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逼婚
大宋宣和元年，腊月廿六。
武大郎已经入狱三日有余。
杨煜和武松快马加鞭，从东平府匆匆赶回阳谷。
一大家子人都等得望眼欲穿。
“爹，知府大人如何说法？”
杨若兰少年心性，第一个按捺不住。
“进去说。”
屋内炉火正盛，杨煜和武松脱去外衣，将积雪抖落，很快便融化成了一滩水渍。
见二人皆愁容满面，众人顿感不妙。
原来那日得知武大郎被下了大狱，杨煜便第一时间赶去县衙，想要和娄知县当面问个清楚。
哪知娄知县以此事不在县丞职责范围之内，根本不给杨煜说话的机会，一个劲儿的让其去驱离灾民，管好份内之事即可。
紧接着便张贴告示，言说人犯武大郎已经认罪画押，证据确凿，判了斩立决，将于本年腊月廿八开刀问斩。
从事发到定罪，再到行刑，从未见过官府行事如此雷厉风行。
颇有灭口之嫌。
面对官大一级的娄知县，杨煜无可奈何，只好亲自前往知府衙门，请求上级介入，重审此案。
却不晓得陈知府早已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些小事。
东平府连日大雪，以致冻灾多发。
各地百姓房倒屋塌，流离失所，饿死冻死之人不计其数。
更麻烦的是已然有人染上了瘟病，而随着人群越来越多的朝着县城聚集，如果控制不好，很可能会爆发大规模的瘟疫。
到时将是人间炼狱，死伤无算。
这紧要关头，知府衙门上下都一心忙着赈灾治疫，确实无暇理会杨煜这鸡毛蒜皮的零碎事。
杨煜见状，也不敢多做停留，正好遇见了已交割完差事的武松，便一同赶回了阳谷县。
“那可如何是好？！娘亲，要不你找找外公？”
“为父已经给你舅舅去过书信了，只是汴京路途遥远，雪路又泥泞不堪，不知能否赶得及。”
见在场之人都束手无策，武松再也坐不住。
“我且去见见娄知县，若是不肯放人，便直接一刀砍了这狗官！”
“武兄且慢，怕是难以如愿。”
押司赵武这几日一直暗中监视着，连忙出声阻拦。
“自打杨大人出发东平府之时，娄知县便对外告病，紧锁家门，声称外人一概不见。”
“妈的，这厮使得是拖字诀，用心何其险恶！”
“不过据我观察，他也并非真的一人未见——前日晚上，就有一辆马车从后门进了娄府。”
“可瞧见是谁？”
“虽然包裹的极严实，但我一直在外等着，直到马车出来，便偷偷跟着，原来回的竟是西门庆的府第。”
“看来武大哥所料不差，真的是西门庆从中作梗！”
“而且我还发现，那马车进入娄府之前的车辙印，要比出来之后深得多！”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透。
“看来西门庆没少花银子，怪不得娄知县如此卖力。”
“就为了生意上的这点破事儿，西门庆就对俺大哥起了杀心？！”
孟豹的疑问，也是在场很多人想不通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由，但必是西门庆指使无疑——这已经不是那厮第一次想要取我大哥的性命了。”
武松随即把上次武大郎被绑票谋杀一事说了出来，那些扮做劫匪的公人当场都承认了是受西门庆的唆使。
“哎呀，二哥，你为何不早说呢！”
“还不是大哥怕你们担心，才让我保守秘密。”
武松偷偷瞥了一眼潘金莲，满是歉疚。
但潘金莲却好像没有听到，木木呆呆的，不知神游何方。
“看来八成是西门庆忌恨金莲医院断了他家财路，才一心想要置大哥于死地。”
“要是图钱，此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要不找直接找西门庆谈谈？”
杨煜缓缓摇头，觉得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但眼下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碰一碰运气了。
正在此时，杨府一个家丁进来禀报，说是金莲医院隔壁茶水铺的邻居有事求见武夫人。
潘金莲自去迎接，果然是王婆。
二人寻了一间僻静屋子，不知说了些什么。
反正王婆出来之时，跟刚接完恩客的老鸨似的，满脸欣喜难以掩饰。
至于潘金莲呢，神情却相当诡异。
半哭半笑，亦喜亦悲。
再次回到书房，众人已经商议到了第二套方案。
“若是那西门庆不肯收手，就只能劫——”
武松在口无遮拦的孟豹背上重重拍了一下，生生把下半句给吞了回去。
“咳咳，那啥杨大人，我等接下来要商量些家事，要不请您和夫人先去歇息吧。”
“二郎，若是最后真无计可施，非得走那条道，杨某或许还能帮些小忙。”
“说到底这是武某家事，真到了那一步，万不敢拖累大人。”
“哈哈，小瞧了杨某不是，再说有个内应的话不是更容易成事嘛。”
杨煜一笑，生死难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下一步该干吗，大家都心知肚明。
眼看这层窗户纸正要被戳破，潘金莲又连忙给捂了起来。
“诸位，不必多虑了，奴家现下已有了法子，可以救出大郎！”
“啊！！！”
望着众人惊掉的下巴，潘金莲竟然噗嗤一笑。
“你们信与不信，都姑且候着，待我明日出门一趟，便见分晓。”
大家都觉得很是蹊跷，连连追问有何办法。
潘金莲却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只说静等武大郎归来便是。
神色淡然，相当笃定。
众人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由得将信将疑。
“莲姐姐，你不能去！”
杨若兰眼眶通红，满含热泪，死死盯着潘金莲。
“兰儿妹妹，这是天大的好事，你哭个啥子哟！”
“狗屁好事！”
“兰儿，你高兴糊涂了么，难道不想你武哥哥沉冤得雪吗？”
“莲姐姐，你还打算瞒下去吗——方才那王婆和你说的话，我可都听见啦！”
杨若兰接着便把自己在屋外偷听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原来那王婆是受西门庆所托，来给潘金莲传话的。
若是明晚之前委身从了他，则会让县衙改判，将武大郎无罪开释。
如不答允，就擎等着后日一早刑场收尸便是。
“狗贼！不讲武德！”
“杨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嫂嫂，那是个大火坑，万万跳不得啊！”
“就是，西门庆那般低劣的品性，得手之后若是不认账，岂不是白白……”
后面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那又如何，既然眼下有这一线生机，岂可视而不见，非要坐以待毙吗？”
“大不了劫法场呗，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嫂嫂你羊入虎口！”
“扯淡！”
温文尔雅的潘金莲生平第一次说脏话。
“就凭咱们这些人与官府硬拼，且不说结果如何，必定会撂下几条人命，就算侥幸救出大郎，又有什么意义！”
“我愿意和大哥一命换一命！”
“俺也一样！”
“蠢！”
第二次了。
“大郎是何为人，你们想必都心中清楚，他若是此刻就在这里，会同意你们以身犯险么！”
振聋发聩。
“夫君平日里给人看病时总是会念叨，说每个人都是爹生娘养的，不能以贫贱富贵区分，而应该是人人平等的——以前我不大能听懂，现下好像明白了几分。”
杨若兰一把扑进潘金莲怀中，痛哭流涕道：
“可是莲姐姐，你这样做的话，大哥哥肯定也是不会同意的啊！”
“小傻瓜，至少所有人都能活着呀，这算是最小的代价了。”
潘金莲宠溺的抚摸着杨若兰的秀发，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
“兰儿莫哭，去准备些酒菜，一会儿带姐姐去看看大哥哥。”
武大郎已经入狱三日有余。
杨煜和武松快马加鞭，从东平府匆匆赶回阳谷。
一大家子人都等得望眼欲穿。
“爹，知府大人如何说法？”
杨若兰少年心性，第一个按捺不住。
“进去说。”
屋内炉火正盛，杨煜和武松脱去外衣，将积雪抖落，很快便融化成了一滩水渍。
见二人皆愁容满面，众人顿感不妙。
原来那日得知武大郎被下了大狱，杨煜便第一时间赶去县衙，想要和娄知县当面问个清楚。
哪知娄知县以此事不在县丞职责范围之内，根本不给杨煜说话的机会，一个劲儿的让其去驱离灾民，管好份内之事即可。
紧接着便张贴告示，言说人犯武大郎已经认罪画押，证据确凿，判了斩立决，将于本年腊月廿八开刀问斩。
从事发到定罪，再到行刑，从未见过官府行事如此雷厉风行。
颇有灭口之嫌。
面对官大一级的娄知县，杨煜无可奈何，只好亲自前往知府衙门，请求上级介入，重审此案。
却不晓得陈知府早已焦头烂额，哪里还有心思管这些小事。
东平府连日大雪，以致冻灾多发。
各地百姓房倒屋塌，流离失所，饿死冻死之人不计其数。
更麻烦的是已然有人染上了瘟病，而随着人群越来越多的朝着县城聚集，如果控制不好，很可能会爆发大规模的瘟疫。
到时将是人间炼狱，死伤无算。
这紧要关头，知府衙门上下都一心忙着赈灾治疫，确实无暇理会杨煜这鸡毛蒜皮的零碎事。
杨煜见状，也不敢多做停留，正好遇见了已交割完差事的武松，便一同赶回了阳谷县。
“那可如何是好？！娘亲，要不你找找外公？”
“为父已经给你舅舅去过书信了，只是汴京路途遥远，雪路又泥泞不堪，不知能否赶得及。”
见在场之人都束手无策，武松再也坐不住。
“我且去见见娄知县，若是不肯放人，便直接一刀砍了这狗官！”
“武兄且慢，怕是难以如愿。”
押司赵武这几日一直暗中监视着，连忙出声阻拦。
“自打杨大人出发东平府之时，娄知县便对外告病，紧锁家门，声称外人一概不见。”
“妈的，这厮使得是拖字诀，用心何其险恶！”
“不过据我观察，他也并非真的一人未见——前日晚上，就有一辆马车从后门进了娄府。”
“可瞧见是谁？”
“虽然包裹的极严实，但我一直在外等着，直到马车出来，便偷偷跟着，原来回的竟是西门庆的府第。”
“看来武大哥所料不差，真的是西门庆从中作梗！”
“而且我还发现，那马车进入娄府之前的车辙印，要比出来之后深得多！”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一点即透。
“看来西门庆没少花银子，怪不得娄知县如此卖力。”
“就为了生意上的这点破事儿，西门庆就对俺大哥起了杀心？！”
孟豹的疑问，也是在场很多人想不通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由，但必是西门庆指使无疑——这已经不是那厮第一次想要取我大哥的性命了。”
武松随即把上次武大郎被绑票谋杀一事说了出来，那些扮做劫匪的公人当场都承认了是受西门庆的唆使。
“哎呀，二哥，你为何不早说呢！”
“还不是大哥怕你们担心，才让我保守秘密。”
武松偷偷瞥了一眼潘金莲，满是歉疚。
但潘金莲却好像没有听到，木木呆呆的，不知神游何方。
“看来八成是西门庆忌恨金莲医院断了他家财路，才一心想要置大哥于死地。”
“要是图钱，此事或许还有转圜余地，要不找直接找西门庆谈谈？”
杨煜缓缓摇头，觉得此事绝没有这么简单。
但眼下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死马当活马医，碰一碰运气了。
正在此时，杨府一个家丁进来禀报，说是金莲医院隔壁茶水铺的邻居有事求见武夫人。
潘金莲自去迎接，果然是王婆。
二人寻了一间僻静屋子，不知说了些什么。
反正王婆出来之时，跟刚接完恩客的老鸨似的，满脸欣喜难以掩饰。
至于潘金莲呢，神情却相当诡异。
半哭半笑，亦喜亦悲。
再次回到书房，众人已经商议到了第二套方案。
“若是那西门庆不肯收手，就只能劫——”
武松在口无遮拦的孟豹背上重重拍了一下，生生把下半句给吞了回去。
“咳咳，那啥杨大人，我等接下来要商量些家事，要不请您和夫人先去歇息吧。”
“二郎，若是最后真无计可施，非得走那条道，杨某或许还能帮些小忙。”
“说到底这是武某家事，真到了那一步，万不敢拖累大人。”
“哈哈，小瞧了杨某不是，再说有个内应的话不是更容易成事嘛。”
杨煜一笑，生死难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下一步该干吗，大家都心知肚明。
眼看这层窗户纸正要被戳破，潘金莲又连忙给捂了起来。
“诸位，不必多虑了，奴家现下已有了法子，可以救出大郎！”
“啊！！！”
望着众人惊掉的下巴，潘金莲竟然噗嗤一笑。
“你们信与不信，都姑且候着，待我明日出门一趟，便见分晓。”
大家都觉得很是蹊跷，连连追问有何办法。
潘金莲却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只说静等武大郎归来便是。
神色淡然，相当笃定。
众人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由得将信将疑。
“莲姐姐，你不能去！”
杨若兰眼眶通红，满含热泪，死死盯着潘金莲。
“兰儿妹妹，这是天大的好事，你哭个啥子哟！”
“狗屁好事！”
“兰儿，你高兴糊涂了么，难道不想你武哥哥沉冤得雪吗？”
“莲姐姐，你还打算瞒下去吗——方才那王婆和你说的话，我可都听见啦！”
杨若兰接着便把自己在屋外偷听到的内容复述了一遍。
原来那王婆是受西门庆所托，来给潘金莲传话的。
若是明晚之前委身从了他，则会让县衙改判，将武大郎无罪开释。
如不答允，就擎等着后日一早刑场收尸便是。
“狗贼！不讲武德！”
“杨某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嫂嫂，那是个大火坑，万万跳不得啊！”
“就是，西门庆那般低劣的品性，得手之后若是不认账，岂不是白白……”
后面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
“那又如何，既然眼下有这一线生机，岂可视而不见，非要坐以待毙吗？”
“大不了劫法场呗，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嫂嫂你羊入虎口！”
“扯淡！”
温文尔雅的潘金莲生平第一次说脏话。
“就凭咱们这些人与官府硬拼，且不说结果如何，必定会撂下几条人命，就算侥幸救出大郎，又有什么意义！”
“我愿意和大哥一命换一命！”
“俺也一样！”
“蠢！”
第二次了。
“大郎是何为人，你们想必都心中清楚，他若是此刻就在这里，会同意你们以身犯险么！”
振聋发聩。
“夫君平日里给人看病时总是会念叨，说每个人都是爹生娘养的，不能以贫贱富贵区分，而应该是人人平等的——以前我不大能听懂，现下好像明白了几分。”
杨若兰一把扑进潘金莲怀中，痛哭流涕道：
“可是莲姐姐，你这样做的话，大哥哥肯定也是不会同意的啊！”
“小傻瓜，至少所有人都能活着呀，这算是最小的代价了。”
潘金莲宠溺的抚摸着杨若兰的秀发，强忍着不让眼泪留下。
“兰儿莫哭，去准备些酒菜，一会儿带姐姐去看看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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