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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大明与荷兰奥兰耶家族

    “这就对了,”朱慈煊搓了搓手掌,稍微理了理思绪,笑道:“价值十五万两的上品丝绸、瓷器,如果卖到你们欧罗巴洲,怎么也要一百万银子吧?”

    “大师说得没错,但是这些东西保存不易,海上颠簸,最后运到的不过五成罢了。”

    “这倒也是,”朱慈煊点了点头,完全没有高僧的模样,像个商贩一般,狡邪道:“那我把它转手卖给台湾或者雅加达的荷兰人,至少也可以卖到三十万吧?”

    “大师真是个精明的商人,好吧,我们可以出价二十五万两白银,”金发少女有点沮丧道:“这是我们能出的最高价格了。”

    朱慈煊心中估算了一下,这差不多就是他们能出的最高价格,虽然理论上卖给台湾的荷兰人可以到三十万,但实际操作起来完全不是一码事。

    “罢了,既然小姐这么爽快,那就打个八折,二十万两好了。”朱慈煊与金发少女砍价并非单纯想赚点银子,而是有着长远的打算。

    在前世的历史上,在现在以及未来的五十年,荷兰人将是地球上最强大、最富有的国家;大明这艘破船要逆势启航、乘风破浪,离不开荷兰人的造船业和金融业。

    但荷兰联合共和国是一个由商人联盟主政的国家,一切唯利是图;若是再往前十年,或是往后十年,要结盟荷兰,将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即使如此,所谓的盟约也只是一张随时被撕裂的帛布。

    但恰恰在现在,荷兰人非常需要盟友;准确的说,是荷兰未来的执政非常需要盟友。

    朱慈煊的脑海里隐约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尝试尝试。而这个能够成为荷兰联盟共和国的使臣,被称为贵族的荷兰女商人兴许会是自己的一个契机。

    “大师,还有五万两?”金发少女发扬了日耳曼民族寻根究底的毛病,即使自己得了便宜,还坚持询问原因。

    朱慈煊大手一挥,笑道:“这五万两作为我大明送给小姐你的见面礼。”

    “大明?”金发少女诧异一声,狐疑得望了望四周的战舰和众人穿的服饰,疑虑问道:“大师,大明不是已经灭亡了吗?如今东方的皇帝是大清国皇帝。”

    “尊贵的小姐,你抬头瞧瞧你旁边的舰队,这像是灭亡的王朝该有的吗?”朱慈煊也不生气,伸手指了指排成一列的战舰。

    又拉住张煌言笑道:“这位张大人便是我大明的兵部尚书,刚才去救你们的战舰都是他的麾下。”

    张煌言虽然见多识广,但并没有与西方人打交道的经验,眼见朱慈煊与金发少女谈笑风生,心中更加佩服,抱拳笑了笑:“丽璐小姐,这位大师乃是我大明的钦差大臣,言行代表着大明天子;我大明天子一言九鼎,慈木大师的话亦是如此!”

    金发少女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而是开心笑道:“大明吗?好,这礼物我丽璐收下了。”

    “敢问小姐芳名?”朱慈煊听到金发少女的名字,觉得有点耳熟。

    “丽璐!”金发少女没有似东方女性那般矜持,直接伸出了右手。

    “丽璐小姐,”朱慈煊心中嘀咕,似乎大航海时代里面有个可爱的女商人也叫丽璐。这可真巧呀。不过,西方的人名重复太多了,倒也不足为奇。

    他伸手握住金发少女的右手,大笑道:“你好,我是个僧人,法号慈叶,很高兴见到你,来自‘海上第一强国’荷兰的丽璐小姐!”

    “慈叶吗?”金发少女丽璐仔细望了朱慈煊几眼,点点头笑道:“好,慈叶大师,我记住你了。”

    “哈哈哈,”朱慈煊一下子忘记了自己僧侣的身份,又将右手伸向丽璐旁边的黑发少年:“你好,尊贵的骑士,请问怎么称呼?”

    “我叫卡米尔,很高兴见到你。”黑发少年脸色一红,低声道:“我不是骑士,我只是丽璐小姐忠实的仆人。”

    “拥有勇敢,正直,忠诚,正义的品质,哪怕是卑微的仆人,在小僧的心里也是骑士;若没有这些,哪怕是贵族,也是卑微的贱民,”朱慈煊这些话说得很溜,令卡米尔和丽璐都神色诧异。

    “谢谢大师,”卡米尔脸色红彤彤的,结结巴巴得道谢。

    朱慈煊又笑了几声,朝他们旁边的大胖子喊道:“先生,你身体强壮如牛,难道是斗牛士吗?”

    “啊,你怎么知晓的?”大胖子大惊道:“难道大师就是传说中的东方圣僧,能知过去和未来?”

    “啊,尊敬的西班牙斗牛士,慈叶很荣幸见到你。”被一个陌生人夸奖是一件很愉悦的事情,尤其是来自异国他乡、没有半点利益纠葛的局外人;朱慈煊也不例外,他激动得抓住胖子的手,大笑起来。

    胖子有点难为情道:“大师,我….是副斗牛士,并不算是真正的斗牛士。”

    “副斗牛士,那也是斗牛士,”朱慈煊爽朗一笑。

    “我叫埃米利奥,很高兴认识大师。”胖子主动握住了朱慈煊的双手。

    “圣人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朱慈煊一下子见到三个似曾相识的人物,心里愉悦得很,朝姚启圣喊道:“净武,有酒吗?今日这么好的日子,没酒可不行。”

    “啊,师尊,你说什么?你…你需要酒吗?”姚启圣一脸懵懂得望着朱慈煊。

    “对,酒,有吗?不够就买。”朱慈煊呵呵笑道:“净武,这次赚了二十万白银,什么酒喝不起?就是茅台酒也照喝不误。”

    “茅台酒,师尊,弟子可从未听过有这酒?”姚启圣一下子糊涂起来。

    “哦,慈叶大师,我需要说明一下,这二十万白银,我们暂时没办法给你?”金发少女丽璐见朱慈煊提到这笔钱,忙开口解释。

    “啊,”朱慈煊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没办法,二十万白银呀,一下子从‘可见可摸的现金’变成‘应收账款、存货’之类的字样;任谁听了都会不开心。

    但怒火很快被朱慈煊强行扑灭下去,毕竟,他已经断定这个丽璐不是一个普通的荷兰商人。

    他的脑子飞快转着,用先前推测反复游说自己:满清这时候正采取闭关锁国政策,连禁海令都要出了,贸易更是严禁!这丽璐能得到上等丝绸瓷器和茶叶,很大可能性是来自清朝皇帝的赏赐;如果这样,丽璐的身份应该不一般,卖个人情给她,兴许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随即挥手道:

    “没关系,就当是我大明借给你们的资金,当然,亲兄弟明算账,这利息,月息三分,与你们东印度公司发行的债券利息相当,如何?”

    “非常公道!”丽璐击打了下手掌,再次确认道:“你们是大明的舰队?还是伪明的舰队?”

    “丽璐小姐,什么伪明?这是哪里听来的消息?”朱慈煊态度严肃起来,事关大明的尊严,也关系到自己与她进一步对话的基础,他必须严正申明!

    丽璐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京城呀,我们六个月前面见了大清的皇帝,这些丝绸和瓷器就是他赏赐的。”

    “建奴的话岂能信?”朱慈煊呵呵了几声,挥袖怒道:“他们本是我大明的奴才,结果窃取了主人的财产,自然巴不得我们消失。我们的永历皇帝是大明太祖的子孙,如今整个西南依旧在我们掌控之中。”

    “哦,西南,就是一位叫李定国的战神守护的西南?”丽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丽璐小姐,你居然知道晋王?”这下轮到朱慈煊诧异了。

    “那是,他在磨盘山一战扭转乾坤,我一路上听到他的不少故事,他身上的冒险、反抗精神与我们奥兰耶亲王颇有几分相似,”丽璐突然激动起来,整个人有点手足无措。

    ”想不到晋王老师的名声传得那么快?看来自己真得改变历史轨迹了,”

    朱慈煊心里笑了笑,眼睛一亮,朗声道:“尊贵的丽璐小姐,奥兰耶亲王,就是那位伟大的奥兰耶家族的创立者吗?”

    金发少女丽璐怔了怔,仔细凝望了朱慈煊几眼,惊道:“大师方外之人,怎得也知晓我们奥兰耶家族?”

    我们?看来是奥兰耶家族的拥护者了。

    朱慈煊认真起来,指了指苍天,神秘兮兮道:“伟大的家族,老天爷自然晓得。”顿了顿,见丽璐一脸迷茫,补充道:“你们的欧罗巴洲的主无所不知,我们东方的老天爷也是如此。”

    丽璐哦了一声,脸上流露出崇拜色彩,虔诚说道:“对,奥兰耶家族是我们荷兰最尊贵,最伟大的家族,奥兰耶家族的每个男孩命中注定都是我们荷兰最伟大的英雄人物;他们将带领荷兰成为这个世界最强大、最富有的国家。”

    “呵呵,是吗?”朱慈煊呵呵笑了笑,心想,这个丽璐,看来是荷兰军方一派,她的政治主张应该是‘中央集权派’。

    作为大航海时代的爱好者,朱慈煊自然了解荷兰这个‘海上马车夫’的历史,也了解奥兰耶家族,这个荷兰共和国的缔造者。在朱慈煊的前世,荷兰国歌《威廉颂》便是赞美奥兰耶家族奥兰耶亲王的。

    奥兰耶亲王死后,威廉二世继承了奥兰耶亲王爵位,并在21岁那年将荷兰从西班牙帝国中真正独立出来。

    谁知荷兰刚刚独立,先前支持威廉二世的商人寡头便开始将矛头对准了威廉二世。他们担心威廉二世会走向帝制,于是荷兰出现政治分裂,形成以奥兰耶家族及其支持者为首的、主张维持一支强有力的军队的中央集权派和以各地方议会的商业寡头为代表的地方自治派。

    当矛盾最终走向不可协调时,威廉二世利用手中的权力开始拘禁反对派议会主要成员,并向阿姆斯特丹进军,谁知,这位年仅24岁的荷兰执政威廉二世突然之间就感染上恐怖的小儿天花病,没几天就死了。

    而他的儿子,威廉三世在其死后八天才出生。

    威廉二世一死,地方自治派兴高采烈,马上召开议会大会,宣布共和国不再设置统一的军队,各省的防务自己负责,同时有五个省宣布取消执政一职。这样,荷兰进入了“第一次无执政时期”。

    如今威廉二世的唯一儿子,威廉三世,人类历史最伟大的君王之一,荷兰共和国和大英帝国的统治者;在现在不过是个虚弱孤独的少年。

    他刚刚度过十一岁的生日;正在忧虑和担忧自己能否活到十八岁成年;他身体虚弱,即将或者已经染上天花和肺结核这两种致命疾病;他身边的许多人,包括他的母亲,都认为他将随时得到上帝的召唤。

    朱慈煊望着两眼发光的丽璐,轻描淡写道:“可惜,天不遂人愿,奥兰耶家族如今却是人丁不旺,似乎要烟消云散了吧?”

    “不会的,永远不会的,总有一天,伟大的荷兰人民一定重新迎回他们心中的英雄。奥兰耶家族将成为荷兰共和国,不,应该是这片世界最强大的家族。”丽璐激动反驳。

    “这小姑娘也忒疯狂了,居然将奥兰耶家族凌驾于自己国家之上?哎,小姑娘就是靠不住呀,一旦追起明星,都是爹妈国家都不认的主。”

    朱慈煊心中暗暗摇了摇头,顺着丽璐的话自我鼓舞:

    “我们大明也是如此,虽然现在偏居西南,但也总有一天,大明的百姓将重新拜服在大明天子的脚下。”

    “大师,你,你怎么知晓奥兰耶家族这么多?”丽璐说了许多,又开始奇怪起来:“又是你们东方的老天爷告诉你的?”

    “这倒不是,老天爷虽然知道这些,却也懒得管你们欧罗巴洲的事情;这些小事情是佛祖托梦给小僧的。”朱慈煊神秘兮兮得指了指头顶:“佛祖虽然不如老天爷,但也知晓天下万物。”

    “那么奥兰耶家族将来会重新崛起吗?”丽璐虔诚得询问起来。她这话一问出来,显然已经露馅了,她适才自信满满说的话,不过是一种自我心理安慰。

    “佛祖老人家托梦说,若大明能死地而生,奥兰耶家族自然也可以。”朱慈煊一脸庄重,又重重加了一句:

    “奥兰耶家族的那位王子将战胜病魔,重现奥兰耶亲王的辉煌!”

    在历史上,这位被自己母亲都放弃的奥兰耶王子真得战胜了天花和肺结核这两大疾病,安然度过了十八岁生日。

    之后由于法国在‘欧洲之王’路易十三的带领下攻破了荷兰首都;恐慌无助的荷兰人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们国家有一个伟大的家族;于是威廉三世临危受命,重新执掌荷兰,将法国人驱除出境;甚至在最后还担任了英国的国王,成为世界历史上最伟大的君王之一。这便是朱慈煊的底气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