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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娇典飞面和心不和

    立冬已过,天气寒冷,金缕轩中,娇儿穿上新做的衣服,一身蔚蓝色芙蓉纹锦缎衣裙,外罩玉堂富贵锦面银鼠皮比甲,全是新冬最时兴的颜色款式。发髻前正戴一个赤金点翠镶明珠嵌红宝七尾展翅凤凰,点翠鲜蓝,凤上的明珠都有莲子大小,宝石更是大如红枣,凤嘴衔一串五股珠宝坠水滴珍珠流苏垂至额前,配上这身衣服,一身儿从头到脚,华贵天香,正愁要找个机会出门子逛去,最好能给兆辉看看。

    飞飞和舟儿进来找到娇儿,二人也都换上了毛皮坎肩比甲,浑身浮翠流丹。一进屋看见娇儿边来回踱步边抚袖子,自我欣赏的正自在,舟儿忙笑道:“穿的这么漂亮,只藏在屋里不给人欣赏如何使得,须得为悦己者容才是。”

    娇儿一见来人,就笑着说:“来啦,坐。”一旁兰亭、琼楼忙端茶水点心来。

    飞飞与舟儿坐于罗汉榻上,面前一个烧的旺红的精铜錾花四方炭火盆,覆着铜丝网熏笼盖。就坐后,飞飞端起几上的卵白釉刻花枢府瓷碟嗅了嗅,见里面的蟹肉酥做的小巧玲珑,另一碟是精致剔透的白玉方糕,就道:“你这里的点心我吃过不少,口味都好。”

    娇儿:“喜欢就尝尝,这点心是厨房新做的,我吃起来觉得香酥可口,特意让厨房备着。”

    飞飞放下小碟子道:“才吃过早饭不久,一时还吃不下点心。”只把茶端起来喝了点。

    娇儿想起一事问:“飞飞,你是这个月就要及笄了么?”

    “是呀!”飞飞说,“我是阳月二十五生辰,虚岁十六,等过生辰便满十五周岁。”

    舟儿:“这段日子我也听闻了你要及笄的事儿,都说你家里预备帮你大办。”

    飞飞:“热闹不热闹有什么打紧,只是我爹娘偏不肯平常办了,估计那日请的客人会不少。”

    娇儿:“诶,你及笄,韩凤薇会不会去呀?”

    飞飞:“她及笄我家都没去,我及笄也不会叫她来。”

    娇儿:“韩凤薇她及笄了么?什么时候的事?”

    飞飞:“她今年六月就及笄了,因为先前有她祖父的事,所以便没声张,悄悄的办了。”

    娇儿若有所思道:“最近我也听外面传言说,韩凤薇的祖母疯了,是因为她娘韩凌氏把她祖母的体己全抢走了,所以才疯的。”

    飞飞压低声音说:“同我之前听到的一样,凤薇祖母爱财,原打算到官府里告凤薇的爹娘,最后没告成,硬给活活憋疯的。”

    舟儿:“雅俗曾说过,这是亲属相盗窃,强盗行为,卑幼犯尊长之罪,怎么会告不成呢?”

    飞飞:“因为凤薇祖父是被凤薇祖母害死的,据说凤薇的爹娘拿这事儿将死了凤薇祖母,若她祖母敢到官府告儿子儿媳不孝,凤薇的爹必将以谋害亲夫之罪,把凤薇祖母送去家祠囚禁,即便是闹到官府,也要先判谋害老侯爷之罪,这是要问死罪的,再则三从里讲究夫死从子,凤薇祖母到最后根本不敢告凤薇的爹娘。”

    娇儿帮着解释:“国法对犯罪的揭发讲究亲亲相隐,况且家丑不可外扬,大户人家为防见官府坏了家眷子女的名声,家宅之事都在家祠内处置,只要家族对内一致,对外有个体面说法,处置也合乎情理,官府不会深究,所以才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般只关系家族内部之事,家族祠堂能管的比官府都多。”

    舟儿:“百善孝为先,国法也维护孝道,怎么堂堂侯府还能出现逼疯母亲这样忤逆不孝的事?”

    娇儿:“国法维护孝道,也是因为天下不孝的事太多,无论穷家富家,人都看当家人脸色行事,像有些继子当家的门户,若是儿子薄待老母,妻妾仆人有样学样,致使老人晚景凄凉,这样的事也不在少数,只是外人看不见罢了,国法家法都不是万能的。”

    飞飞:“我还听说,凤薇祖母为了能在凤薇娘那里把体己抢回去,在府里没日夜的持刀抢夺、放火、行巫蛊之术,无所不为,被现场拿获就有好几次,无论依国法还是家法,就没有哪样不被问重罪的,但是凤薇的爹不忍心把凤薇祖母送去祠堂受苦,又被搅的没法过日子,只能狠狠吓唬,后来凤薇祖母就疯了。”

    舟儿冷笑:“不忍送母去家祠受苦,韩侯爷贪图老母财物,逼疯母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待来日守孝期满,想在朝中起复已然无望,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若是韩家将来有了关口,这件事还会被拿出来反复做文章,后患无穷。”

    飞飞解释道:“道理谁都懂,可侯爷一旦把母亲都送去祠堂了,还能护住女儿么?凤薇肯定也要被送进家祠受重刑,就算韩侯爷不提,耆老们也不会算了。”

    舟儿:“原来孝道是假的,投鼠忌器才是真的。”

    娇儿:“咱们别说昌邑侯府的事儿了,你们知道雅俗雅慕最近在做什么吗?”

    舟儿:“雅慕最近一直都在练骑术,雅俗,还是老样子。”

    飞飞话题一转:“我们上次一起去雅俗家的时候,我觉得雅俗的福绥斋真是又漂亮又精致,雅俗的娘亲也好漂亮。”

    “炊金馔玉倒还罢了,难得住居打理得那般精致,处处透着诗意。”舟儿说,“诶,我听雅慕说,雅俗屋里的那块白玉山子是萧兆辉送给她的,因为兆辉看到了咱们参加牡丹会的人物群像,所以就命人雕琢出了那个山子送给雅俗。”

    娇儿摸摸手腕上鲜艳如血的珊瑚手串,镶金赤闪,看飞飞在一旁,没说话。飞飞自那日明白雅俗的心思不在嵘耀身上,倒是放了心,接口道:“不光那个山子好看,我瞧雅俗屋里的那一大块寿山冻石也极漂亮,寿山冻石本就稀罕,那么一大块的更是难得一见,她屋里摆设就没哪件不是珍品。”

    娇儿:“唉!雅俗投了个好胎,东西再好,都是父母给的。”

    舟儿和飞飞都笑道:“娇儿,你投的胎哪里差了?富贵、地位、美貌,哪样少了你的!”

    娇儿也笑了,心想如今乾坤未定,绝不可未战先输,又道:“我之前就想跟你们说,这季节,很快梅花就要开了,若整日待在屋里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想咱们可以找一片好梅景,邀姐妹们一起饮酒赏梅,岂不很好。”

    飞飞:“这主意不错,若碰巧能下一场雪,我们一起烹茶观雪,更是美妙,顺带起个诗社,作几首梅花诗。”

    舟儿问娇儿:“那你可曾想好赏梅处选在哪里?”

    娇儿:“我只有了这个想法,还没想好在哪里办。”

    飞飞:“我家的梅园景致就不错,不过,天气这么冷,怕大家轻易不肯出门。”

    娇儿:“不打紧,换个时间就好办,咱们把聚会定在下午,就算早上贪睡,午饭都会按时吃的。你家里的梅园怎样?花都开了么?”

    飞飞:“暂且开的不算丰富,大不了等几日便好看了,不过我家梅园中有一座小花厅,里面地龙火炕都是现成的,冬天用来聚会倒是便宜。”

    “如此便得齐全。”舟儿说,“要不咱们找雅俗雅慕和在坻她们也问问,看她们还有什么想法?既然梅花得等一段时日才好看,咱们正好有时间准备。”

    飞飞:“沉宓要不要请?”

    娇儿平平道:“赏梅作诗就我们聚会,又不会叫爹娘一起,沉宓若是愿意,请来也是好的,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

    飞飞闷闷道:“说起沉宓的爹娘真是……”

    舟儿连忙阻断了飞飞的话道:“如今聚会,玥华已经是不会来了,咱们以前聚一起的时候,都没往这块儿想,更想不到玥华的婚事那么快就成了,我听雅慕和芍贞说,玥华与凌世子是在卧佛寺里定下的婚事,那寺里有一位恒恕禅师,解签极准,她们那几日一起去卧佛寺的,各个都求了签呢。”

    飞飞听舟儿这么说,便也想去卧佛寺求个姻缘签。

    娇儿笑着接口:“皙妍对我说,就是那位恒恕禅师给陆梦珊解签,说陆姑娘嫁不出去,所以才被陆姑娘的母亲陆方氏当场给打的鼻青脸肿呢!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看看雅俗雅慕吧,把赏梅花的事儿和她姐妹俩说说,看她们有什么想法。”

    飞飞惊问:“解签的直接说人家姑娘嫁不出去,还有这等事儿?”

    舟儿也奇了问:“我没听过这事儿,皙妍怎么跟你说的?”

    娇儿本想转过话题,直接说去看雅俗雅慕的事,无奈飞飞和舟儿就想知道禅师怎么给梦姗算姻缘的,禁不住二人央告,娇儿只得把皙妍之前修改过且夸大十倍告诉自己的话,再绘声绘色的复述一遍。

    “……那禅师慧眼独具,就稍微瞄了陆梦姗一眼,就瞧出了陆梦姗是个惯会偷窃的人,当场给说破了天机,当时在场的但凡听见,就没有不说禅师算的准的,加上陆梦珊又求了个下下签,禅师给她解成了大旱无雨,万事不通,说她嫁是肯定嫁不出去了……嘴巴子都扇的啪啪响,鼻血都被打出来了,禅师为人正直,也是不怕打的,所以无论陆方氏怎么打他,禅师就坐在那儿念经不动,坚决不改口,好不容易被人给拉开救出来,禅师才松一口气,又对陆方氏说她女儿嫁不出去,还说是无解的死结,又说罪过罪过,毕竟禅师的脸被无辜打成重伤,心里肯定不服,越发拣不好的说,气的陆方氏又要打他……禅师一个出家人,光天化日之下被陆方氏把脸摸的青红一片,还有那么多香客围观,等于当场失了清白,好在不是主动的,否则定要被拿去受戒律,挨戒尺……”

    满屋子都被娇儿说的故事给逗的前仰后合,待好不容易告一段落,舟儿就笑着道:“打跟摸是不一样的,说挨打比挨摸还好听点。”

    飞飞笑的喘不过来气道:“摸还能摸的鼻青脸肿?那也摸的太重了!”

    娇儿连忙解释:“皙妍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她还不停地强调陆方氏把和尚头都摸绿了,这话是那日寺里的香客说的,皙妍只是学别人的话,陆方氏被这话当场气晕了呢!也不知道是真晕,还是装晕。”

    飞飞、舟儿又忍不住笑的左歪右倒,舟儿边笑边喘大气说:“皙妍也太会说话了,禅师被香客打了,还要被寺里再打一顿,这年头,解个签都不容易,明明算出来不好,还不能让人听出来不好,否则两头都要挨打。”

    娇儿一本正经的感慨:“可不是么,这年头,干什么都不容易。”

    满屋又笑倒一片。

    接着三人又商议怎么去找雅俗、雅慕、在坻她们说办赏梅的事儿,娇儿忍不住道:“雅俗的诗词不错,若咱们聚会作诗,雅俗会不会大展才华,把众人都压倒?”

    舟儿笑道:“咱们聚会是为了赏梅玩乐,又不是作诗,若有想作诗的就作两首助兴,不想作诗的也不勉强,到时候把笔墨预备着就行,省的像上回办的那个诗会,姐妹们许多为作不好诗烦恼,反而耽误了玩赏心情。”

    娇儿:“这样就好,我不太会作诗,可是每次办诗会大家都会叫我,我怕作不好,总是玩的不够尽兴。”

    舟儿:“既然大家办诗会都把你叫上,就说明都认可你文才,知道你会作诗。”

    飞飞:“不止如此,娇儿,大家都叫上你,说明都喜欢你这人,作诗重在参与,好不好都没关系。”

    正说着,绮户用镶玉木盘端进来三个银錾花葵口盖碗,里面是刚做好的冰糖炖梨,去核的雪梨灌入红枣枸杞,炖的热气腾腾,三人都接过饮用些暖和身子。

    飞飞用小银勺吃着梨汤,突然笑着说:“娇儿,你这里好吃的真多,难怪你长得这么白白胖胖的。”

    娇儿笑着不答,自打记事起,屋里就从不缺吃的,厨房里更是每天有什么好的上什么,一般人要是这么吃起来,早胖成球了,自己这样就是长得特细腻圆润,一点不胖,一般人想长这么漂亮,还没这么多好吃的补呢!白白胖胖是夸人漂亮的话,雅俗也白白胖胖的。

    舟儿忙说:“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吃,这是多少人年少时日日夜夜的梦想呀!”屋中人顿时都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