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坞（一）

    两只猴子在戏猴人身边跳来窜去，钻圈爬杆的动作顺溜又熟练。偶尔它们还眼光一闪，懂得认主子和讨巧，招手向观看他们表演的栾子宬乞要吃食。

    栾子宬正坐着看猴戏，一位美人为他倒酒，另一位喂他吃水果，还有一位美人则低身伏在他腿上，凹腰让栾子宬的手放的舒服些。

    他向那两只猴子扔几颗花生米，花生米落在边缘的地方，猴子们急着去拿，却吃了戏猴人的一鞭子。被训后，它们只能眼巴巴的又继续表演。栾子宬笑着捏住一个同样是笑脸的美人的下巴道：“畜生就这德行。”

    我从自己的桌上抓几颗花生米扔到猴子脚边。猴子们惊喜地朝我嘤一声，飞快地捡起花生米往嘴里送，两手撑着又开始爬杆，往戏猴人手中的空圈中钻。

    “荒落姑娘，”栾子宬终于开口道：“你来见我，是改主意了？”

    我早已经坐得有点不耐烦，我道：“九殿下，我的朋友们被你关在地牢里，但地牢里也关着中了疫毒的其他妖怪，你这是什么意思？”

    栾子宬道：“被抓到的妖怪不关到牢里，我还要供着养起来？都是妖怪，一视同仁。”

    我道：“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我来鍪厌殿的理由，九殿下如果忘记了，我现在来提醒你。”

    栾子宬道：“但我鍪厌殿的规矩就是这样，荒落姑娘既然知道你现在是我的人，也要习惯这个规矩。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给他们的安身之处是牢房。”

    “你之前没说牢里面也有被感染的妖怪！”我道。

    栾子宬斜眼看我道：“荒落姑娘，你也没要求牢里不能有。我可是特意没把被感染的妖怪，安排在和你的朋友一个牢房里。”

    我拿起一颗花生米，把它外面的红皮搓破，我道：“我想请九殿下让我的朋友换个地方，把他们移到我所在的屋子。”

    “不行，万一你们趁人不注意成伙跑了怎么办？”猴戏演到精彩处，栾子宬鼓掌叫好，他再对我道：“先不谈这个。我三弟差人说他那里有高危病患，向我问药，你现在来了，我让人送你去。”

    我站起身冲栾子宬道：“你故意的！”

    栾子宬打断我道：“他向我问药，你还有办法医人。我先表个态，至于要不要拒绝他，那是你的事情。”他扭头对廖三思道：“你送荒落姑娘去我三弟那里，也代替我好好慰问病人。”

    我不想去——

    廖三思带人挡住我的去路，他一指抬带出略微出鞘的剑光，他道：“请吧，荒落姑娘。”

    当我再见到栾廷离时，他正派人协助温闻二位医官照顾陷入昏迷状态的几位仙士。

    我一一行礼道：“温医官，闻医官，三殿下。”

    “荒落姑娘，廖护卿。”温闻二位医官向回完礼，便接着去看顾病人。

    廖三思对栾廷离行完礼道：“九殿下让净女使来协同治疫，也请您之后再派人送净女使回去。”转告完话，廖三思他们出去了，大概是按照栾子胜所交代的，去别处慰问神智清醒的病患。

    他们把我留在了这里。

    栾廷离依旧不给我眼色，迟寽在一旁向我道：“荒落姑娘，这是从永生台隔离区送来的几位比较严重的仙士，既然你来了，请医治他们。”

    我看着那些昏睡的仙士，犹豫了很久才道：“我不救。”

    短暂的沉寂过去之后，栾廷离只说一声走，迟寽他对我道：“荒落姑娘，殿下这边有事要问你。”

    我点头跟着他们出了屋子。

    我不知道栾廷离要问我什么，他如果问我，我该怎么回答？栾子宬显然只是把大家的命当成交易威胁我的筹码，他对我说过的话不能信。我可以向栾廷离求助吗？让栾廷离帮帮我，不管他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总之得保证大家的安全。

    走过一段熟悉的花木小路，突然想到我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迟寽和其他人在屋外面停下，栾廷离进屋，我也跟着踏进去。

    依旧是我先说的话，我对他道：“三殿下，在离情殿的时候…我做事粗莽，是我的错，我想请你帮帮忙。”

    栾廷离冷着脸，不言语，仿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我是正在自我招供的小偷。

    尽管被他看得难受，我依旧硬着头皮对他道：“你的守惑珠我会给你，但是，你得先帮我把大家从栾子宬的手中救出来。”

    我很认真地对他道：“不要再操心永生台的建造了。栾子宬希望永生台建的气派，说借你人用要面子是假的，他是为了配合推广他手中的药。净女使只剩下了一个空名号，我救不了那么多的人。”

    栾廷离听后仍然是刚才那一副表情，我琢磨不透他到底是信我还是不信我。

    到时候统一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