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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开子天元

    隐官大人眼角有红晕,脚步不似从前稳重,拜谢一声,匆匆离去,出门罢,一女子自不远处而来,见了那隐官却是不敢抬头,掩面娇羞,却还是唤了一声隐官大人,那隐官回头去看,他记得这女子,昨日这种葱巷子递昭名帖的那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夏姑娘,可有事寻我。”

    夏凝荒望着那男子,想起昨日之事,眉头没来由的一拧,轻咬薄唇欲言又止,只是将双手盘在小腹前,猛地转过身去,语气中多了几分漠然,“无事,隐官大人,可走好了。”

    转过身入了那君宅,却没有跨过那门槛,见那隐官大人远走便是头也不回,只道是心如刀绞,一时不择路,入了其中,那君祁正在为那些所植草木浇水,

    清晨吃水,精神抖擞,黄昏吃水,睡个好觉。

    见了那女子前来,便知道他是来寻爷爷的,只是那女子走路东倒西歪,似病了的模样,急忙上去扶住了她,君无道此时也在煮面,见有人来了便多煮了一碗,

    高汤,细面,猪油,加上两块不瘦不肥的肉,便是一碗小阳春,再撒上些葱花。

    女子只是左手撑在桌上,倚着下巴,眼中颇有几分佛陀无欲无求的空忘眸,将脚上的绣花鞋也是脱去了,晨时的风毕竟冷,冻得玉足生红,似何,似那剥皮红肉的雪莲果,说它纯它却又沾了霜,说它不纯却又无人知它沾了霜。

    君无道和君祁两人抢着嗦面,不一会那碗底都被舔尽,君无道抬起头随着那女子眼前望去,那是一株红豆,生得荆棘。

    “有何好看的?”君无道左手拿筷指着问了声。

    “丹朱之色瞧来喜人,便多瞧了几眼,昨日约莫是读圣贤书读昏了头,现在还未清醒得来。”

    “昨日读何了,给我背背如何?”

    她心中哪里还能装得下圣贤书,抬起右手翻作掌,瞧见了双筷子,只是手都夹不起面来,面中汤干了,却又有人加水进去,滴答滴答,那手抖得和筛子一般,如何夹得起来,君无道起了身去折了那一枝红豆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无人教过你红豆寄相思,无人叫你相思,往此间出去,走上几十里地,有一颗陌上柳,将寥寥新枝,若此枝红豆能挂上新发柳,那此相思当成,若挂不上,请将相思一同埋树下。”

    夏凝荒拾过那红豆枝,一句向外跑去,君无道将那碗面端来,与小孙子分食之只是说着,“走了好,一回走了三个,回不来自当好事。”

    夏凝荒捂着嘴,只觉得胸中犯闷,头也生了些晕,只觉得小腹有些难受,她手中红豆枝刺入手中不知,只想着问问那相思何解。

    隐官回了去,代父亲抬棺入浮云山去安葬那祖父,这隐官哪里扛过这么重的担子,那欎蒸巷的几位把那担子向着他们那边倾倾,给这位隐官大人松些气力,只时绷的一声这隐官大人的肩筋被划断了,那三人的绳子一同滑落,唯独这隐官的绳子未落。

    浮云游子意,不起故人情。

    如今这故人去了,却又思念他,理应守孝两年,不得归家,隐官大人也不喊痛,只是换了只肩膀,大喊了声,“起棺!”

    浮云山山路难行,青石古道,不见绿叶,满目是枫,满山是风,何似春暖,皆是秋凉,前面那位撒花的是那星回巷子的一个娃子岁清祀,为了赚些死人钱补贴家用,却又怕父亲骂他没出息,偷跑出来接了这份营生,

    “尘归尘,土归土,浮云山上皆白墓,一身清白,子孙后代好亨通,来生还要做好人”

    “好走!”

    ……

    秦钰跪在碑前,身后棺材上已经落土,一旁一个哭悲娘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这哭悲娘也是个好营生,她名燕桂花,官家一次一锭银子,俗家一次一吊钱,也不知道祖上如何想的,唯独对这官家要得贵些。

    整座山头都被这哭悲娘的声音盖住了,只是一番伤风悲秋,那周围人都抹了把眼泪,唯独这隐官大人一言不发,望着那墓碑,不知在想着何事。

    山那头也是两座坟的堆起,只是唯有两个小丫头拖着草席将那面色惨白的老鸨给拖上山来,走的匆忙,拿着头上在君家饰品店买的簪子刨着土,那勾栏中的几位实实凑了两锭银出来给他们,只是这花缘无论如何不肯要,她心中只道是以后要是争起勾栏位置来时,心中难免会有几分愧意,不欠人才是真道理,老鸨是随同他们讲的,哪怕手挖的出血,那身衣裳沾满了泥土,无妨,比起母亲对我们的好,不值一提。

    燕清影得益于与巷子中的人交好,那些人出力出钱,给这棺木,碑石,祭品都置办得妥当,燕清影写了一封信,给烧了过去,也无人晓得他写了啥,只是他脸上坦荡,却无半分悲伤,“儿必遂父亲之愿,一生好好做人。”

    随后转头就走。

    田海米这次跑到那卧龙湾去逮大鱼,回回在这里面捉的鱼能有十几斤一条,那黄大仙只要她几条鱼便想着多捉几条过去,以后也好让那些黄大仙多多关照一下,他在其中摸着鱼,看见水上有些一块竖着的青木在动,那便想着去瞧一下那是何物,他走了过去,却发现水下踩实了,他上一蹬,摸上一摸,又抱上一抱,却是发现抱不住,那青木飞快的游动了起来,他只能坐在上面紧紧的搂住那块青木,猛的跃出水面,田海米才发现身下哪是什么大鱼,是一条大青鲛,这一跃有了几百丈高,直接上了一座高山之上,那里有着一座长亭,崖边有着白玉石铺满的路,大青鲛就这么滑着过去,当田海米睁开眼时发现那亭子中,一只金丝猴在给一只白猿倒茶,一直律法的老鼋在一旁笑着,刚刚那只巨大的青鲛也化作鲛人坐在他们旁边,田海米刚刚想开溜,一只黄皮子拦住了他的去路,“想往哪走啊?来了不打声招呼。”

    又是那熟悉的声音,田海米哭着喊着,君老头,我对不起你啊,原来你写的书是真的啊,好多怪,不,好多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