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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柒佰叁拾壹回 莽和尚怒闯道宫

    时迁者,飞贼也,又曰偷儿。

    江湖风气,强盗为贵,偷儿为轻,譬如后世佛爷,亦须择顽主傍之,可见一斑。

    时迁技艺高绝,闯下“鼓上蚤”名号,但偌大江湖,豪杰无数,轻其者有之,贱其者有之,不轻不贱,视其为手足兄弟者,唯老曹也。

    恰如老曹当年《求贤令》所言——

    “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又得无有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

    毕竟曹操眼光,非时人所能相匹。

    于他眼中,观其才,时迁所能者再无他人所能为之;察其品,时迁有肝脑涂地以报知遇之志,岂有不器重礼待之理?

    时迁亦不曾有负老曹所重,那些探报军机、偷城夺关等大功劳且不提,单说一个“偷”字,先于汴京偷帝姬,又于寰州偷皇子,如今更进一步,直接偷起皇帝来,岂不正应了一句老话——

    窃钩者诛,窃国者侯!

    于时迁而言,偷儿这门行当,临机应变,顺手牵羊,乃是本能。

    譬如你本来准备去人家偷银元宝,打开箱子,发现元宝竟是金的,难道不取?

    他来之前,亦没料到赵佶把儿子置于别处行宫,看管外紧内松,想必也是看透了这儿子能耐有限,不怕他翻出天来,岂料天外蹦来只鼓上蚤,既然发现了金元宝,岂有不顺手牵走之理?

    此刻清凉山行宫中,时迁也不管老刘发呆,趁着赵桓写那禅位诏书,先将两个禁军侍卫衣甲剥下:“陛下,刘将军,请你二人扮作侍卫,一切听我吩咐。”

    这时赵桓也把诏书一挥而就,双手恭恭敬敬递来:“时将军且看,这般写可还妥当。”

    时迁接过来,把眼一扫,只见满纸飞烟,书法俊秀,先赞道:“好字!”

    写他写得乃是:“咨尔魏王:昔者帝尧禅位于虞舜,舜亦以命禹,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上下约莫数百字,用词古雅。

    若论时迁文采,唱个曲儿,便是极限,让他看这真正文言好坏,着实费力,只胡乱赞道:“须臾间写得这么老些字,四平八稳的,陛下当真有才。”

    赵桓摆手道:“我既要让了皇位,不便再称陛下,干脆也学武兄,和你们兄弟相称便是。”

    顿了顿道:“至于这个诏书,仓促间小弟只怕写的不好,惹人笑话,故此是抄了汉献帝禅位魏文帝的诏书原文,只略改了几字,待回头有暇,细细构思一篇好的罢。”

    时迁一听肃然起敬,心道伱看人家,不愧是做过皇帝的人,治国虽然没甚本事,写封禅位诏书却这般认真,可见是真正有文化的。

    刘延庆那边已飞快去了女装,套上了盔甲,一面帮着赵桓穿戴,一面说道:“时迁,我小赵兄弟虽肯禅位,毕竟是贵人身份,你带他钻狗洞,只怕不妥。”

    时迁笑道:“不错,岂有贵人钻狗洞之理?”

    他左右看了看,先端起一盏冷茶,替刘延庆去了妆容,又帮着赵桓穿戴妥当,配上腰刀,这才转身,去把那死侍卫的脑袋,二选其一,喀嚓割下一枚来。

    赵桓看他下手割头,唬得心虚腿软。

    时迁这里把人头割下,解开发髻披了头发,寻个大果盘,把头颅放在其中,然后将赵桓换下的睡衣,兜在那果盘人头上,交给刘延庆捧在胸前。

    又将两具尸体搬上龙床,以被覆盖,嘱咐刘、赵二人:“你二人跟在我左右,只顾走路,遇事都由我来应对。”

    说着把赵桓写得禅让诏书卷起,高高托在右手上,昂首挺胸,迈步便行,刘延庆、赵桓不敢怠慢,连忙跟定左右。

    这时天色已然微青,时迁三人光明正大行走,路上遇见几波侍卫,正要来问,时迁把眼一瞪,理也不理,只顾走路,那些侍卫又动怒的,正要拦阻,忽然看见时迁高举诏书,又见刘延庆手上托盘鼓鼓囊囊,鲜血直透出布纱来,心中一惊,连忙闭口让路。

    赵桓在一旁低着头,留意到侍卫们举动,又恨又怕:是了!这厮们都以为时迁是奉了那老狗之命,来取我的人头,人人心知肚明,人人不肯开声,可见这个宋国上下,竟是无一忠良!幸亏我聪明识趣,把这坐不稳的社稷,换了自己活命,哼,以后我也学那沧州‘小旋风’,做个富贵闲人快活一世——

    对了!我的绰号,却该叫个什么?

    这厮本来心理素质有限,走个路都软脚虾一般晃晃悠悠,此刻分心去想自己绰号,步伐反而越发稳健了。

    时迁领二人大摇大摆,一直走到行宫正门,终于有人上前拦阻质问:“咄!你那厮们且止步,如今行宫内外戒严,你们却待往何处去?”

    刘延庆瞄了一眼,唬得心口砰砰乱跳,拦路之人金盔银甲,不是别个,正是当初混迹张邦昌手下,后来伙同九皇子赵构,劫赵桓南来的“鳄霸”罗鄂!

    罗鄂同刘延庆自然是照过面的,只是刘延庆如今去了胡须,一时只觉眼熟,不曾认出本人。

    至于赵桓,一来半低着头,二来全然想象不到,因此不曾细看。

    时迁不识罗鄂,但是见他装束辉煌,便知这行宫内外兵马,只怕以他为主,不敢怠慢,把那诏书一举,低声道:“吾乃皇城司密使,奉太上皇诏书来办一桩大事,劝你莫要多问。”

    皇城司中,本有不少宦官,其装束和宫内宦官大同小异,只有细微处加以标识,时迁这身衣服,本是打了皇城司之后,顺手牵羊而来。

    罗鄂定睛一看,认得果然是皇城司的装束,再扫一眼刘延庆怀中人头,皱起眉毛,沉声喝道:“放屁!太上皇钦点罗某守卫此处,若要办事,如何不差遣本将军?”

    时迁看看左右,凑进一步,微微笑道:“将军简在帝心,日后将有大用,太上皇圣明仁慈,岂肯让这些事污了将军名声?”

    说罢,轻轻在罗鄂胸前拍了两拍,似乎点明他身为赵佶心腹的价值。

    罗鄂眼珠一转,心中顿时明了!

    他此番自西京归来,刺死张邦昌,劫回新皇帝,功劳可谓莫大,赵佶当场封他辅国大将军,这乃是正二品的武职,仅仅在骠骑大将军之下,又让他亲自领军,守护清凉山行宫,不可谓之不信重。

    如今朝廷局势,罗鄂也自清楚:童贯、蔡京日趋老迈,原本那些宿将,连场大败之下,死伤狼藉,星流云散,尤其是汴梁一战,许多老牌权臣都命丧黄泉,朝中空出大把位置,以他的大功,将来太上皇复辟,还不是予取予夺?

    不过以父弑子,这个名声极为难听,以赵佶为人,多半是要找人背锅,他本来为了权势,已经做好了遗臭万年打算,现在看来,太上皇却是极为厚爱,竟不肯让他担这污名,而是找了皇城司的人做这恶犬。

    再一细想,若不是皇城司出手,他昨夜布置了重重防御,宫中如何忽然冒出三张生面孔来?

    一时间,罗鄂甚至有些感激涕零,忍不住感慨道:“是啊,太上皇老人家,何其圣明,何其圣明!”

    说罢一挥手:“让路,一个个都瞎了吗?皇城司的大人,也是你们能拦得的?”

    门口兵马闻言,连忙让出一条路来,罗鄂叉着腰,远眺朝阳,似乎被今日的日出风景迷住了,再也不看时迁等人一眼。

    时迁得意一笑,领着刘延庆、赵桓扬长而去,转过山脚,觑得四下无人,就手将诏书塞进怀里,又拿起刘延庆所端人头,一记大脚开得无影无踪,对二人道:“好了,此事就此结束,如今我三个乃是赵佶亲自任命的钦差,奉命出城查探昨晚大闹皇城司的贼子踪迹。”

    刘延庆惊道:“又变成了钦差了么?文书、印信,一样皆无,如何冒充?”

    时迁笑嘻嘻道:“这便要看方才那厮的官儿当的大不大了。”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灿灿腰牌,塞给刘延庆:“小弟无甚官相,要扮大将,正是刘将军本色。”

    刘延庆接过一看,立刻大怒:“辅国大将军!老夫替国家南征北战,一生戎马,也才做到从二品节度使,罗鄂这狗才何德何能,竟然比我官儿还大。”

    赵桓恨恨道:“总有一日,要此贼血债血偿!”

    有了这块二品将军腰牌,加上刘延庆一派大将风范,守门军士自然不敢拦阻,乖乖开门,由他们取“追查贼子行踪。”

    三人出了西门,急行不久,便至码头,时迁拿出钱财,赁下一只渡船,悠悠渡江,向北而去。

    这正是:

    鳌鱼脱却金钩去,摆尾摇头不再来!

    于此同时,鲁智深一行,快马加鞭,一路驰骋,已然到了金陵城东数十里外,一座钟灵毓秀的山峰前。

    此山名声非小,古称句曲山、地肺山,后来西汉时三茅真君于此潜修飞升,从此得名茅山,乃是道教“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之所在。

    茅山山顶,有道宫一座,建于宋绍圣年间,名曰“元符观”,赵老官家来此游历后,更名为“元符万宁宫”,山下又有崇禧观一座,赵佶调遣金陵府兵卒二百,驻扎此山,供万宁宫、崇禧观巡逻洒扫之用。

    鲁智深等人何以来此?却是史进遭葵向阳拷打数日,伤势极重,非名医难治,余五婆焦急之间,忽然想起,昔日“山中宰相”陶弘景,曾在茅山修炼,传承上清道法,开创茅山一派,如今之崇禧观,正是陶弘景所居的“华阳下院”,他的道法、丹经、医术,都在此流传,如今住持崇禧观的真人陈赤夷,正是此间高手。

    喜这崇禧观所在,位于山之南麓,倒是免了登山之劳,众人数百匹马,一直驰骋到观前,早有守观兵马惊动,出来拦住喝问:“汝等都是什么人?这里乃是洞天福地,如何敢加侵扰?”

    鲁智深陪笑道:“洒家兄弟受了重伤,闻此处有位陈真人医术惊人,专程赶来求医,只因心急,沿路赶得急些,这位官人见谅则个。”

    那官将闻言冷笑:“茅山两座名观,一座元符万宁宫,一座崇禧观,皆受当今圣上供奉,寻常百姓若要烧香问道,可去别的道观。”

    鲁智深听了急道:“别的道观,却没有精通医术的陈真人。”

    那官将听了愈发大笑,摇头道:“好笑了,有没有与老爷何干?老爷奉了皇命,守护这里的道士安静修行,别的事情一概不问。”

    鲁智深不由怒起,嚷道:“洒家自寻陈真人救命,你这厮夹三缠四,惹得洒家恼了,教你流血面前!速速退下!”

    那官将守把在这清净道观,日日无事,早已无聊至极,所谓无事则生非,他虽见鲁智深这行人人强马壮,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反变了脸色道:“你敢当面冲撞老爷?老爷却不曾见出家的人自称洒家的,我看你这厮们,多半便是明教余孽,来人,拿下这干人,送去衙门好生拷打。”

    鲁智深听罢,哈哈大笑,声震雷霆,回身把史进交给陈达抱着,自家跳下马,就马鞍侧抽出禅杖,大步走向前去,口中言道:“你这厮逐日守在道观,不料也得了几分神通,你如何晓得洒家正是明教余孽?”

    手起便是一杖砸去,那官将欲躲,哪及他杖快?嘭的一下,打成一团肉泥。

    其余官兵都惊得大叫:“造反了,造反了!”

    鲁智深本来心忧史进伤势,压着脾气同这厮们说话,谁料他油盐不进,如今发作起来,再难自制,大步冲入人群,一条禅杖虎虎乱舞,瞬间打得场中一片血肉模糊。

    余五婆喝道:“既然动手,且都杀尽了这厮,莫放他一个走路!”

    当下众好汉齐齐撒马,四下只一冲,这一百兵将,便连“我军败了”也不及喊出,顿时化为齑粉。

    这一通大闹,顿时惊动观中道士,只听得步伐匆匆,一二百老道士、小道士、不老不小中道士,纷纷冲出道观,有的手里拿着锄头、木棍,有的手里拿着擀面杖、菜刀,为首几个道士,却都仗着明晃晃长剑,大喝道:“放肆,出家清净所在,如何竟敢胡乱杀人!”

    鲁智深双目圆瞪,大口一张,说出一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