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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节 黄雀

    今天更得晚了些~~~嘿嘿,路上堵车太厉害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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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容早就料到淑妃会这么说,所以也不说破,更是不能说破,否则就是真的要搭上自己小命的事情了。她规规矩矩地跪着,低头道:“娘娘,事情的经由罪婢都与尚宫局的女官大人说了,乔女尚书言此事已经查明,但是涉及的宫女都要经您判定有罪无罪,所以奴婢来找您求情,恳求娘娘能饶恕奴婢。”

    她的声音很小,但淑妃听得真切,心里似乎也泛起喜色。她略略颔首道:“此事皇上已经下了判决,所有的宫女按例都要贬进浣衣局或恵礼宫的,但是你既然敢来找本宫求情,也算有几分胆色。也好,本宫就留下你做个粗使宫女吧。不过你也要记着自个的身份,虽是入了我承元宫,但只还算是个待罪宫女,本宫也是可怜你才将你留下的,明白吗?”她说得声音很大,四周的宫人们都听得一清二楚。

    怀容连忙叩首谢恩,心中稍稍宽慰了些,终于过了这一关,今后不论再艰险,她也有信心去度过,不会再害怕了。她跟着几个内侍宫女回了承元宫,一路走来都是更加高大巍峨的宫宇建筑,比慎和宫好看多倍,更别提浣衣局那样脏乱霉湿的地方了。这个皇宫里的每个去处,真是有天上和地下的差别啊。

    随着淑妃的宫人们穿过一大片灌木花海,来到承元宫前。承元宫是按照正一品标准宫妃殿宇的规格建造,规模宏大却又稍次凤仪宫,让人望着不禁却步。她从没有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过这样宏伟的建筑,只觉得每一处砌筑都如此精美,更别说精细之处如雕栏画柱,花鸟窗格,就连门口的地砖也擦拭得晶莹透亮。嫔妃一旦住进这里,恐怕拼了命也不肯搬出来了吧。可是要做到这样,虽是受到别人的艳羡,却也活得很累。

    那天,躺在恵礼宫的床上时,林美人曾经说:“这宫里太黑暗,爬得越高,就会摔得越惨。身居高位,虽然受人仰望,却面临着很多人的敌对,一个不小心就会摔跟头。而且一个人总也不可能隆宠不衰,若是如此,史书就要记上一笔妖颜误国。这么一来,时间久了,地位也就自然而然地松动了,随时都可能垮下来,让那些蠢女人争着爬上去。”

    季淑妃长期身处高位,又执掌着协理六宫的权力,树敌肯定很多。能这样还好好活下去的女人,肯定是不简单的。粗使宫女执掌笙仪领她进了一间不算宽敞的偏殿,给她发了一床新被褥,和两套崭新的宫服。这衣服是粗纺宁绸的,料子比在昭妃那里的领衣服精致许多。虽然是粗使宫女,但她们住的却是两人一间的偏殿。这里的物什都是干净的,看来淑妃娘娘管事很严,连下人的房子都容不得马虎样子。

    笙仪帮怀容安置好住处,吩咐让她先休息,自己出门打扫花园了。淑妃是正一品嫔妃,按例有六个随身宫女,四个粗使宫女,四个内侍,若是愿意还可以多要些宫女内侍服侍。如今加了怀容还差两个粗使宫女和两个贴身宫女,看来她并不喜欢人多的排场。其实人多了也有弊端,随时随地要防着自个的宫人是不是别人派来的奸细。承元宫的下人们都不爱说话,看来是已经把“祸从口出”的道理理解到了极致。其实这道理谁都明白,只不过其他地方的宫女没见过真正的后果,也就没有多少警戒之心吧。像昭妃的芷璃就是这样,若是哪一天受到了教训,也不会再欺负新人了。

    宫里人多嘴杂,场面文章还是要做的。怀容收拾好铺盖,刚刚休息了会儿,棠薇果然就来传召她了。她肃了肃妆容,跟着棠薇来到淑妃娘娘的寝宫,现在的心情仿佛又回到一个多月前刚刚被昭妃召见的时候,即使紧张又有些担心,不过现时多半是恐惧的心里。该来的总是逃不掉的,见到淑妃后,该怎么说呢?向她表示忠心,她会不会听厌了呢?

    寝殿的门“吱呀”一声徐徐打开,怀容打了个激灵,恍恍惚惚地跟着棠薇进入宫室。跨过门槛时,脚下一个不稳被绊了一跤,重重地摔在地上。脑子顿时清醒过来,她顾不得膝盖、手肘和腰上的旧伤疼得厉害,忙爬起来端正地跪着:“奴,奴婢参见淑妃娘娘。”她想弯腰叩首,可是腰上旧伤疼痛难忍,这一弯腰又不能自已地前倾摔到地上。

    半晌的寂静之后,殿堂中央突然有人“扑哧”地笑了出来,紧接着,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笑出声来。离她最近的小内侍面皮绷得紧紧的竭力想忍住,而几个宫女更是笑的弯下腰来。棠薇伸出温柔的臂膀把她拖起来,她甫一抬头,就看见淑妃正微笑看着她,朱唇轻启:“谁告诉你见到我要行两次大礼的?棠薇,是你吗?”

    棠薇忙摇手道:“娘娘,奴婢冤枉啊。娘娘虽然身份尊贵,但待人如此和善,又不是祠堂里供奉的神像,怎么能要人行大礼呢?”

    季淑妃嘴角一勾,轻哂道:“你倒是会说。”她看着怀容,露出关切的神情,“怎么样,摔得疼吗?”

    怀容连连摇头:“奴婢不敢……”她本来想说不敢受淑妃的如此恩典惦念,但话音未落已被淑妃抢断:“不敢疼?疼就是疼了,还不敢。好了,旁的话不说,我只问你,方才你是在害怕吗?”

    怀容心里一惊,看来她的紧张早就被这里的人看透了啊。心里苦笑,她低声道:“娘娘天威,奴婢本来就极是敬畏的。”

    季淑妃轻哂道:“我看你不是害怕什么天威不天威的,是害怕我杀了你吧。”

    怀容吓得心都凉了,她连忙俯下身去,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冰冷的地砖让她手指都有些僵硬。她没想到淑妃娘娘竟会说得如此直白,让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淑妃的纤长的指尖“哒哒”地敲击着案几,玩味着僵硬的气氛。许久她开口道,“你过来。”

    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但是看着淑妃没有表情的眼神,咬了咬牙还是一步步地挪了过去。她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到底有多么苍白,只知道淑妃尖锐的护甲刮在脸上,颤颤地有些疼,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如此我也不多说了,你要知道,这件事牵连了这么多的人,我既然能让你不受到牵连,现在肯定不会杀了你。我做事从来都不会不留后路,既然留下了你,我就不怕你会泄露什么。”淑妃微笑,纤指点上怀容的唇,轻轻道:“只要你能管好自己。”

    怀容睁开微微颤抖的睫毛,看着淑妃的眼睛,又很快垂下来。淑妃见她没有说话,笑容越发温婉:“你不要以为掌有我什么秘密,也不要和我耍心眼,因为我捏死你就如碾死虫蚁一样。不过呢,你也不要害怕,我相信你,你为了我冒着生命危险做事,我也不是忘恩负义的。”她低首,垂在怀容耳畔道,“如果你能做到永远对我有用处,就不必担心我会杀你——我不介意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如果你觉得自己做不到,我可以把你送到浣衣局,你尽可以在那里远离宫廷争斗。你要知道,昭妃不能给你的,我都能给。”

    怀容抬起头,眼睛里是颤动着的泪花,她低下头:“娘娘帮奴婢报了仇,奴婢自然要好好服侍您,绝不敢有二心。若奴婢有二心……”她正准备立下重誓,却被淑妃打断。只听她道:“我不要听你立誓。我是从来不相信这些的,你若是真心顺服我,就做出行动来。一味想以这样的话博得我信任的人,是我最愤恨的。”

    听了她的话语,怀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觉得膝盖下磕得生疼,却又不敢有丝毫表示,只听淑妃柔柔又道:“怀容,你恨昭妃吗?若不是她的默许,段昭容怎能陷害到你?”

    怀容想也没想摇了摇头:“奴婢从没有这样的想法。奴婢若是恨她,当日早说是她指使的了。”

    “为什么?”淑妃有些惊奇。

    “娘娘——”怀容抬起头,咬了咬牙终于道,“奴婢初入宫廷,就因为得罪了昭妃娘娘而受到小小的惩罚。而她当日并没有追究奴婢的过错,反而什么指令也没有。因为她的体谅,奴婢得到教训,以后在宫里注意了言行。如果没有她的谅解,奴婢现在说不定已经得罪了更多的人,早就身首异处了。”

    淑妃略略颔首,心道,看来怀容当日定是说了什么让昭妃震动的话,否则以她的个性怎么可能不追究?看来这个丫头,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啊。定是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关注怀容了。这个宫女其实并不笨,只是容易受人控制而已。如此,就好办得多了。她微微颔首,笑道:“你其实是个至性之人。能看出这件事情的端倪,已经很不错了。”

    “淑妃娘娘是不是指,段昭容落水之事,说是要陷害段昭容,其实也是可以陷害昭妃娘娘的?”怀容沉吟,但下面一句话她没有说出口:而淑妃娘娘您就是那个得利的渔翁,不管哪一方失利,都是对您有好处的?

    听了怀容这句话,淑妃竟然露出释怀的笑意:“你说的不错,段氏的举动就是为了打压这二妃,不论你说出何人指使,都是对她有利的。你起来,以后就在我这里好好做,若是你忠心勤恳,我定不会亏待你。”她说着,伸手扶起怀容。

    怀容忍着腰上的疼痛咬牙站了起来,垂着头立在淑妃身侧,心想:此事昭妃娘娘应该是知道的吧,否则她也不会要自己陷害宁妃了。看来淑妃娘娘的坐山观虎斗,还是要高明一大截,真真不愧是宫里的老资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