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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丛林之夜

    紫月升到了正中央,森林里越发热闹了起来。

    迢迢坐在高高的树杈上,看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灵路过。

    长着角白马,披着鳞片的牛,生着翅膀的老虎,有蝎子尾巴的狮子,还有呼啸而过的黑鸦,蝙蝠军团,甚至还有一群翅膀上长着血红双眼的翠蛾就在树下活生生地啃掉了一只可爱的小鹿,小鹿临死挣扎时喷出的气息弄倒了好几棵碗口粗的树。

    一条金蛇如疾风般从树下掠过,后面紧跟着一个火红色的四蹄兽型生物,眼见蛇去得远了,那火红色生物突地散架变成一只只拇指般大的蚂蚁如赤潮般的退去。

    最神奇的是两只象琵琶那么大的蓝色蝎子路过被一只两米高的暗绿色螳螂剪了径,只见它轻灵地飞翔在空中,长着倒刺的镰刀状前肢不停挥舞,树上只听到一声声沉闷的“咔哧”声,就像匕首猛地插入到西瓜里的声音。眨眼间底下就是遍地蓝血兼死尸了。

    迢迢眼尖,看见那螳螂的前肢的尖端从形态上就是与她从黑蛇尸体中掏出的匕首一摸一样,只是没有那么大也没有那么强的金属质感。敢情那条巨蛇就是死于这种巨型螳螂的开膛破腹,而那只螳螂也没有讨到好,将自己捕食的家伙也断送在了蛇腹中,如果它能活下来恐怕也只能练独臂螳螂刀了。

    胜利者将失败者穿刺在前足尖上,飞到一旁的树枝上开口大嚼,吃相豪爽,咔嚓声不绝于耳,吃完一只搬一只有条不紊。迢迢伏在树上大气都不敢出,深怕这煞星螳螂的复眼有远红外热成像系统,头上的触须有声纳雷达。

    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迢迢眼看螳螂吃完最后一只蝎子快要离开,心情一放松那久未进食的肠胃居然咕噜了一下。这一下咕噜声,应该是传到了那只螳螂的听觉系统中,它三角形的头一下转向了这边,两只殷红的复眼,冷森森地看过来,触须不停的摆啊摆,似在确定方位,暗绿色的振翅沙沙作响,明显开始警惕。

    这种情况下祈祷什么的都没什么意义了。迢迢奇异地冷静了下来,握紧了悬在身畔的那把匕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你不把我弄死就开吃的话我至少会自戕而亡。

    传说绝望的人身上会散发出一种气味让嗜血的生物寻味而来,而勇猛的人却恰恰相反,他们散发的气味让生物本能地畏惧,所以狭路相逢勇者胜。也许是迢迢的勇气与决心起了作用,最可能的是螳螂已经吃饱不愿节外生枝,它隔着树与迢迢对视了一阵,扑拉着翅膀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夜风微凉,徐徐吹来,迢迢发现自己已是一身的冷汗。

    夜还很长。

    地上的蓝蝎留下的蓝血开始散发出浓郁的腥味,旁边小溪里有东西待不住了,一些长巴掌大着双足的鱼爬上岸来。它们聚到洒上血液的草丛中,来回溜达了几趟,那些绿草立刻恢复了本色。其中几只顺着蓝血的痕迹一扭一扭地往螳螂呆过的树杈上爬。所过之处如神奇橡皮擦,污渍去无踪,仿佛它们一个个鱼型真空强力吸血器。

    一群羽毛艳丽的长喙小鸟悄无声息地从树丛里飞出,一鸟一只鱼,刹那间将丛林清道夫叼了个一干二净。有一只体型较大的鱼挣扎得比较剧烈的,小鸟用上喙洞穿它,叼着往后拉,迢迢看见那鱼肚子就是一个黑色吸盘,里面牵出无数细丝牢牢附着在树干的蓝色血迹上,小鸟使出吃奶的劲,飞速扇动的翅膀几乎将自己拗成了蜂鸟的造型,那些细丝绷得笔直,就是不断,真是顽强。

    伴随着一声尖厉的啸声,疾风突起,一只眼睛如同猫头鹰般硕大,羽毛墨绿翼展足有一米的巨型怪鸟从上空俯冲下来,一爪抓住相持不下的鱼和鸟腾空而起,旋即,就听见一声惨戾,恐怕是那只猫头鹰又遭了谁的毒手。

    当几片墨绿的羽毛打着旋地从迢迢眼前飘过时,她不禁感叹:这乌七八糟,血腥暴力的夜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旁边背包里只探出个头观赏丛林战争大片的三眼从喉咙里发出几声轻柔的咕咕声,仿佛在安慰她,快了,快了。

    终于等到紫月落下天边开始涌出大片云霞,迢迢从树上慢慢地爬下来。森林里恢复了寂静,轻纱般的薄雾飘荡在林间,树叶草丛上凝聚着颗颗晶莹剔透的露珠,小溪清澈,泉水叮咚一派安详美好静谧。奇怪的是那些晚上出现的动物们不知道隐匿至何方。它们在夜幕降临出现,在天刚破晓又迅速地消失,两者都同样地突兀。

    一定有一个地方,迢迢猜想,满坑满谷地栖息着动物,白天进入休眠互不侵犯,一到夜晚定时醒来互相猎杀捕食,准点得如同新闻联播。稍微遥想了一下住满动物的森林版和平饭店(洞窟),立刻迢迢觉得自己这个猜想很二。

    顺着小溪往下走的路不是很难,因为每天的暴雨,溪水有明显的涨落痕迹,在这些地方植物生长得不是那么茂密,勉强可以循着走下去,迢迢注意观察了一下,小溪的底部一块一块的密密匝匝地长着一种纤细水草,颜色如同早春四月太阳下迎着阳光的枝头最鲜嫩的那抹翠绿,草身随着水流微微的起伏,看起来非常柔软顺滑。当迢迢把手中探路的棍子伸过去时,那些发丝样柔顺的草叶象章鱼的触手般舞动起来,紧紧地圈住棍子往下拖拽,迢迢放手,整块草皮翻裹过来将棍子裹得严严实实,原来这种植物不是论根的而是论块的,一块才是一个完整生命体。隔了一会它大概觉得怀中的东西没什么吃头,又慢慢地象滚地毯似的舒展开来,那根倒霉的棍子的表面已是坑坑洼洼,似被强酸腐蚀过。

    有岸上不被植物伤害的经验,迢迢大胆地做了个试验,她一手拿着匕首(螳螂的前爪),一手探出一个指头,轻轻地摸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根水草,心中打定主意,如果此草不像岸上植物们那么的友善,就斩立决,具体是斩水草还在斩自己的手指视情况而定——谁弱斩谁。

    当白皙的手指伸入水中,那些水里的植物懒洋洋飘荡的植物齐齐地往下伏倒,如同静电试验的时候,当铁屑被带丝绸摩擦过的的玻璃棒吸引时的状态。应该是警觉了吧?迢迢暗自猜想。水这种介质的传导性比空气强。她强忍着对强酸腐蚀的恐惧将手指轻轻触上了那根面条般纤细的水草。水草先是僵硬地一动不动,迢迢胆子大了点,沿着草身轻轻地抚摸了下,那根草忽然又活泼了起来,试探性地将身子轻轻地绕到迢迢的手指上,迢迢有点害怕,但是没有缩回手,只将身子抬起来,做出一个随时后撤的姿态。那根草仿佛感觉到迢迢的恐惧,急忙将缠绕在迢迢手上的细丝松开,紧接着相旁边挪开好长一尺,并慢慢将身体卷了起来。

    迢迢松了口气,看来这水里的植物也很友善。

    她大胆的踏入水中,将刚才那块植物拖到手边仔细观察是什么原因导致它会自发卷曲成蛋卷。(你伤害了人家的感情,笨蛋!)她轻轻地展开那块植物,好奇地摸了摸它顺滑的长叶,暗自在想那些腐蚀棍子的强酸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呢,难道这些叶子都是空心的?真想揪一根下来看看,但它会不会反抗喷我一脸硫酸呢?心里这样想着,在做与不做之间徘徊,冥想良久,手里的相思草可忍耐不住了,自动断了一根由旁边的草叶卷送到迢迢手里。

    这下迢迢呆住了,这么巧?我刚想要一根就有一根,心灵感应啊?那我再要一根行不行啊?

    又一根翠绿的草叶被卷送到了掌心。

    太灵异了!

    “我还要一根证实一下!”迢迢喃喃自语。又一根到手。

    迢迢瞪着自己手中的三根草叶突然做了个疯狂的决定,她在心中大喊:起立,敬礼!同时想象着这些个长毛绿毯子齐刷刷竖立正步开走阅兵式的样子。

    除了手接触的这块水草,以她为中心三米范围内的植物微微动了动。也仅仅是轻微的动了动。王八(霸)之气没有预想中那么管用。现实的骨感再一次让迢迢伤感了,尼玛的后娘,开个金手指还开得这么磨磨唧唧地不爽快!只能说是聊胜于无,你懂不懂彪悍穿越人生的真谛啊?预知啊,外挂啊,空间啊,宝物啊你好歹赠送一样啊!(耐心哦,亲一切都会有滴,只要你耐心,只要你由命活到那一天,一切都会给到你滴,包邮哦,只要你命够长够硬。)

    且按下坏心的后妈作者不表,且但说无辜的迢迢。她翻来覆去地实验了很久终于承认了一个事实,她的神秘的使唤植物的能力只限于在水中能确实接触到的物体。最大限度是能够传达一些简单的指令,一些比较复杂的例如想象这些水草能将自己长长的草叶按照编织大法把自己变成一块宜家绿色草编垫是不现实地。别说草编垫,就是麻花辫它们也理解不了,执行不来。最好使的是自断其枝,真是要几根来几根,迢迢几乎都快把手上这块水草给拔秃了一小片,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想,它能达到全秃的可能性。

    水草的运载能力也不行。迢迢想象过自己乘坐在这块水草上,手拨清波飘逸地随波顺流而下,那是怎样的一种省力。只是在实行的时候,这么一块小小地草皮实在是行动缓慢,兼漂浮力超弱,怎么都不能让它成功地托起自己的身体,等她费九牛二虎之力让两块草皮拼接在一起托起自己的身体时,这两块草皮却忽上忽下得厉害,在水浅的地方还好说,到了水深的地方怕会一不小心被这两块不靠谱的东西给淹死。

    想象力丰富好逸恶劳的迢迢几乎有点入魔,绞尽脑汁地发挥自己那一咪咪点的神秘超能力,以图能创造一个安全可靠的全自动交通工具。倒是后来树间漏下的斑驳的光影给迢迢提了一个醒,时间正在飞速地流逝,如果天黑后还没有找到一处居所,那些吃肉肉的动物们晚上的餐前小吃就是自己。

    先找到一个能安全过夜的地方,以后再来利用开发这些驯良(至少目前对迢迢是驯良的)的植物吧。迢迢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她发觉自己这两天来叹气

    恐怕比前二十几年加起来都多。

    也许是有这样的凶猛的水生植物在,白天的溪水中没有看见晚上出现的那些水陆两栖的怪鱼,不但没有鱼而且也没有虾,没有蝌蚪,有一次迢迢大胆地搬开了一块石头作踏脚石,也没有看见螃蟹。看来水里的生态系统和陆地上一样,白天植物动物化,动物们纷纷失踪化。

    迢迢沿着小溪走了很久,水道变得宽阔,水流加深变急,地势也开始往下倾斜。在太阳快落下去前,迢迢终于走到水流的尽头,它不是通往文明世界的生路,而是流淌向一堵硕大的恐怖之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