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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吾生多艰

    她刚躲过了几片飞刀般的叶子,身子刚侧向了左边。从正前方就冲过来一个男孩,右手化拳,往她脸上来。

    中途不知道被什么折弯了拳,朝着腹部去了。

    常今还是用刀面挡住了,被冲击力击得后退几步后反手就向他脖子砍了一刀。

    男孩一仰头避了过去,冲上去就是一记回旋踢。

    眼看要把常今打出结界外了,一眨眼的功夫他人就消失了。

    只是瞬间,常今觉背后有人,刀锋一亮,准备将人拦腰截断。

    谁知那人握住了刀锋,把她拉了过来,左手运灵,刺向她胸口。

    常今一字“收”唤回将弃。右脚踢在了男孩身上,借力退到了一边。

    如此一来,她离结界更远了。看来这人是打算要让她命陷于此了。

    如此来来回回打了几个回合不见分晓,只是常今略占上风。可她并不觉得轻松,甚至内心隐隐害怕。

    因为在男孩背后上方,一直有一只黑色怨鬼!

    这是鬼实力并不强,只是偶尔背后捣乱做些阴招,强的是眼前这人……确切来说是妖。

    这时男孩不知为何脑袋有些犯晕——更多的是疼,从头顶扩散到脚趾,让他熟悉的心脏充血的感觉又来了。不熟悉的是那浑身剧痛,好像有不属于他又偏偏属于他的记忆像一阵飓风席卷了他整个脑海——在常今看来便是瞬间化为了一只巨鹿,顶着一头大角冲她杀来。

    速度太快她避无可避,刀面卡住鹿角,被顶到十米开外她翻身上了鹿背,鬼见神来正要舍下巨鹿,常今一刀斩下怨鬼头颅,那只鬼嘶叫一声,弥散在了空气中。

    她终于松了口气,没了那只怨鬼作祟,这只妖也就没那么冲动了。

    而就在鬼嘶叫之后,鹿仿佛受了极大影响,圆溜大眼开始发红,发出呦呦长鸣。

    鹿鸣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这让她略微诧异。

    还没来得及跳下鹿背,脑子就开始发胀发晕了——这哪儿行啊!现在要是晕过去,直接被这头疯鹿创死!

    那声鸣叫,绝对是那声鸣叫惹得鬼!她从刚刚要下去变成了死死抓住鹿角,坚持着在鹿背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字,字墨入鹿背,符咒起效,它暂时化不了人身。目前只要还在背上就安全了不少。

    看什么都是一分为二,听什么都是遥远不清……鹿在挣扎着要把她甩下来,她在极度模糊之中恍惚看见了两个人。

    两个人都在走。一个走到半途倒了下去,一个好像是去稳住了他脑袋然后继续走……这是在往哪儿走……?

    直到黑色人影不断扩大,她才分辨出是往她这边走。

    十人成堆那么大的巨鹿成功把她甩了下来……她没有感觉到痛,有人把她抱住。

    她以为是刚刚朝她走过来的人,结果一抬头,是一对中年的男女和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

    头不昏了,眼睛不花了,耳朵不嗡鸣了。

    只是眼泪止不住地掉,发出了“哇哇”的哭声。

    抱着她的女人低头看她,眼神中有一丝不舍,但更多的是狠心。

    她咬咬牙,“三万就三万吧!”随后把孩子递给了对面男人。

    孩子哭的更大声了,中年男人有些不忍,但就在嘴边的话也没说出来。

    抱着她的男人有些不耐烦,“哎呀,你好歹哄好了啊!”

    孩子哭的更大声了。

    常今这才发现,抱着她的人是个人贩子,刚才那两人多半是她父母了。但为什么长得这么老,就像……就像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红钞、婴儿交换那一瞬间,常今心脏仿佛被什么揪了一下。

    人贩子一转身,从买卖到了卖买。

    自己又被甩给了第三批人。这对夫妻小心翼翼接了过来,奇怪的是,他俩抱着她就毫无违和感,好歹看上去的年龄是对上了的。

    不知道他们怎么谈的,价格飙到了十万。

    在这之后,常今安安稳稳度过了四年,记忆闪的太快,她只记得零碎的一些美好片段。

    然而四年后不幸的一个夜晚,养父母死了,被炸死了。

    她对这场灾难记忆尤其深刻:炸掉一半的屋子,烧掉一半的蓝色书包,打着吊瓶全身血淋淋的母亲和房梁的灰烬……

    她有些呼吸困难,跪在床边,当看不到母亲的眼睛在哪里那一刻,藏在背后手上最喜欢的一瓶饮料掉在了地上,她连忙捡起来擦干净。

    她记不清谁带她走的,只是临走时和妈妈互换了东西——最喜欢的饮料交换了一句承诺。

    垂死的女人说:你好好学习,听话,等妈妈好了,给你买好吃的。

    常今不明白,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已经垂死病中,还在想着她?还在想着给她买好吃的?

    她的心脏因悲痛在不停收缩,艰于跳动。

    好在姥姥姥爷的疼爱,让常今恢复了笑容。姨妈也经常照顾她。阳光在她身上仿佛就像是施舍的,没过多久,她又被扣上了“野孩子”这样的标签。

    一开始她还纳闷,后来直到有个男孩对她说:我妈妈说你是个野孩子,没人教没人养,不能和你玩儿!

    常今那颗心如坠冰窟。

    她不理解她自己为什么不动手打那个男孩,但她又理解为什么不动手打他。

    一句……不,一万句“野孩子”又如何,只要不给姥姥姥爷和姨妈添麻烦……骂一顿又不会少块肉,但如果真的打了人,家里真的会少块肉。

    抢玩具,不分青红皂白诬陷……

    她终于转学了。

    “怎么会有人穿的这么破破烂烂的啊!”

    常今简直想上去把人嘴给撕烂,但是她知道,她不可以——她没有坚实的后盾,她只能是案板上的鱼肉,大雨滂泼中的小狗。

    又转学了。

    高年级的来抢吃的,指望着今天要发的鸡蛋果腹,谁知全校都有,她没有。

    她难受得想哭,想回家,又怕姥姥姥爷看到了她这幅样子老人家心里难受。

    于是她连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说是麻木,但受了欺负,她回到家还是会胆小地告诉姥姥姥爷是从床上摔下来的。

    可她还是偶尔会把某些事情说给姨妈听,她很疼她,会给她买好吃的,会耐心去倾听她淡化了的一些痛苦。

    等到她已经习惯这种欺凌,另一件让她崩溃的事情又发生了——姨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