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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孵蚕卵与炼剪刀

    也许是年代过于久远,树叶上的蚕卵不论怎么晒太阳都没有孵化出来,迢迢每天愁眉苦脸的望着那些比小米更细微的小颗粒,吃饭都心不在焉。

    还是神爱看不下去了。南方的苍岭群岛,蛇虫遍野瘴疠丛生蛊术盛行,一般山里贵族人家的小姑娘没有几个不会玩蛊,就算她这位高贵的嫡长公主也对育虫养蛊之事略知一二。她见过侍女孵化野蚕,人家可不是把虫卵放在太阳底下那么简单。

    “到底要怎么样啊?爽快点行不行哪?!”迢迢受不了神爱啰里啰嗦的把话题扯到自己故乡的风土人情上去,赶紧把歪了的楼扭回来。

    “我看她们是把虫卵贴在胸口日夜不离,用体温将虫卵孵化出来的。”说着说着她又扯开了,“幼虫出来之后用滚烫的胸口血每天饲喂,这样成虫之后才与主人心意相通。那些玩蛊的女孩,谁要敢强行揭开她们的胸兜,她胸前爬着的各种毒虫蛇蝎就会毫不客气的给他来上一口。”

    迢迢想象着胸兜里兜着一团软趴趴肉滚滚的幼蚕的场景,顿觉头皮发麻:“拜托!给个靠谱点的主意行不行啊?我是绝不会把这些卵放胸口的!”

    “要不放胳肢窝也行。”神爱很会变通。

    迢迢抓狂了:“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从不、绝不、永不把昆虫以及昆虫的卵贴在自己身上!”

    “哈哈!你怕了,怕虫子!”神爱突然福至心灵,猜出了最终原因。

    迢迢想起自己手捏月蚕蛾的英勇事迹,气定神闲地答道:“谁怕虫子!我还亲手捉过蛾子呢!那蛾子每个足有你头那么大,混身毛绒绒的,肚子又圆又鼓,一截截……”

    “切!蛾子也好拿出来说,我小时候的教养嬷嬷身上藏着只半尺长的银壳毒蝎,我每次闹着不想吃饭,她就把它拿出来给我玩!”神爱很不屑地回答。

    “蝎子怎么玩啊?”迢迢想象不出摆弄这种可怖生物有什么乐趣。

    “我把它放到胳膊上,它就会用腿抱着我的胳膊乖乖地装自己是只臂环。我把它放到头顶,它就会沿着我的背脊一路飞快的爬下去,它的腿硬硬的凉冰冰的,踩在皮肉上,就像用象牙痒痒挠从背上梳过一样。”神爱眼中满满地都是怀念。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迢迢肯定消受不起银蝎爬背的伺候。和神爱聊天让她肯定了一件事:苍岭群岛的贵族女性都是彪悍的心理强人,不知道那位会换魂术的王后又会是何等的逆天。

    最后那一叶蚕卵在阳光下晒了又晒,终究还是没有孵化出来。迢迢惋惜的将它捡回藤匣子里,垂头丧气地把注意力转回到试验室钻研炼金术。

    在多日枯燥无比的重复操作中,她倒发现自己的精神力在炼金过程里使用得越来越顺手,术古这个名教授当得果然有两把刷子。

    术古却对迢迢那把粗糙的骨剪着了迷,硬诓着她把剪刀拿出来,自己拟了好几个方案想要把它变成两把神兵利器。

    按照他的意思呢,分拆了做成一对匕首利用率高。迢迢却不这样想,她在暮雨森林吃够了没有裁剪工具的苦,非要依旧做成剪刀。并振振有词的说,剪刀也是利器,比天下神兵差不了多少。

    “天下的刺客都会恨你的!”眼看自己精心设计的方案泡汤,术古悻悻地道。

    “好的刺客一根针也能杀人,坏的刺客就算拿着最著名的匕首也照样成不了事!”迢迢笑嘻嘻的反驳道。

    术古倨傲的翻了白眼,抄起骨剪去到一张特殊的试验台旁。

    这张试验台上没有任何仪器,宽大的黑色石质桌面雕刻着繁复的凹槽,凹槽里填满沉甸甸的金色粉末。深沉的黑底映衬着耀眼的金色线条,让它显得既神秘又庄严。

    术古拍拍手,将实验室众人召集拢来:“仔细看好,这炎火魔法阵我半年也未必能开一次,能学到多少就看你们的悟性了。看不懂也不要紧,先记住我每一个动作回去好好琢磨,多揣摩几次,日后终究会明白。”

    迢迢懵懵懂懂的看周围的师兄们都神色肃穆了下来,于是也打起精神聚精会神的瞧下去。倒是七公主眼睛盯着那华丽魔法阵心里不知在想啥,眼神居然有些发愣。

    术古将已被拆卸开来的骨剪放在魔法阵中,双手平举,闭上眼睛凝聚精神力,口中开始吟唱咒语。

    石桌魔法阵中的金色粉末随着咒语的吟诵愈来愈亮,犹如炉膛里带火星的木炭被风重新吹动一般,最终轰的一声,金红的火焰腾起半尺多高,一股热浪漫延开来,焚风烤得皮肤上的汗毛纷纷卷曲。

    术古迎着热浪挥动魔杖。只一瞬,魔法阵边缘升起一道淡蓝色的水幕,将凶猛的火焰密密圈在其中,围观众人再也感受不到半点热力,刚才那阵灼人热浪仿佛只是错觉。

    术古放下魔杖,隔着水幕开始徒手操作。迢迢隐约可以看到从他手中射出两束由精神力凝聚成的光线,光线没入阵中将骨剪托起,玉般洁白的骨片被火焰映得通红。

    骨剪浮在火焰中缓缓旋转,术古用精神力操控着骨剪的形状,一点一点的塑形。其间由于精神力不济,他在第一助手大师兄的帮助下连接喝下了好几瓶特级精神力恢复剂。

    术古炼金炼得如痴如醉废寝忘食,迢迢却因为有魔法书对照学习的关系,一下就明白了要领,接下来的时间看得索然无味。到最后她无声无息地挪到外围,从储物手镯中摸出一块算命奶奶做的糕点悄悄地啃起来。

    负责监场的大师兄还没做什么表示,就听见旁边有人肚子发出好大一声抗议。循声瞄过去,七公主正睁着小鹿般纯真的眼睛笑眯眯的望回来。

    迢迢一人吃独食有点不好意思,从储物手镯中再摸出一块糕点,悄悄的塞了过去。七公主拿着糕点犹豫了一下,飞快的看看左右,秀气的咬了一小口,这一口下去可就开了禁了,她三口两口把糕点咽下,再向迢迢把手一伸,意思是还要。

    不得已迢迢又摸了一个出来,放在她掌中,得偿所愿的公主冲她眨眨眼表示感谢。两人眉眼官司打得热闹,没注意旁边伸来一只手,将公主掌中的糕点一把叼走,恭恭敬敬的孝敬到术古的嘴边。

    术古眼睛死盯着火焰中快成型的剪刀,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被喂些什么东西,别说是糕点,就算是稻草他也能嚼吧吞了。喂完老师糕点,大师兄横了眼傻望着自己的公主和迢迢,眼神中警告意味明显。

    “他背后长着眼睛?”迢迢用眼神问公主。

    公主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不知道,都不知道他啥时候过来的。”

    也许是声音大了些,大师兄霍然回头,身形如风般掠到两人对面,一只手无声无息从公主面上拂过,七公主只觉得唇上一凉,似被贴了粘胶一样的东西,嘴就怎么也张不开了。

    迢迢在大师兄掠过来时就向旁边滑开三尺,避过封口之灾。大师兄没料到自己百发百中的独门绝技居然落了空,魔杖一举瞬移到迢迢前方,等着她自投罗网。没想到狡猾的迢迢一见他凭空消失,赶紧一个急刹变幻了跑动方向,叫他扑了个空。

    真是狗胆包天!气坏了的大师兄不住施法,身形满室乱闪,迢迢每次都险险的躲了过去。数次之后,精神力消耗一空的他只剩瞪着迢迢喘气的份。嘴上被贴了胶布的七公主见状也忍不住吃力地笑了起来,

    其它好学生皆无视这边热闹的追逐,一心一意看老师打造工具。待剪刀出炉后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传阅,比较炼制前后的不同。术古坐在凳子上歇息,笑呵呵的看着这些求知若渴的弟子们,深觉欣慰。

    待他完全缓过劲来突然发现他最钟爱的大弟子,实验室第一助理这一次居然破天荒没有上来看成品,反而脸色苍白的怒视着小花匠,看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好像是吃了不小的亏。

    在他们俩旁边是嘴上被贴着大黑叉的七公主。

    “默笙,你这是干什么?干嘛封公主的嘴?”术古看在公主的份上明知故问。

    默笙握握拳,唰地撕下公主嘴上的黑胶布,轻描淡写的答道:“闹着玩呢。”

    公主嘴上火辣辣的疼!她抬起波光潋滟的大眼恨恨地盯了默笙一下,方才礼貌的冲术古一屈膝:“教授,我有点不舒服,想先下课。”

    术古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他很明白,之所以公主一定要进他的试验室,其实多半为了镀金,说出去是术古的学生,名头好听,皇室又不指着她真能学成不得了的大炼金士。

    所以他从不对公主要求太多,他的态度归结起来就是:想学什么就努力跟上,不想学我也不逼你。

    默笙却不同,他是个较真的人,他认为既然到了老师的地盘上就得遵守老师的规矩,不得自持身份,败坏学风。你迟到早退不交作业我不管,但是你若在老师最紧要的实操课上吃东西说悄悄话就不应该了,封你没商量。

    “可惜还有一个罪魁祸首没封住!话说作为一个女炼金士这样的身手也太敏捷了吧!莫非她在学院里主要学习的科目是刺客?”默笙怒视着迢迢阴阴的想。

    迢迢才不管他心中那些小情绪,她嘻嘻哈哈的随着众人观摩了一阵新出炉的玉骨剪。

    现在这柄剪刀完全脱胎换骨,汹汹金火炼化了它天然骨片中所含的杂质,质地变得晶莹剔透。不用的时候剪刀只有寸许大,外形精致可爱,极具欺骗性,几乎可以把它挂在腰带上作装饰。

    作工具时,它可大可小,随心而动;

    需要当武器时,主人一动念它就摇身变成鳄鱼剪:刃口锋利无比,外缘满是阴毒的锯齿形倒刺,碰着哪儿都能撕下一条肉。拿着它可劈可扎可剪还附带闪电麻痹效果,乃宅女夜路出行时的最佳防身利器。

    在两片剪刀刀刃的榫接处是一个容纳血滴的凹槽,上面盖着片薄水晶。原理和其它魔法用品相似,谁在凹槽里滴上血谁就是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