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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02序章——英雄如潮

    命纹历353年,昼黎大陆。

    人群退去了,正如圣普斯岛的钟声——缓慢而平稳的昭示黎明,那地上未完全褪去的鲜红,仿若还能从中瞥见神魔时代最后的辉煌。尚未逃离的地精们低声抽泣,这泣声所带来的,不光是辉煌灿烂的大地精文明的终结,也预示了海加尔一役终于拉下了帘幕......

    加布林一身残破的碧绿大袍,披头散发,浑身浴血,环顾四周。山风吹得血袍飘荡,如战旗般嚯嚯作响。

    鲜红的血液,从身上数百道伤口向外涌着。只是站着一会儿,加布林脚下已经积聚了一大摊的血水。空气中的血腥与青草的芳香混杂在一起,透出了一抹英雄末路的悲凉。耳边的声音又响起来,加布林挣扎着翻身向山腰望去,他衣衫褴褛,浸满了各种血斑。由于先前的大战,现在的他早已虚弱不堪了,暴起的青筋在缓缓消退,但那一双充满睿智又饱蕴生机的绿色双目依然如故,神采奕奕。

    “快追,他往那边山上密林里跑了,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走脱!”

    “加布林,没有想到吧!你这个热衷邪恶实验的魔鬼,今日也会落得如此下场。”

    “和他废话什么!这老魔无论怎样也一定想不到他最亲密的弟子竟然在他熬炼神血的关键部分做了手脚,现在一定已经遭受反噬的发作,已然身受重伤,大家快上,一举拿下他!”

    “神血万不能有失啊,那可是通向那一步的关键!蛟族,双面蛇族,快随我速速跟上,不可让那些人抢了先机!”

    加布林站了起来,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向前一倾,一口鲜血喷出来。他仰首大笑,头上夕阳斜垂。眼中闪过一道不易惹人注意的光,微妙的在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而后身体突然朝向追兵的方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加布林为人一生,从来凭心行事,一生为这个世界做出无数贡献,不是我夸口,若是世不出我加布林,穹顶之下界返三百年!”

    “今日,今日,我竟落得一个亲人逝,好友离,孝徒叛,己身丧的下场。不就是想要神血吗?没错第二滴神血确实为我所获。”说最后一句话时,好像是又想到自己因神血所获的悲惨经历,加布林突然沉默了一下。

    “真的在他手上,传说是真的!能够让生者入神之位,死者得命之生的神血真的存在!我的,这东西如果让我得到,啊哈哈哈!”有人默不作声但眼神炙热。

    “交出来老鬼,交出来我让你死个痛快,否则定让你受我血染指的万血破脏之苦!”也有人直接发声,态度强硬。

    “我以我蛇族护族族老之位承诺,只要你愿将神血交与我蛇族,我族今日必保你周全,甚至可以庇佑你地精一族一百年,一百年内绝对不让你地精一族受他族欺辱伤害!”

    加布林无言的看着这下面的各大势力,各大强者。为了一滴所谓的神血,或疯狂,或威胁,或拉拢讨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滴血,就可以引动世界各大势力竭力出手,甚至不惜以灭绝一个与世无争的文明为代价,要知道,底下的这些人,可是有相当一部分以前来求过我地精一族帮忙的啊。这就是利吗?或者说是权?这世界之权?谁不想站着高处,俯身看人?这权力的芬香,真是,动人不已啊。加布林嘴角血丝渗出,却苦笑不停。

    “只笑我终其一生才明白这浅显的道理”

    加布林低下了头,看向山下,突然一声轻笑。“可惜,可惜”

    “这老鬼怕是在拖延时间,我说大家不如先一起上,杀了他,夺了神血。然后再做决定谁来得此神血,各凭本事如何?”

    “说的是,区区地精小族,也敢与我等谈条件?他们也配!”

    加布林好像没听见一般,面色丝毫未变。“可惜你们大费周章追求的神血,已经没了。”

    “没了,怎么会?!这老鬼定是在妖言惑众,大家杀了他,自会知道真假。”

    加布林倒是一脸平静,“信不信由你们,我以神血之力,强行推演天机,推导出了新的法术药水,比如……”

    “比如什么?推演天机?你以为你说自己没有神血就能免死,让我们不对你出手吗?”

    加布林突然看向了远处的山岭,沉默了一会突然说“你们不觉得现在这个时候此地很美吗?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吗?真的是慌不择路?你未免太低估我这贤者之名了。刚刚好的时候与地方,用来做葬礼进行之地简直再合适不过。”

    先前那位蛇族族老突然心中感觉一阵不妙,尽管看不出什么异常,但心头的直觉告诉他此地有大危险存在,想起加布林以前的一些强大发明,联系他说的话,不禁主动向后滑行,大呼:“众人随我撤,快,越快越好!”

    其他也有人不以为然,一般人怎么会被那三言两语所吓住,不过下一刻他们立马面色大变。

    山体剧烈的震动,无数落石砸下,树木被拦腰折断,霎时无数尘土飞扬。

    “你做了什么?!”有人立马向着加布林的方向怒吼。

    “没什么,不过是我刚才和你们提到的,我最新研制的法术——地震!”

    “地震,地震法术!”

    “他说的是真的!”

    “快逃啊,快逃啊,这竟然蕴含了大地的力量!”

    一瞬间由附近的几座山峰开始坍塌,滚石砸下地面,大地开裂出深不见底的幽渊,森林草木被尽数撕裂,众所周知,法师捣鼓出的魔法药水与特殊的魔法卷轴,魔法法阵是一类东西,都是借助某种力量的源泉模仿元素或者特殊效果的力量,但谁知这地震法术竟自己效仿起自然之力!

    “没用的,此处早已被我埋下禁锢大阵,配合地震法术的法阵,无人可以逃出生天,也无人可以生还。”

    “留下吧,就让我最后一次替世界洗涤黑暗。”

    加布林最后看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夕阳,很美,很温暖,只是即将被夜幕吞噬,被云层啃食。他墨绿色的眼瞳在不断扩大的落石阴影中,疯狂张扬到了极致……

    ………………

    命纹历370年,硫方大陆。

    艾珀斯推开厚重的黑色木门,踏入了宗奠寺。

    名为宗奠寺,其实是隐藏在圣殿堂的一处露台,头顶是阴云密布的天空,脚下是粗糙的青石地板,四周围绕着潺潺流水,朱红色的寺宇下摆着一张黑色石桌。除了那个原本坐在最上面的人,硫方帝国全部的主教,大贵族,将军,长老尽数在此。时间是凌晨六刻钟半,一个本该各居其位的时间,却因为某件事而齐聚一堂。

    已经过了日出时间,但是阳光照不透厚重的积雨云,天空发出微微的惨白色的光芒,浩荡的风从头顶吹过,空气中有淡淡的忧伤弥漫。

    神官从袖中拿出一份金色的帝昭,高举过头顶。在坐之人纷纷色变,一齐站了起来。贵族,将军拜服在地;主教,长老对视,手掌相合居前,低下了头;艾珀斯同样单膝跪地,双手平举在前,却是止不住的颤抖。

    “宣帝王昭示,天下听令。朕自神魔时代后期继位,于今已有三百余年了。朕本无悔这一生,更无悔参加这海加尔一战。生是男儿自当保家卫国,护得身后家人一方净土。所以我虽死,却无憾!”

    “父皇!”

    “陛下!”

    “吾皇!”

    “……”

    艾珀斯剧烈的颤抖,挣扎着想要起身。

    “可是朕最放心不下的,还是斯儿啊!”

    艾珀斯跌坐在地,神色悲痛。

    “斯儿还那么年轻,他母后又去世的那么早,今后这庞大帝国的重担便要落到他那稚嫩的肩上,朕,朕,不忍啊!”

    “在坐的都是和我并肩一生的人,出于各自身后的利益,我们或许有过争执,有过算计,但国不可一日无主。还望看在这江山社稷不易,百姓多磨难,多照看一二。”

    各大主教互视一眼,皆脱下礼帽轻放于前。几位将军更是直接,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寒光一闪,各人左手掌上各出现了一道血痕,右手轻沾,于额头上用力写下一字——“忠!”以维冽将军为首,将军们齐声吼道——“肝倒涂地,死而后己!”

    “我国虽地处大陆偏僻,却依然四面环敌。尔等要时刻注意,切不可掉以轻心。那辉煌至今的大地精文明如何?就算其再与世无争,再一心助人,一个不慎,也就跌落到那万丈深渊,再无翻身之机,甚至灭族之祸就在眼前!尔等须时刻牢记,无论何时,总要记得为帝国留一条生路;小心谨慎,便可以避开很多死路。”

    “再多的话也不必说尽,我死后由艾珀斯•图•圣斯兰继位,继位之日要谨慎小心处理他国来使,至于继位之日的安全问题,一律统交给维冽将军负责。”

    “我死以后,丧事从简,一切如旧。各部门不可懈怠,具体要求我会派人交与诸位手上。”

    “最后,贪婪是通向地狱的钥匙,尔等切不可犯。切记,切记!”

    神官放下帝昭,半作躬身交递给了艾珀斯,艾珀斯双手平举接过,脸上还有未逝去的泪痕。

    “拜见陛下,陛下万年永享!”维冽率先跪下,朝着艾珀斯的方向行礼。

    “我等参拜陛下,陛下万年永享!”

    “拜见陛下,陛下万年永享!”

    红衣大主教们齐身纳拜,“神福永伴陛下,陛下应天而起!”

    “……”

    艾珀斯直起了胸膛,目光如炬,平视远方。父亲直到最后的那场战斗你还是没让我一起和你承担吗?你关了我三年的禁闭,任由我如何哭喊都不肯放我出来。你一次次趁战争的间隙来看望我,每次都会带一些新的物件,书、盾牌、徽章…后来你回来时,尽管竭力压制,还是气息越来越不稳,我听出你的伤越来越重,可你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一年了,你可知我足有一年没见过你!

    艾珀斯深吸一口气,望下远方国都的方向。

    您放心好了,儿臣长大了这担子也该换我来扛了。我一定拼尽全力不会让百姓再受颠沛流离,妻离子散之苦。

    一定!

    ………………

    命纹历403年,硫方大陆。

    和所有在深夜值班的守卫一样,卢沃此时望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压抑住走进队长门将其大骂一场的冲动,迎着萧瑟的冷风,套上冰冷的铠甲,如一棵屹立万古而不倒的树,站在厚重的黑铁门旁边——守起了门。

    远方的森林和群山构筑了一幅阴森可怖的画,偶尔一两声猫头鹰的啼叫让人毛骨耸立。“咔嚓”东南方突然传来了一声好像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卢沃紧张的握紧了手中的长枪。

    远方的黑帘好像被卷开,两个身着黑衣的人慢慢走了过来,一高一矮,其实蒙上黑衣的两人在这样的夜色是很难被发现的。之所以能这么快的发现他们,是因为其中一位矮个子的黑衣人突然好像实在忍受不了宽大的衣袖,一怒之下将黑袍掀了起来,露出了一幅娇小可爱的少女面容。卢沃愣了一下,很快又把长枪举在自己面前,想要增加些气势和威慑力。

    “真拿你没办法,下回还是我一个人来好了”一个颇感头疼的声音从那身长黑衣下传了出来。听声音黑衣人的年龄似乎也不大,卢沃渐渐的放下了些警惕。

    “喂,那边的两个小鬼,大晚上的赶快回家的好,别怪叔叔没提醒你们,这里可是皇城重地,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屁孩能来玩的!”卢沃摆出一幅凶狠的模样,冲着他们摆了摆手。

    “哇塞,哥哥,那个大叔好像说这里就是皇城重地诶,太好了,果然跟着我是对的吧!本姑娘的方向感一向很好。”少女听了卢沃的话竟然激动的跳了起来,一幅超级开心的样子。

    旁边的少年无奈的拿手扶额,一把将少女扯了过来抬起手在少女的额头上轻扣了一下。

    “要不是我及时用“静定”封住了这一小块领域,你这大嗓门早就把城里的驻军全部引出来了。方向感?你一个走几百米就要问一下我方向的人和我谈方向感?!”

    开始少女听到哥哥及时封住了此地,还想夸夸他,一听哥哥竟然揭自己的短,立马炸了起来——“说谁没有方向呢,我跟你说那是本姑娘……”一只手立刻挡在了她面前,“打住打住哦,办正事!”少年现在非常后悔带了个二货妹妹。

    说完将黑袍掀开,面庞朝向了卢沃,“放心吧,你现在喊人也没有,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不对,这怎么这么像劫匪的台词”似乎是感到有点不对,少年摸了摸下巴,做了个手势——“我们再来一遍,不好意思,第一次来这么正式的场合偷东西,有点紧张,别介意啊。”

    少年气场一变,一股磅礴的气势从他的身体中涌出,缓缓的抬起了右手,食指一点,非常羁傲不训的样子。右脚微微用力,身体向前激射出去,刹那间出现在卢沃面前,一掌拍出,卢沃立马本能的将长枪恒挡护在胸前,却感受到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控制不住的向身后倒飞出去,长枪被折成两段,卢沃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噗,武学九段?!”喷出一口鲜血后卢沃终于明白之前少年所言不虚,他真的是要不利于皇城来偷东西!只是,这偷东西的方式也太正大光明了点。卢沃环顾左右,想找个机会将消息传出去。

    “想把消息透出去吗?我会和你说这么多话就是不怕你传出去啊,放心啦大叔,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我们只是单纯的想来偷个东西而已,只是前提是你要配合不打扰我们哦,否则我妹妹可是非常坏的,我可说不准她生气起来会对你怎么样。”

    “你说谁坏?谁坏?!太讨厌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一顿,我不信你,你,你还敢还手,你还手我就告诉爷爷。”

    “好了好了,逗你的,不是要人家配合吗?”提起少女的爷爷,男孩立马怂了。

    “皇城高手还是有几个的,小心一点的好,抓紧时间吧。”少年冷静的说到。连和他拌嘴的少女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嗖——”少年一个瞬间出现在卢沃身边,反手一个手刀劈在他的肩膀上,“你们……”卢沃突然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

    “放心,我只是让你暂时睡一觉而已,没有大碍的,我的话还是算数的。”少年对着倒下去的卢沃低声喃喃道。用力将他拖到城墙边,让他的身体靠在墙上。

    “这大叔好重啊,皇城守卫吃的都这么好嘛?搞的我都想去做门卫了。”少年嘟着嘴吐槽道。

    望着城内的一个方向,少年目光炯炯,招了招手,“出发!”

    “……”

    三个时辰后。

    “啊,你们是什么人?,不对,你们手上的是什么?!”

    “快来人啊,抓贼了!”

    城内火光映天,不断有卫队的推蹴声,宫仆的呼救声传来。

    “快,他们往那边逃了,快追啊!”一个宫女模样的人满脸惊恐急切的呼喊道。

    队长点了点头,一招手,“快,跟上,我们往那边追,这次切不可让那贼人逃了!”

    待得卫队的人全部消失在视线,“宫女”长舒一口气,“出来吧,他们走远了已经。”

    这时如果队长还在这,就会发现一个虬曲的树干突然一阵扭曲,面容变换,一个外表俊秀的少年出现。少年颇有些后怕的说“幸亏你骗过他们,还有吞云蟾的“遮掩气息”的命纹,不然真被发现了,又是一场苦战,就我现在的状态,真的未必是这些人的对手。”

    少女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你的伤怎么样?皇城那地方的藏匿之地竟然还有那等机关,要不是你拼尽全力,我们真的这回差点就栽进去了。”

    一提到那机关,少年顿时又感到右臂一阵剧痛,“我也没想到,而且这皇城高手还真的不少,一触发机关,他们竟然就能立即赶过来,而且其中几个的实力均在我之上!”

    “不过幸好东西最后还是到手了,此行也算不负所托,趁那帮卫队还没回来,我们快从另一个城门逃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嗯”少年支撑起身体,“我们走!”

    两人迅速向边城方向掠过,树影婆娑间消失在了围墙的深处。

    而无人注意的是,少年手上那个玉盒在漆黑的夜色中竟诡异的发出淡蓝色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