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衣

    此时天已大亮，兵卒们陆陆续续到岗。执剑戟握刀矛拿棍棒的各路教头整队训话。

    “弟兄们，转告大伙儿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宁宗和韩丞相为岳武穆昭雪，削秦桧王爵……”

    “好！好！”士卒们群起响应，一呼百应。

    “宁宗和韩宰相削去秦桧的王爵，把秦桧的谥号改为谬丑，并且制词：一日纵敌，遂贻数世之忧。百年为墟，谁任诸人之责？”总教头再一次重申自己的立场，“宁可战死沙场，绝不退缩窝囊！宁宗主张乘机以定中原，起用辛弃疾、陆游，听从他们的建言。朝野上下一片抗金光复中原。韩宰相倾囊抗金，输家财二十万以助军，招募勇士。”

    士卒们群情振奋，纷纷请缨。

    刘虎一骨碌爬起来，瞪大眼珠子，瞅着林枫，“俺的娘，我去，我没听错吧？宋金和议多少年了，敌我悬殊，咱大宋年年给人家送金银财宝，今儿个皇帝老儿脑袋瓜子被驴踢了？”

    “韩侂胄宰相因为拥立宁宗被重用，他虽比不上赵普、王安石等名相，也不是简单人物。韩宰相对宋金局势的判断无误。金国在金宣宗时代是黄金时期，现在可以说是每况愈下。我四处游牧的时候，到过北方边境，和金营劲旅交过手。我以为他们定能以一当十势不可挡，结果令我大失所望。曾经的女真勇士被我三拳两脚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他们贪生怕死脑满肠肥不堪一击。现在令人畏惧的不是金国，而是漠北的铁木真。这支蒙古游牧民族不断南侵，打得金国毫无招架之力。金国人打不过，就在边境修筑壕沟加强堡垒……”林枫拍了拍身上的泥点，娓娓道来。

    “操，老金也会玩这一套。”刘虎手指北方，“打他娘的老巢，直捣黄龙，朝天阙！”

    林枫笑道：“你有时间好好练习你的基本功，花拳绣腿中看不中用。”

    “是，大哥！”刘虎改口尊称林枫，并表决心，“明天我就三更起床，扎马步，发大狂，西北望，射天狼！”

    “走吧，兄弟！我们去报名应征！”林枫纵身一跃，跳下壕沟。

    练武场上高唱《无衣》，声浪翻腾，响遏行云。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想到能冲锋陷阵、马革裹尸，最懈怠的男子尚能病中惊坐起，何况摩拳擦掌一鼓作气的少年壮士？

    这天的天阴沉沉，飘着零星的冷雨。雨滴携带着凉风胡乱地往脸上拍，往脖子里浇，可是在勇士们的心里这都是应景的毛毛鱼。战旗猎猎，迎风招展。林枫排兵布阵，被推举为总指挥。刘虎摇旗呐喊擂鼓助阵，被选为总前锋。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慷慨激昂众志成城，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林枫、刘虎两人高强度训练一天，毫无倦意，又相约喝了几坛好酒，方才醉醺醺返家。

    林枫把装饰着金羁的白马照夜玉狮子牵到马厩，和红马并排拴在一起。或许他喷出的酒气太浓烈，红马打了几个响鼻。

    林枫摸了摸红马的脸，“放心，我会把她找回的，放心！”

    红马好像听懂了他的话，“咴咴”叫了两声。

    林枫把草料放进槽枥，看着两匹马吃了一会儿，去房间洗漱过后，方才给父亲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