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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局势初显

    黄竹搭建的钓鱼台,一名苍颜白发老人身着旧得有些毛糙的蓑衣斗笠,一整日孤零零地闲坐于此,手中握着氧化掉皮的钓鱼竹竿,一年四季如此,好似地动山摇都不得将其动摇一般。

    “老裴,找我?”袁孓拖着健壮的身子,有些笨拙地盘坐在老者旁边。

    裴市源,前朝大将军麾下幕僚,两朝最后一次的决战尾声被敌军毒箭射穿了膝盖,从此失一足,袁孓救了他,将他置于马背上继续杀敌,没成想另一条腿的小腿被敌军的长戈扫断,痛失双足,好在袁孓及时警醒,发现事不可为,迅速带着裴市源逃离战场……

    在后来复国的大大小小战役之中充当三军大脑的角色,也打了不少的胜仗,那一架四轮车成为了新朝诸将夜不能寐的梦魇,奈何人不得时,自从袁孓为小人所害,丧失武力之后无力再战,只得随他偏居一隅,自此沉浸于研究大道,战场上再也不见那神采奕奕的四轮车。

    “嗯,你说……咱俩认识多少年了?”裴市源眼中深潭丝毫没有波动,沙哑着嗓子问道。

    “怎么突然这么问?”

    “将近四十年吧?咱俩斗了半辈子,谁也不能说服的了谁,这是为什么呢?”裴市源面露怅然,白驹过隙,真的过了这么多年了。

    袁孓没办法接茬,当初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武夫,怎么可能说得过一个在大将军身边出谋划策的人?

    好在他也没吃过亏,谁都有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每次感觉自己说不过的时候他都会脱去盔甲,以最爷们儿的方式跟他“讲道理”,裴市源也非常知趣地闭嘴,这四十来年可不就这么过来了么。

    “你到底想说什么?”袁孓疑惑道。

    “近来是不是又有两人入我门?”裴市源问。

    袁孓心中明了,裴市源在说罗尧和杨湾这两位新弟子,近来这一个月就只有此二人请求加入刑武门,因为还并未到达武门大招新的时间,其他时间都会以战胜门中正式弟子的方式招入新人,期限已到没有战胜正式弟子便会被驱逐,好处就是不必交学费。

    “是,天赋都很一般,有一个肺还出了很大的问题,心法对他来说不管用,多半过些时日就会知难而退。”袁孓坦白道。

    “若是这两人要离开,你一定要留个心,昨日垂钓时无意间摸到了天机,此二人一人将救赎刑武门,成为万宗之首,一人将会为刑武门招致毁灭,万劫不复,务必谨慎抉择!”裴市源沉声道,仿佛发觉有人偷听般防备。

    袁孓如受惊雷,大受震撼,本以为会是前方军机,未曾敢想是命运歧途,只是在他看来,这两人分明天赋平凡,前路迷茫,裴老却说两人都是决定刑武门未来的关键因素,这也是袁孓这么些年一直不能理解他的一点,因为他从未出过错,那么他又是从何处寻得这般天机的?

    裴市源面色宁静,好似方才将头又再次垂下去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他也什么都没有说过。

    袁孓见状,也不继续逗留此地,因为往常裴老出现这样的状况都不会再搭理你,有什么要叮嘱的话说就是了,虽然他不会回答你,不过还是会记得该做什么事情。

    “老裴,今年九月将至,三年一度巴蜀百门大演武再度打响,上一次我门资历尚浅,输得体无完肤,此次我门出了三名法武士,再不济在蜀郡也能拿到个看得过去的名次,到时候你可要记得在授业堂等弟子们得胜凯旋,送他们入仕啊。”

    裴市源依旧不动声色,恍如一座霜冻住的青山,袁孓说罢,自行离去了,遥望远处正谨慎对招的弟子,只见他们被汗液浸透的衣襟不久后又被烤干,或者干脆就被烧毁了。

    在没有成为法武士之前,所有人的身体都是对依托法力施展出的武技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大演武中只要被武技正中,立马就会被判负,即便主办方尽可能地小心谨慎,但是每届大演武多多少少都会死些人,这是不能避免的,有些武门为了凑齐五个人会强行令武决星一级认可度也就是没有成为法武士的弟子登场,最后都是这一类人重伤不愈含恨而亡。

    袁孓重重地叹了口气,这些弟子并非是没有学问,不过是有学问确实没有作用,在没有成为法武士之前这些学问就是身上最为无用之物。

    在当今这样的格局之下,想要入仕从政就必须要拥有法武士的头衔,若不想务农便只剩下最后一条出路,那就是经商,可是在此地身后没有大势力的支持经商根本就站不住脚,倒落个骂名。

    故而有志气的年轻人只得拜会武门之下,练就一身武力,这样才有希望混出出息来。

    袁孓将目光久久地停滞在那柄巨大的铁剑身上,自语道:“已过多日,也该来了。”

    …………

    “若程星落,肢离幻燚……”

    罗尧口中喃喃,方才歇息了一会儿,这次是第一百零一次尝试。

    只见他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炉灶的火坑,嘴里不停地嘟哝那几句法决。

    唐老汉和唐曦都出去卖小玩意儿去了,不知唐兆去了何处,此刻唐家小院就只剩下罗尧一个人。

    双目微闭,刹那间如置身与一颗火星之中,周身是熊熊燃烧的烈焰,远处是无数色彩各异,大小不尽相同的星辰,只有自己站的这一片区域是一块土壤,不过空间的热炎已经使空气变得很高,将将要超越了他的承受范围。

    “唔!”罗尧痛呼一声,将手指迅速抽出了来,上面烫了颗水泡,他下意识将手指含在嘴里降温。

    武技:炽手(50℃)

    罗尧看了一眼武技的信息版面,傻了眼,这意味着自己的炽手只能够到达50℃,他能感觉得到,再强行向上提升就会受伤,罗尧眉头微蹙,50℃能干什么,热个鸡蛋?

    罗尧停下来思忖半晌,实在是没有了办法,在“活着”的时候也从未研究过这类知识,没个人指导得研究到什么时候去,想来是时候再去刑武门一趟了。

    只是此行过后会在那里待很久,罗尧不是一个善于应付分别的人,若是等到唐家老少回来再分别他还真不一定舍得,尤其是唐老汉一位身体有残疾的老者外加唐曦一个弱女子,若是挽留,他不可能弃之不顾。

    说走就走,他来到这里没有带任何行李,不希望一时间被牵拌,修书一封留在唐曦的化妆铜镜前,以代罗尧表达离别的苦涩。

    天际早早地就升起了红霞,孤鹜翱翔,朝着太阳下落的方向飞去……

    也有人在追寻自己的太阳。

    这个时间段正是小贩们收整摊子之前迎来一大潮客人的时候,街道上尽是些为生活盲目奔波的普通人,无论发生了任何事都与自己无关,冷静,冷静得有些冷血,不过这只是保全自己的办法。

    另一方面,富商财阀的世界总是在此刻方才将将开始,纷纷有条不紊地,有说有笑地踏进了莺歌楼的大门,这是一处由方家花大价钱所建立起来的花酒之地,也是一切有钱人的圣地。

    交换藏品、酒席、拍卖、赌场、艺伎、娼妓、一些肮脏的交易,乃至于花钱雇佣绑架,杀人……还有供人吃人,剖开活人研究活器官的场地,总之除了教人念书,此处几乎应有尽有,若是欲界有尽头,恐怕便是此地吧。

    一个身材高大,身子微微有些驼的男人将自己打扮成个富人的模样提着胆子,佯作大气地一大步跨入大门,前脚步幅削微大了些,后脚没能跟得上,脚趾母碰到了门槛上探出头来的钉子尖,一个踉跄,重重地将后脚踱在金缕红丝毯上,见一旁接待的少女“噗呲”一声小声笑出来,通红了脸,随后怒斥道:“笑什么笑!抓紧将这扇门拆了重装,没钱装干脆给我拆了,下回再看到你们有人敢笑把嘴撕烂!”

    见客人生了如此大的火气,少女不敢再有动静,噤若寒蝉,老老实实地杵在原地一个劲儿地点头。

    “老兄别这么大火气,来到此地就是敞开了玩,何必在意一个小丫头干什么的?待客人都进来过后便将其当着所有人的面杖打致死好了。”从身后,唐兆听见一个非常年轻有磁性的声音用一种很轻松的口吻便要置人死地,转过身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头在打寒颤,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实在没有办法假装得一样不在乎。

    “倒……也不必。”唐兆不争气的习惯又暴露出来了,口吃道。

    “哦?看不出来,老兄还挺心善,换其他人可巴不得她死得花样多一些。”年轻声音轻笑一声道。

    “是……是啊,国法也没规定有钱人不能心善不是……”唐兆怯怯道。

    “啊?哈哈哈哈……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年轻声音开怀地笑出声来。

    可是没人敢同他一起发出笑声来,路过的富人可都知道这位的规矩,笑不得与他一同笑,哭却要与他一起哭,谁知道不遵守规矩的人上哪去了!

    那年轻少女别说笑了,将脑袋死死地埋下去,大眼睛中盛着一汪眼泪不敢眨眼,小脸苍白没有人色,一言不发。

    唐兆也没笑得出来,一是不敢轻易地笑,二是不知道这变态在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唐兆牵了牵嘴角,就当是笑了。

    年轻男子停止了大笑,感觉气氛有一丝尴尬,可是他丝毫不在意。

    “老兄面相有些新鲜,许是平时低调,小弟没能够注意得到,失礼失礼。”年轻男子有模有样地拱了拱手,浅笑道,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好似什么都不能影响他的情绪。

    “哪里,哪里。”唐兆回敬着拱了拱手,附和道。

    “下人犯错了总是要惩戒惩戒,这样,死罪免去,就扣了她这一季度的银两,你看如何?”年轻男子问道。

    唐兆依旧躬着身子,回答:“也好,也好。”

    他实在是不懂多少礼数,这时候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合适,只好不断地重复听上去不至于得罪人的词。

    “不过。”

    年轻男子话头一转,饶有趣味地道:“若是老兄想以另一种方式惩戒她,今夜我便令人将她送到你房间去,此女尚未有夫君,算不得失德。”

    年轻男子笑了笑,擦肩而去,对着身后的唐兆道:“小弟是方家方明,此女就赠于你了,不收你银子,权当赔罪,随你处置,若是乖乖听从你,那么以后方家还会养着她,若是你来与我说她不听话,此后世人便不会再见到她,明白?”

    这话是说给唐兆听的,更是说给少女听的,即便他说自己是方家人,唐兆也升不起哪怕一点的愤懑,更多的是在原地打怵。

    方明语气不锋利,可是那种压迫令唐兆想立马逃离此地。

    两人默默点头,少女红着眼睛,以一种乞求的神色注视着唐兆,楚楚可怜。

    唐兆哪受得了这诱惑,这女子可比自己妹妹好看个不少,许是因为打扮的原因,看上去没有唐曦大,但是远比她有女人味。

    说实在的,道德不允许自己沾花惹草,可是不做的话自己干嘛来了?

    唐兆用力地点了点头,吩咐道:“替我定一间可居二人的房间。”

    少女表情一滞,木然的点了点头,可是她方才的意思是询问他可不可以什么都不要对她做,就说她很听话,唐兆言下之意还是要将自己扔上床传承后代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