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8

    空腹加上酒精，晕眩感快速袭来，白鹿提出先送她回酒店。

    汽车在酒店门口停住。“谢谢你了，晚安。”

    她正预转身，白鹿伸手搂住她的腰，心脏又开始剧烈跳动。

    “不邀请我上去么？”白鹿微笑的眼角含着醉意，眼眸闪烁，空气中充斥着香水混杂酒精的甜味。

    “好。”

    前台的工作人员跟他们问候，没有人询问她们的关系，也没有人在乎他们年龄悬殊，或许在国外这种搭配稀松平常。

    “你喝点什么？咖啡？矿泉水？”她问。

    白鹿坐在床上，打开电视，“不知道有没有英文频道啊。”

    “好像有HBO。”

    “哇，居然有精灵旅社，还是第三部，我刚好没看过，赞。”

    她把矿泉水递给白鹿，他眼睛盯着电视并没有接，“有酒么？”

    “冰箱里好像有，你想喝什么？”

    “随便。”白鹿始终盯着电视。

    她倒上威士忌和可乐递给白鹿，时间回到一年前，在妺喜家的客房里。

    “如何？”她在白鹿身边坐下，这部片子她在飞机上看了三遍，吸血鬼爸爸爱上了宿敌，怪物和人类的爱情，一定会充满坎坷。

    “甜死了，”白鹿对着酒轻微皱眉，在她耳边深呼吸，“跟你一样。”

    充满性暗示。她脑子里浮现这句话。

    “你喜欢这个电影么？”她喉咙干涩，用烈酒润喉无异于饮鸩止渴。

    “嗯。”白鹿的注意力再次回到电视上。

    “那个女孩是你女朋友么？”她问。

    “你说哪个？”

    “任何一个。”

    “不是。”

    “那你喜欢她么？”

    “谁啊。”

    “任何一个。”

    “喜欢啊，”他接着补充道，“不是男女关系那种喜欢罢了。”

    “她好像，很喜欢你。”她很讨厌现在的自己，这么犹豫、胆怯，活像个弃妇。

    “那你呢？你喜欢我么？”白鹿看着她，那是猎手看待猎物的眼光。

    “嗯。”她迎上那张迷人的脸，她不再是二十岁的小女孩，她准备好对自己的错误负责。

    白鹿扬起脖子灌下一整杯威士忌兑可乐，杯子跌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她欣赏着白鹿的背影，他比一年前高了一些，身形更加健硕，白鹿的一切都在朝她喜欢的方向发展，却并不是为她。白鹿摘下手表，在黑暗中舒展身体，她想回到一年前，回到他们都还未破碎的时候；或者就这么停下，让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她犹豫着，想去牵住那双冰凉的手。白鹿突然亲吻她，酒气伴随着粗喘，她的嘴唇被咬破，有血渗进嘴巴。她试图推开他，白鹿一声不响，冰凉的手握住她的腰。眼泪流进头发，实在太可笑了，她仿佛跳脱自己的身体，从天花板上看着床上炽盛的画面，这一刻，她清楚的看到时间在自己脸上留下的痕迹，她是个36岁的女人，爱情再也不会降临在她身上了。

    她安静下来，一下下爱抚白鹿燥热的身体，希望用自己的体温暖热那双冰冷的手。如果能回去就好了，回到最开始的地方，回到她出生之前，她为白鹿感到遗憾，为自己感到遗憾，为她的父母感到遗憾。

    白鹿停下来，始终垂着头，也许在忏悔，也许是头痛。又过了一会儿，白鹿在她旁边躺下，她突然有点可怜眼前的男孩。

    一年前那个被她痛骂，被她吓得发抖的男孩已经消失了，成长成麻木放荡、熟稔于情感游戏的男人，她宁愿相信是自己让白鹿变坏，仿佛自责能减少如影随形的自卑。

    “你什么时候回国。”

    “毕业后吧。”她回答。

    “明年毕业？”

    “嗯。”

    “在哪个城市读书？”

    “曼彻斯特，你呢？”

    “伦敦，你不是知道么。”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怀念。

    “我……很多事记不太清了。”

    “不记得就好”。白鹿离开房间，她知道他们再也不会见面了。

    她躺在床上，身上还残存白鹿的体温，她翻身钻进被子，睡了过去。夜里反复醒来、又睡去，她后悔喝了太多酒，那一夜除了头痛，什么都没能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