烟徐徐飘出，染的静室甜香似梦。
雅慕想到一事，就问：“姐姐，去年的七夕节你准备了一幅牛郎织女鹊桥绣，前后都绣了一年呢，怎么今年到现在才找花样子？”
雅俗只管看着花谱说：“我本来就不喜欢针线，那幅鹊桥绣是我一年的针线活量，七夕拿出来应付一下即可。”又抬头看雅慕道：“可自从在钟灵毓秀里学了蜀绣，我回家就更不想碰针线了，所以今年就没东西能拿出来应对，可不得趁现在把女红准备好。”
雅慕就说：“姐姐那么好的绣品都算应付的话，我的女红就更没法见人了，不过这些日子练习刺绣倒好，现在暑热还没过去，在屋里练练刺绣也能平心静气。”
雅俗还是低头说：“你的女红很快就能超过我，我针线活并不如何，只不过我做事有始有终而已，若是绣的不好，我会改到自己满意为止，大不了多花些时间，一年绣一幅绣品，还能差了？”
雅慕盯着雅俗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姐姐，我觉得有时候，你很孤独。”
雅俗被雅慕的话吸引，立刻抬眼看着雅慕，半晌才说：“何出此言？”
雅慕一看姐姐反应大了，就解释：“随口说说而已，我只是偶尔有这样的感觉。”
雅俗忙问：“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你是哪里看出来的？爹爹和娘亲都这么疼我，哥哥嫂嫂对我也是再没有更好的了，我怎么会孤独呢？还有，你看每次我俩一起出门，姐妹兄弟们谁不跟我好？我哪里孤独了？”
雅慕只得说：“你这么说，我也分析不清，只是觉得好像与你特别好的人没几个。”
雅俗被说出了疑惑，就不想再谈论下去。过不了多时，雅慕又有话道：“姐姐，你觉得舟儿和飞飞相比起来，你更喜欢谁呀？”
雅俗又被雅慕打断，就看着雅慕说：“在你们这群人当中，撇开你是我妹妹不谈，我最喜欢的还是你，除你之外，对她们我可能比较偏爱娇儿，像飞飞和舟儿，我都是一样的喜欢，很难说更喜欢谁，有些时候会觉得偏喜欢某一个，但偏也偏不了多少。”
雅慕疑惑：“我没问你娇儿，你为什么说更喜欢娇儿呢？”
雅俗笑道：“我觉得娇儿哪里都不比飞飞和舟儿差，你为什么不问我喜不喜欢娇儿？”
雅慕坦白心里话说：“我能看得出来娇儿很喜欢兆辉哥哥，上回的击鞠赛，兆辉哥哥和她组队一起赢的珊瑚手串，她现在天天都戴在手上，前些日子兴国公府举办荔枝宴，我后来想兴国公突然请那么多人，应该有和崇庆侯府建立关系的意思，不然他们两家根本没什么交往，兴国公的目的应该就是想撮合娇儿跟兆辉哥哥在一起。”说完就看着雅俗。
雅俗看雅慕说完，道：“我知道呀！娇儿明明知道兆辉跟我好，但她还是勇敢做她想做的事情，觉得有地方不如我的，就虚心跟我请教，觉得能胜过我的地方，也从来不服我，她自信勇敢，却从不耍心眼。爹爹教过我，人生若得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往往比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更可贵，我有什理由不喜欢娇儿？”
雅慕听完姐姐说的话，心里想了想就感叹：“厉害的对手是强者需要的，因为没有可与他们匹敌的人，他们会觉得孤独。”顿了顿，又想到话：“这也是我觉得姐姐你有些时候，很孤独的原因。”
雅俗被说服了，思索一番后，就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转头看着雅慕继续慷慨道：“你刚刚也说了要把大好青春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面，那你平日里就不该想着娇儿如何，你比娇儿聪明，而且更有恒心毅力，应当好好学文习礼，不负年少时光才对！”
雅慕被姐姐说的拜服。
晚上等父亲回府后，雅俗就到麟趾堂里找爹爹和母亲，把雅慕说自己孤独的话告诉爹娘，因暑热未消，浩瀚已先洗过澡，就带女儿到院里乘凉。
麟趾堂西南窗下月台宽阔，面南放置一张紫檀鹤鹿同春罗汉榻，榻上铺设锦垫和凉竹玉簟。浩瀚和女儿坐在榻上，东侧四合如意几上摆着一品清廉玛瑙缸，缸内盛满井水湃过的几样鲜果，西侧描金缠枝纹方胜几上设冰盆风扇，雅俗坐在父亲身边，问父亲道：“爹爹，你觉得我孤独吗？这孤独是不是不好呢？”
浩瀚教导小宝贝女儿说：“雅俗，这孤独好不好，得看是因为什么而孤独，有的人是因为太出色，身边缺少了能追上他的人，觉得寂寞，所以孤独，有些人是因为太无能，周围人都看不上他，不肯与他为伍，所以孤独，还有些或是怀才不遇，或是愤世嫉俗，或是不愿随波逐流，总之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法同身边的人合得来，所以显得很孤独。”
雅俗觉得豁然开朗，于是说：“我懂了，就像你以前说过的，很多事不分好坏，最后做在好处就是好，做在坏处就是坏，这孤独也没有好坏，只是分优秀、平凡和无能几种。那孤独的人，是不是一生都很孤独？”
浩瀚解释道：“也不是，人一生不会只和哪一群人相处，若是遇到了志同道合的，自然就不孤独了，若是反复遇不到，就会孤独的时间长一些。”
见雅俗似有所悟，浩瀚又补了一句道：“闺女，人生宝贵，有心想做一番大事的人，其实也没那么多时间交友，心怀大志者多醉心事业，古往今来，但凡在功业学术上有大成的人，他们朋友都不多，如果有的话，那也一定和他们是一样不凡的人物。”
雅俗笑着点点头，觉得雅慕说自己的这种孤独，其实是很优秀的意思。
“这是兆辉送给我的兰亭雅集山子。”雅俗对雅慕高兴的说道。
雅慕说：“兆辉哥哥怎么会想到送这个给你？”
雅俗：“上次我们去参加牡丹会，中午吃的是流水宴，兆辉后来看到午宴群像，就叫人雕琢了这个兰亭修禊雅集送给我。”
雅慕：“这块白玉山子晶莹剔透的，又大，好珍贵呀！姐姐，你该好好收藏，怎么就摆这么随意的地方？”
雅俗道：“我放在桌上是方便我俩观赏，等看好了，我就把这山子搬到闷户橱上摆着，那里正缺个摆设。”
雅慕笑道：“这倒与那寿山石的摆法契合。”又摸摸玉雕山子，说：“玉雕山子我见过不少，一般个头越大的玉雕，玉质也越普通，个头再大一点的玉器摆件，玉质可就不怎么好了，像这么一大块白玉都没什么瑕疵的，确实稀罕，雕琢手工也俊，姐姐，兆辉哥哥对你可真好。”
雅俗笑着没接话，又拉雅慕到罗汉床上坐。
少时，江南用木雕富贵不断头方盘端来两个青花间装五色龙凤纹盖盅，另有一对黄金如意直柄勺，两双银箸，两个碧玉如意筷枕，都安置几上。
雅俗说：“这是厨房新做的山水八珍汤，用野味熬出来高汤，加入花胶、海参、鲨鱼皮、干贝、鲍鱼炖煮，再配以香菌丝、花菇、鸽子蛋、火腿汤等菜调味，吃起来鲜爽滋补，你尝尝吧。”
“名字倒是挺诗意的。”雅慕说，揭盖香鲜润浓，连吃了几口汤肉，道：“这汤太鲜了，里面净是些名贵食材，许是炖的久，滋味都融入一起了。”
雅俗忙道：“可不是，昨日一早开始准备，晚上就在砂罐里用文火炖上了，许多食材得错开时间放，厨房忙足一整日呢！”
雅慕感慨：“姐姐，你这里的饮食也太讲究了，材料稀罕就罢了，为一道菜居然忙了一日，吃起来不过几口，我觉得有些靡费。”
雅俗笑说：“不是暴殄天物就好，若说费时，那庄稼地里的百姓，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从早到晚的辛苦，只不过为了三餐忙碌，你该不觉得他们费时吧。”
雅慕想了想说：“农民一生忙碌是为了生计。”说完继续吃汤肉。
“也是为了吃穿。”雅俗接口说，又道：“我们不愁生计，却未必该虚闲度日，也许同样吃一顿饭，我们比平民百姓有更多的时间心思花在上面，那就更该不负万物的恩赐。”
雅慕疑问：“这话却如何说？我就是不想虚闲度日，所以才不愿意在日常吃喝上花太多心思，横竖一顿饭做的再丰盛，我也只能吃那么多，美味饱食即可，就像《昔时贤文》里说的，广厦千间，夜眠仅需六尺，家财万贯，日食不过三餐，既然如此，我就更应该把时间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整日学那些懒惰之人想着吃喝睡，我岂不辜负了大好青春。”
雅俗问解：“什么才叫有意义？草木虽平凡，也是它的一生，既然它都把一生献在你的碗里，你又怎可辜负它，我只是不同意别人把每日都要做的事，随意敷衍过去，殊不知，那些每日都会做的事，在我们的人生中占据的时间最多，明明有意义，明明最重要，却叫人最不上心。”
雅慕有些惶恐，便停下手中勺箸问：“姐姐，你怎么突然说这样的话，你才多大？怎么和老太太一样感慨起人生了？”
雅俗漫不经心道：“这话也不是我感慨出来的，只是昨天娘亲这么说给我听，我觉得很有道理，今天特意也跟你说一遍。”
雅慕一听唏嘘不已，雅俗见状忙又正色道：“不过刚刚我说的话都是对的，你想啊，农民把庄稼种出来，大地把草木生灵长出来，得废多少汗水和时间，若是最后一关做的不好吃，叫人吃不下去，把粮食倒了，浪费了，那岂不是有负百姓天地的大罪过。”
雅慕真佩服姐姐的说辞，这嘴皮子功夫，再过几年都能赶上自己爹爹了，就感慨说：“姐姐，你说的都对，不过这山水八珍汤是厨房里做的，就烦劳你吃一口，怎么就显得你就了不起成这样？”
雅俗慷慨道：“那是自然，若不是我对饮食生活这般讲究，她们又怎么能在我的熏陶表率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呢！”头一转，又教育雅慕道：“你若对饮食不当心，你屋里当差的便会敷衍你的饮食，一旦你吃的不好，就会影响到你的气色、美貌和身体，其他对你而言有意义的事，也会受到不好影响，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雅慕都被说的五体投地，忙奉承姐姐：“姐姐，你说的太对了，那些厨艺不好的厨子，都该打，学艺不精，虚度光阴不说，还浪费粮食，对不起老百姓汗水，真是罪过。”
雅俗听雅慕说的这么懂事，觉得很满意。
吃完汤，雅俗和雅慕便相互讨论针线，准备为七夕节的绣品制定花样，雅慕拿着一本针谱研究，雅俗也翻花谱挑花样，面前几上又重新置上小巧的紫檀雕双螭龙架子，中间龙首处悬一鎏金飞鸟纹缠枝熏球，熏球里香烟徐徐飘出，染的静室甜香似梦。
雅慕想到一事，就问：“姐姐，去年的七夕节你准备了一幅牛郎织女鹊桥绣，前后都绣了一年呢，怎么今年到现在才找花样子？”
雅俗只管看着花谱说：“我本来就不喜欢针线，那幅鹊桥绣是我一年的针线活量，七夕拿出来应付一下即可。”又抬头看雅慕道：“可自从在钟灵毓秀里学了蜀绣，我回家就更不想碰针线了，所以今年就没东西能拿出来应对，可不得趁现在把女红准备好。”
雅慕就说：“姐姐那么好的绣品都算应付的话，我的女红就更没法见人了，不过这些日子练习刺绣倒好，现在暑热还没过去，在屋里练练刺绣也能平心静气。”
雅俗还是低头说：“你的女红很快就能超过我，我针线活并不如何，只不过我做事有始有终而已，若是绣的不好，我会改到自己满意为止，大不了多花些时间，一年绣一幅绣品，还能差了？”
雅慕盯着雅俗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姐姐，我觉得有时候，你很孤独。”
雅俗被雅慕的话吸引，立刻抬眼看着雅慕，半晌才说：“何出此言？”
雅慕一看姐姐反应大了，就解释：“随口说说而已，我只是偶尔有这样的感觉。”
雅俗忙问：“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你是哪里看出来的？爹爹和娘亲都这么疼我，哥哥嫂嫂对我也是再没有更好的了，我怎么会孤独呢？还有，你看每次我俩一起出门，姐妹兄弟们谁不跟我好？我哪里孤独了？”
雅慕只得说：“你这么说，我也分析不清，只是觉得好像与你特别好的人没几个。”
雅俗被说出了疑惑，就不想再谈论下去。过不了多时，雅慕又有话道：“姐姐，你觉得舟儿和飞飞相比起来，你更喜欢谁呀？”
雅俗又被雅慕打断，就看着雅慕说：“在你们这群人当中，撇开你是我妹妹不谈，我最喜欢的还是你，除你之外，对她们我可能比较偏爱娇儿，像飞飞和舟儿，我都是一样的喜欢，很难说更喜欢谁，有些时候会觉得偏喜欢某一个，但偏也偏不了多少。”
雅慕疑惑：“我没问你娇儿，你为什么说更喜欢娇儿呢？”
雅俗笑道：“我觉得娇儿哪里都不比飞飞和舟儿差，你为什么不问我喜不喜欢娇儿？”
雅慕坦白心里话说：“我能看得出来娇儿很喜欢兆辉哥哥，上回的击鞠赛，兆辉哥哥和她组队一起赢的珊瑚手串，她现在天天都戴在手上，前些日子兴国公府举办荔枝宴，我后来想兴国公突然请那么多人，应该有和崇庆侯府建立关系的意思，不然他们两家根本没什么交往，兴国公的目的应该就是想撮合娇儿跟兆辉哥哥在一起。”说完就看着雅俗。
雅俗看雅慕说完，道：“我知道呀！娇儿明明知道兆辉跟我好，但她还是勇敢做她想做的事情，觉得有地方不如我的，就虚心跟我请教，觉得能胜过我的地方，也从来不服我，她自信勇敢，却从不耍心眼。爹爹教过我，人生若得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往往比一位志同道合的朋友更可贵，我有什理由不喜欢娇儿？”
雅慕听完姐姐说的话，心里想了想就感叹：“厉害的对手是强者需要的，因为没有可与他们匹敌的人，他们会觉得孤独。”顿了顿，又想到话：“这也是我觉得姐姐你有些时候，很孤独的原因。”
雅俗被说服了，思索一番后，就说：“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转头看着雅慕继续慷慨道：“你刚刚也说了要把大好青春花在有意义的事情上面，那你平日里就不该想着娇儿如何，你比娇儿聪明，而且更有恒心毅力，应当好好学文习礼，不负年少时光才对！”
雅慕被姐姐说的拜服。
晚上等父亲回府后，雅俗就到麟趾堂里找爹爹和母亲，把雅慕说自己孤独的话告诉爹娘，因暑热未消，浩瀚已先洗过澡，就带女儿到院里乘凉。
麟趾堂西南窗下月台宽阔，面南放置一张紫檀鹤鹿同春罗汉榻，榻上铺设锦垫和凉竹玉簟。浩瀚和女儿坐在榻上，东侧四合如意几上摆着一品清廉玛瑙缸，缸内盛满井水湃过的几样鲜果，西侧描金缠枝纹方胜几上设冰盆风扇，雅俗坐在父亲身边，问父亲道：“爹爹，你觉得我孤独吗？这孤独是不是不好呢？”
浩瀚教导小宝贝女儿说：“雅俗，这孤独好不好，得看是因为什么而孤独，有的人是因为太出色，身边缺少了能追上他的人，觉得寂寞，所以孤独，有些人是因为太无能，周围人都看不上他，不肯与他为伍，所以孤独，还有些或是怀才不遇，或是愤世嫉俗，或是不愿随波逐流，总之有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法同身边的人合得来，所以显得很孤独。”
雅俗觉得豁然开朗，于是说：“我懂了，就像你以前说过的，很多事不分好坏，最后做在好处就是好，做在坏处就是坏，这孤独也没有好坏，只是分优秀、平凡和无能几种。那孤独的人，是不是一生都很孤独？”
浩瀚解释道：“也不是，人一生不会只和哪一群人相处，若是遇到了志同道合的，自然就不孤独了，若是反复遇不到，就会孤独的时间长一些。”
见雅俗似有所悟，浩瀚又补了一句道：“闺女，人生宝贵，有心想做一番大事的人，其实也没那么多时间交友，心怀大志者多醉心事业，古往今来，但凡在功业学术上有大成的人，他们朋友都不多，如果有的话，那也一定和他们是一样不凡的人物。”
雅俗笑着点点头，觉得雅慕说自己的这种孤独，其实是很优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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