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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迈出第一步

    兽人什么的,都是浮云,以前种种不切实际的梦想都随着一钩紫月的升起而幻灭。

    寂静的森林里热闹起来,一声声凄厉的哀号和恐怖的长啸忽近忽远,虽然再没有一只动物闯入过这堆废墟,但迢迢还是恨不得能掘地三尺,挖个坑将自己埋起来。可惜她觉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离森林最远的地方,也是这片空地的中心,那里的地面全是由平整厚重的青条石垒成的石地板,想要挖起其中任何一块非得大型挖掘机不可,迢迢自忖达不到那个境界。她只得把自己努力塞在两块倾颓巨石所留下的间隙里,身下垫着蛇皮,手里抱着只捆着嘴的秃鹅。可喜这只秃鹅倒也听话,眼睛骨碌碌乱转却没有挣扎也没发出一点声音。耳畔声音忽大忽小,嘈嘈切切,迢迢紧闭着眼安慰自己这一切都是梦,这一切都是梦。结果她真的就这样入梦了。梦中是一片朦胧的紫雾和模糊的破碎的残影伴随着悉悉索索的声音。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迢迢突然惊醒过来,好半天才回过神明白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侧耳听听外面已经恢复宁静,低头看看怀中抱着的秃鹅睡得正香,她大概有点明白了,也许在这个森林中动物们习惯的活动时间就是晚上,可是作为一个森林总应该有那么些白天活动的动物吧?那些弱小的动物为了趋避天敌会选择不同的时间出来活动觅食,为什么它们白天都不出来活动呢,没见过这么整齐划一的生物钟?除非白天它们有更大的危险,什么样的危险让森林整个白天如此寂静?她把秃鹅放在一边手脚并用爬出那个小空间,一边活动身体一边胡思乱想,

    昨天外面闹腾得这么凶也没有见猛兽进来,是偶然还是必然?这里还摆着一条蛇尸呢,真是侥幸……

    蛇尸?什么蛇尸,环顾四周干干净净,迢迢的心肝又颤抖起来:

    “蛇身呢?血迹呢?要不是的蛇皮还在她睡过的地上做防潮垫,那枚匕首还搁在垫子边,她真怀疑昨天的黑蛇是自己的幻觉。什么东西可以在她睡着的时候悄无声息的运走巨大的蛇尸并清理干净血迹,活见鬼?神仙?妖怪?不要这么刺激好不好?”

    从自己曾经身处巨大威胁之中,险些就小命不保的震惊中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为啥不连我一起带走,是圈养口粮的意思么?等蛇吃完了再来牵走?这是某不明生物的xxx?”

    走,必须走,前面是火坑也得走,迢迢坚定了决心,说不定这次穿越就是某中异星生物干的,只为调换下口粮的口味。

    毕竟要出去探索万一遇到个人自己一丝不挂多不好意思啊,没有经过硝制的蛇皮很臭,很沉,用来做衣服是暂时不用想了,但可以做成别的东西。迢迢沿着边用那把骨匕,割出一条细索,再将其比着背包的大小,截下一截来,在需要缝制的边沿用匕首戳出些小洞,将皮索穿过去,制成一个简易的圆桶形背包,两条肩带也如法炮制,下次如果还用剥蛇皮的机会,迢迢一定愿意囫囵着撕下来,圆桶形的皮制品利用起来会更加方便。刚才做背包肩带时突发奇想,多做了一根拴在腰上,蛇皮对折,开口向上,接头处用扎孔用皮索固定,人类的联想力是无穷大的,这样就等于她有了一个腰包,一些小零碎(如果她有的话)可以放在里面,

    迢迢把背包最后调整完毕,剩余的蛇皮卷成一卷放在背包里,上面放上那只三眼三足鹅(储备口粮),拴上腰带,

    将从蛇腹内捡来的尺长骨匕插在大腿外侧的蛇皮带上(腿带什么的是她做腰带的时候想出来的,就是缩小版的腰带)方便拿取,骨匕的把手处被她缠上了一圈皮索便于抓握,也防止从腿带中滑脱。

    太阳已经升起老高,她背上背包,手握着那根黑黝黝的拐杖,甩开大步朝寂静无声的黑森林走去。

    黑森林并没有远处看起来那么黝黑,但它确实是比远处看更加恐怖,因为它们是活的。迢迢揉了揉眼睛,对,没看错是活的。

    现在是正午,没有一丝风,高大乔木的叶片轻轻的起伏着,灌木欢快的摆动着它们的枝条,藤蔓更是像蛇一般在林间匍匐,在树杆上蜿蜒盘旋,那些小小的草本植物要么头顶着一只有猪笼草一般的外形的捕兽夹,要么就边缘象锯齿般锋利,大多数更是浑身茎叶上长满的蜇毛,令迢迢想起一旦碰上就如蜂蛰般疼痛难忍的荨麻。还有一种绿油油的小草看似无害,连成一片一片的,绕场一圈,足有三米多宽不知为啥,迢迢觉得这种草绿得诡异,就像晚上射灯打出的绿光,阴测测的,让人心里发毛。

    看着这连天连地长相特异的植物,迢迢暗地思忖那些晚上出来闹腾的动物们躲在哪?

    探出手中的棍子,小心翼翼地拨弄了一下脚下那片绿草,咦,没反应?再拨,还是没反应。难道直觉错了,这种草居然无害?为毛手抖得这么厉害?心里越来越感觉到慌乱?纯心理作用?还没等迢迢嘀咕完,只见那草坪上柔嫩的草叶根根直竖,吐出三寸来长的细刺,那根棍子前段,立刻被扎得千疮百孔。迢迢将棍子对着太阳,无数道细小光芒华丽丽的从棍端透出,刺得她钛合金狗眼潸然泪下,搞什么嘛,连根草都这么凶残……迢迢真是恨不得心一横眼一闭倒在这针草坪上一了百了,可是她又怕疼,名符其实的针毡啊,想想就哆嗦。

    人和动物最基本的区别就是人会使用工具。

    世界上没本没有路人铺上了石头就变成了路。

    只要将青石板一块块铺将出去就可以找到生路。

    可问题是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能徒手从地上扣出一块块青石板并铺上呢,别幻想了,还是祈求上苍吧看能不能降下一个脚蹬祥云的救星,不管是美型还是兽型只要能将自己救出苦海就行。

    呆坐半晌,晴空万里,万籁俱静,看来老天的意思是你只能自己靠自己。

    迢迢在那堆碎石残垣中翻腾好半天,找了一块符合预期并且自己能够挪动的圆形石柱。不知是人的意志力强悍,还是新身体潜力巨大的,迢迢在从前根本不可能想象自己能够推动这样重的一个东西,它一米多长,直径足有一尺,那根棍子在充当撬棍的过程中彻底报废,在遍寻不着第二根杠杆工具的情况下迢迢只有徒手抵上,幸而没有看上去那么难。在推挪的过程中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不停的增长。那种感觉不是热流从后腰升腾,而是如同液压井一般,柔和的力量是随着外力的挤压从脚底慢慢的抽取上来,漫过需要用力的腿腰背抵达胳膊手掌,虽然一天一夜水米未沾牙,腹中的饥饿感愈来愈强烈,但是在整个劳作的过程中却有一种惬意,仿若瑜伽般的舒畅,又好像是坐得太久僵化的身体伸了大大的懒腰,久违的活力重新遍布全身每一处。

    将石柱滚至草坪边,狠狠一推,果然,如同预料一般,被碾压过的小草匍匐成一片,再没有方才的张狂。迢迢将叠好的黑蛇皮往上倒伏的草地上一铺。她就没有在黑蛇身上发现针孔,可见这些针草是戳不穿黑蛇皮的,更何况,她将它折叠了好几层,应该是万无一失才对。哼哼,和人类比智慧,草木类你还差得远!迢迢有点小得意。

    推一下,坐上去,拿起垫子再往前挪,一步一步总会挪出这片草皮的。一米两米眼看胜利在望,迢迢渐渐放松了警惕,就在她全力前倾一只手够着石柱将要爬上去时,异变陡升,被压服过的那些草诡异地抖动起来,石碾和蛇皮就如同波浪上的滑板分头向两个方向滑开,猝不及防的迢迢以一种全匍匐的姿态扑向全面树立的针毡。电光火石间她只有一个念头:好狡猾的草!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除了在贴地的一瞬间皮肤上略感刺痒,基本上没什么不适的感觉。

    也可能自己是死了,也可能是被麻醉了然后慢慢消化,(猪笼草就是那样干的)。迢迢趴在地上,不敢睁开眼睛怕发现自己的眼睛其实已经被戳瞎。可是趴了良久背上被太阳晒得有点痒,她试着抬起一只手,好像没什么困难,小心翼翼翻个身,哦也,也做到了,背包里一阵乱动,应该是那只不知死活的鸟。这只鸟倒也精乖刚才迢迢做体力活时半声不吭,要不是现在被压着了估计它还会装死下去。

    迢迢坐了起来,四顾茫然,她现在坐在柔软的绿草坪上毫发无伤,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她摸摸身边的绿草,柔嫩的叶片在指间滑动。她急促地站了起来,不管这草是不是突发神经短路了,反正她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再说。三步两步跑出绿草的势力范围,正待喘口气,发觉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几下,低头看去,地上一根手腕粗的绿藤正蜿蜒退去。后方一只长着牙齿的大太阳花从她背后探过来,覆在她的肩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又急匆匆的弹开。

    就算再怎么粗神经,迢迢也猜到了这个身体与这些植物之间有暧昧。要不凭借她现在的站位,死上十次都有余。

    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一株类似于猪笼草的植物,没反应,接着她又摸了摸身边一根不住蜿蜒的绿藤,还是没反应。后来她甚至大胆地在颗长满铁钎似的大树上用那把骨匕砍下一根树钎作木杖,铁钎树也只是哆嗦了一下,并没有发怒发狂就像是地球上普通的植物一样默默承受。敢情刚才半天的苦工是白干了。这些植物根本就不会攻击她!(虽然目前不明原因)

    迢迢满腹感慨,老天毕竟还是给她留了一条活路。她的穿越虽然是噩梦模式,但比起完全走投无路的地狱模式应该还是可以自我安慰的。

    既然不死那就开拓吧!努力活下去!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