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恳求
也许是因为紧张，老板娘的叙述有些混乱，但十八天魔王相信她已吐露出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
他站起来，转身向酒场门口走去。
“您也许可以明天再过来一趟，”老板娘急忙追上去，补充了一句，“那个女人明天很可能还会过来喝酒的。”
“谢谢，我会考虑的。”十八天魔王头也不回地离开酒场。
街道上人流依旧，不时有认得他的人向他投来充满敬意的目光。十八天魔王毫不在意，沿着来时的道路走回宝藏院流道场。他没有往相反的、通向新阴流道场的方向走，他相信那几个畏畏缩缩的酒徒会好好地送小鸣人回到目的地，他无需担心。他更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样的人，除了自己，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威胁得了他的性命。
十八天魔王稳慢地走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对那家伙生出了一部分多余的感情。他本应该视那家伙为敌人，当他醉倒之时，本该是取他性命的最佳时机，只消一个指头，便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了结一个大麻烦，神不知鬼不觉，但他最终却没有那样做。难道自己只是想和那家伙光明正大地较量一番，来检验自己的实力，来估量未来可能会遇到的更强大敌人而已吗？这理由用来解释他放过那家伙显然不够充分。不过，说到敌人，他又想起了那个叫琴乃的女人，把小鸣人弄得不省人事的正是那个女人，或许她可以算作自己在奈良的第二个敌人了。可是他现在完全感应不到那个女人的信息，她的身份是谜，行踪也是谜，要找她毫无头绪。或许只能听酒场老板娘的话，明日再来酒场看看。
十八天魔王怀着迷乱的心情走到了宝藏院流道场门前，那些翘首以盼的枪术同门都纷纷围了上来。他们从早上等到了正午，认为奈良剑道界新出现的这两颗新星之间一定会迸发出新的火花，创造出新的话题、新的热点，给沉寂许久的武林注入新的活力。
他们兴致勃勃，殷勤相迎，但十八天魔王这个入门才两天的同门却丝毫不将他们这帮人放在眼里。他对他们的热情询问冷面相待，拨开围上来的众人，径直往内院的卧房走去，之后他就一直待在卧房的榻榻米上静坐。直到晚上，一个同门急急敲响了他的门。
“进来。”十八天魔王轻声道。
那同门进来了。
“有什么事吗？”
“外边有人想见您。”
“什么人？”十八天魔王睁开了眼睛。
“好像是昨天您踢馆挑战的那位……新阴流道场的首席师范代。”
十八天魔王皱起了眉头。
“有说来意吗？”
“没有，只说要见，看样子是有要紧的事。”
“你应该带他去见宝藏院师父。”
“是，不过……”那同门道，“师父这时候在静修，不好打扰，而且那个师范代点名是要见您。”
十八天魔王不作声，静默片刻后，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他本来不愿意搭理来访的这个小人物，尽管后者在昨天以一种不光彩的手法“赢”了他。但他马上想到的是那个家伙，漩涡小鸣人。离他被送回新阴流道场已过去了差不多半天，那家伙最好是还维持着之前的状况，不要出新的幺蛾子。这一点，他需要向来人确认，无论来人是谁。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当他走进会客间的时候，那满脸紧张的小人物立刻向他奔过来，毕恭毕敬地弯膝跪下。
“求求您，救救他。”熊吉声泪俱下。
“救谁？”
“小鸣人师父。”
“他怎么了？”十八天魔王不动声色地问。
“他好像快要死了，”熊吉哭着说，“他现在整个身子都发冷，像冰一样，脸色青黑，呼吸脉搏都很弱，弱到几乎快没有了！”
十八天魔王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果然，那家伙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真是麻烦！明明叫人送他回去的时候，他还脸色通红，脉搏有力着呢！
十八天魔王真想立刻飞到那家伙身边确认一下情况，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即使心烦意乱，也万不可失了风度。
“找医生看过了吗？他应该只是醉酒而已。”他对熊吉平静说道。
“不！那不是醉酒！那是中毒！”熊吉坚定地说，眼睛里仍然含着泪珠。
十八天魔王又皱紧了眉头。
“那你更应该赶紧去找医生看，我只是个枪术师，不是医师。你大半夜专门跑到我这里求救，不觉得可笑吗？”他语气冰冷，半带喝问。
“但是……”熊吉缓缓说，“他说过，如果他那种人出了问题，有了危险，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救他！”
“‘他那种人’、‘我这样的人’……”十八天魔王轻笑一声，说，“说清楚，‘谁’说过？”
“小鸣人师父！”熊吉说。
十八天魔王不作声，鼻腔里长长呼出一口气。
那个家伙真肉麻，他想。
看样子他已经和眼前这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开诚布公谈过某些题外话了，真TM闲得无聊！有必要对这种下级动物以“诚”相待么？
“真是好笑……”十八天魔王轻笑了两声，“你和他刚刚联手打败了我，让我和我的流派蒙羞，现在竟然又跪在这里求我。他可是我要报复的对手啊，他此刻生病了，生命垂危，正合我的心意，我为什么要去救他呢？”
熊吉听到这话，身子一下子瘫软了大半，两眼顿时显得混浊无神。
“那您要怎样才肯救他？”片刻之后，熊吉调整了自己的跪姿，还想争取。
“您还要我们道场的招牌吗？‘新阴流’的招牌，我愿意献出它，把它摘下，亲手交到您的手上，您愿意踩烂它或者当柴烧掉都可以，只要您肯救他，救小鸣人师父！”
“你做得了主吗？”十八天魔王问，“那家伙可还晕着，他会同意你这么做吗？就算他同意你这么做，你们真正的主子柳生宗严会同意吗？你不要对那家伙用情过度，忘记了自己身为弟子的本份。”
“但是……我要先救回小鸣人师父的命！新阴流不能舍弃恩人，我不能舍弃恩师！失去的荣耀还可以再争回来！人命一旦舍弃，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也是柳生师父教导过我的！”熊吉坚定地说。
十八天魔王闭上眼睛，皱着眉头长长叹了口气。
“真是愚蠢啊！”他缓缓说道，“坦白地说，我现在已经对那块破匾额毫无兴趣了，唯一有兴趣的只是那家伙而已，可惜啊……你的诚意让我感动，不过做法实在欠妥。”
十八天魔王俯下身来，按住那可怜巴巴小人物的肩膀。
“你回去吧，”他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那家伙不会死的，我向你保证。”
“您是说您会去救他的，对吧？”熊吉满是泪痕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他站起来，转身向酒场门口走去。
“您也许可以明天再过来一趟，”老板娘急忙追上去，补充了一句，“那个女人明天很可能还会过来喝酒的。”
“谢谢，我会考虑的。”十八天魔王头也不回地离开酒场。
街道上人流依旧，不时有认得他的人向他投来充满敬意的目光。十八天魔王毫不在意，沿着来时的道路走回宝藏院流道场。他没有往相反的、通向新阴流道场的方向走，他相信那几个畏畏缩缩的酒徒会好好地送小鸣人回到目的地，他无需担心。他更知道那家伙是什么样的人，除了自己，这里不会有任何人威胁得了他的性命。
十八天魔王稳慢地走着，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对那家伙生出了一部分多余的感情。他本应该视那家伙为敌人，当他醉倒之时，本该是取他性命的最佳时机，只消一个指头，便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了结一个大麻烦，神不知鬼不觉，但他最终却没有那样做。难道自己只是想和那家伙光明正大地较量一番，来检验自己的实力，来估量未来可能会遇到的更强大敌人而已吗？这理由用来解释他放过那家伙显然不够充分。不过，说到敌人，他又想起了那个叫琴乃的女人，把小鸣人弄得不省人事的正是那个女人，或许她可以算作自己在奈良的第二个敌人了。可是他现在完全感应不到那个女人的信息，她的身份是谜，行踪也是谜，要找她毫无头绪。或许只能听酒场老板娘的话，明日再来酒场看看。
十八天魔王怀着迷乱的心情走到了宝藏院流道场门前，那些翘首以盼的枪术同门都纷纷围了上来。他们从早上等到了正午，认为奈良剑道界新出现的这两颗新星之间一定会迸发出新的火花，创造出新的话题、新的热点，给沉寂许久的武林注入新的活力。
他们兴致勃勃，殷勤相迎，但十八天魔王这个入门才两天的同门却丝毫不将他们这帮人放在眼里。他对他们的热情询问冷面相待，拨开围上来的众人，径直往内院的卧房走去，之后他就一直待在卧房的榻榻米上静坐。直到晚上，一个同门急急敲响了他的门。
“进来。”十八天魔王轻声道。
那同门进来了。
“有什么事吗？”
“外边有人想见您。”
“什么人？”十八天魔王睁开了眼睛。
“好像是昨天您踢馆挑战的那位……新阴流道场的首席师范代。”
十八天魔王皱起了眉头。
“有说来意吗？”
“没有，只说要见，看样子是有要紧的事。”
“你应该带他去见宝藏院师父。”
“是，不过……”那同门道，“师父这时候在静修，不好打扰，而且那个师范代点名是要见您。”
十八天魔王不作声，静默片刻后，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他本来不愿意搭理来访的这个小人物，尽管后者在昨天以一种不光彩的手法“赢”了他。但他马上想到的是那个家伙，漩涡小鸣人。离他被送回新阴流道场已过去了差不多半天，那家伙最好是还维持着之前的状况，不要出新的幺蛾子。这一点，他需要向来人确认，无论来人是谁。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当他走进会客间的时候，那满脸紧张的小人物立刻向他奔过来，毕恭毕敬地弯膝跪下。
“求求您，救救他。”熊吉声泪俱下。
“救谁？”
“小鸣人师父。”
“他怎么了？”十八天魔王不动声色地问。
“他好像快要死了，”熊吉哭着说，“他现在整个身子都发冷，像冰一样，脸色青黑，呼吸脉搏都很弱，弱到几乎快没有了！”
十八天魔王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果然，那家伙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
真是麻烦！明明叫人送他回去的时候，他还脸色通红，脉搏有力着呢！
十八天魔王真想立刻飞到那家伙身边确认一下情况，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即使心烦意乱，也万不可失了风度。
“找医生看过了吗？他应该只是醉酒而已。”他对熊吉平静说道。
“不！那不是醉酒！那是中毒！”熊吉坚定地说，眼睛里仍然含着泪珠。
十八天魔王又皱紧了眉头。
“那你更应该赶紧去找医生看，我只是个枪术师，不是医师。你大半夜专门跑到我这里求救，不觉得可笑吗？”他语气冰冷，半带喝问。
“但是……”熊吉缓缓说，“他说过，如果他那种人出了问题，有了危险，只有您这样的人才能救他！”
“‘他那种人’、‘我这样的人’……”十八天魔王轻笑一声，说，“说清楚，‘谁’说过？”
“小鸣人师父！”熊吉说。
十八天魔王不作声，鼻腔里长长呼出一口气。
那个家伙真肉麻，他想。
看样子他已经和眼前这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开诚布公谈过某些题外话了，真TM闲得无聊！有必要对这种下级动物以“诚”相待么？
“真是好笑……”十八天魔王轻笑了两声，“你和他刚刚联手打败了我，让我和我的流派蒙羞，现在竟然又跪在这里求我。他可是我要报复的对手啊，他此刻生病了，生命垂危，正合我的心意，我为什么要去救他呢？”
熊吉听到这话，身子一下子瘫软了大半，两眼顿时显得混浊无神。
“那您要怎样才肯救他？”片刻之后，熊吉调整了自己的跪姿，还想争取。
“您还要我们道场的招牌吗？‘新阴流’的招牌，我愿意献出它，把它摘下，亲手交到您的手上，您愿意踩烂它或者当柴烧掉都可以，只要您肯救他，救小鸣人师父！”
“你做得了主吗？”十八天魔王问，“那家伙可还晕着，他会同意你这么做吗？就算他同意你这么做，你们真正的主子柳生宗严会同意吗？你不要对那家伙用情过度，忘记了自己身为弟子的本份。”
“但是……我要先救回小鸣人师父的命！新阴流不能舍弃恩人，我不能舍弃恩师！失去的荣耀还可以再争回来！人命一旦舍弃，就再也回不来了！这也是柳生师父教导过我的！”熊吉坚定地说。
十八天魔王闭上眼睛，皱着眉头长长叹了口气。
“真是愚蠢啊！”他缓缓说道，“坦白地说，我现在已经对那块破匾额毫无兴趣了，唯一有兴趣的只是那家伙而已，可惜啊……你的诚意让我感动，不过做法实在欠妥。”
十八天魔王俯下身来，按住那可怜巴巴小人物的肩膀。
“你回去吧，”他注视着他的眼睛说道，“那家伙不会死的，我向你保证。”
“您是说您会去救他的，对吧？”熊吉满是泪痕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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