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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相识

    他慌乱按了接通键,那头只有冷冷的一句话;“南山公园喷泉旁!”

    “小林,快快,南山公园!”王子程一拍坐椅,连忙冲着驾驶位嚷嚷!

    “重重怎么去了公园?还是和那个人在一起?”

    一边暗自松一口气的崇益风轻云淡的说:“没丢就好!”

    “还不如丢了!”听了崇益的话,王子程按了按太阳穴,崇益还不知道宫言有多可怕,一个冷静到让人害怕的女人!

    那是一个疯子,一个以频繁献血为乐趣的疯子,按照她的说法,她看见粗大的针头插进肉里挑动血管,鲜血从软管流出来滴进血袋的时候心里很舒服!在献血信息没联网的年代,她半个月就能去献400CC鲜血,只要自己觉得有些情绪或者压力无法排解就开着车每个县城轮着去!在做心理辅导的时候,宫言谈起后面身份信息联网了,每个人一年只能献两次血,她不能愉快的献血了,语气是非常可惜和遗憾的,这到底是什么恶趣味!

    那真是一个疯子,她能在王子程面前讲述她的第一次割腕经历,用的是罐头的盖子,对,就是带拉环的薄薄的那个圆盖子,她轻描淡写惋惜的说第一次没有经验,只割断了一根肌腱,还被缝了几针,运气太差了!感情这要是运气好把自己格没了,那就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王子程一遍遍的和崇益说她是小疯子,这个疯子还有个女儿,但是有女儿以后好像收敛了很多,按照她的话来说就是不敢si,也仅仅是不敢,不耽误她用钝的水果刀一下下的划开自己的皮肤,划破真皮层,看见血流出来了,就让血流一会,一会凝固了又用刀子划开,反反复复的,然后自己消毒包扎!有时候觉得严重了就去医院打针破伤风,等到心情不好的时候又来一遍!

    王子程听到这些的时候,牙根都是紧咬的,那得多疼,在一个伤口上反复划开!对此,这个女魔头的解释是,这样身上疼了,心里就不疼了,虽然这个方式也只是短效的,但,聊胜于无,聊胜于无?

    王子程在崇益耳边细数宫言说给他的笑料,那边喷泉旁,重重已经和宫木子打闹成一团,你喂我吃饼干,我给你拿酸奶,你给我看你的小手链,我给你捏捏解压熊·······

    下班高峰期了,车子走的不快,崇益从王子程的絮叨里面见识了那个为了缓解焦虑去做搬运工,但是高强度的劳动也没让她好睡觉的奇女子!那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什么都懂,聊什么都能接话,而且很专业的女子!那个人前没心没肺活蹦乱跳,人后立马鬼附身一样全身寒冰的女子!那个按时来做心理辅导却从没任何起色的女子,那个一来王子程就得乖乖让出主场,沦落为病人,虚心接受开导的女子!那个让王子程胆战心惊,如临大敌,如释重负的女子!

    敏感如崇益,车子在南山公园停车场停好的时候,他心里想:“这样没有安全感的女子,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这样看淡世事?”

    王子程远远的就看见了那个活蹦乱跳的小身影,确认是重重,他小腿一软,仿佛劫后余生!

    小林这时也不急了,他拿起手机给各路人马发去重重找到了的消息,大家可以放心了!

    重重和宫木子正在小广场放风筝,重重拿着线轴飞快的奔跑,木子跟着重重的脚步护着,时不时帮他扯一扯风筝线,喷泉下的台阶上,戴着墨镜的女子安静的看着两个孩子疯玩,一刹那崇益有种错觉,仿佛这女子就该这样,恬淡平静,岁月不争!她不该是王子程口中的那个女魔头!

    重重看见了向他们走来的崇益和王子程,他停下飞奔的脚步,拿着线轴拖着慢慢落地的风筝,缓缓的走向崇益,宫木子也看到了那个挺拔的身姿的男人,一种无形的威压让她不自觉的走到宫言身边!

    崇益停住了脚步,王子程已经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抱住重重连珠炮一样的说:“我的宝贝啊,你可吓死叔叔了,你还好吗,你没事吧?你怎么自己跑来这里了,你热不热,你渴不渴?”

    重重面无表情看着王子程这浮夸的样子,把线轴递给他拿着,走到崇益身边,拉起他的手牵着往台阶走,宫言已经站了起来,宫木子挽着她的手臂看着来人!

    “阿姨,姐姐!”重重抬起手指向了宫言母女语气里藏不住的欢喜,又转回身指向了崇益“我爸爸!”原来,是在给崇益和宫言互相介绍啊!这对话也太省词了!

    “重重爸爸好,我是宫木子,这是我妈妈宫言!”乖巧的木子立马和崇益打了招呼,还远远的和王子程挥挥手!崇益她不认识,王主任可是老妈的医生,那是就是她在网上搜到王子程的信息力荐给老妈的,老妈也乖乖的按时就诊,她对这个王主任可是很感激的!

    “木子你好,宫言女士您好,重重给你们添麻烦了!”崇益微微低头,看向宫言母女!

    完成介绍任务的重重松开爸爸的手,走到的宫言身边,挽起了她的另一只手,也学者姐姐的样子看着眼前的爸爸微笑着!

    刚刚走过来,还没缓过神的王子程又被惊呆了,今天是什么日子,让他一天遭受这么多次打击,宫言最不喜欢人家碰触她,重重也一样,这两个今天却相处得这么融洽,而且重重今天就像个正常的孩子,嗯,宫言也正常得不像话,他是错过了什么?

    崇益拿起手机,打给小林:“你先送王院长回医院!医院忙!”

    王子程一脸惊异望向崇益,这是卸磨杀驴?崇益风轻云淡的看了他一眼,目光里仿佛有一把把刀子闪现!

    “好好好,听你的!”王子程一脸恨恨的说,把手上的线轴塞给崇益,一转脸他又微笑起来弯下身子摸摸重重的头看着宫木子说:“重重,木子,叔叔先回医院了,今天太忙了!”

    他直起身,看着宫言,他看不清她墨镜下的眼神,试探的说:“那个,那个,能不能·····”

    “再说”

    王子程的麻烦你送下崇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宫言堵了回来,他不敢吱声,和两个孩子挥挥手就朝小林那里走去,边走边摇头,这都是什么妖怪啊,他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木子和重重都欢快的朝王子程挥手,重重看着木子一直挥着,他也一直挥着,两个孩子像个摇摆机器,一会就哈哈哈大笑起来了,笑一会就相互挨着你戳我一下我戳你一下,都是怕痒的孩子,一会又被自己逗笑了!

    宫言没有看向王子程离去的方向,兀自坐下把重重的玩具一件件的塞回背包,崇益也赶紧开始卷起线轴,把风筝收起来,宫言轻轻拉好背包拉链,递给重重!木子见状也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背起了包!

    重重和宫木子一人一手拉着宫言,慢慢地往停车场走去,崇益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他是被忽视了吗?

    重重走了十几步,转头看见崇益还呆楞在原地,扯了扯宫言的手,示意她停下,宫言也不多话,停了下来,重重松开宫言的手跑向崇益,拉着他的手又快速奔回来拉住了宫言的手,崇益被扯得快跟不上步伐,崇益跟上重重的时候心里暗自嘘了一口气:幸好腿长!

    唉,腿长也架不住被无视啊!

    重重一手拉着崇益一手拉着宫言一甩一甩的向前走,宫木子也双手拉着宫言另一只手甩啊甩,宫言被甩的走不了路,歪头看了一眼宫木子,木子吐吐舌头,不甩了!

    来到车前,崇益才开口“宫女士,我和重重坐公交车回去,就不麻烦您了!”重重听到这话,瞪大了双眼,他以为爸爸是懂他意思的,重重喜欢宫言,重重喜欢木子姐姐,想和她们在一起玩!

    重重小嘴一扁,眼眶一红,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宫木子看见了,赶忙过来安慰“重重不哭,重重不哭,重重坐我们的车!”宫言看到这幕,眉头一皱,又看了崇益一眼,嘴里吐出两个字“顺路”!

    崇益满头黑线啊,这个风格,这个语气简直就是和重重一模一样,他竟然还不习惯了!

    重重听见立马止住眼泪,木子闻言,打开车门把重重抱到了后座,自己也坐上去,贴心给重重系好安全带,也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才拿出湿巾,给重重擦起脸上的泪痕来!

    宫言自顾的坐上驾驶位绑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她摇下车窗看来一眼崇益:“上车”!崇益仿佛被按动了启动按钮的机器人一样,赶紧迈开腿走到副驾拉开车门坐上去,身体僵硬的,手差点没插准安全带扣!

    这女人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崇益平常自己就是冷面人,只对亲近的人表现亲和的一面,不曾想这个女人比他还霸道,她不说话还好,就是感觉高冷,不易近人,一开口简直就像有一股压迫感直逼人心,让人不敢拒绝,不自觉的服从,这是什么样的怪物,难怪王子程对她没有办法!

    这个女人开车实在是太老练了,切线,超车,车距简直完美,除了等红灯踩刹车,基本不用刹车,脚一直放在油门上,随意加油松脚,车子依然很平稳,她还能单手握住方向盘,自己拿起边上的大水壶罐一口茶水!

    是的,一个1.8升的大水壶,里面茶叶飘荡着,茶色浅清,她就那么自然的拧开盖子,咕嘟喝一口,精准放回茶水架再拧上盖子!崇益坐在边上,尽量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然后开口道:“宫女士,今天麻烦您了,一会您找个公交站牌放我们下来,我司机会来接!”

    “宫言!”宫言吐出两个字,那意思明显不过,叫我名字!

    “宫女士!”崇益总是觉得第一次接触,直呼其名是不是不太礼貌,坚持又叫了一句!

    “宫言!”宫言眼神看着前路,强硬的又重复了一次!

    崇益一愣,不让叫女士,叫小姐也不合适啊!

    好吧,崇益妥协了!

    “宫言,您一会方便就可以停车了!”宫言没有接话,往右打了转向灯,把车子开进辅道,稳稳的停在临时上下客区!

    “重重下车,我们回家啦!”后座正在和宫木子玩翻绳的重重玩得正起劲了,感觉到车子停了下来,又听见爸爸说的话,他着急的身子往前探,激动地冲着崇益说:“爸爸,不下,爸爸,不下!”木子把重重搂回坐正,拍拍他的小手安抚着!

    这时崇益已经从副驾下了车随手关好车门,拉开后座的车门,看见重重紧紧抓住安全带,一副誓死不下车的样子,嘴里还嘟囔着“不下!”

    崇益这时候一个头两个大了,重重难得说这么多个字就是为了不想和他下车!

    他坐了进去,把重重背包抓在手里,轻声和重重说:“重重今天已经麻烦阿姨和姐姐了,现在我们该回家了!”

    重重一把抢过背包,紧紧搂住“不下!”小嘴已经撅起半天高了!

    崇益已经动手开始给重重解安全带了!重重倔强的一扭身子,不让崇益靠近!

    宫木子一边搂住重重,一边看向了前面一脸求助的表情,她知道宫言正在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的情况!

    重重紧紧抓住背包安全带,小脸憋得通红,像一只炸毛小狮子,就是一副不肯和崇益下车的样子,这是赖上了啊!

    宫言转过头,慢悠悠开口了:“崇重,一,马上下车回家,二,吃完午饭回家!”

    崇重听到这话,小脑瓜转了起来,阿姨让我下车,不下她就会生气,以后就不能和姐姐玩了,吃完饭乖乖回家,说不定以后还能找阿姨姐姐一起玩!

    “二!”重重一脸肯定,没有丝毫犹豫!

    “宫言,这不合适,已经·······”

    还不等崇益说完,宫言已经打了左转灯,崇益赶紧坐正身子,关上后车门!边上的两个小家伙已经在商量吃什么了!

    “海鲜?”木子掰着指头,重重摇头!

    “牛排?”重重摇头!

    “米饭?”重重摇头!

    “面条?”重重还是摇头!崇益在边上尴尬得不行,重重这个不要,那个不要,他倒是看穿了儿子的想法,吃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和宫言,宫木子在一起!

    崇益这时开口了“重重,我们和阿姨姐姐一起去凯市酒店吃自助餐好吗?”

    “必胜客”!不等重重回答崇益的问题,宫言在前面就发声了!重重像是得到圣旨一般,朝崇益重重的点点头重复一遍“必胜客!”

    宫木子也在边上附和着:“去必胜客!”说完她就和重重比了个“耶”,开心的笑了起来!

    宫言有时周末也会带宫木子去凯市酒店吃早餐,她基本就是看着宫木子吃,自己就一杯接一杯的喝咖啡,中晚市的自助餐是不常去的,因为宫言不爱吃东西,就只是宫木子吃,太浪费了!去必胜客刚好,孩子们都喜欢,就是不知道重重爸爸喜不喜欢,他那么酷酷的,肯定吃不惯我们小孩喜欢的东西,但是,重重喜欢就好了呀!

    宫言这不容商量,不容拒绝的风格,崇益还是没有适应过来,但是他又说不出什么,只好掏出手机给小林发信息说一个小时后到凯市大厦接,凯市最大的商场就在凯市大厦一到五层,必胜客也在那里!

    他还给王子程发了信息“为难你了,这个宫言不是一般人啊!”

    那边王子程的信息一会就回过来了“领教了吧,领教了吧,知道的我是她主治医生,不知道的以为她给我治病!”

    那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你就好好’享受’吧,让你感受下你弟弟我是怎么倍受折磨的!”

    崇益无语的放下手机,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的坐着,安分守己不敢再言语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