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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坤:围城

    “1,2,3,4。”

    “2,2,3,4。”

    “3,哒,哒,3,4.”

    “4,2,3,4。”

    她默念着拍子,想象自己化身成了一只正在湖面上翩翩起舞的天鹅。她穿着水晶的舞鞋,每踏出一步,在那舞台,不,在那透明的湖面上都荡起了一圈波纹。她抬起手在空中画出一个弧线,一道彩虹便划过辽远的天空。她轻轻一跃,漫天的星辉便洒落湖面。这是仲夏的夜晚,万物生长,生机与喧闹从每一颗水草的细胞中散发出来。

    “1,2,3,4。”“1,2,3,4。““2,2,3,4。”

    无数默念的声音从她身后舞者们的嘴里小声说出。这是一群年纪不算小的舞者,她们的体态早已退出了优雅的范畴,但举手投足间的投入使得她们身上仿佛出现了艺术的光辉。舞阵跟随着领舞不断变化,时进时退,时聚时散。抬腿,扭腰,摆手,翘脚,抖胯,西子捧心,千手观音,革命者瓦莱丽,星际友好之歌,金光大佛,熟悉的样板动作在变幻中形散而神不散,无尽的韵味就这样从一条条微微颤抖的赘肉中散发了出来。

    金色大厅灯光璀璨,区长以及9大部门的长官们都来参观这场文艺汇演。区长亲切友好地笑着,他的双手举在半空,寻找着鼓掌的时机,所有长官的眼睛都斜盯在他举起的那一双手上,仿佛那不是一双手,而是一杆发令枪。每个人都知道,枪响之后,金色大厅中将爆发出震天的掌声。

    区长寻觅了很久却始终没有找到那个引爆的节拍。但他不会放弃。他微张着嘴,紧紧盯着领舞的动作,他的耳朵仿佛两根竖起来的天线,正捕捉着那个重要的战略节点。所有人的心都悬着,悬到僵硬,有些躁动了。但他们不能放松警惕,这是作为一个长官应有的素养。

    终于,他抓住了。

    那是一个很小的四分之一拍,如同击穿石头的最后一滴水,那个节拍啪嗒一声钻进了他心缝里。他的双掌顿时如同拔掉了安全栓的B45机关枪,掌声啪啪啪地射了出来。这声枪响之后的0.12秒,所有的手掌跟随着信号枪准确、准时、准点的爆发了出来。区长站起来,向领舞者做出了邀请的手势。整个金色大厅沸腾了,掌声汇聚起来的声音就像是一颗核弹,炸开了之前紧张的现场。人们欢呼、喝彩,站起来互相拥抱,他们寻找着自己的舞伴,整个汇演进入了自由舞的环节。

    与此同时,在流星区外墙边,一群从贫民窟赶来的人们正在等待着。半个月前,一条消息像病毒一般在墙外的人群中传播着。在汇演这一天,外墙的大门会打开10分钟。在这10分钟里,所有冲进去的人都可以成为墙里人。这意味着命运的巨大改变。

    这群穷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在这晚聚集在了这里。在寒冷的荒野上,啜泣声,叹息声和孩子的哭闹声此起彼伏。人们都在等待着大门打开的的那一刻。

    天空中的星星渐渐变得更加璀璨,月亮也渐渐升起。人们的焦虑和不安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强烈。他们知道,这可能是他们生命中的最后一次机会,也可能是他们逃脱贫穷的唯一途径。

    终于,在午夜时分,大门开始缓缓打开。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和尖叫声。在欢呼声中,人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冲向门口。

    这时,原本平静的夜空突然传来了刺耳的警报声。墙里的士兵已经发现了外面的人群,开始向他们开火。人们开始四散奔逃,有些人被子弹击中倒地,有些人则在踩踏中被挤倒。

    然而,仍有一些人顽强地朝门口奔去,他们决心要争取最后一丝机会。在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一些人成功地闯入了大门,成为了墙里的人。但更多的人则在门口丧命,成为了这场悲剧的牺牲品。

    流星区外墙边,留下了一片狼藉和哀嚎声。这些穷苦人为了一点点的机会和希望,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们的命运,和他们的家人和子孙后代,也被永远地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