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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我永远也不会再跳舞了

    只见念念被一根横打而来的触须甩进海里,爆起的浪花中射出两根钢索,缠到一个处于低空的龙头上。

    念念破海而出跃至高空,一刀斩断钢索,再次射出新的钢索缠绕到最大的主龙头上,挥着两把等离子链剑向海神的眼睛斩去。

    海神眼睛的瞬膜快速闭合上,又稍微扭了个头,念念那一刀劈歪在了它头顶坚硬的甲壳上。又一个龙头横过来将她撞翻。她垂直落下,落到一个龙头的尖刺上刺穿了腹部。

    那龙头向上一甩抛起念念,另一条龙头横接过来叼走尸体嚼碎吃下去。接着其他龙头一起缓缓转过头来看着这边。

    “你还想见证多少次同伴的死亡?”

    “你又可知自己被我玩弄了多少次?”我回敬它。

    “愚昧无知的凡人触及到神圣的领

    “你可给爷闭嘴吧!!!神圣这个单词还是我们人类发明、我们人类定义的,你算个屁!有本事自己带一批人创造文字去!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插嘴!”

    “你这是在挑衅神?你可知

    “省省吧你!!!你连我一个普~~~~~~通人都搞不死还有脸跑来人群中谎称自己是神?!看我把你从你搭的茅草天堂里拉到深渊来!到时候我要你跪在地上承认我才是你的神!”

    一道惊雷劈下,响应着四面八方的龙蛇首全部向我猛袭来。我嘲讽了个爽,拉动引力增幅器的拉索再次回溯。

    爬起身,自己还是在船的甲板上,雨水噼里啪啦地溅着,一道闪电划过,巨大的九头海怪像山一样出现在我头顶上。

    “欢迎回来”

    这东西怎么阴魂不散,我差点忘了它能读取我的思想。直到现在我才察觉,脑海里的这个声音是我自己的声源。

    简直就和诅咒一样,早知道就早点上船抢回安妮妈妈,带着她开着飞船飞回露比的。现在这个境地已经回不去了。

    花船又被触须缠到空中,我在掉入海里时先缠到了海怪身上。

    我不去多想,想再多都会被它读心。只凭借着肌肉记忆去同它战斗,一次次跌进海里,一次次摔在岩壁上,死在海兽的甲胄上。一次又一次回溯。只要我不死就总会找到突破口,因为就在刚刚海兽已经暴露了它的弱点了,我只要充分利用好它的那个弱点就行。

    随着回溯次数的增加,海兽叠加在我身上的诅咒也一点一点加剧。我明显感到动作反应变慢,力气变小,知觉也有所衰退。

    我明明已经把整包止痛兴奋剂全吃了,难不成是药效已经退了,现在是后遗症在发作吗?而且我的精神也被海兽钻了空子,脑海里那声音越来越烦,它蛊惑我,劝我退缩,有些话听起来居然还挺有道理。

    丢完了炸弹,正好见到念念的尸体还能拿走她剩余的炸弹。我终于抓住一次机会,射出钢索朝着它张开的嘴里丢进炸弹。

    但和我想象的不同,炸弹并不能炸穿它的喉咙。

    “如何?要我把嘴张的更大些吗?”

    …………

    它肯定是知道我的想法,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打败我却在这里玩弄我。

    但说不定有极其微小的可能是它并不能侵蚀我,所以才迟迟不操控我。

    羞辱和挫败又算什么?我只是没炸到点,只要再来一次……一次就好!让我找到那块最柔软的部分,让船安全落到水面,我再毫不犹豫地开走船就好!

    不知回溯了多少次,我又见到了念念。她整条左臂已经没了,伤口上结着紫色的疮痂,头发散乱衣服破破烂烂,眼里充着紫黑色的血丝。

    见到我的一瞬她便崩溃了,扑到我身上痛哭起来,仿佛在荒野里孤身一人走了几万年才见到了一个人类。

    我挽着她,轻轻安抚着她的背。大雨冲刷着她脸上的血,她摸着我的脸哭着问我怎么头发都白了。

    问我们还有几次机会。

    问我难道这真是不可对抗的命运吗?

    她这番提问戳中了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雨点也因念念的提问而不再冰冷,舒服地能让人舒开全身的毛孔,有如回到午后花园里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那般。

    这种感觉好熟悉,很小的时候我就在童话书上见过这个词——“命运”。

    命运是什么,这真是个很深远的话题。

    我那时抱着书问父亲这个词是什么意思,父亲抱起我亲了一口,回答了我。回答的内容我已经记不清了,那时的注意力全在花园里停着的那只蓝蝴蝶上。

    多年来孤独的成长,我终于或多或少有了自己的答案。或从哲理书中得知,或与友人讨论得出,或从观察世间百态的喜怒哀乐里悟出,更多的是自己独自坐在星空下,思考宇宙和人生的意义时得到答案。

    “命运存在的意义不就是用来反抗的吗?”我对念念说:“正因为无法改变,所以才会被叫做命运。但有谁知道了自己命运还会乖乖顺从呢?就算是安稳富裕的王子和公主,也不会甘心遵循自己的命运。”

    我还想再多说些点什么,但我感觉很累。我没有更多精力像以前那样竭力安慰她了。她搭在我身上泣不成声,呛地咳了几声把我的铃铛交到我手里。

    “教授!银死了!我们回不去了!”她挣脱开我,向着头顶上的海神在甲板上跪拜哭嚎起来。

    “海神大人啊!请您宽恕我这个叛信者吧!我多年来虔诚的信仰现如今毁于一旦,我有罪!我是个背叛者,是个罪人!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请您宽恕我吧!请您原谅我吧!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还很年轻!我还想继续活下去!可是没有大狗的话我就没有继续活下去的目标了!”

    她转过身一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教授!我见不到他了,请您转告大狗,我好喜欢他!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我想要他娶我为妻,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大狗不是我的梦中情人,但比起梦里的‘先生’我更喜欢陪在我身边的大狗!我不能没有大狗,没有他的话我什么也做不成!我想要他紧紧抱住我,亲吻我!没有他我会孤单的死掉!他是我的灵魂支柱,是我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来源!”

    “这些话你回去自己和他说去!”

    念念没理会我,恍惚着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布袋交给我:“教授,请您把这个转交给大狗,这是他送给我的礼物。告诉大狗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他!之前说的所有不喜欢都是骗他的,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这才是我的本心!”

    她把一整袋炸弹全塞给我,自己只留了两颗,又从脖子上解下项链交到我手里,小小的项坠背面拙劣地划有“念念”两个字,小到不仔细看都看不清。

    她这模样吓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你……你别说这种话,我们一起出去,出去后我一定带他来见你!”

    念念停下颤抖的小身躯,痴痴地摇着头,鲜红又悲伤的眼中充满绝望。

    “没有大狗了……没有大狗了…!”

    念念一口污血吐在甲板上,瞬间就被雨水冲刷散开,里面蹦跶着蚯蚓一样蛆虫。花船此时已经被平平举到高空上,巨大的眼睛正盯着我们。

    “情感戏结束了吗?”

    念念喷射出钢索缠到海兽的龙头上,丢出一颗炸弹把横袭来的一个龙头冻成冰块,接着轻盈一踏。踩着冻结的龙头喷射钢索飞向更高。另一条龙头喷来压缩火焰,那冻僵的龙头很快便重新活动起来。念念闪躲开两条龙头的攻击,正下方却又钻出一条龙头向她喷出大量腐蚀液,念念来不及闪躲,在空中和钢索一起直接被融成了血化……

    船尾突然发生了爆炸!我还没来得及抓到拉索就被身后的冲击波吹飞了出去!

    眼前天旋地转,混乱之中我抓住了一根栏杆。

    下方是漆黑不见底的深渊,海兽的触须卷着花船。它张着大大的嘴巴,把倾斜着的船慢慢往嘴里送!

    我伸手摸着身后,手指一阵剧痛下本能地抽回手。手指划破流了血,并且眼前不远处的甲板上滚着一个透明的泡泡!

    我扭头一看,引力增幅器在撞击中被压碎成两截,罩子里面空荡荡的!

    都不容我反应,黄金沙漏就滚到船尾,再磕磕碰碰地掉进了海兽的喉咙里……!

    眼前的深渊越张越大,四周的光也越来越暗。

    我掏出一颗炸弹向它光亮处丢去,上方传来剧烈的爆炸声。海兽摇晃着身躯,喉管内壁的肉刺不断绞压着我!

    我拔出等离子链剑刺进它的喉咙里,松开另一只手。

    花船掉了下去,我插在海兽的喉咙内挂着。我按下剑柄上的开关,高速转动的链剑沿着海兽的喉管一整条划拉下来,紧接而来的是又一整剧烈的摇晃,

    我打开腰上的探照灯,看准了下面的花船甲板射出钢索。

    落地后我急忙关了探照灯,在黑暗中寻着黄金沙漏那微弱的光。可是关了灯就如同闭上眼睛一样,黑暗地一点光亮也没有。

    我打开探照灯跑到楼上,打开了船只的全部灯光,船舶的航行灯和彩色射灯勉强照亮控制台窗外。这里是个巨大的球形空间,我猜是海兽的一个胃,船底荡着浓稠的液体,顶上壁膜闪着微弱的红光。

    我必须快点找到黄金沙漏,兴许念念还有救。

    我到胶囊舱群里快速寻找,很快就找到安妮妈妈的胶囊舱。按下开关开启罩子,一股浓浓的药草味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