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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方家麒麟

    唐兆环顾一圈唐家小院,没见到想见的那道身影,出言问道:“爹,罗兄何在?”

    唐老汉没有回答,从袖中捻出一封在草纸上写的书信,笔迹歪斜,是现代简体掺着繁体,看得出来罗尧尽力在写这封信了,只是他确实不了解几个繁体字。

    但这没有影响到他们的阅读,他们平时说的话更文明一些,其实他们看得懂简体字,甚至“傻逼”这种先进词组是什么意思他们都清楚。

    毕竟说现代白话的人数与几千年来说古语的人数比起来实在微不足道,只是说白话的人时间长了,四处传播,那些说古语的也就潜移默化了,将古语说得更口语了一些。

    罗尧本该知道的,毕竟在虹界的时候黄忠都拽起了洋文,只是他一下来感觉氛围有些不一样了,认为该用更书面的语言来写信。

    唐兆勉强看完了这封书信,罗尧写的句子与他平时看得那些神仙小说像极了,意思就是要在刑武门呆上一段时间,不确定什么时候可以回来,意思是这意思,可是鬼知道他用的什么写的,家里可没笔啊,每一个字都有很多不同,或粗或细,或胖或瘪。

    “唉,还没待上几天便不告而别了,还估摸着叫他教我看看那本书。”唐兆略微有些遗憾,不过更多的是庆幸,毕竟罗尧在此处待着啥也不干,妹妹还对他这样好,活像个少爷。

    他是为唐家带了些钱,可是每回花点钱老头子和曦儿都要看他的脸色,就是自己这钱用得都不自在。

    “不过也好,咱家日后花钱也不必去察人颜色。”

    父女俩没有吱声,唐老汉都还憋着闷火的,就为那本破书你个逆子还在外边欠了五两银子,若不是罗公子琢磨出了什么有用的东西来,老头子我非得找个时间清理门户不可。

    “哥,你在外边欠那五两银子还人家没有?”唐曦轻声问道。

    唐老汉也正想问,此时也盯着唐兆那张满是油光的大嘴看。

    “还没。”

    唐老汉抄起了手上的筷子便往唐兆脸上去,唐曦立马发现了父亲的动静,上前拦着父亲。

    “爹!爹!您听我说完。”唐兆脸色大变,双臂挡在脸上,惨呼道。

    唐曦将父亲搀回位子上坐着,随后便站在父亲身旁没有回去,生怕父亲又要动手。

    唐兆饮了口水,将没嚼干净的饭菜咽了下去。

    “是这样哈爹,咱现在也算半个有钱人了,拿这钱还给他们还不如拿来买几亩田地,雇几个农夫来种些粮食,咱再拿去那些闹饥荒的地儿去卖,不出一年便找的回五两银子。”唐兆说这话的时候倒是不缺自信,不仅如此,他还越说越来劲。

    唐老汉听上去也挺有道理,五两钱还是能买几块田,巴蜀这个地方最不缺的便是农田,卖的也便宜,可是北方可就不一样了,甚至于同样在南方有些地方因为种种原因闹灾荒,贵的能卖出平常价钱的十倍,雇些壮丁押送粮食也要不到几个钱,只是不知这受难财发不发得。

    “那我们第二年开始便真的自己当家作主,买更多的田地,雇更多的农夫,再做些其它赚钱的买卖,不出十年我们也能跟方家他们一般有钱,那时候罗兄怎么也混出头来了,那时候我们才是又有钱又有权的大家族,到时候我给您找几个老太太当老伴,再给曦儿说几个相公,要么曦儿喜欢罗兄到时候再去说这个媒,咱家这地位曦儿配他怎么说也够了。”

    唐兆自我陶醉,甚至有些目无尊长了,越说越离谱。

    唐老汉听着极不是滋味,看看身侧的闺女脸上大片羞红,显然唐兆的话她听进去了,没准都在琢磨跟罗尧生几个娃好了。

    “住口!败坏家风的东西,这八字还没个撇,净在这里胡说八道,拿我这老东西逗趣便罢了,曦儿的事也嘴上没把门?女子多夫,朝廷律法当什么罪?”唐老汉怒斥,这回他可不管唐曦因此不高兴,再者说,她要真敢做出那样的事来腿给她打断都不成问题,至于高不高兴可就看她自己了。

    唐兆这一斥狠狠地将唐曦从幻想中拉出来,从前一女多夫也没听说过是犯罪,只是现在这位当朝皇帝也不知受了何等刺激,但当发现有女子服侍多位夫君,便延用古时候那些专对女子的酷刑来惩戒她们。

    唐曦脑袋瓜狠狠地晃了晃,联想到那些个只是一听就很可怕的酷刑之后,那方面的事她是一点都没有了心思。

    唐兆不以为意,一声坏笑,贼兮兮地盯着有些垂头丧气的妹妹。

    唐曦感受到了兄长的目光,发现他在看自己笑话,顿时不乐意极了,嗔视唐兆,面露羞怒,黛眉紧蹙,也不在父亲身旁拦着了,不管你了,打死了清净!

    这顿饭看似吃得不怎么愉快,可实际上是一个好的迹象,在从前唐家父子兄妹三人成日在为温饱发愁,如今却是有了其它的话题。

    ……

    玉津不算富裕,不过有一处人家修得气派十足,一整家主脉都在白庙山,方圆五里都是建筑范围,玉墙丹瓦门前端坐瑞兽。

    东门上山之路,楼阁古府正对东门布局规整,一条四步宽大道两侧晶灯百盏,其余方圆四百米的空地洛阳花与映山红铺地,三五种花色争艳,色彩交错,身姿端庄,尽显富态,由于土壤包含地精,每至夜晚时晶灯闪烁,百花齐放,花瓣精光流转,一时间柔光绽放,一如天上璀璨的宫殿花园,美轮美奂。

    西门杀伐之地,族中弟子练功施法,矗立的上千木桩之上刀枪剑戟孔眼交错,已为陈迹,地上狼藉不堪,无人修整,练功之地毋须讲究。

    南门最为辽阔,十数片药田并驾齐驱,制符炼丹皆在此地。

    北门为颐养之地,光华氤氲,百尺书阁横陈牛斗之间,房山石堆砌洞壑,灵精福地,数十舍宅坐落于此。

    此时,东门大道之上四人三个身位,领头那人朱缨宝饰,腰间环佩,鬓若刀裁,眉如墨画,含情双目若桃花初绽,唇若涂脂,艳于丹砂,双手背负。

    让出半个身位那人眉目若和风,玉面晶唇,眉宇峥嵘鼻挺秀,半带悲悯之容。

    身后两人并驱,远远赘着,对于此二人恭敬万分。

    隐约听着,前面一人询问另一人前些时日是否有形状怪异之人去过莺歌楼。

    “说来昨日确有一人佯装朝廷命官,演技拙劣得很,那时侍客女郎得罪了他,我便将她赠予那人,也算是结了个善缘,想知道什么?”领头那人淡笑,此人是方家长子方明,家主也就是他的祖父钦点隔代执掌方家的男子。

    这是个很可怕的迹象,因为家主亲子不论庶出嫡出尔来十有六人,在各界都取得了大大小小的斐然成绩,再下一辈更是大大小小有六十余人,同时家主有三名幼弟也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更是老谋深算的很,可是这个“太子爷”的位置就是给了方明。

    家主在家中一言九鼎,他可做到一言八鼎,整个乐山大大小小十余个家族找不出一个能够与他并驾齐驱的三代,二代中倒是在另外三大家族中有那么几位,不然为何莺歌楼这座如罪恶之都的溢财之地会由他方家辖制?

    家中其余人没有人敢不服他,他会处理好所有家庭成员的麻烦事,往往会完美地保全他们的既得利益,而他们的敌人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生不如死。

    对他来说,杀死的人算不得敌人,这种人往往与他们没有矛盾冲突,如草菅如蝼蚁如石子,腥杀作乐罢了。

    方家家主方晔人老近妖,却依然忌惮他,智略方面,方明其实不如他,可贵在年轻的奇思异想,方明尚还不是成品,最近几年掌握了家族产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相信不出三年,不需方晔让贤,他便已经真正地成为了方家家主。

    可以说,此时若不是其他几家的家主尚在,乐山早就姓方了。

    身旁那人方子石,方明父亲的第五子,更是方明同父同母的亲弟弟,他们二人最亲。

    “兄长,那人的妹妹被杨主事看上了,借着孟儿的名义要将她过到方家来,杨主事因此还设计令他欠了我方家五两银子,即便对我方家来说五两简直是九牛一毫,可是他既借了孟儿的名义,便是要咱们方家一个态度,要你一个态度。”方子石低声道。

    “杨览?那也能算是计么,杨家也是不避讳,那时他要入我方家,杨家此前还专门闹个大动静告知全乐山的人他成了弃子,显然是来当细作的,可谁又不知道他是家主跟杨家三嫂生的野种,既是在杨家生的,自然便是姓杨,杨家老三的处境倒引人发笑。”方明平淡道,采了枚映山红衔在嘴边。

    “细作?那时你可声势滔天,既已察觉是细作,为何还要他入我家门?”方子石疑问。

    方明嚼了嚼花瓣,口中含糊道:“杨家阳谋,小计耳,入我方家杨览必得百般照料,悉知方家琐碎,既是琐碎,又何关紧要?反倒是家主这般抉择才叫气派,既显出了他关怀血脉,笼络人心,又坦然地表示方家不介怀杨家任何算计,更何况,杨览也有些手段,是家主与我使得惯的兵器。”

    方子石哼哼笑道,眼中尽是对兄长的崇敬。

    “前几日那人去我方家当铺典当了一块发得出光亮的铁块,听说杨览先前到那人家中讨债,见到一个装束与我等大相径庭之人,多半与最近闹得沸沸扬扬那件事有所关联,这兴许是他的东西,我命人高价收购了。”方子石有些得意道,他希望能够听到自己哥哥对自己的夸奖。

    “有些浪费银两了,若是要助杨览之力,倒还情有可原,可我们为何助他?他的死活于我等来说无关紧要,是去是留也随他,休要以为家主对他有骨肉之情,你且自己想想,破城的士兵玷染城中少妇诞下的骨血算得了什么?一时痛快的产物罢了。”

    没想到,兄长并未夸奖他,反而有些嫌他浪费钱,脑袋一下子便耷拉下来了,一声也不吭。

    方明见方子石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少许沉默,道:“我方家从不做白给钱的生意,银子都给了,人也来过莺歌楼了,总得换到什么物件才行。”

    方明笑了,笑得有些薄凉,将一切置之度外的薄凉。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让他在赌场欠下大笔银子,对否?”方明问方子石道。

    方子石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

    方明却摇了摇头,道:“就让他发财,让他腰缠万贯,再让他失去个什么物件,水泼给杨家。”

    方子石轻蔑一笑,道:“一个废物能做什么?这种废物乐山一抓一大把,岂劳兄长算计?”

    方明打断他的话道:“他当给方家的那物件你可曾见识过?”

    方子石摇头。

    “他身边那人许是那件事的关键人物之一,分明离听说的日子还有不少时日,现在却是来了消息,说他如何如何重要一点也不为过。”方明轻声说。

    “或且只是送来试水的几人呢,兄长可切记不可因小失大,不多久便是巴蜀百门大演武,为我族吸收有潜力的法武士是为重中之重。”方子石提醒道。

    “我有分寸,不过那件事不可懈怠,宁信其有。”方明回答。

    “那件事到底有什么目的?”方子石不解。

    “后世与吾等的一场较量罢了。”方明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