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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负心汉有多远滚多远

    清风棋苑,无影宗居然在里面活动。侯沧海打招呼,道:“好久没有见你了。平时在忙什么?”

    无影宗一直没有回话,隔了一会儿,出现一句对话:“遇到一个负心汉,天天和我在一起,还在和其他女人勾搭。”

    “你长得很丑吗?”

    “本姑娘说不上貌若天仙,也是五官端正,气质出众。那人瞎了狗眼。”

    “他很有钱,或者很帅吗?”

    “人挺能干,长得还不丑。钱不算多。”

    “那你犹豫什么,让他滚蛋。世界这么大,不要为了一颗树丢失一片森林。”

    张小兰看见侯沧海打出的这一段话,很解气,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其他女人搅到一起,就在我眼皮底上乱来。”

    “叔可忍,婶不可忍,我若是你,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我对他挺好,这人没有良心。”

    “我看过一句话,对良心有过解释,发给你看看。良心是心里一个三角形东西。我没有做坏事,它便静静不动;如果干了坏事,它便转动起来,每个角都把人刺痛;如果一直干坏事,每一个角都磨平了,也就不觉得痛了。你的那位男人属于最后一种,坏事干得太多。”

    侯沧海在江南地产工作期间,严肃时候居多,聊天时以工作为主,很少废话,与网上快刀手的啰嗦完全是两个样。张小兰回到家里一直对镜自怜,想起陈华暗自摸进门卫室这件事情就痛不欲生,一点都不想搭理侯沧海。今天为了打发无聊时光,习惯性打开清风棋苑,没有料到那个可恨的家伙居然在上面活动,而且“油嘴滑舌”,充满正义感。

    在快刀手再三邀请下,无影宗终于同意下一局。

    刚刚进入中场,快刀手道:“我有事,要到单位去,改天再战。”打完这一行字,快刀手的头像变灰了。

    无影宗望着灰灰的头像,想了一会儿,在自己的头像上加了一句话:“瞎了狗眼的人,有多远滚多远。”增添了这一行字后,她感觉稍稍舒服了一些。这时,手机在桌上摇摆起来,屏幕上显出侯沧海三个严肃的字,与快刀手的“嬉嬉哈哈”顿时形成鲜明对比。张小兰如今喜欢快刀手,很讨厌侯沧海。

    手机顽强地第三次响起,张小兰被搔首弄姿的手机折磨得心烦意乱,最后还是接了电话,用最冷冰的语气道:“什么事?”

    侯沧海隔着上百公里,都能听到手机传出的寒意。他没有计较张小兰态度,道:“市政部门催交渣土处理费,每吨八元,按他们核算,我们要交四十来万。”

    张小兰惊讶地道:“锁厂项目是危房改造项目,市政府有纪要,这些费用应该全部免掉。”

    “具体情况我不太清楚。陈杰正在应付市政部门,我跟着回办公室。”侯沧海又道:“三个建筑老板马上进场,事情千头百绪,我们随时要碰头,否则事情不好办。你什么时间回高州?”

    张小兰在清风棋苑上留下了发泄情绪的签字,这是典型的小女孩行为。侯沧海的电话将她带回董事长角色。她知道工地真正开工以后,事情必繁杂,自己若是耍脾气不回,侯沧海确实难办。

    “我身体不舒服,休息两天就回来。”张小兰决定回工地,又不想马上回来。马上回来意味屈服。

    侯沧海道:“刚刚解除隔离,你就走了,招呼都不打一个。到底得了什么病?我抽时间来看你。”

    得知侯沧海要来,张小兰吓了一跳,道:“没有什么大病,休整两天就好了。”

    结束通话后,张小兰非常痛恨自己,明明要让那个瞎了狗眼的人有多远滚多远,可是接到电话后又答应到工地。

    张小兰为什么不高兴,侯沧海其实心知肚明,只是假装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是职业经理人,不希望受到工作以外的杂事影响。做完这个工程,他肯定要自立门户。但是在自立门户之前,必须要把工作做好,这是职业道德,也是江湖道义,还是行业规则。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更何况张小兰各方条件都优秀,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头脑有头脑,性格不错,家世良好。从世俗角度来说,她配侯沧海这个高级打工者绰绰有余。

    侯沧海与张小兰保持距离的主要原因是不让自己再次陷入爱情之中。与熊小梅分手一年多时间,伤口依旧在心灵深处,他想用一层软壳将自己紧紧包围。

    也正是相同原因,他与任巧保持更远的距离。当然,任巧与张小兰不同。他对任巧完全是经理对职员、大哥哥对小妹妹的情感。他对张小兰则复杂得多,不仅仅是搭挡,其实也包含男女之情,他本人一直抗拒后一种感情,不愿意承认。

    也正是相同原因,他与姚琳、陈华交往没有太多心理负担。他们之间也有感情,但是更倾向于身体上的互相吸引,性爱的份量超过爱情的份量。

    侯沧海驱车来到办公室,与正在陈杰办公室喝茶的高州市环卫处正、副处长见面。

    侯沧海客气地散了烟,道:“我们这是危房改造项目,市政府同意我们减免相关税费,包括土地出让金都免了,渣土处理费也该在免除之列。”

    姜处长道:“我知道锁厂项目是危房改造工程,所以蒲小兵来拿渣土准运证,我们没有按规矩先交钱再拿证,已经充分考虑项目的特殊性。但是,市政府《会议纪要》没有明确渣土处理费在免除之列,我们如果不收,审计追究此事,我们就是渎职。你们想要不出钱,必须给环卫处不出钱的理由。”

    侯沧海拿起市政府《会议纪要》逐字研究。文件明确提到了免除土地使用权出让金、城市建设配套费等费用,这是费用中的大块。正如姜处长所言,文件中确实没有提到渣土处理费。他和张小兰以前没有从事过建筑行业,虽然有老戴等专业人员辅助,毕竟不熟悉整个流程,漏掉了渣土处理费,在开会时没有将这笔费用列进去。若是当时想到这一条,顺手写入,也就没有今天这事。

    如今《会议纪要》中没有提到免除渣土处理费,不交,则违法。四十多万在整个盘子里不算大,可是若不堵住这些出血点,想要维持收支平衡,很难。

    包副处长又道:“除了渣土费用以外,你们清洗设施不到位,从工地出来的大货车走一路,污染一路,弄得满城是灰。我们接到好多投诉电话。”

    锁厂工地前期有大量渣土运出,轮胎不可避免地沾上泥土。解除隔离后,为了尽快清理场地,大货车三班轮换,确实把锁厂区域弄成了一片灰城。

    侯沧海对环卫处两个领导印象挺不错,叫上老戴和陈杰,陪着环卫处两个领导来到工地大门口。包处长在现场提出建“双水池、配备冲洗水管和冲洗人员”的工作方案。看罢现场,接近中午,四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小羊肉馆,开了一瓶酒,边喝边聊。

    环卫处两位领导同意可以暂时不收渣土处理费,但是要尽快拿到市政府相关批文,否则还是要收缴。

    下午,侯沧海让办公室写了一份请求免去渣土费的文件。

    江莉文字功底不行,写不出这类文件。办公室主任杨莉莉能写点小文章,还在报纸上发表过豆腐干,却不擅长公文。侯沧海拿到了杨莉莉文章后,几乎重新写了一遍。

    杨莉莉拿到重新写好的文件,吐了吐舌头,道:“侯总,不好意思,我一直写不好公文。”

    侯沧海自嘲地笑道:“我以前在机关当过办公室主任,形成了臭毛病,看见文章就想改。这是毛病,实际上公文只要把意思表达清楚就行了。公文不难写,你去买一本公文写作的书,对照格式,很快就能掌握。”说到这里,他又轻描淡写地道:“张总解除隔离后,身体一直不太舒服。你跑一趟江州,代表公司看望张总,替我送一束花。”

    在江南地产里面,杨莉莉是张小兰嫡系,也是其好友。听侯沧海提起这事,杨莉莉用意味深长的神情瞧着侯沧海,道:“侯总和小兰一起被隔离,这是生死之交。我以个人身份有一个建议,最好你和我们一起去江州,给小兰一个惊喜。”

    “工地事情多,脱不开身。”侯沧海推脱。

    “工程上有老戴,协调有陈杰,你走半天没事。”杨莉莉抿嘴而笑。

    “你代表我们去吧,送一个花篮,大一点的。”

    杨莉莉回到办公室,打通张小兰的电话,低声道:“侯子安排我到江州来看你,还送一个大花篮。我想请他和我一起来。”

    “我不想要他来。”张小兰道。

    杨莉莉是旁观者清,将张小兰心思看得很清楚,低声劝解几句。

    “你不用劝我。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何必要他来。好,不说了,我在开车。”张小兰挂断电话,想起快刀手在清风棋苑的油嘴滑舌,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她随即想起黑夜中的门卫室,笑容又隐去。

    回到锁厂后,张小兰变成不苟言笑的董事长。

    侯沧海很配合张小兰的转变,有事谈事,绝不啰嗦。

    时间过得很快,山南省抗非工作成效显著,6月14日,世界卫生组织对山南省解除旅游警告。6月24日,全省最后一名非典患者康复出院,至此,山南已连续30天无新发非典病例,防治非典取得了阶段性重大胜利。

    锁厂危房改造工程进展顺利,蒲小兵完成工作以后,撤离场地。

    朱永波负责修建十幢锁厂居民楼。

    苏希望负责修建三幢二十层的电梯楼。

    欧阳国文也负责修建三幢二十层的电梯楼。

    居民楼皆是八层建筑,没有电梯,也没有考虑地下车库。最初设计之时,侯沧海、张小兰与蒲小兵、小团姐等锁厂代表多次磋商,锁厂老工人几乎都持相同观点:

    讨论是否修车库时,他们认为老工人家庭绝无可能买得起小车,完全没有必要修车库;

    讨论是否修电梯楼时,他们认为电梯以后维修要产生费用,费用不低,所以他们不住电梯房,要求修传统的八层楼。

    侯沧海劝道:“许多老工厂家属区都是这种八层楼房。年轻时没事,人老了以后,身体不好,腿上没劲,没有电梯,上下楼困难。”

    小团姐不以为然地道:“我们工人没有这么娇气。爬八楼累一点,可以多歇气。大家经济都不宽裕,能为将来节约一点就节约一点。”

    讨论户型时,设计方提供的都是两个卫生间,也被老工人否定了,他们宁愿多要一个房间,也不想要两个卫生间。

    侯沧海充分尊重了老工人们的意见,基本按照大家想法进行设计。按照他对商品房的理解,车库、电梯和双卫是必须品,若是缺少这两个硬件,以后会极不方便。因此,他要求设计时预留外置电梯的位置,如果以后经验条件好了,也可以增加电梯。同时,每层楼之间要设计一个地面小型停车场,至少可以停二十辆车。

    朱永波进场施工时,特意给侯沧海打电话,请他参加。

    放下电话,侯沧海来到张小兰办公室,站在桌前道:“今天朱永波要进场开挖,邀请我们两人参加开工仪式。”

    张小兰望着窗外,道:“要下雨。”

    天空阴沉,空气潮湿,身上总觉得有一层油汗,不爽快。侯沧海穿了一件灰色短袖T恤衫,手臂处晒得黑黑的。他眼光扫了一眼桌上日历,道:“今天是老朱定下的日子,下雨也要干。”

    建筑商大多迷信,信风水,信黄道吉日,凡是选定了进场的日子,一般不会轻易改动。张小兰跟着父亲见识过无数迷信场面,已经受了些影响,决定和侯沧海一起到工地。

    以前她挺喜欢坐侯沧海开的越野车,如今她从爸爸那边要了一辆越野,自己开车,与侯沧海保持距离。

    各自上车时,侯沧海道:“李前宏从外面河沟弄了些鲫鱼。黄焖鲫鱼是李师傅拿手菜。”

    “我今天吃素。”张小兰干净利索地拒绝。她上了车,想起黄焖小鱼的美味,不禁狠狠地按响喇叭。

    自从隔离结束,张小兰开始闹别扭。侯沧海认真履行总经理职责,对董事长反常情绪视若无睹。

    来到靠近大门的工地,远远瞧见朱永波在工地前转来转去。门卫室已经被推掉,变成用来加工和堆放钢筋的场所。三种规格的钢筋卧在工地一侧,钢筋摆放整齐,钢筋之间有些杂物。一台桔红色挖机停在一旁。

    十点,朱永波象征性地挖了土。挖土时,鞭炮声大作。随后,施工员开始用水准仪抄平,瓦工配合清理浮土。酝酿许久的雨水终于飘了起来,朱永波兴致挺高,道:“两位老总,工地乱得很,走,找地方喝酒。”

    侯沧海道:“稍等,小团姐刚才给我们打了电话,也要来看。”

    提起质量监督小组,朱永波发了句牢骚,道:“两位老总,我欢迎监督。不管是那种方式的监督,其实对我们都有好处。我最怕有些工人不了解现在的技术,胡乱发言,影响施工。”

    张小兰正想解释。侯沧海用一句话将朱永波堵了回去,“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没有?既然没有,你的说法没有什么意义。”

    朱永波道:“做工程久了,最怕工地周围的刁民,形成条件反射了。”

    几分钟后,小团姐来到工地。她拿了一台老式相机。如果不是脖子上有吓人的肿瘤,小团姐绝对是精明干练的人。她拍完堆放整齐的钢筋以后,道:“朱老板,你是给我们锁厂修房子,我们监督小组会经常到你这里来,我会拍些相片,你不介意吗?”

    朱永波无奈地笑道:“我是高州人,祖祖辈辈都在这里。房子修得不好,我也走不掉。张总和侯总让我来修你们的房子,就是考虑到我是本地人。如今建筑质量终身制,我不会砸自己的牌子。”

    小团姐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朱总,问得不专业,你别见怪。我到一号工地和二号工地都去看了,他们那边也堆了不少钢材,比你这边要粗。”

    朱永波用无辜眼神瞧了瞧侯沧海,解释道:“用什么型号的钢筋是按照设计来的,我们不能乱用。修房子,安全是必要的,但是过于保守的设计未见到好。他们修二十楼,我们八楼,能用一样材料吗?”

    看罢工地现场,朱永波强烈要求所有人一起吃午饭。

    张小兰原本想要拒绝,随后想到这两三年都要和这些施工方打交道,用对待侯沧海的态度对待施工方不妥当,于是答应一起吃午饭。

    锁厂片区最好锁厂餐馆为朱永波准备了大盆红烧兔。锁厂人爱吃兔,无兔不成席,锁厂传统美食就取名为锁厂兔,麻辣鲜香,味道劲霸。餐馆老板是极少数在市场经济中生存下来的锁厂工人。虽然赚了钱,开有分店,他还是守在破烂老店,不愿意挪窝。

    施工方来了四个中层当陪客。他们皆为工地汉子,几杯酒下肚,各种带荤味的笑话就满屋乱飞。

    张小兰没有喝酒。她和工人接触次数多了,不再如大学生那般脸嫩,做不到同流合污,也不会明显害羞。

    侯沧海和朱永波等人碰了不少杯。喝酒,聊天,气氛不错。

    苏希望带着手下团队赶到餐馆。苏希望提着两瓶茅台酒,大声道:“侯总,张总,手心手背都是肉啊,喝了朱总的酒,不喝我的酒,那我回去得哭。”他长着一张胖脸,说话时眼睛眯成一条缝,很象笑和尚。

    “喝就喝,大不了下午睡觉。”侯沧海很豪气。

    中午,侯沧海喝了不少酒。

    滴酒未沾的张小兰不能让侯沧海酒后开车。她开越野车,侯沧海坐在副驾驶位置。两人在车内不咸不淡地说工地上的事,气氛渐渐变得怪异起来,极似小夫妻闹别扭后的状况。

    张小兰打开音响,《后来》的歌声响起。这是当年流传大江南北的歌,她随着音乐轻轻哼道:“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听到张小兰唱起这首歌,侯沧海皮肤以最快速度起了整整一层鸡皮疙瘩。他悄悄睁开眼睛,正好看见张小兰侧脸。

    侧脸轮廓极美!

    侯沧海伸手,果断地将音响关掉,阻止张小兰继续哼唱这首歌。张小兰又打开音乐。侯沧海睁开眼睛,望着极美侧脸,道:“我头昏,再听要吐。”张小兰迟疑了一下,关掉音响。

    车至新区,她将车停在侯沧海宿舍楼前,道:“能走吗?不能走,我叫人扶你上楼。”

    “我能行。”侯沧海仰天打了一个酒嗝,又道:“明天老朱工地要在基坑里装木方,去不去看。我肯定要去,这是一个观摩从地基到封顶全过程的好机会。”

    明明喝醉了酒,偏偏还这么一本正经,张小兰小脾气上来了,道:“不去。”发动汽车,直接回家。

    回到寝室,侯沧海蹲在卫生间吐了一会儿,将酒、肉混合物全部吐进蹲坑。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很快进入梦境。在梦境里,总有人在哼唱:“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这个声音如影随形,又如附骨之蛆,不管侯沧海如何在床上变换睡姿,耳中似乎都在回响这个歌声。他在床上挣扎了一个多小时,爬起来,泡浓茶。

    走到冰箱取牛奶时,他见到冰箱上面有一张纸条,纸条写着:“少喝酒,冰箱里有牛奶。”

    看到任巧字迹,侯沧海一阵牙疼。

    喝过牛奶和浓茶,侯沧海仍然感觉酒精在身体里循环奔走。酒精分子如一个个妖娆的女子,挑逗着身体里饥饿的细胞。

    侯沧海打开了电脑,进入清风棋苑界面。他原本没有希望能够遇到无影宗,只准备随便找人大战几局,谁知刚刚进入清风棋苑,居然遇到了无影宗。

    “嘿,你不上班,在这里玩啊,小心被老板捉住,扣工资。”侯沧海如往常一样打招呼。

    “今天不上班,你怎么也在上班时间下棋,不怕被老板捉住?”对着电脑屏幕,张小兰化身为无影宗,心情平和许多。

    “喝醉了,睡不着,郁闷啊。”

    “为什么郁闷?”

    “开战,边下边聊。”

    下到中局,无影宗追问:“为什么郁闷啊?讲一讲嘛。”

    “哎,一言难尽。我的前女友最喜欢唱《后来》,有事无事唱这首歌,硬是把我们好好的婚姻唱得脱了线。今天我喝了酒,在车上睡觉,又听到有人在车上哼唱《后来》。听到歌词,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小心肝乱抖。”

    “车上的她是谁啊。”

    “霸道女总裁。”

    “哪有这么多霸道女总裁,白日梦吧。”

    “真不骗你,骗你是小狗。”

    张小兰在上班时见到侯沧海严肃办公的样子就想生气,因为这个样子总让她想起门卫室。化身无影宗后,她觉得和快刀手聊天蛮愉快。侯沧海化身为快刀手以后,顿时变成了一个油嘴滑舌的家伙,比平时有趣十倍都不止。

    “霸道女总裁漂亮吗?”她端着咖啡,喝得很香,迅速打字。

    “还行吧。”

    张小兰正要发出抗议,又看到一句话:“霸道女总裁侧脸轮廓极美,立体感强。”这句顿时让她消了气。她取了镜子,观察自己侧脸轮廓。

    “既然霸道女总裁这么漂亮,你应该忘掉前女友,追求新的幸福。”打这句话时,无影宗手心有汗。

    “理论上应该如此,可是我犯贱。”

    “为什么这样说?”

    “分手后的思念不叫思念,叫犯贱。我现在就是在犯贱。”

    无影宗想了一会儿,道:“找时间送你一个马桶。”

    “这句话怎么讲?”

    “按一下开关,所有不该有的东西就冲走了。”

    “哎,你聊天就聊天,为什么要偷袭我。”

    快刀手长于进攻,无影宗最擅长防守。今天快刀手喝了酒,思维不集中,又急于将胸中郁闷倾述出来,中了无影宗的双马盘槽。

    快刀手打了一串流泪表情,认输,要求重新再战。重燃战火后,两人继续一边下棋一边聊天。

    “你为什么介意霸道女总裁唱《后来》,应该是不想重蹈覆辙。说明你潜意识对霸道女总裁有感情,怕又一次失去。我说得对吗?”打完这句话,无影宗紧张地看着对方回复。

    快刀手耍起无赖,道:“别光聊我,你结婚了吗?”

    “别说结婚,男朋友都没有,惨无人道啊。”见快刀手不肯回答刚才的问题,无影宗有点失望。

    “连男友都没有,确实比我还要惨。条件别太高,将就一下就得了。”

    “我曾经遇到一个骑白马的,原本以为是白马王子,哼,谁知是唐僧。”

    “你肯定要求太高。我作为一个过来人,给你提几句忠告:又帅又有车的,那是我们下的象棋。有钱又有房的,那是银行。有责任心又有正义感的,那是奥特曼。长得帅还有车有钱有房又有责任心与正义感的,那是在银行里下象棋的奥特曼。”

    无影宗没有忍住,将一口咖啡吐在桌子上。她很喜欢醉酒状态聊天的快刀手,比起一本正经的侯沧海可爱一百倍一千倍。

    “还有其他忠告吗?”无影宗擦掉桌上咖啡,继续聊天。她现在如开了外挂打游戏,作弊的感受畅快得紧。

    “有啊。女人的奋斗目标就是让以前的男人遗憾,让现在的男人流汗,让未来的男人稀罕。”

    “定个规则啊,聊天不能带黄色,本姑娘不是霸道女总裁,清纯得如一朵马尾巴花。”快刀手发的这句话有点隐秘黄色,无影宗看懂了,脸红如天边夕阳。

    “哎,你这个规则限制我的才思。我们这代人呐,包括你和我就是活得太明白了,所以什么都得不到。我们父母那一代人,什么都糊里糊涂,该结婚结婚,该工作工作,现在什么都有了。”

    “嗯。我问一个私人问题,既然你还想着前女友,为什么不去找她?现在交通方便,通讯方便,找她并不难啊。”无影宗已经打出了“你车上音响里放着那首歌,说明你很想她”这一句话,随即发现这句话打出来肯定要暴露身份,赶紧删除。

    隔了许久,快刀手才回答:“我讲一个故事。我家住在某个厂的六号大院,我有一个朋友在二十出头时辞职,为了音乐理想,和朋友组建了乐队,四处奔波,却反响平平。三十岁时,父亲得病要很多钱。他准备唱完这场就放弃,将歌唱生涯定格于此。他要放弃之时,一个女观众递上纸条,写着我喜欢你的歌,要坚持梦想。于是,我那朋友把纸条攥紧,坚持梦想。三十四岁那年,他欠了十几万的债,父亲也病逝了。”

    “我没有听懂这个故事。”

    “我就是想起这个故事。”

    张小兰迷上了与侯沧海和无影宗的双面游戏。

    她与侯沧海在一起的时候,就是“霸道女总裁”。当他们在清风棋苑相遇时,她便成为了无影宗。通过几天的双面游戏,她发现侯沧海尽管是个花花公子,但是有一个优点,遇到不愿意说的话,不愿意讲的话,便糊弄过去,不会编织谎话。

    这说明侯沧海基本可信,不是两面三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