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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酒食肉僧 一

    大雨滂沱,雷电交加。

    一名妇人,打着雨伞,穿过林间小道,来到飞云寺门前。

    飞云寺坐落在峦巅之上,常年云雾缭绕,置身于中,感觉腾云驾雾一般。正因为如此,大家都觉得飞云寺有着若隐若现的仙气,慕名而来。

    妇人的怀里兜揣着一个未足月的婴儿。

    啼哭声很是响亮,但在这雷雨下显得那么无力。

    妇人将婴儿小心翼翼地放置在门前,又往里面挪了挪,又伸手帮婴儿掖了掖衣服和外面裹着的碎花布。

    几次回头看了看,似有不舍,但终究还是在淅淅沥沥的雨里离去。

    雨愈来愈小,最后就只有滴滴答答的那几下子了。

    婴儿的啼哭尚未停止,现在的声音,没有了雨声的遮掩,是十分洪亮的。

    僧人们也渐渐被啼哭声所吸引,四处寻找起来。

    “在这儿呢。”

    一个僧人打开门后发现一个婴儿被放在门前。

    对于他们来说,其实也是见怪不怪了,在那个年代,孩子生下来养活不了的,不想要的,不管怎么说,弃在寺庙门口总是没错的。

    几个小和尚,捧起婴儿,像个大宝贝一样,走一步看一步脚下,生怕给摔了。

    来到正门的大雄宝殿。

    一进正殿,满眼都是各样的大罗金仙像,一大块陈年老木雕刻的巨型镂空雕,往里走,是十八罗汉,一个个形态各异,妙趣横生。

    师傅正跪坐在前诵经念佛。

    “师傅,,你看我们捡了个啥。”

    “说了多少次了,没规没矩的,在佛祖面前,禁止喧哗。”师傅头也没回,便呵斥道。

    “师傅,我知道错了,你快瞧瞧啊。”

    师傅这才回首看了看,原来是个小婴儿。

    师傅从小和尚手里接过婴儿,瞧了个仔细,看有没有什么信物,待日后寻亲,也派的上用场。

    诺大的一个红色胎记遮盖了婴儿的整个脸,还生有异色瞳孔,一个黑色,另一个竟有点琥珀色。

    “害,八成是觉得生来丑了些,不想要了。”师傅叹了口气。

    “那就取名为渡念吧。”

    师傅和个孩子一样,捧高了渡念,挨个向师兄们打招呼。

    渡念长到七八岁的时候,就慧根非凡,每每听到师傅的讲座,总能悟出一些独到的见解。

    不日,渡念便能将入门的经书倒背如流,对其理解也是出神入化。

    师傅很是看好这个小徒弟,不仅教他读书识字,还教授他武艺强生健体。

    师傅原本并不是和尚,和世俗子弟一样,有妻有子,但是一次斗气,一怒之下杀了人,自己又胆小怕事不敢认罪伏法,瞒着家人出逃。

    不想,仇家气急败坏,竟然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活活的烧死。

    自那以后,他便出家做了和尚,一心了结尘缘,遁入空门。

    但渡念的到来,让他再次感受到家人的温暖,师傅将渡念视如己出,悉心栽培,想着有朝一日,能让渡念继承自己的衣钵。

    渡念长大后,五官愈发的精致,自幼就得佛家文化得熏陶,所以整个人出落的风度翩翩,雅人深致,脸上那块斑也盖不住这俊美。

    在他人和师傅眼里,那么完美的渡念,却有着很深的执念。

    不是执着于事情本身的对错,而是执着于世人和经书的相悖之处。

    他不止一次偷看到师兄弟们喝酒吃肉,事后师兄弟们还会碎碎念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那几个师兄弟偶尔还会偷窥在寺庙洗礼居住的女斋客洗澡。

    甚至窃取大雄宝殿前募捐木箱中的银钱。既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为何却如此着迷。

    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师傅所教授的佛法大相径庭。

    在他眼里,只有师傅是圣人,说一不二,言出必行,没有半点口不对心。

    为了让渡念更好的理解佛法,这一日,师傅决定让他下山走一遭,于是叫他前去禅房叮嘱几句。

    渡念从禅房中出来后,立刻回到自己房中打点衣物。

    这是他第一次下山,带好了衣物,拄着法杖,手持木钵,就这样下山去,临走前,将师傅赠与的盘缠投入大雄宝殿的木箱中,双手掌心合十,向佛祖鞠了三躬,转身离去。

    地狱空荡荡,恶魔正下山。

    渡念下山,心中遏制不住的激动,大步欢快的踩着阶梯。

    沿着遮天蔽日的林间小道环绕箬寮岘一周,是数千亩的原始森林。其中树势苍劲。分枝低矮粗壮,环山茂密生长,形成狭长纯林带,树干苔藓地衣密布,丝萝悬挂似美飘逸,充满原始林神秘妙趣。

    自己从前也不少在林间走动,却第一次感觉景象如此迷人,渡念时不时擦擦汗,又到溪边喝上几口水,但一直赶路,片刻未停。

    下了山,遇到几个农家,渡念不忍饥饿,便上前讨几口斋饭。

    青年的农家夫妇,很是热情,招待渡念进屋后,就着手开始做几个斋菜准备款待他。

    外面忙的热热闹闹的,里面咳嗽声也没停过。

    往礼物看过去,透过幕帘,床榻上有一位老妇人,一直咳嗽个不停。

    “水,我要水。”

    渡念见状,倒杯茶水,进屋,扶起老妇人,伺候她用水。

    这妇人身上的臭味叫人作恶,怕是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本因上年纪才有的满脸皱纹,现如今,因为饥瘦,显得松垮,两个眼眶也饿的突了出来。

    “他们这是要活活渴死我,饿死我呀。”

    ...

    渡念方才明白,这老妇人手脚不便,不能耕作农活,怪拖累人的。

    所以青年夫妇才将妇人置于屋中,不闻不问,莫非是想她死?

    因为若真有一丝想要老人好的念头,也不会这般对待她。

    渡念细思极恐,这就是人世间,这就是人们丑恶的嘴脸。

    不容迟疑,渡念眼露杀意,目光凶狠,下意识间,已经掐住了妇人的脖子。

    屋内虽昏暗,老妇人满脸青筋爆出,涨得通红。

    妇人本就虚弱,无力挣脱,也就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蹬了几脚。

    见老妇人已经一动不动,渡念内心依然毫无波动。

    渡念冲出门去,他被妇人的臭气薰的恶心,在门口扶着栏杆狂吐不止。

    年轻夫妇急忙赶了过来,正想要询问小师傅怎么了。

    下一秒,渡念怒不可遏地吼叫着,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

    一转头,只见他怒睁着眼,额角的青筋随着呼呼的粗气一鼓一张。

    嘴角竟然还挂着笑,笑的让人打心眼寒颤。

    顺着渡念的目光,俩人觉察到了异样,连忙进屋查看。

    扑通一声,男子跪在妇人面前,痛哭起来。

    没想到,自己一时好心肠,竟招了这么个魔鬼,杀害自己生母。

    男子起身,冲到厨房,抄起案板上的菜刀,向渡念挥去。

    渡念从小习武,不敢说武艺出众,但也非泛泛之辈。这农家男子光有蛮力,几下就被撂倒在地。

    他将男子双手别在身后,压在农家男子身上,凑在耳朵边:“你不是早就嫌弃她碍事了嘛,你想她死很久了吧。”

    一边说着,渡念还一边放声狂笑。

    男子听后开始疯狂挣扎,却都被渡念压得死死的,不得动弹。

    “我这是帮了你啊,你可以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了呀。”

    “就由我来承担这份罪孽,不好嘛?”

    “我这是在帮你解脱啊,你怎么不感谢我。”

    男子看着眼前的病态魔鬼,吓得说不出话。

    此时女子也跟着冲了出来,看到男子被压制,小步后退,看到墙边的钉耙后,一下子抄起就向渡念抡了过去。

    渡念一个凌空躲闪,那钉耙刺向了男子的头部,男子当场毙命。

    女子惊叫起来。

    女子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得几乎晕厥,渡念就趁此时绕道身后,解下自己的腰带,从背后勒紧女子的脖子,任由她对着空气空挥舞着手臂,直到不再动弹。

    渡念松了一口气。

    他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坦。

    他先是帮助妇人了却残生,从子女的折磨中解脱。

    再来就是安抚沉痛中的男子。

    最后为了帮助错手杀害丈夫的女子洗清罪孽,选择送她归西。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这是渡念第一次杀人,这感觉实在是太棒了。

    这一桩桩的好事,可真是为他下山这一遭起了个好的开头啊,渡念哼着小调走去厨房取了年轻夫妇允诺的斋饭。

    可能是因为做了好事吧,这是他该得的,心中喜悦油然而生,感觉这饭菜都美味了不少。

    于是一边吃,一边向着小镇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