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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事变

    星光点点,仿佛在夜空中形成了一条不见轮廓与尽头的长河。

    落虎村,有一家四口在享受着寡淡却美味的菜肴,而千里之外的京城,也有一家人,在享受着丰盛且美味的山珍海味。

    高高的宫墙,矗立在京城正中心,以方形,围住了在里面的、这个国家的核心位置。

    宫墙外面,是繁华的夜市,哪怕是晚上,也没有宵禁一说。夜莺不在山林,在楼宇高阁之间来回飞旋。

    歌姬的曲,诗人的词,不眠的夜,在这座大都市婉转不绝。难怪素有文人骚客常说的“天上飞仙不似人间,天下上京何不似仙”。

    上京城,偌大的大兴王朝的首都,整个大陆最发达的城市之一,相传上京城的城河里,可都洒满了红颜的胭脂粉,街道上的特色美食,更都是隔街但不重样的,马车来来往往,不管是在白天还是夜晚,都是络绎不绝,更别说街道上的行人了,几乎每个人都是衣着华贵,特别是女性,衣着雍容,似是要与其他人争芳斗艳,显然在这座都城内,人们的观念要开放许多,这也使得这座都城不仅是一座经济大城,更是一座文化大城,大城之大,难以想象。

    若是外地佬来到上京城,妄想半月能把整座上京城给逛完。

    相比之下,在大城中心,那一座显然比其他建筑都要高上一头的皇宫,就要显得冷清许多,虽然也有点点灯光,但一墙之隔,仿佛是两个世界,墙外的人在彻夜的欢愉,墙内的人似乎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了一般,不敢高声语。

    地方大,人又少,冷清可能也在所难免吧。除了宫墙外的喧嚣,也就只有偶尔几只宫廷的猫发出的点点睡梦中的鼾声。

    皇宫最中心,是一座宏大的宫殿,宫殿不高,但有十几个硕大的承樑柱在宫殿四周撑起宫顶,柱子上雕刻着各式各样的龙的图腾,虽然没有任何源力的波动,但却古老,像是穿越了亘古的岁月来到如今的神秘存在,给人一种无形的威严。

    宫殿内空无一人,分别有五根比宫殿外还要大上几圈的承重柱排在两边,顺着看去,最里面是一面高墙,高墙整体是金黄色,同样浮雕着一条怒目圆睁的龙,注视着外面的世界,注视着这繁华的上京城。

    墙下,是一座龙椅,显然这便是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人的座椅了。

    在这座古朴的宫殿背后,有一处相比之下不是那么注目的别院,院子里种满了一种不知名的花,似乎正是花期,开得十分的妖艳,鲜艳的红色铺满了院子里,只留下了一条石板路,通往院房。

    院房内,烛光明亮着,但也时常扑朔,房内放着各种古朴的摆件,虽然看着不是那么地华贵,但是古朴的气息也透露出,这些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奢侈的物品,一定也比那些铜臭来得更加的珍贵。

    一张木桌上,坐着三个女人,一名青年,还有一个白发如雪的消瘦男子。

    桌上摆满了丰富的山珍海味,全是宫廷的菜肴。

    白发男子身着一身朴素的长袍,与其他四人比起来像是仆人一样。

    男青年身着一身金色蟒袍,头戴八龙飞云簪,腰佩夜光白玉,修长的眉毛下,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皮肤白皙如女人般吹弹可破,民间素有描述他外貌的诗词“花落鱼沉皓月羞,龙凤不胜一回眸”。

    其他三名妇人,也是身穿样式各异的红色华服,佩戴各式金银珠宝。

    这时,外貌可娇的男子开口说道:“父皇,儿臣,准备好了……”

    白发男子微微点头,脸上的褶皱被他的微笑牵扯着又多了几道。他抬起骨瘦如柴的手,对着自己的儿子摆了摆。

    “皇上……臣妾……”其他三名妇人为首的其中一个欲言又止,其他二人也都低下了头,有几滴眼泪顺势掉落。

    男子点了点头,眼中也泛起了点了泪光,随后,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传来:“自吾儿战死沙场起,他们越来越明目张胆了。窝藏几百年,如今终于露出马脚,可是我们发现太晚了……”

    “如今,别无他法,苦了你们了,是朕亏欠你们的……”说着,男子强撑着桌子,站起身来环视几人。其他几人见状也赶紧起身,深深鞠躬。

    三个月后,一天夜里。

    皓月照耀的宫城像是被铺上了一层白霜,一直乌鸦突兀地出现在了一处屋檐上,时刻都要发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啼叫,但是却又一动不动,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宫墙外的市井已经渐渐安静了,一切都安静了。

    突然,一声巨响,从一处别院传出来,“轰”地一声,打破了这寂静的夜。

    地面同时也随着这一声巨响,剧烈的抖动起来,自别院起的一束白光,直冲天际,形成了一条线,直接连接了天地,黑暗的天空顿时被照亮,如同在天上瞬间铺了一层雪白的纸。

    整个上京城因为这一瞬间,突然醒了过来。

    那处别院,正是在皇宫中心的那座不起眼的别院内。以别院为中心,一层源力波动像是浪潮一般席卷整个上京城,顿时黄沙四起,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突然又是一声巨响,那束白光似乎有浅浅的龙吟,随即转瞬即逝。

    别院中,一名身着黑甲的士兵,提着一颗满头白发的头颅,扔到了一名面容姣好的男子脚旁,男子坐在轮椅上,后面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看不清脸的人在推着轮椅。男子只是看了一眼,便吩咐后面的人推着他转身离去。

    随后,男子身后的三百多同样身着黑色铠甲的士兵,也齐刷刷地转身跟随离去。

    不出一会儿,一座座宫殿内,一声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也偶尔有兵刃碰撞的声音,但也只是持续一段时间后,便就慢慢停歇了下来。

    惨叫声听得宫墙外的人无法入睡,有能之士也有去窥测宫墙内发生了什么,带回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篡位”。没有庙堂外的人愿意参与这场事变,毕竟无论怎么说,旧王与新王的位子谁来坐,对他们老百姓的影响并不大,且历史上篡位事变的例子也不少,虽然也有人担心当今明君会不会就此陨落,但是也犯不着去淌这趟漩涡。

    长星宫,皇上第三个妃子所在的宫殿,其他宫殿开始燃起了火,显然是有人反抗,或者是有人放火觉得更方便快捷一点。但不管怎么说,火还没有烧到长星宫这里,暂时。

    瑛嫔妃正在房内坐着,怀中抱着一个尚且在四岁的孩童。孩童昏迷不醒,似乎是被下了药。

    瑛嫔妃眼中早已满是泪水,门外这时已经传来了一阵厮杀声,但没过一会儿,便安静了下来。

    接着,房门被缓缓地打开,进来一名妙容姣好的男子,以及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看不清脸帮着男子推轮椅的人。

    男子来到瑛嫔妃前,笑着说“三妈,如果你生的是个女孩儿还好,可是你怎么篇篇生了个男孩儿呢,大哥好不容易死了,可是父皇怎么可能会让位给一个残疾的儿子呢。要怪啊,就怪你们命不好罢了……真是个可爱的男娃啊,可惜了……”

    只是话还没说完,瑛嫔妃便一口唾沫吐在了男子姣好的脸上,凄厉地吼道:“要杀要剐,我们母子随你的便,你就是一个残废,你到死也只是个残废!”

    男子听闻,不但没有怒,反而一笑,随即便也什么都没说,缓缓出门去。

    一把火,在长星宫烧了起来,惨叫声久久才停下来。

    男子就静静地坐在火势越发猛烈的长星宫门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直到惨叫声越来越小,然后只有火焰烧出的噼里啪啦声。最后,一切终于归于平静。

    男子依旧这么静静地坐着,看着越发颓势的火焰,火光照耀在他白皙的脸庞上,照应出的,所有的冷酷,在火光消逝的瞬间,竟有一滴泪,悄然滑落,但仅仅只是一瞬间,难以察觉。

    天空渐渐下起了雪,一颗颗晶莹的雪花缓缓落下,落在男子对的肩膀上,随后化成水,便消逝了。

    “陛下,天冷了,走吧,别着凉了。”男子身后的黑袍人说道,声音苍老,明显是一位老者。

    男子摆了摆手,随即便离去了。只留下这一片狼藉的宫殿,地上的鲜血,与慢慢累积的雪,一红一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华贵木材烧成的黑炭,也在逐渐白雪皑皑的世界里,显得格格不入。

    一切平息之后,那只乌鸦却突兀的鸣叫起来,令人胆寒的叫声响彻了这宫墙内的世界。

    翌日,先皇驾崩,贼臣谋反,二皇子平反,皇宫内正反兵戈相向,最后二皇子胜利,并顺势登基,但不幸包括皇家最年幼的三皇子在内,所有人都在这次“叛乱”中丧生。

    这样的消息,传遍了民间。

    虽然也有少数窥探到皇宫内事实的人知道其实并非如此,但说出实情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哪怕大家心知肚明,只要新皇没有威胁到自己,其实谁做皇帝都无所谓,反正都是他们皇家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