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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6节 殿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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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你知道了,作为一个宫女,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行了,对其他的事情千万不要存有任何非分之想,否则,若不像恭妃生了儿子,你的地位连普通宫女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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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皇长子拉开,随手推dao在地,骂道:“你做死啊!你娘不过是个宫女,还想攀上枝头,生下了你就被皇上厌弃了。要不是当年太后的极力支持要封她为恭妃,她现在是个屁!”

    原来皇长子的母亲是被皇上厌弃的宫女,虽然现在封了恭妃,却极不得宠爱,连膝下的皇长子也是处处遭人欺辱,就连奶娘也欺负他。怀容对皇长子的处境极为同情,但是她只是一个宫女,对这一切又有什么办法呢?她转身正欲扶起皇子,从角落冲出一人,早把皇子扶起来了。那人鬓发散乱,衣衫也是洗的发旧了。她扶起皇长子,怒视着奶娘,歇斯底里地叫道:“你为什么打我的儿子!”

    怀容心道,这人就是恭妃了。她不到三十岁,却早就失去了颜色,眼神也只有无奈的恨意。虽然细看来还是有几分姿色,但是岁月早就在她的鬓角和眉际刻下了沧桑。她抱着皇长子,伤心地哭泣,皇长子也同样紧紧地抱着她,二人哭得极是伤心。奶娘斜了她一眼:“不是叫你在宫里静养吗,怎么又跑出来了?你好自为之啊,别触怒了皇上,反而连累了我。”

    恭妃停滞了一下,她擦去泪水,抱起皇长子,轻轻地拍着他背安慰她。奶娘推了她一下:“磨蹭什么,别让人看见你,要不然我们都要完蛋。”

    怀容再也无心看湖水的景色,只能悲戚地离开。这一切悲剧的造就者是谁呢,是皇上?是宫廷?还是人心?她不懂,也不可能懂。

    “怎么才回来?”花穗看见怀容神色戚戚,淡淡问。

    “我看见皇长子和恭妃了。”怀容一闭上眼睛,就看见皇长子哀哀哭泣的样子。

    “看到了?”花穗叹了口气,拉着她站好,严肃地训诫说,“这下你知道了,作为一个宫女,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行了,对其他的事情千万不要存有任何非分之想,否则,若不像恭妃生了儿子,你的地位连普通宫女都不如。”

    怀容点点头:“我知道了,我永远都不会存有这样的念想。”她握紧拳头,告诉花穗,也告诉自己。恭妃娘娘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她一定不能被表面现象所蒙了眼睛。

    花穗颔首笑道:“这就对了。好了,不要忘了,作为宫女要始终面露微笑,即使心里有再大的事情,也不能让人看出来。你不要再想别人的事情了,筵席已经开始,你我站正了吧。”

    怀容点头,又露出勉强的微笑来。前方也有宫女成排站着,面露温和的微笑,只是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她突然想,在宫廷里,所有的人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故事吧。

    突然,一对衣着五颜六色的宫女队伍缓缓朝这边走来,领队的是一个三十上下女官模样的人。这些宫人都穿着彩绸高腰襦裙,配着飘裾流苏,看起来七彩缤纷,如同天上的彩虹一样。她们都梳着高髻,发饰、妆容极尽奢华与夸张,长及地面的披帛与长长的水袖悠然拖曳着,仿佛一对对仙子从天上降临。怀容愣了一下,知道她们是尚功局的舞女,定是给皇后娘娘的生辰宴会添色来的。

    怀容注视了一下,这一列约是十九人,八个穿着黄绿色高腰襦裙,水袖极长,没有戴披帛;六个人穿嫩绿色高腰襦裙,裙下有飘裾,配着月白色披帛,像极了月宫中的仙子;还有四个人穿着浅绯色高腰襦裙,飘裾极为华丽;领头的那人身着水红色大袖衫,透出中衣极长的鲜艳的水袖,梳着极高的发髻,手里拿着一束鲜花。待她们近前,怀容忽然发觉,那着水红色大袖衫的居然是那日里遇见的舞女张倪!

    只见张倪神情格外严肃,严肃得甚至有些像奔赴刑场的决然。她目不斜视地随着女官走进凤仪宫殿门,怀容一直注视着她,她丝毫也没有注意到。准备了一会儿,舞蹈就要开始了。怀容不想错过好戏,向门边移了一些,想探头进去看,花穗也由着她。

    舞蹈在悠扬的编钟声响下开始,只见众舞女围成一圈,然后在大圈中又有了两个套在一起的小圈。最外面的穿着黄绿色衣服,她们将水袖高高扬起,霎那间六个穿嫩绿色衣裳的舞女已经站在她们的肩膀上围成一圈。圈子并拢,散开时那四个浅绯色衣衫的舞女已经站在嫩绿色衣衫舞女肩膀上。笙箫和鸣,配着编钟悠扬的声音,舞女们挥舞起了水袖,仿佛一座隐藏在仙境中的高塔。乐声忽然停了下来,众人一愣,忽听笛音婉转,张倪以精湛的舞技高高地站在了塔顶,水袖挥出,仿佛仙子一般。塔下的舞女们上下挥舞着水袖,如波纹一样绚烂。大殿里顿时响彻雷鸣般的掌声。

    舞女张倪伸出纤足从塔顶轻盈地滑下,塔座分散开来,众人又挥舞起水袖。张倪又被高高地托起,她轻盈地使出一个漂亮的空翻,又赢得了满堂的喝彩。外围的舞女向后倒翻,踢起右足,张倪立在她们足见的一点上开始旋转,水袖翻飞如雁子展翅翱翔。众舞女足尖落下将她包围进圈,最后伸手将她右足托举起来,她红色的大袖遮住面孔,然后突然展开,一束鲜花从袖子里飞了出去,真好打中皇帝桌上的金樽。任谁也知道这是失误,怀容吓得冷汗直冒。只见皇帝吓得站了起来,张倪滚落下来,跪在皇上面前。后宫妃嫔无不倒抽了一口气,怀容捏了把汗,有些绝望地想:“张倪这下算完了,惊到了皇上不是死罪?”

    她没有再看,心情沉重地转回头来。脚底有些发凉,她想着,完了,完了,张倪这下没指望了,师父又白派一个人进宫了。

    怀容随着昭妃闷闷地回了慎和宫,心情十分地沉重。这几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做事总找不到一点头绪,似乎总是忘记该做什么。花穗提醒她好几次,她还是这样闷闷的。花穗无奈,只能让她做些闲职,离开昭妃娘娘的视线,免得忤逆了她。

    这天,段昭容独自一人来找昭妃,怀容拿着抹布擦拭窗户,似乎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她略有些好奇,便趴在窗子上偷偷地听。只听见段昭容高傲的声音说:“这个张倪也太傲了,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不就是个卑贱的舞女吗,也敢邀得圣宠!而且还让皇上连续七天都呆在她那里,简直是不把我们这帮姐妹放在眼里!”

    过了一会儿,传来了昭妃的冷笑:“人家现在可不是舞女了,是皇上亲封的正八品更衣,珠衾姐姐也该改改称呼了。”

    段昭容半晌不说话,只听昭妃又道:“她现在不过是最末的采女,妹妹这般在意做什么?以你我的身份,随便抓她个把柄秘密处理掉她不是很容易的事情么?”

    “可是她现今正值圣宠,我们害她岂不是……”段珠衾说。

    “当然不是现在,也最好不要是我们。”昭妃冷然道,“你就等着吧,皇上肯定还会再晋她位分,等到后宫众人都不满怨愤的时候,自然有人帮我们除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