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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都是苹果惹的祸

    在迢迢间歇性脱线发作期间,大堂里衣着光鲜的一群男女寒暄着鱼贯而出,松油灯的光晕照亮黑暗的街道,几匹配着座鞍的雪狼正安静地蹲在满是积雪的街道中央,它们体型几乎有两米多长,蹲在地上比人还高,遍身棕灰色的硬毛,长长的尾巴拖在身后,满是獠牙的巨口中伸出猩红色的长舌,正呼呼地喷着白雾。

    “此地苦寒,不适合马匹奔跑,这些雪狼经过几代驯养,野性已除,用来代步一点也不比良骏逊色。”领主大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朝左偃弯弯腰,摊手指向其中一只,“请。”

    左偃微微颔首,走到那头雪狼面前,用手轻轻在它头顶一拍,雪狼立刻被巨力压得由蹲改趴,他借机腾身而上,拉紧系在雪狼项圈上缰绳,配合双腿的力量控住胯下呜咽挣扎的座骑,轻松回望众人。一连串动作做得行云流水。

    领主击掌赞叹他的矫健利落,长袍少女,领主的女儿雪衣,灼热倾慕的眼神钉在他的身上,探头看热闹的酒店侍女们恨不得化身为他身下那头雪狼。

    这一群人中,有资格以狼代步的人并不多,随行的仆役侍女尽皆举着油灯沉默地跟在慢慢踱步的雪狼侧边,灯下的阴影将他们模糊成活动的灯柱。在笼罩四野的阴沉黑暗中,这一小队人如同一小簇点亮的火柴,醒目而脆弱。

    迢迢裹着阴影斗篷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她知道他们的目的地。

    在沿海悬崖地势最高一端有一块突出的巨石。说是巨石其实并不贴切,它足有五六十米高,顶端有几百平米宽。布满冰霜的铁灰色石壁几乎直上直下,如同一个方形的楔子牢牢地嵌入悬崖上。在这个楔子顶端稳稳的托着一幢古朴的城堡,这就是暴风堡,领主的宅邸。

    上下暴风堡的道路只有一条于石壁上硬凿出的之字形凹道,狭窄的凹道只容三人并排,边上有低矮的石柱护栏,大型物品的运送和日常补给都是由转轮驱动的吊篮来完成,很多仆人外出时也宁愿坐吊篮,省时省力比爬石道安全。

    不知道当年乌鸦大人为什么离群索居地把领主府建在此地,虽然视野开阔,易守难攻,但这毕竟是海边,阴冷的海风不停的刮,据城堡里的仆役讲,到了晚上暴风堡里满是寒风的呼啸声,犹如悲泣的海中女妖在尖叫。

    新一任领主的妻子痛恨地将此处称为阴冷苦寒的牢笼,将府邸搬离到据这里几百里的城里,不到拜祭先祖的时候绝不回来,平常都是领主副手们在此轮流驻守,处理日常政务。

    每隔一阵领主也会回来几天,巡视一下产业,处理影响教大的辖区事件和给外出冒险的年轻人签发通行文件,累了还可以与城堡里美貌的年轻侍女玩玩那些低俗但刺激的床第游戏。穷苦人家的女孩不值钱,几个银币就能让她们争先恐后的脱衣服。

    在暴风堡干活一直都是报酬丰厚的优差,每一个有美貌和野心的穷姑娘都想去碰碰运气。每一年招工的消息传出,应聘的队伍能从城堡角门一直排到巨石凹道上。一批批的姑娘来了,一批批的姑娘走了,暴风堡里的侍女永远年青美貌。

    暴风堡内从窗口远远地望见队伍返程的灯光,背对房门的女人问管家:“都准备好了?”

    管家谦恭的一弯腰:“一切按照您的吩咐,夫人。”

    领主夫人转过身,她已经不再年青,身段微微有些走样,眼角也有了岁月的痕迹,薄削的嘴唇与嘴角深刻的法令纹使她显得严厉,她也知道这一点,所以穿上最耀眼的服装,佩戴大串夺目的珠宝来转移视线。但终归信心已不太足,一双眼睛装满了猜疑烦躁,人显得更加僵硬冷厉,繁复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象盔甲,珠宝戴在她身上象暗器,仿佛一言不合她就会暴起伤人。

    “要不要现在就出去迎接?”管家小心地询问。

    领主夫人点点头,昂首走到房间外,从二楼的回廊俯视灯火辉煌的大厅中排成两排的仆役。仆役们一见她出现,齐齐行礼。她恨这个地方,野蛮,寒冷,黑暗,充满谎言和背叛,要不是为了心爱的女儿她根本连一步都不愿踏入。美貌的侍女们纷纷低下头,躲避她阴冷的视线。

    领主夫人昂首沿着回廊走到通往大堂的楼梯:“亲爱的管家,当着客人的面我不希望今天有任何不愉快!”

    “请您放心。一切都会和您预想中一模一样。”管家顺手微调了一下墙上的壁灯,胸有成竹地答道。

    一前一后穿过大厅,所有仆役悄无声息地跟在他俩的身后,自动在门外站成两列。

    见到骑狼走在最前面的领主,以及在他身后的左偃,领主夫人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涂得艳红的薄唇嘴角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提着裙裾矮了矮身:“护卫大人,欢迎光临。”

    戴着面具的左偃从雪狼背上跳下,将缰绳扔给候在一旁的仆役,优雅躬身回礼:“感谢您的热情接待。”

    “妈妈!”雪衣也跟着从后面赶上来,嗔怪道:“让客人站在风雪里可不是暴风堡的传统!”

    她亲昵地挽起左偃的胳膊:“我带你入席。”

    左偃感觉到挽着他胳膊的少女微微有点发抖,看起来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豪放。他低头对着雪衣微微一笑:“劳驾!”

    丰盛的晚宴,流水般端上撤下的餐盘,席间气氛和煦,美味的菜品吃得宾主俱欢。

    迢迢裹着斗篷藏在壁炉边的阴影中,本来还想听点有用的消息,没想到尽见领主频频举杯,雪衣眉目传情,实在无聊之下,她干脆离开大厅跟着传菜的仆人来到厨房。

    从果篮里面顺了一个水果,站在墙边连蒙带猜听八卦。

    那摁着胸口一脸花痴样的小妹妹肯定是在说面具帅哥多么多么的让她激动,抢了她盘子的那位大姐说的可能是要去帅哥面前兜一圈看风景。

    厨下烧火的小弟,吐出一串憧憬,其中包含护卫队长等词,难道说这娃被众位侍女姐姐的激情所感染,立志也要当一个护卫队长?可怜的娃!护卫队长不是重点,重点是人家皮囊好,气场强,您先把鼻涕擦干净了再模仿好吧?没有姑娘会为拖着鼻涕的男子发春的!哪怕他身份是护卫队长也不行。

    一位穿着打扮与众仆役不太一样的青年一直坐在桌旁埋头苦吃,大概早就不忿所有女人不分年龄段全发花痴,烧火小弟的话正好做了引火索:“死神卫队有什么好值得羡慕的,他们满手都是血腥,所过之处全是悲伤的眼泪!”

    “不是‘神之利刃’吗,怎么又变成死神卫队了?”一个打杂的小姑娘怯怯地问。

    “他们是神庙的利刃,专插在看不顺眼的人的心窝。”青年讽刺地答道,“你知道他们死神的名头是怎么来的吗?那是由于他们把无辜者的头颅带在面上,把抗议者的心脏穿在刀尖,他们发明各种残酷的刑罚来凌虐活人,惊扰死者,他们都是没有感情的怪物,残忍得如同死神一样。”

    满屋子的人惊得面孔煞白,青年也后知后觉的掩住自己的嘴,推开餐盘,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喧闹的厨房顿时安静下来,显得角落里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分外响亮。大家一齐转头看向那片阴影。

    迢迢正一边吃水果,一边消化着逃跑青年说的话,没防备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大家全都往这边望。她含着半口没嚼碎的果肉,吐也不行,吞也不行,愣在当场。

    “有老鼠!”厨娘甲当机立断,除下木屐往阴影中掷去,其余众人纷纷回神寻找趁手武器,一时间暗器齐飞,迢迢抱头鼠窜。

    贴着墙根在城堡里溜达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再回到前厅,晚宴已经结束,昏黄的烛光之下,一对男女正翩翩起舞。男的阳刚,女的娇美,舞步华丽而优雅,进退俯仰旋转间裙裾翻飞,甚是养眼。

    “队长大人你到底是来办什么差?再不透露点料我可就回去啦啊?!”迢迢转了一晚上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获得,有点懊恼,乘着灯光昏暗,伸手又飞快地从果盘中摸了一个水果,这种水果外形象苹果,吃起来口感也和苹果差不多,它名字发音古怪,迢迢直接将其定位为苹果的译音。

    刚才在厨房偷吃一个不过瘾,闲着无聊又摸一个。她以为全部人都不可能注意到这个角落,还以为自己的动作很快,没想到貌似专心跳舞的左偃仍察觉到了这边的异常。

    在旅社大堂起,他就有一种感觉,总觉得有东西注视着自己,吃饭时这种感觉消失,舞会开始时这种感觉又回来了。他借着舞步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终于把目标锁定在一片阴影上。这片阴影完美地与周围的阴影融合在一起,但他觉得自己的不安就源于此处。观察良久之后他发现:这片阴影在游走,从一个角落飘动到另一个角落,就象一阵隐于黑暗的青烟。

    传说东方训练有素的刺客能隐蔽身形,一动不动不吃不喝地蛰伏在黑暗中,等待最恰当的时机给予目标致命一击。难道他们也闻讯来到这个边陲小镇?左偃面具下的眼神开始凝重起来。

    舞步在交错,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阴影,暗自提气防备从中可能射出的致命武器。结果他看见几乎让他喷血的一幕:那片青烟一样的阴影中伸出一只手,从果盘里闪电般地摸了一个苹果,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这一幕快得惊人,除了他之外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桌上少了一个苹果。刺客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摸苹果吃?得多狂妄和强大的人才能做出这种事?他又警惕了三分,脑中飞快转着念头想着怎么才能将这个刺客擒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