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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0

    她告诉妺喜的时候,妺喜笑得像个傻子。

    “那你一定要试啊,去嘛,为了我。”妺喜在屏幕前厚颜无耻的撒娇。

    “为了你?我还得为了你去找个老外上床?去嫖鸭子?就为了满足你的求知欲?”

    “不是,为了我你得开开心心的,好好活着。”

    妺喜最近总说这种话,比母亲还关心她的心情,她着重讲述了老板夫妇的潇洒生活,同样的故事跟母亲也讲了一次。

    “做厨师这么赚钱啊,搞得我都想去学厨了”。

    “很辛苦的,要一直站着,而且厨房很热。”妺喜说。

    “你说他儿子学习得多差啊,父母那么不放心,要关掉学校出来陪读,国内的家都不要了,两人还不会说英语,是不是有点冒失,我觉得一般人都不会这样吧。”

    “也许吧,”妺喜说,“也许他们是真的太爱自己的儿子,一般人都不会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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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之后她获得老板娘认可,出任楼面经理。她肩负起招纳兼职的工作,排班是个得罪人的活儿,全职还好,兼职都是学生,不仅要考虑餐厅闲忙,还要兼顾学生的课。

    ‘身处特权的人感受不到特权’。掌管排班后,她悄悄给自己加了工作时长,只要不上课的时间都用来打工,最忙的一周工作了55个小时。她站到两腿发直肠胃紊乱,倒在床上才明白,体力活才是最挑人的,白领和金领干不了蓝领的工作。

    她开始长达十几个小时的高烧,趁退烧的间歇去便利店买药,英国的药分量很少,刚吃完药会清醒一些,过一会又会恢复原样。她恍惚接到老板娘电话,老板娘很关心她的病情,问她药够不够,同时由于人手不够,希望她下午能去上班。她挂了电话,那一天再没醒来。

    她梦到白鹿来到餐厅,坐在吧台一杯接一杯的喝生啤酒,她刚走过去,转眼又回到公寓。她打电话给白鹿,说自己梦到了他,白鹿在电话那头说,“傻瓜,我一直都在。”她又昏睡过去。

    再次睁开眼睛,白鹿在她床边,“我梦到你了,梦到我生病了,你来了。”

    “然后呢?”

    “我给你打电话,跟你说我梦到你了,你说你一直都在。”

    “然后呢?”

    “然后我又睡着了,又做梦,梦到你在我房间”,她用力抱住白鹿,这一切都很真实,“看来我是真的很想你,翻来覆去都是你,明知道是做梦,却不想醒来。”

    “为什么?”白鹿的笑很温暖。

    “醒了你就不在了。”她把白鹿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凉丝丝的很舒服,还有淡淡的烟草香,她不想那么快醒来,不想做回克制的成年人。

    “你很怕我不在么?”

    她点头,白鹿在她身旁躺下,狭小的床迫使他们依偎在一起。她把脸埋进白鹿的胸前,双腿缠在他身上,手指顺着他的脖子摸到脸颊,再到鼻子、眼睛。

    “在干嘛?”

    “让我的手记住你的样子,万一我哪天瞎了,也能从茫茫人海中认出你。”

    “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

    她叹气,手指停在他胸前。

    “怎么了?”白鹿低沉的嗓声十分真切。

    “如果你早出生10年该多好,或者我晚出生10年。”

    “那你也还是比我大啊。”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差这么多,这么离谱。”

    “这还不简单,你去把身份证上的年龄改小不就好了。”

    “对哦,可是,那要连带改好多东西啊,我的毕业证,还有各种银行卡,算了,太麻烦了。”

    “说到底还是怕麻烦。”白鹿面朝上躺着,嘴角微微上扬。

    “这辈子,只能这样了,好遗憾啊。”意识在消散,耳边传来白鹿的声音,“对你而言,年龄真的就那么重要么?”她摇了摇头,再次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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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上的台灯还亮着,但眼前一片模糊,被子被汗湿变得很沉重,她爬去书桌喝水,药似乎变多了,许是之前吃药也是幻觉。她脱掉湿透的睡衣,竭力把整个被子翻面,继续睡觉。高烧持续了整夜,醒来时被子被她的体温烤干,她浑身疼痛,极度口渴,颤巍巍的吃药、上厕所,把最后两瓶矿泉水抱进怀里,沐浴着阳光继续沉睡。

    生病的三天她瘦了五斤。为了庆祝大病初愈,阿左张罗着去吃川菜,车站附近新开了家店,价格昂贵,但人气相当旺。

    “听说这家店的服务员都帅哥美女哦。”鱼小声说。

    “你又是听谁说的。”她看了眼传菜的阿姨,是美剧里常出现的中国脸,尖嘴细眼皮肤蜡黄。

    “好多人说,我也听过,说熊七招聘不看能力看颜值。”猫说。

    猫对男人的审美一直是她们小组的天花板,猫从初中开始追星,人生唯一爱好也是追星,她所有的钱都用在了追星上,跟着偶像巡回演出,送应援物资,据说还曾被推举为站长,她自己嫌麻烦放弃了,猫只是单纯的想为偶像花钱花时间,从修图到翻译字幕都是为了追星现学的,“这劲儿用在学习上都能上清华了。”她妈妈常用这句话敲打她,意欲令她知耻而后勇,放弃追星,把意志力用在更有意义的事上,然而效果适得其反。

    她也忍不住想,猫有这种精力做什么不好?但是做什么好呢?她被自己问住,能力一定要用在跟赚钱有关的事上么?人为什么要活得正确而非快乐?

    “兼职个餐厅服务员还需要什么特别的能力不成?”她说。

    “10点钟方向,收银的小姐姐好帅!”阿左惊呼。

    她顺着阿左的目光看过去,一身黑衣的女孩扎着双马尾,整个手臂都是夸张的纹身,每个耳朵上都有四五个耳钉,染成紫色的眉毛上还有眉钉,是蝶。

    “听说眉钉很容易发炎诶。”鱼说。

    “真想知道接吻什么感觉。”阿左一脸痴像。

    蝶实际上及其单纯,她注意到蝶的唇上多了颗银色唇钉,再一次感受到代沟,那些东西她只看得到疼痛。

    “好久不见啊,”蝶走过来打招呼,“LALA一直在找你诶,你还好吗?”蝶问她。

    “挺好的啊,他有找我?”她想起在巴黎的时LALA确实打了电话,但她那时自身难保,后来LALA又发过一次信息,她在上班,事后也忘了回。

    “你没有在生他的气吧。”

    “当然没有,我还以为他觉得我无聊。”她赶紧发信息给LALA,说自己遇见了蝶。

    他们饭后继续聊论文,大家都均处在文献综述的部分,她在众人的抑制下要了冰镇啤酒,告诉大家她想搬出公寓,猫单方面决定找个两室一厅跟她合租。

    “我草!”猫子发出一生低吼,“太帅了,我要死了。”猫的眼睛钉在前方。她望向吧台,里面的男生正从酒柜上拿威士忌,他穿着店里统一的黑衬衫,胸前是统一的湖蓝色细领带。

    “我的妈呀,360度无死角。”鱼说。

    “他得有一米九吧。”阿左说。

    “1米88。”她慢吞吞的咽下冰镇啤酒。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猫擒住她的肩膀。

    白鹿的眼神飘到她身上,又游历去别的地方,她脸上一阵火辣,“我认识他妈妈。”

    “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在一起过。”阿左长舒口气。

    “你什么意思,跟我在一起玷污他了?”

    “不不不,是他配不上你,他配不上。”

    “咱们去打声招呼吧。”猫怂恿她。

    “还是算了吧,他可能都不记得我。”她踟躇着。

    “去嘛,我想听听他的声音。”鱼说,鱼是传说中的声音控。

    他们去吧台结账,白鹿手法熟练,像应付陌生人。

    “嗨,好久不见。”她主动打招呼。

    “不是才见过么?这么快忘了?”白鹿说。

    “哦对,在巴黎,我们还一起喝了酒。”

    猫正用力拉扯她的手指。“这是我朋友,猫、鱼还有阿左。”她忍者疼痛解释道。

    “嗯。”白鹿点头,没有自我介绍,她想尽快离开,没有比这种寒暄更令人尴尬的了。

    “诶你好像没算饮料钱。”阿左对账单发出疑问。

    “嗯,”白鹿露出不易察觉的笑,“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