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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白眉送客

    白面男子本能的竖起长剑护在身前,他刚做出反应,飞剑“叮”的一声撞击在了长剑身上,长剑止不住的向后一荡,若不是他头一偏,脑门必定会被砸出一道剑印来。

    借着飞剑撞击的惯性,他身形急剧后退,并在后退途中,一连挥出去十几剑,一道道剑气层层递进,与江萋萋的“井”字剑气撞击在一起,最后相互抵消。

    江萋萋趁此机会,同时驾驭两柄细小飞剑,只见她随手一指,飞剑一左一右绕了个半弧,跃上箭楼消失不见,随即一声声惨叫传来,箭楼上的黑衣弓弩手纷纷摔落下来。

    白面男子看了一眼摔在他面前的弓弩手,发现他们眉心都有个猩红窟窿,正往外冒着鲜血,人却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很显然,这些人被飞剑洞穿了头颅,而这一切惨重的后果,只不过是他被击退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白面男子脸上终于浮现出怒容,他抬起左脚狠狠的踩在地面上,砖石碎裂,石屑纷飞,左手前探虚抱,平地起龙卷,裹挟着那些石屑,在面前旋转滚动,蓄积能量。而右手剑则是光芒大涨,隐约间有雷电缠绕其上。

    左手竖掌前推,裹挟砂石的小龙卷顿时声势浩大,呼啦啦席卷向江萋萋,右手剑也被他拍飞出去,带着雷电威压,射向江萋萋。

    这一剑来的太快,也太过势不可挡。

    江萋萋分心驭剑虽然杀掉了烦人的弓弩手,可眼下就吃了大亏,猝不及防之下,只得横剑斩出,弧形剑气斩碎了携带砂石的龙卷风,却怎么也挡不下那柄带着雷电之威的长剑,甚至想躲过都难。

    何况还有随后而来、凌空拍出两掌的白面男子,那掌风也呼啸得厉害,不过是眨眼功夫,前中后三重杀招接踵而至,江萋萋没有丝毫犹豫,长剑脱手而飞,同样是高明的驭剑术,只是她的剑不是去格挡对方的剑,而是直奔对方的人。

    而长剑脱手的同时,右手迅猛向左一掌拍出,却如中山岳,手掌皮开肉绽不说,还有一股烧焦的糊味,江萋萋疼的柳眉倒竖。

    然而那一剑却只是偏了两寸而已。

    长剑入体,有千钧巨力,钉穿了江萋萋肩胛,并带着她往身后撞去,“轰隆”一声,江萋萋撞在了坚硬的石墙之上,透体而出的长剑没入石墙,将她就那样挂在了墙上。

    鲜血顺着伤口流出,侵染了衣衫,触目惊心,口中也止不住的流出血水来。

    黄渐本来看到她陷入险境,只是救援不及,而杀手雷本来落了下风,随着黄渐分神,他就得势不饶人,绝招齐出,逼得黄渐一时间只能招架。

    陆子夜目瞪口呆的看着就挂在他头上不远的江萋萋,顿时如五雷轰顶,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江萋萋竟然被人一剑钉在了墙上,这个白面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

    陆子夜僵硬的转头看去,只见那男子怪异的站在不远处,双手合十,夹着江萋萋的剑尖,他竟然双手接住了江萋萋的飞剑。

    陆子夜虽然不懂武功,但是知道江萋萋是何等的厉害,剑道天才啊,她的剑怎么能被别人空手接下来?

    陆子夜看着面露痛苦神色的江萋萋,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下弹射起来,挡在那人前面,大声道:“别杀她,我投降!”

    陆子夜双手举过头顶,表示自己束手就擒。

    然而那男子却没有动,不一会儿,他太阳穴流出红白相间的血液来,人也轰然倒地,显然是死了。

    陆子夜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转头看向江萋萋,只见她咧嘴笑了一下,一柄小剑飞入袖中,随即她就晕了过去。

    杀手雷本来大喜过望,见自己师兄将不可一世的江萋萋钉在了墙上,想着一鼓作气就要拿下陆子夜,突入其来的变故让他猝不及防,一时间乱了方寸。

    黄渐找到机会,一剑斩掉了他一条手臂,正想结果了他性命,他却全力扔出一刀,趁黄渐格挡的时候,纵身一跃上了关墙,随即消失在夜色中。

    黄渐担忧江萋萋,也不好追出去,急忙奔过来,将江萋萋从墙上救下来,随即催动真气,以手掌抵住剑尖,缓缓向前推,剑慢慢往后退。

    他一边将剑逼出,一边在江萋萋几处紧要窍穴轻点,随后一掌拍在江萋萋背上,那剑“噗嗤”一声掉落出去三尺远,一股鲜血也随之喷出,将面前地面洒满一片血红,看得陆子夜心惊肉跳,十分担忧的看着昏迷中还带着痛苦神色的江萋萋。

    再转头看黄渐,带着询问的意味。

    黄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江萋萋胸前几处穴位轻点了一下,助其止血,随即运转气机,为江萋萋渡入真气以缓解伤势。

    过了两刻钟,才吐了口气,看着陆子夜道:“江师妹伤势很重,恐怕要找地方修养一下才行!”

    陆子夜点头如捣蒜:“救人要紧,黄兄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能赶路了,必须就地疗伤!”

    “在这,安全吗?”

    “没办法了,不然江师妹后果不堪设想!”

    陆子夜担忧的四处扫了一眼,欲言又止。

    “有我在,你放心!”

    黄渐说着,看向关门两侧安静的兵房,顿时气愤填膺,两步来到门前,没有一丝客气,一剑就斩破了屋门,屋内十几个人挤在一起,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他气不打一处来,事情很显然,这些兵丁被买通了,让杀手藏身剑门关,还将他们关在里面让杀手围歼,可以说是人人该死,要不是他们的官兵身份,黄渐不介意大开杀戒。

    黄渐眼睛一扫,就发现了躲在最里面的精瘦汉子,正是之前那个守关校尉,他脚步一动,众人只感觉一阵狂风扑面而来,下一刻,人消失了,外面传来了校尉大人的惨叫声,他们面面相觑,才发现校尉大人也不见了。

    校尉被捆绑成一个粽子,自己的屋子也被霸占了,受伤的女子正躺在自己床上,两名男子把他堵在了角落,门被关死了,他插翅难飞。

    陆子夜双眼通红,盯着校尉一字一句吼道:“怎么回事,如实说来,否则要你死!”

    校尉只是贪财而已,哪里会为了军人的气节而献出生命的代价,要真是这种人,也不至于被收买了,于是一股脑儿全交代了。

    “你是说除了这两人,还有个中年男子?”

    校尉点头道:“对对对,儒士打扮的中年人,他还特别交代,今夜之事,一字不得出剑门关,看起来,他才是主事之人!”

    “中年儒士?”

    陆子夜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酒楼里的那三个人?

    不会这么巧吧?

    为什么没有亲自出手呢,难道真是不会武功的儒士?

    陆子夜充满了疑问,随即看向黄渐,黄渐点头道:“酒楼那三人,都是高手,难道他们跟这件事有关,可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

    两人不得而知,陆子夜对校尉吩咐道:“你,安排你手底下人全部去站岗,如果有人来,一律不准过关,如果放进一个人来,我就亲手砍下你的脑袋。”

    校尉低头看着绑着自己的绳子,示意他无法去发号施令,黄渐开门出去,不一会儿就拎了一个兵丁进来,校尉赶紧交代:“叫兄弟们把外面的尸体都处理了,然后全部站岗去,一个人都不准过关,不然大家都没命!”

    那兵丁早就被吓得不轻,哪里敢质疑,领命而去,随即听到杂乱的脚步响起,陆子夜松了口气,看向江萋萋,满心愧疚。

    黄渐也坐在一旁闭目调息,对敌之时倒是没耗费多少气机,救江萋萋却耗去许多真气,得赶紧调息恢复状态,接下来还要面对什么对手不得而知,但可以想象都不简单。

    陆子夜背对房门,满脸焦虑的看着躺在床上美目紧闭的江萋萋,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对方千方百计要杀掉自己,父兄出事估计是八九不离十,母亲也没来信,难道都遇害了?

    陆子夜这一刻终于绷不住了,眼泪不自觉就流下来,再没有之前的书生意气。

    就在此时,黄渐飞身一扑,将陆子夜撞倒在地,随即轻喝一声,长剑穿门而出。

    陆子夜猝不及防,牙齿搁在地板上,差点磕掉了一颗牙,睁眼看时,一柄剑正钉在正对房门的那面墙壁上,显然是洞穿木门而来。

    而飞剑洞穿的地方,原本是他胸口所在的位置,要不是黄渐这一扑,他已经被钉杀当场。

    陆子夜心子噗通狂跳,既有劫后余生的悸动,又有对黄渐的感激之情,只是他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黄渐就地一滚,破门而出。

    下一刻,外面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显然又有刺客临门。

    陆子夜看到蠢蠢欲动的校尉,气不打一处来,爬起来二话不说,一脚踢在了校尉裆下,那校尉顿时摔倒在地,卷曲着身体翻滚不停。

    陆子夜看到破烂不堪的屋门,没来由心生警惕,想找点什么将门洞堵上,只是找了一圈,也没个合适的物件。

    一阵风席卷进屋,带着一丝寒意,陆子夜急忙擦拭眼睛,没错,一位儒士打扮的中年人已经站在他面前。

    陆子夜看向这人,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扫了自己一眼,随即看向躺在床上的江萋萋。

    陆子夜顿时背脊生寒,浑身战栗,一股窒息的气机堵住了他的呼吸,他就像溺水一样,顿时憋得面红耳赤。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抬起右手,就要一掌结束了江萋萋的性命。

    陆子夜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硬是迈动了千斤重担在肩的脚步,挡在床前,就要受那中年儒士一掌。

    中年儒士眉头一皱,显得很不愉快,蝼蚁也敢反抗?

    没错,手无缚鸡之力的陆子夜在他面前,就是卑微到尘土里的蝼蚁,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一百个陆子夜。

    就这样的蝼蚁竟然挣脱了他的宗师气场震慑,站在了他面前,企图挡下他饱含天威的一掌,这简直是对他的侮辱,饶是他再怎么高人风范,也瞬间破功,恼羞成怒。

    “这么急着死,那就先成全你,本来想着第二个杀你,让你多活几个呼吸的,可你太急躁了,这样很不好。”

    陆子夜怒喝道:“你们到底是谁?”

    中年儒士冷笑道:“下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陆子夜闭目等死,可过了好几个呼吸,那一掌也迟迟没有将自己拍飞。

    睁眼看时,面前已经多了两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和一个靓丽活泼的少女。

    老者一只手正抓住中年儒士前推的手臂,就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把臂交谈一般,显得十分的和睦,中年儒士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全力拍出的一掌竟然难进分毫,想要抽身也是毫无可能,就那样被老者完全掌控。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艰难的吐出他的疑问:“你是谁?”

    老者和蔼可亲笑道:“这个小子跟我有份机缘未了,你不能杀他!”

    少女在一旁帮腔:“你杀他我就让师父杀了你!”

    她声音清脆悦耳,像是黄鹂般婉转动人。

    陆子夜满眼都是惊讶与好奇,这大概是爷孙的两人,正是之前在蓉城救过自己一回的故人。

    他正想开口道谢,就听老人道:“小子别急,我先送客!”

    只见他握住中年儒士手臂在空中画个半圆,随即将其手臂折回去,紧紧贴住中年儒士胸口,再轻轻一推,中年儒士如像是被巨浪拍打了一下,瞬间倒飞出去,随即“碰”的一声传来,顺带着墙壁都震动了一下,显然那人下场凄惨。

    不一会儿,黄渐也反身回来,见着了老人,既有惊讶也有戒备,抱拳道:“多谢前辈出手相助,晚辈冒昧请教,前辈是何方高人?”

    老者眯着眼不说话,少女却已经在打抱不平了:“我师父这么厉害的人物,你竟然不认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习武之人?”

    黄渐更加惭愧,只得转身对着少女抱拳:“还望姑娘告知!”

    少女喝了一声道:“你听好了,我师父叫吟游子,一甲子前就是天下前三的高手了,你真没见识!”

    黄渐愕然,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

    快速回忆着关于这位吟游子的生平事迹,确实是一甲子前的武道顶尖大宗师,只是在六十年前的人魔大战中销声匿迹,整整六十年没有任何消息,难怪他不知道,别说是他,哪怕是上一辈的武道宗师,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黄渐赶紧郑重行礼,对老人表示了十二分的敬重。

    老人笑容恬淡的看着自己的弟子帮他扬名,随即看向陆子夜问道:“听说你志向远大,要在云国兴办儒学,教化众生?”

    老人发问,陆子夜急忙作答:“晚辈毕生所愿,云国处处有书院,朝野处处有书声!”

    “好啊,好,老夫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见到了你这样的后辈,我很欣慰!”

    陆子夜面有难色道:“只是眼下,晚辈身陷囹圄,家中也出了状况,前途未卜,恐怕要让老先生失望了!”

    老人白眉微皱,爽朗道:“无妨,老夫正好要去乌蒙府走一趟,就勉强送你一程!”

    “老前辈可识得刚才那人的路数?”

    陆子夜没有答谢老人,反而是问起线索来。

    “天山不成器的家伙罢了!”

    陆子夜微一沉吟,随即一拍额头脱口而出:“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