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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霹雳古铜手

    恒黑海的脸色越来越沉,原本掩于眼中的怒意,也慢慢的被放了出来。他看着梁与肖不发一言,整个组织中,除了这小子,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人了。

    每一个人都珍视自己的生命,梁与肖也一样,作为恒黑海的手下,这些人的求生欲望似乎更胜于常人,但这个小子,恒黑海有些吃不准,这人究竟是疯惯了,还是活够了?

    好一会儿,恒黑海用一种极具压迫感的声音问道,“你想死吗?”

    梁与肖不屑的笑了笑,闭上眼睛,那个笑一直凝在他苍白的脸上,嘴角处一抹淡淡的苦涩若隐若现,就像一个为改变命运一次次绝杀的人,忽然决定放弃挣扎,想对现实妥协一样。

    下一秒,梁与肖忽然看向恒黑海,眼神凌厉,又空的可怕,仿佛刚才的心灰意冷和万般无奈,都是别人的错觉。

    恒黑海不由怔了下。

    梁与肖直视他,笃定道,“停尸间的那个男人是我杀的。”

    话音刚落,肩部那对古铜手顿时发出一阵极强的电流,给已经是重创的肌体,又来一记重击,梁与肖的太阳穴倏地暴起的青筋一直延伸到脖根,这一下险些让他疼到晕厥。

    恒黑海的耳机里,不出所料的传来摩羯否定的声音,“说谎。”

    梁与肖露出一个得逞的笑,继续道,“我知道凶器是什么。”

    摩羯道,“说谎。”

    肩膀又遭霹雳一电,梁与肖失力的伏在桌上,浑身发抖,他攥着拳头咽下喉中的一股腥气,而后微微抬起头,刘海早被大汗浸湿。

    从恒黑海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被头发遮住的半张脸,阴郁的,猖狂的。

    梁与肖近乎狰狞的扯了扯嘴角,“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

    摩羯红着眼,整颗心都揪成了一团,听到梁与肖这句话后,更是吓得打了个寒颤,从头冷到脚。

    梁与肖吃力地从桌面撑起,冷笑一声,“我是你老子!”

    古铜手再次发出猛烈的电击,梁与肖一阵痉挛突感胸口一震,吐出一口血。眼前忽明忽暗,一时间所有的痛感全部消失了,感觉自己慢慢飘了起来,不知道是身体,还是灵魂。

    但这样的轻松仅仅只是一瞬,下一秒遍布全身的剧痛骤然来袭,梁与肖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如果就这样在这个男人面前昏死过去,实在难看,亏得他已经是现在这副吹灯拔蜡的德行了,还有心思维护那无谓的尊严。

    下一秒,梁与肖双臂一失力,倒在了桌子上。

    恒黑海的眼皮不自觉的抽动,两侧的咬肌抑制不住的抖了几下,眼中的凶戾仿佛能刺穿一个人的心窝。

    他对梁与肖的这身硬骨头可谓是又爱又恨,所以纵使再想弄死他,也会给他留一口残气,就像他在看梁与肖时,即便眼中的戾气已经到了可以杀死一个人的程度,可那阴霾森冷的背后,始终藏有一个没有棱角的东西。

    摩羯立马说道,“老板,必须要马上停止测试,梁与肖现在的生命体征极其不稳定,电流已经伤及内脏,再继续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

    恒黑海长舒一口气,眼中黑沉沉的东西渐渐消散,他站起身,悠然的整理了一下西装,不冷不热道,“今天还不是你的死期。”

    摩羯一直提在胸口的那口气,终于顺了出来。

    恒黑海徐步走到梁与肖身旁,一脸的云淡风轻,他不紧不慢的摘下那对古铜手,接着一只手用力的按在梁与肖的肩膀上,就像恒黑海预期的一样,这把又犟又硬的骨头,连声闷哼也没有,他只是眉头紧锁,倏地一下缩紧身子。

    “你对我还有用,我不会让你这么快死的。”恒黑海俯身在梁与肖耳边说完,直起身,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对摩羯吩咐道,“让金晓真过来一趟。”

    “是老板!”摩羯立马联系一直在五楼候命的金晓真,“晓真姐,请尽快带着急救……”

    “知道了。”还不等摩羯说完,金晓真就打断了她,“有一条大尾巴非要跟着我一起去,老板走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侯爵的声音,“管他走没走!大家都是同僚,互相关心还要回避领导?手下团结才是老板想看到的!赶紧走吧,再墨迹人都凉了!”

    眨眼的功夫,侯爵抱着药箱冲进来,看到梁与肖惨白着脸,闭着眼,两个肩头已经血肉模糊,他安静的伏在桌子上,嘴角渗血,那毫无生机的样子,让侯爵心里“咯噔”一下,脑子瞬间就空了。

    侯爵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后,就再也不敢动了,抱着药箱的手不住的颤抖。

    “别堵门口!”金晓真跑进来,撞了侯爵一下,抢过他紧抱的药箱,“人还没死,你哭丧个脸给谁看?”

    侯爵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跑上前,死盯着梁与肖看,然后不停地嘟囔着,“没死?对,没死……没死……没死……”

    “你死了我都不会死……”梁与肖发出微弱的一声,眼睛还是闭着的,好像抬下眼皮也需要消耗他大量的体力。

    金晓真早在第一时间,就开始给梁与肖处理伤口了,她先在梁与肖的脖颈上打了一管蓝色针剂,然后对侯爵说道,“扶起他。”

    侯爵愣了下,手先脑子一步服从了命令,只见金晓真拿着两瓶生理盐水,直接对着梁与肖的伤口浇了下去,血水顿时流了一地。

    梁与肖把牙关咬得死死的,侯爵在一旁看着都疼,他弯下腰,轻声说,“小与,你要是觉得疼就喊出来,没事儿,不掉面儿。”

    金晓真见惯了这种场面,她曾经在吃饭时,接到一个被流弹打伤了脸的人,因为事发突然,还没有做好术前准备,她就一手拖着那人只连着一层皮的半张脸,一边听着对方杀猪般的惨叫,一边淡定的啃着鸡腿,等助理准备手术器械。

    “操,这白不呲咧的是骨头吗?”侯爵听到梁与肖疼的牙齿直打颤,又抬头跟金晓真说,“晓真,你,你稍微轻点。”

    金晓真瞥了侯爵一下,只觉得这人在一旁啰嗦的让她心烦。

    在侯爵第六次提醒她“轻点”,“慢点”,“温柔点”时,金晓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你离死只差一句话了……”

    侯爵捂着嘴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十几分钟后,金晓真对梁与肖说,“我先给你简单的处理了下,一会儿跟我走,最好在我那住两天,方便换药,主要是别让伤口感染,之后回家养养,等皮肉长出来就可以了。”

    侯爵瞪着眼,“这样就完事了?你没看见他刚才满嘴的血?肯定是伤到内脏了!”

    “你当我刚才那剂澈夜子是闹着玩的?”金晓真收拾着药箱,不屑道,“破皮小伤,挺大的男人,矫情什么?”

    看看……伤口见骨,内脏受损,在美人眼里只是破皮小伤——侯爵撇着嘴,不敢多言,深知这个世界上最得罪不起的职业就是医生了,而且连组织里的澈夜子都用上了,梁与肖的小命是肯定保住了。

    侯爵给梁与肖披上外套,“要是不严重,我就直接送他回家吧,换药什么的我来就行,不麻烦你了。”

    金晓真看了侯爵一眼,无所谓道,“随便你们。”随后,她动作麻利的兑了一只药,递给侯爵,“疼的受不了时,给他打一针。”

    侯爵接过来,随手放进了口袋里,转头问梁与肖,“小与,还能自己走吗?要不你上来,我背你。”

    “尽量不要抬动手臂。”金晓真眼皮也没抬一下。

    侯爵听后又换了个姿势,改口道,“那公主抱!”

    梁与肖无力道,“滚……”

    三个人刚出电梯,金晓真就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完全不顾身后那两个小步慢挪的人。

    没一会儿功夫,金晓真与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一个转弯后,连最后“哒哒”的高跟鞋声,也渐渐消失在空荡荡的停车场中。

    梁与肖基本上半个身体都是靠在侯爵身上的,如果不借着旁边这个人的力,一步都挪不动。

    侯爵不敢碰梁与肖的肩膀,只能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只要稍一松力,梁与肖整个人就直向下滑,还没看到车,大圣的汗早已是不住地顺着下巴往下滴。

    坐上车,侯爵探到副驾上,帮梁与肖系上安全带,一套动作还没完,就听到梁与肖哑着嗓子问,“出什么事了?”

    从刚才发觉大圣一直催着走,梁与肖就猜到,这人一定是有什么话想避开金晓真。多年的兄弟之间,很多时候,小到一个肢体暗示,或是细微的眼神,便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从审讯室到停车场,大圣一直沉着脸一声不吭,要是换作以前,这个碎嘴子一定会唠叨一路。眼下只剩他们两个人了,大圣还是没有主动开口,说明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自己说。

    当梁与肖问出刚刚那句话时,看到大圣动作一顿,没有立刻回答,想必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

    梁与肖看着大圣,等他回答。

    大圣把车开出停车场,尽量说的不慌不忙,“那个……小龙虾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