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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突破

    中山路口,拎着个竹篮子的宫木子伸长脖子看着经过的车辆,中山路是步行街,早早的隔离墩子便摆上了,车辆只能在临时停车区停留!

    一辆黑色的奔驰缓缓驶进临停站台,车窗已经摇下,重重正在后座兴奋的朝木子挥手“姐姐,姐姐!”木子开心的快步向前,好几天没见到这个小家伙了,还是有点想他的!重重背着个背包,笨拙的下了车,崇益也从另一边下来了,他接过小林从后备箱拿出的水果礼篮和几个纸袋,微笑的朝木子打招呼“木子好”!

    “崇叔叔您好,林叔叔您好!”正在关后备箱的小林一下就慌乱了,毕竟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重视,还专程问好!他赶紧挥手回应,这孩子真懂事啊!

    这边,重重正在和木子抢着手上的菜篮子,篮子都快装满了,木子却拎得很轻松,重重也想帮忙,木子不让,两个人就这么僵持着!忽地,篮子升高了,两个人都松了手,原来是小林锁好车走了过来!

    他提着篮子,笑脸盈盈的看着这两只小斗牛!崇益在一旁哈哈大笑说:“木子,你拉着重重,给我们带路啊!”木子有点犹豫啊,她的任务是接重重,可是现在好像有点失控了!

    看着重重兴高采烈的样子,木子一咬牙,没关系,老妈那里我来说!

    周末的步行街商铺早早就开了,也有三三两两的人流,崇益皱了皱眉头,这里这么嘈杂,宫言能受得了吗?

    “木子,这里这么热闹,你们住这里习惯吗?”崇益问了和重重一起蹦蹦笑笑的木子!木子听到了,停下脚步回头对崇益说:“妈妈怕吵,所以装修房子的时候买了最好的窗户,家里隔音还是很好的,您别担心!”

    宫木子对崇益很有好感,就多说了几句!妈妈从来都是对人很和善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对崇叔叔特别的····嗯·····严格?她倒是很有好奇心了!

    中山街下面两层是商铺,走上第三层楼梯就是住宅区,住宅区上面各个梯栋交错,倒也还清净!到家楼下,木子指着三楼和崇益说:“崇叔叔,那是我家!”

    崇益顺着她的手看上去,一大丛的蓝雪花顺着防盗网织成了花幕,不知名的白色小碎花穿插其间,整个窗台上都是花,崇益叫不出名的花。

    “叔叔,那些花是妈妈种的,别的窗台上还有呢!”木子啊,你妈要是知道你话这么多,你皮得仔细了!

    拎着果篮又爬了三楼的崇益有些喘气了,小林还好,毕竟经常锻炼!刚刚站定,那扇深灰色的门就打开了,一阵风从门里往外吹,吹出一阵阵好闻的气息,有花香有香水味,暖暖的柔柔的,一袭鹅黄色的裙摆也顺着风卷到门边,一个姣好的身形闪了出来,一刹那,崇益有些恍惚了!

    “阿姨”,重重朝着那个裙摆的主人扑了过去,一下就把刚刚半蹲准备伸手抱她的宫言冲倒在地!

    “老妈”

    “宫言”木子和崇益都叫了起来,崇益连忙放下手上的果篮,一步跨进去,俯身就要把半躺在地上的宫言拉起来,宫言推开他的手,顺势把扑过来的重重抱在怀里,往地上滚了起来,还把头在重重的小胸口顶了顶,重重哈哈哈大笑起来“阿姨,痒痒,重重痒·····哈哈哈哈”!

    崇益和小林目瞪口呆,这个宫言也太随性了吧,木子倒是见怪不怪,过去抱起重重站好,然后拉起老妈,把重重塞到她怀里,就把三双拖鞋摆在门边!

    小林在门外把菜篮子递给崇益,朝宫言和木子微笑的说:“宫姐,木子,我就不打扰了,车还在路边,再见!”告别他们,小林就下了楼,还用心的记下了楼栋号,在平台附近走动几圈,把环境都在心里记清楚了!从崇益的表现来看,以后他少不得往这里跑了!

    楼上宫家门口,崇益还像个木鸡一样呆在门边,木子已经接过他手上的菜篮子去了厨房,宫言和重重也已经换了一个地方打滚,重重笑闹完坐在沙发上,已经打开背包开始掏宝贝了,香水,一瓶又一瓶啊,全部是宫言用的那款香,看样子才背来一半,背包太小了!

    “爸爸?”重重疑惑的转转头,爸爸呢?透过隔断,重重看见了还尴尬站在门口的崇益,重重目光转向宫言,宫言微微点点头,重重像拿到圣旨一般,飞快走到门口把拖鞋摆正,然后吃力的抱过崇益手上的果篮,一步一步挪到客厅“阿姨,给!”

    水刚好煮沸,宫言抬头看着已经走进来正手足无措的站着的崇益一眼,问:“茶还是咖啡?”

    “茶,可以的,谢谢!那个宫言,我坐哪?”一排舒适的沙发靠在吧台后,沙发上放了很多抱枕,沙发前铺了一张大大的毯子,此时的宫言正跪坐在放在毯子上的蒲团上,手里摆弄着茶具!

    宫言停下手中的活计,从沙发侧面掏出一个蒲团放在茶几边上!重重却一把把崇益拉到沙发坐下,自己坐到了蒲团上,靠在爸爸的腿上,认真的看着宫言!

    崇益拘谨的打量起目所能及的地方,两扇大大的推拉门隔开了阳台,外面阳台上拉满了白色纱帘,一看就是品质非常好的纱帘,阳光透进来不刺眼,透光不透人,微风吹进来,纱帘就那么突兀飘起缓缓落下,从纱帘的缝里,崇益瞥见外面还有一圈防盗网,和阳台上一样五颜六色的,满满都是植物!

    崇益还来不及细看,他的目光就被宫言的动作紧紧锁住了!只见宫言在茶盘里一字排开了五个杯子,盖杯,滤杯,公道杯,她优雅的取过开水壶,挨个倒入开水,然后拿过茶夹,夹起一个个杯子在茶杯里滚动,不仅为了消毒,也是让杯子均匀受热,她倒干净杯子里面的水,然后拆开了一包四四方方的包装袋,包装袋里还有一个纸包,她仔细的用茶针挑开纸包的开口,慢慢那剥开,一张完整的四方白纸就把茶块托在中间,宫言放下茶针,换上茶夹夹住茶块放入盖杯中,顺手把白纸叠了起来,这是水又沸腾了,她在茶块上倒入满杯的开水,过了五秒拿起盖子,在已经有点散开的茶块上压了压,有些金色的茶水就满了出来,宫言盖上盖子留了一个缝,用拇指和中指夹起杯子,食指轻轻按住杯盖,一股股的茶水便被她注入公道杯中,她放下茶杯又把公道杯中的茶水倒入小杯子,茶香扑鼻而来,崇益心摊,好功夫,好茶!正想端杯子,宫言张口了:“稍等会,那是洗茶叶的!”崇益伸到一半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他已经乱了心神,重重把爸爸的手拉下来,放在自己肩头,宫言又往茶杯里注入开水,这下盖上了杯子,她用茶夹把杯子中的茶水倒干净,然后把茶滤放到公道杯上,这才拿起茶杯,食指压出杯盖缝,茶水便缓缓流入滤网进入公道杯!

    这时,宫言才拿起茶滤放到一边架子上,食指和拇指捏住公道杯口,然后倾斜杯身往小杯子中倒入了八分茶水!只见她用茶夹稳稳夹起装了茶水的茶杯,放到一个圆圆的小托杯上,递到了崇益面前!宫言的动作轻柔大气,茶具在她的摆弄之下不凌乱,没有花里胡哨的的手法,每一个动作都不多余,人亦如茶般暗香浮动!

    宫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请喝茶”,还沉浸在思绪里的崇益被重重扯了扯袖子,眼神才恢复正常,慌忙伸手接过杯托,扶住杯子,金黄色的茶汤在白瓷的杯子里荡漾,香气从鼻子进入,在大脑里爆炸,崇益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那茶汤经过味蕾,香气就抓住了舌头,清,香,咽下去后,一股回甘从喉头转动又涌了回来!

    “好茶,好茶!”崇益缓缓的品着杯中茶水,心里想的是:“好美!”纵使他也去过很多茶庄,去过很多会所,但是真是第一次看到把茶道演绎的这么行云流水,把茶味掌握得这么好的,这宫言不简单!

    “慢慢的,小小口,别烫到了!”这时的宫言正俯身在重重身边,教重重拿杯子喝茶,“重重,茶是百草之王,你现在可以开始学习喝一点,对肠胃好,身体好!”

    崇益看着身前那温温柔柔说话的女子,看着眼里放光的重重,幸福的感觉就涌上心头!鼻翼里那飘渺的香水味勾动了他原始的欲望,有点燥热起来,他握紧拳头把腿从重重身侧转出来,探身给自己又倒了一杯茶。

    “好喝吗,崇叔叔!”木子端了一盘水果过来,还做了造型,一个个哈密瓜甜瓜西瓜球串成了糖葫芦,苹果的薄皮没有切断,划拉几道就是折翼的翅膀,橙子也切成块了,小小的圣女果还被做成小兔子的形状,重重一看顿时来了兴致,赶紧坐到姐姐身边,木子把重重拉到身边坐下,仔细给他拿了一个水果串!

    那边宫言又给茶杯注入开水,接着泡茶!木子盘腿坐在地毯上,探手端过一个杯子,嘶······的一下把茶水吸入口中,在嘴里含了下才缓缓吞入!“崇叔叔,我老妈好久没泡茶了,都是大茶壶解决,我都好久没喝过茶的本味了!”

    刚给崇益空杯续入茶水的宫言一看木子那大大咧咧的样子,嗔了一下:“没形象!”木子给崇益叉了块苹果递过去,调皮的说:“老妈,叔叔和小虫子又不是外人,我也不是淑女啊!”重重一脸肯定的冲着宫言点点头,冲着木子又点点头:“对,重重不是外人!”

    崇益满脸尴尬又满心窃喜,端起茶杯掩饰着喝了一大口,没想到呛到了,他火速抽张纸巾忍不住咳嗽,两个孩子看到了哈哈大笑,身子摇摇摆摆摊在地毯上!

    这时,一只手在他后背不急不徐的拍了起来,虽然隔着衣服,崇益的身子却发烫起来,他赶紧起身,使劲咳了两下总算把气管里的茶水咳出!

    “不好意思,着急了!”崇益脸红着又坐下了,不敢抬头看宫言!木子看到了摆在沙发上的香水,惊叫着:“崇叔叔,你怎么知道妈妈只用这款香水?”重重赶紧站起来,抢着说:“重重的,重重送给阿姨的!重重也喜欢!”木子揉着重重的小脸蛋,哈哈哈笑起来!

    宫言这才想到香水的事情,她拉过重重,拿纸巾给重重擦了擦嘴角的果汁,耐心的说:“重重,阿姨不收礼物的,从来不收的,但是是重重送的,阿姨可以破例,阿姨收香香的味道!你把香水拿一瓶出来,去阿姨床上喷一下,阿姨这样就收到了礼物!然后你就把香水收起来放背包带回家,下次再来又能送我香香,好不好?”重重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阿姨这是拒绝了他的礼物!木子看着表情有点落寞的重重,她迅速接话道:“小虫子,小虫子,这个方法太好了,这样你就能经常来我家了!,不然,你把香水送完了,以后就没有理由来了!”重重才不管,他转过身,手一指崇益“爸爸买!”

    宫言抱住重重,拿过他的小手假装咬了咬,然后说:小手是用来比心的,不是指着爸爸的!现在阿姨只收香香,等重重以后会赚钱了,就给阿姨买香水,那时阿姨就收下来,好不好?”重重看姐姐说的有道理,阿姨说的也有道理,为了以后能经常来,我还是要听话的!重重转头在宫言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就拿过一瓶香水拉着姐姐的手去房间了!

    崇益在一边插不上话,就这么愣愣的看他们交流,愣愣的喝茶,宫言就见缝插针的给他倒茶,终于崇益脸红了,他小声的问:“宫言,洗手间借用一下,我·······”,宫言暗笑,叫你当水牛!她抬手指了斜对过的小间,崇益就起身过去了!

    这是公卫,洗手间小而不乱,洗手台,小便斗,马桶淋浴房一字排开!边上的折叠架子上,一个个毛巾卷的整整齐齐,浴巾方方正正的摆在架子上,小小的擦手方巾和洗手液也既然有序的摆放在洗手池边的盒子里!洗手间干燥,没有一丝潮湿,淋浴房的玻璃更是没有一丝水渍,好吧,这干净的让人怎么尿?好吧,崇益小心翼翼的解决完个人问题,洗过手,还抽了纸巾把不小心溅台面上的水擦干净,没看见垃圾桶,只好把纸巾揣兜里!

    一出门口,好家伙,差点被一股子香水味道轰回洗手间,重重这是喷了多少啊!宫言打开了空气净化器,重重一脸无辜的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崇益!宫言一边把推拉门开到最大,一边夸奖“重重,喷的真均匀,阿姨晚上就能香香睡一觉了!”小虫虫又得意了起来!

    崇益一头黑线,宫言这也太没底线了吧!

    那天,宫木子带着重重做了白灼虾,煎了葱花蛋,宫言拌了鸡丝,红烧了排骨,做了上汤豆苗,加上提前煮的薏仁芡实排骨汤,糙米饭,简简单单的家常饭菜,崇益和重重吃的特别香,宫言吃的很少,她除了和崇益说不要客气,就没有别的交流,倒是木子很热情的给他夹菜,宫言则一会给重重剥虾,一会帮重重给排骨取肉,一会摸摸他的汤凉不凉······

    好吧,我就是块透明玻璃,我就是吃饭机器,我还是全自动的吃饭机器,我没有地位,要是这家再养条狗子,我得排狗子后面!崇益被自己的心理活动吓了一跳,这应该是第三次和宫言相处啊,我这想的是什么?重重盯着碗里剩的米饭还想吃,宫言已经拉他下桌了,小朋友八分饱就好了!木子朝重重眨眨眼睛,拿个小围裙给重重围上,要重重和她一起洗碗,重重心领神会,搬个小凳子就粘在洗碗槽前!

    那边,宫言已经在阳台拉开了小桌子,一壶又浓又酽的普洱已经在小炭炉上咕噜咕噜冒了热气,两张靠背椅在小桌一左一右摆着,大丛的绿萝在角落里肆意生长,一大盆荷花,不是,那不是荷花,居然是芋头叶,几棵芋头在花盆里长了叶子挺拔的在阳台一角站立,好吧,绿萝,虎皮兰可以理解,种芋头,这个宫言的品味好奇特,也好个性啊!

    厨房里,木子正拿着碗给站在小凳子上的重重喂一块排骨,从房间出来的宫言假装没有看见走到了阳台,拿起双层玻璃小圆杯给崇益倒了一杯茶,就坐躺椅上开始处理樱桃!只见她拿着一根酸奶吸管,从樱桃底部向上顶去,一颗樱桃籽就从樱桃柄上出来了,一粒完整的没有籽的樱桃就处理好了,宫言把她轻轻放在白瓷盘上,接着开始下一粒,崇益没有作声,他就静静的看着宫言做着手上这一切,如果不是风偶然吹动了纱帘,仿佛时间都静止了,这样的场景他梦里是出现过的,温馨的家,可爱的孩子,温柔的女子,只是这一幕出现在他眼前时,他却不敢奢望了,因为,宫言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子,她就是什么都不干,坐在那里都是一副画,一本书,一片深海,是他不敢细赏的画,不敢翻的书,不敢凝望的深海!

    厨房洗碗的小家伙们笑笑闹闹,盘碗叮当,阳台安静的大人各自沉默,岁月静好!

    半晌,宫言不说话,把樱桃往崇益面前推了推,崇益也就拿起一个吃起来,真甜啊!

    “叮咚”,崇益的微信提示音打破了这个沉默,掏出手机点开一看,王子程大大的红色的惊叹号布满屏幕,附送一句‘自求多福’!呵,崇益轻笑,王子程真是多虑了,宫言这不挺正常的吗?

    下一秒,崇益就被打脸了!

    “崇益,你没事就先走吧,晚上来接重重!”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在满心欢喜的崇益顿时被这冷淡的声音惊得顿住了动作,这怎么说变就变了,崇益还想找个话题和她聊聊,宫言站起身往厨房走去:“重重,爸爸要去忙了,和爸爸再见!”

    重重不待崇益的回答就兴高采烈的朝爸爸挥手再见,这是亲儿子吗?好像不是!细想,确实不是!

    崇益见已经到这一步了,好像再说什么都不合适,他走到门口,开口说:“那就麻烦你了!”

    “等等!”崇益欣喜的转身,宫言把那个果篮和那一堆纸袋往他眼前一递“这些带走!”

    崇益为难的说:“宫言,我和重重来打扰您不好意思,这就是些水果,你不要客气!”宫言礼貌的微笑着就那么举着,重重和木子听到门厅的动静叶走了过来,木子接过老妈手里的果篮和纸袋塞到崇益怀里,笑着对崇益说:“崇叔叔,您就带回去吧,水果我今天买了很多呢,家里什么都有啊,您下次带重重来就不要买东西了,妈妈会觉得是个负担!”重重也在一边把东西往崇益怀里送了送说:“爸爸带走!”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崇益无可奈何的点点头只好先把东西放下,在那堆纸袋中拿出一个盒子,真诚的说:“这个是我家阿姨做的曲奇,交代我一定要送给你,感谢你那天帮她照顾重重!”宫言思考了一下接过来!两个小伙伴看见事情完美解决,又去了厨房,崇益落寞的抱着一堆东西出了门,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那我六点来接重重,我们一起外面吃晚饭吧?”崇益心里是有点期盼的,“七点来接,重重在我家吃!”宫言清冷的声音和门一起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