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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悬剑山庄

    严州。

    位于鹿原西南,虽地处偏远,但多山多水,可谓钟天地之灵秀,所以自古以来便是宗门林立,数不胜数。

    而其中最有名的,当数如今仍屹立于五阳山之上的“悬剑山庄”。

    悬剑山庄,立于八百多年前,正是江湖气象万千,最为鼎盛的时期。

    开山祖师李三笑,原名李瑞,曾是大轩王朝之中的一名学士。

    李瑞其人,虽是才华出众、满腹经纶,但当时朝廷之上盛行轻武之风,对江湖草莽极为鄙夷,李瑞只因出身于一支早已没落的江湖豪门,而饱受排挤,不被重用。

    最终,李瑞不堪受辱,毅然辞官。从此改名李三笑,弃文从武,区区十年之功,便不知从何处修得一身神乎其神的“飞剑术”,仗之行走天下,惩恶除奸,诛邪无数。在当时龙腾蛟纵的江湖之中,闯出了赫赫威名,得“飞神剑”之美号。

    李三笑暮年之时,在五阳山上开山立派,号“悬剑山庄”,招收门徒的第一条铁规,便是绝不可与朝廷为伍!

    因此当年昆奴东侵,大轩将亡之时,这江湖第一流的门派,剑客心中的圣地之一,却完全选择了置身事外……

    但也是由此,悬剑山庄才能在后来大晟王庭那场马踏江湖的清算中,得以幸存了下来。可自此也名誉扫地,一时为江湖人所不齿,称其苟且偷生,毫无大义。

    及至龙脉被毁,天地炁绝,暴晟无道,义军四起。朱至明以一纸“奉天令”号召江湖势力携手,悬剑山庄似想要一雪前耻,成为了最先响应“奉天令”的江湖宗派之一,并在后来的征战中折损高手无数,立下赫赫功绩。

    最终暴晟覆灭,大乾初立之时,悬剑山庄仍旧谨遵祖训,功成身退,门人无一受封领赏。

    或许也是念在此处,当朱至明开始推行“铸鼎令”,收缴各门各派手中的神兵利器之时,悬剑山庄却成了唯一例外,又再一次从“万鲤入江湖”的浩劫中幸存了下来。

    然而,这次“禁武令”引发的浩劫,悬剑山庄怕是再也躲不过了……

    当锦鳞卫使者前来庄上宣读“禁武令”之时,庄主李念之一剑将那圣旨斩为两段,公然抗旨欺君!

    严州锦鳞卫随即倾巢而动,由严州指挥使韩不周亲自统帅,剑指五阳山,誓要剿灭悬剑山庄。

    可悬剑山庄此等江湖一流豪门,数百年底蕴传承,岂是易与?

    更何况山庄立于绝巅,本就易守难攻。

    初次征讨,锦鳞卫高手便在登山必经的各个要道之上,遭到山庄弟子的突袭,损失惨重。

    就算少数“赤练”突破重围,却也纷纷毙命于李三笑亲创的守山剑阵之下。

    如此僵持数月,折损无数,锦鳞卫却连悬剑山庄的大门都没有踏入。而悬剑山庄家业深厚,粮草丰足,遭此围困,也丝毫不见气馁,无论如何威逼利诱,始终不改强硬态度。

    指挥使韩不周又急又气,恨不得放火烧山,但又怕波及山下乡镇,被朝廷怪罪。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传信回京,请求支援……

    “禁武令”随初雪而来,如今已是开春。

    雪已融尽,血仍在流。

    短短数月,无数宁折不屈的宗门接连倒下,多少不愿苟活的豪杰人头落地……

    锦鳞卫这又一次的“万鲤入江湖”,时隔多年,也再次让江湖人体会到了那传闻中的血腥与恐怖,也展现了锦鳞卫如今远胜“铸鼎令”时期的强大实力。

    悬剑山庄,无疑是最后一块硬骨头。

    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它的覆灭,势不可挡,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这段时间,无数江湖人士涌至五阳山下,虽多是凑热闹看戏或是打算浑水摸鱼之人,但却也有不少对悬剑山庄怀着敬佩之心,前来助阵的义士。

    最靠近五阳山的古松镇,如今自然是热闹非凡。

    而镇上唯一的客栈“松香楼”,也难免客满为患,大发横财。

    松香楼的掌柜赵福临,此刻坐在柜后,哼着小曲,敲着算盘,时不时抬眼扫视着人声嘈杂、满满当当的大堂,一张油光满面的肥脸总能笑出了花来。

    忽然心头一紧,店里唯一的伙计张小五笨手笨脚,差点摔了手里的酒菜!

    赵福临如刀似剑地瞪他一眼,心想道:“店里生意这般好,要不要再招个伙计?”

    但这个念头立刻被另一个念头打消:“小五子年轻力壮,多奋斗总是好的。”

    同时还感叹不已:“唉……小东西也是赶上好时候了,看看现在当伙计多幸福?”

    “店里现在坐了这么多江湖杂碎,却没一人敢闹事的。这禁武令实在管用,别看这一个个吹牛皮,嘴上要把锦鳞卫怎么怎么的,心里还不是怕得要死……”

    “想当年,老子跑堂的时候,这些杂碎对老子呼来喝去,拳打脚踢也就算了,一言不合就把酒楼当擂台打个你死我活才真他娘的晦气!”

    “想想老东家,那些年光是因为这些杂碎砸坏的东西,赔的都快当裤子了……”

    ……

    正唏嘘,门外走进两个人。

    一高一低,一前一后。

    高的直抵屋檐,罩着黑斗篷,看不清身材容貌。

    低的走在前面,打扮寻常,白白净净,是个年轻小子,一双贼亮的眼睛四下张望。

    正是从那离州白云山下,赶到此处的慕云和初七两兄妹。

    张小五在后厨端菜,赵福临只好亲自开口,格外敷衍:“看不到客满了吗?另寻他处吧!”

    慕云呵呵一笑,摸出自己的青鳞木牌挂在腰上,赵福临愣了一瞬,看了看七七,立刻堆出笑脸,起身相迎。

    小虾米他倒不屑,可后面这位能有小虾米随行的“高人”,一看就非同寻常,他可不能怠慢。

    “原来是‘锦鳞卫’的二位差爷。”赵福临对着七七点头哈腰,“二位若不嫌弃,小的在柜前给您加张桌子如何?”

    慕云笑道:“如此甚好,有劳掌柜了!”

    “差爷说得哪里话!”赵福临挤眼一笑,随即转头嚎道,“小五!快给二位差爷加张桌子!”

    一脸稚嫩的店小二跑出后厨,抹了把汗,慌慌张张吭吭哧哧摆好桌椅,赵福临抢上前去,拿袖子在椅子上用力一抹,便请七七落座。

    此刻,店内本嘈杂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不少人都对着兄妹二人斜目而视,鄙夷、憎恨、畏惧……种种眼神,不一而足。

    慕云对此视而不见,领着七七大摇大摆落了座。

    “二位差爷,不知想吃点什么?”赵福临亲自端茶倒水,格外的殷勤,“咱们小店有上好的曲酒,甘甜爽口!还有远近闻名的松香熏鸡,三鲜肚,溜肉……”

    慕云摆了摆手:“酒就免了,招牌菜先上个五六样,再上一盆白饭!”

    “好嘞!”赵福临笑容一滞,疑声道,“一盆?”

    慕云甩过去一锭银子:“别废话,快去!”

    赵福临接了银子,喜笑颜开:“晓得晓得!马上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