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奶奶的温暖
李金水怎么都没想到回来会是这样的一个场面，他知道自己少不了一顿骂，可他更觉得做为长辈的他们应该给予他的是关心和包容，就算不安慰也用不着冷嘲热讽。
父亲拿自己跟邻居家的孩子比谁带回来的钱多，大姑说自己不争气瞎折腾，也就母亲，虽然没说啥，可他知道迟早母亲得唠叨，尤其是欠表妹那五千块钱，在她看来这就是被自己的大姑子拿捏了，从进李家的门就跟大姑子不合的她，一顶点都不想欠李金水大姑的恩情，现在李金水办了这件事，母亲心里肯定有结。
奶奶住在村子的老房子里，小安村是一个长条形的，村子三面是山，只有一面有一个出口。村里新盖的房子几乎全移到村口附近了，因为那里临近国道，地势也相对平坦，可老房基本都在村子的最里面，而且盖在半山腰上，虽然小安村总共也就只有不到一千口人，可要穿街走巷地到达李金水奶奶家的老房子，也需要个十几分钟，而且全程爬坡。
看到自己的长孙推门进来，奶奶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满脸的褶子便堆了起来，年近七十的老人顾不上扔刚换下的废煤球便上前抓住了李金水的手，张开已经缺牙的嘴乐了半天却又一句话没有。
“我昨天还问你爸你啥时候回来呢，一转眼你就到跟前了，跟做梦似的。”激动过后奶奶拉着李金水在坑边坐下来，老房子都是用砖砌的坑，下在有烧火的地龙可以取暖，旁边还有一个可以烧红薯和馒头片的土洞。
“饿不？我里面烤了红薯，你最爱吃了。”奶奶一边说一边松开李金水的手去拨土洞的盖子——用破布包着的一块木头，然后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烤得发焦的红薯，一边用嘴吹着一边倒着手递到了李金水面前。
这浓浓的薯香一下就熏得李金水流出了眼泪，不争气的他接过红薯后忍不住笑着掉了一滴泪。
“哎呀，这是咋了，是不是屋里面煤烟太重啊。”奶奶赶忙伸手擦了一下李金水的眼睛，转身就去撩门帘子，将门开个缝通着风。
“没事奶，我就是想你了。”李金水用手捂着热热的红薯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
奶奶回坐到坑边理着李金水那三七分的长发笑呵呵地说：“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奶奶这不好好的嘛，跟奶说说，是不是心里有啥事啊？”
“没有，没有。”李金水急忙摇摇头将红薯送到了鼻下闻了闻，“真香啊，外面卖的都没你烤这个好吃。”
“那是，他们那都是水田里种的，咱们这是汗地，糖份比他们那些红薯要足多了。”奶奶得意地看着大孙子说：“快掰开吃两口，不够里面还有，奶管够。”
李金水不住地点着头，这一刻他好像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在这昏黄的灯光下和自己慈祥的奶奶品着人间美味才是他人生此刻最幸福的时光。
爷爷在他上大一那年就走了，当时他快要期未考试了，父亲打电话只是说爷爷生病了，问他有没有时间回来看看，可奶奶在父亲旁边却说别耽误了考试，等放假回来再看他也行。
没有多想的李金水万万没想到寒假回来看到的已经是爷爷过了三七的坟头了，站在那新土堆起的土包前，李金水一滴眼泪也没掉，大姑李华玉当时还说他铁石心肠呢，只有李金水自己知道，他哭不出来是因为他觉得爷爷没走，埋在这里的人好像跟他毫无关系而已。
从此奶奶便一个人生活在这栋老房子里，她精神不错，身体也挺好，那年68岁的她，不仅可以上地干活，而且走起路来都步步生风，吃苦过来的人总是看起来那么硬朗，好像天生就该这么着似的。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得透透的了，老房子这里大部分是村子里的旧居，好多人都在村口批了地基搬迁过去了，所以晚上这里特别安静，几乎没什么声音。
想着小时候这一片孩子成群，晚上大家你串我家，我串你家的热闹场景，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感觉时光像流星一样，划过去了连一点踪迹都不剩。
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李金水心里百感交集，这个年注定会过得不太平，奶奶这里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而且大年三十开始就会有人陆陆续续来给奶奶拜年，到时候他一样也得出去。
“天气预报说可能要下雪了。”奶奶从屋里探出头来望着李金水的后背说：“冷吗？进来看会电视吧。”
“嗳。”李金水应一声掉头便进了屋里，他不想让奶奶看出他难过，这样老人家会心里不痛快。
“金水，你是不是有啥心事？我看你咋总是心不在焉的呢？”奶奶往脸盆里倒了点热水，又用瓢从缸里舀了点凉水兑了下才端到火上，“洗把脸吧，一会儿再泡个脚。”
“嗯。”李金水挤个笑容出来说：“我没啥事，就是回来觉得这里特安静，一时想到了小时候，感觉心里还挺怀念的。”
“呵呵，想小时候了？”奶奶坐在边上看着李金水洗脸，“人都得长大，谁能一直活在小时候啊，可是人啊，长大了烦恼就多了，就比如吧，小时候可能不说谎，因为没啥可撒谎的，可长大了，这谎就不得不撒，倒不是想骗点啥，可能就是为了安心吧。”
正在洗脸的李金水听到了奶奶这话顿了顿，然后他急忙往脸上扑了两把水接话道：“谁说小时候就不说谎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就骗过你吃的。”
“那算得了什么谎啊，不过孩子的本性而已，你真以为大人都看不出来啊？”奶奶轻轻叹口气说：“可这长大的谎就不一样了，往往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信了。”
李金水擦了擦脸朝奶奶淡淡地笑了笑，他没想到奶奶会说出这种深奥的话来，不知道奶奶是听说什么了故意这样说，还是只是心里想到这里了随口说的，可现在不管怎样，李金水也不想点破，他只想先好好地在土坑上睡个觉，于是他轻声道：“奶，我困了。”
“困了就睡，我给你铺坑。”奶奶说着立马爬上了坑头。
那一夜，李金水睡得真香。
父亲拿自己跟邻居家的孩子比谁带回来的钱多，大姑说自己不争气瞎折腾，也就母亲，虽然没说啥，可他知道迟早母亲得唠叨，尤其是欠表妹那五千块钱，在她看来这就是被自己的大姑子拿捏了，从进李家的门就跟大姑子不合的她，一顶点都不想欠李金水大姑的恩情，现在李金水办了这件事，母亲心里肯定有结。
奶奶住在村子的老房子里，小安村是一个长条形的，村子三面是山，只有一面有一个出口。村里新盖的房子几乎全移到村口附近了，因为那里临近国道，地势也相对平坦，可老房基本都在村子的最里面，而且盖在半山腰上，虽然小安村总共也就只有不到一千口人，可要穿街走巷地到达李金水奶奶家的老房子，也需要个十几分钟，而且全程爬坡。
看到自己的长孙推门进来，奶奶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满脸的褶子便堆了起来，年近七十的老人顾不上扔刚换下的废煤球便上前抓住了李金水的手，张开已经缺牙的嘴乐了半天却又一句话没有。
“我昨天还问你爸你啥时候回来呢，一转眼你就到跟前了，跟做梦似的。”激动过后奶奶拉着李金水在坑边坐下来，老房子都是用砖砌的坑，下在有烧火的地龙可以取暖，旁边还有一个可以烧红薯和馒头片的土洞。
“饿不？我里面烤了红薯，你最爱吃了。”奶奶一边说一边松开李金水的手去拨土洞的盖子——用破布包着的一块木头，然后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烤得发焦的红薯，一边用嘴吹着一边倒着手递到了李金水面前。
这浓浓的薯香一下就熏得李金水流出了眼泪，不争气的他接过红薯后忍不住笑着掉了一滴泪。
“哎呀，这是咋了，是不是屋里面煤烟太重啊。”奶奶赶忙伸手擦了一下李金水的眼睛，转身就去撩门帘子，将门开个缝通着风。
“没事奶，我就是想你了。”李金水用手捂着热热的红薯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
奶奶回坐到坑边理着李金水那三七分的长发笑呵呵地说：“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奶奶这不好好的嘛，跟奶说说，是不是心里有啥事啊？”
“没有，没有。”李金水急忙摇摇头将红薯送到了鼻下闻了闻，“真香啊，外面卖的都没你烤这个好吃。”
“那是，他们那都是水田里种的，咱们这是汗地，糖份比他们那些红薯要足多了。”奶奶得意地看着大孙子说：“快掰开吃两口，不够里面还有，奶管够。”
李金水不住地点着头，这一刻他好像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在这昏黄的灯光下和自己慈祥的奶奶品着人间美味才是他人生此刻最幸福的时光。
爷爷在他上大一那年就走了，当时他快要期未考试了，父亲打电话只是说爷爷生病了，问他有没有时间回来看看，可奶奶在父亲旁边却说别耽误了考试，等放假回来再看他也行。
没有多想的李金水万万没想到寒假回来看到的已经是爷爷过了三七的坟头了，站在那新土堆起的土包前，李金水一滴眼泪也没掉，大姑李华玉当时还说他铁石心肠呢，只有李金水自己知道，他哭不出来是因为他觉得爷爷没走，埋在这里的人好像跟他毫无关系而已。
从此奶奶便一个人生活在这栋老房子里，她精神不错，身体也挺好，那年68岁的她，不仅可以上地干活，而且走起路来都步步生风，吃苦过来的人总是看起来那么硬朗，好像天生就该这么着似的。
吃过晚饭，天已经黑得透透的了，老房子这里大部分是村子里的旧居，好多人都在村口批了地基搬迁过去了，所以晚上这里特别安静，几乎没什么声音。
想着小时候这一片孩子成群，晚上大家你串我家，我串你家的热闹场景，真的是一去不复返了，感觉时光像流星一样，划过去了连一点踪迹都不剩。
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李金水心里百感交集，这个年注定会过得不太平，奶奶这里躲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而且大年三十开始就会有人陆陆续续来给奶奶拜年，到时候他一样也得出去。
“天气预报说可能要下雪了。”奶奶从屋里探出头来望着李金水的后背说：“冷吗？进来看会电视吧。”
“嗳。”李金水应一声掉头便进了屋里，他不想让奶奶看出他难过，这样老人家会心里不痛快。
“金水，你是不是有啥心事？我看你咋总是心不在焉的呢？”奶奶往脸盆里倒了点热水，又用瓢从缸里舀了点凉水兑了下才端到火上，“洗把脸吧，一会儿再泡个脚。”
“嗯。”李金水挤个笑容出来说：“我没啥事，就是回来觉得这里特安静，一时想到了小时候，感觉心里还挺怀念的。”
“呵呵，想小时候了？”奶奶坐在边上看着李金水洗脸，“人都得长大，谁能一直活在小时候啊，可是人啊，长大了烦恼就多了，就比如吧，小时候可能不说谎，因为没啥可撒谎的，可长大了，这谎就不得不撒，倒不是想骗点啥，可能就是为了安心吧。”
正在洗脸的李金水听到了奶奶这话顿了顿，然后他急忙往脸上扑了两把水接话道：“谁说小时候就不说谎了，我记得我小时候就骗过你吃的。”
“那算得了什么谎啊，不过孩子的本性而已，你真以为大人都看不出来啊？”奶奶轻轻叹口气说：“可这长大的谎就不一样了，往往说着说着连自己都信了。”
李金水擦了擦脸朝奶奶淡淡地笑了笑，他没想到奶奶会说出这种深奥的话来，不知道奶奶是听说什么了故意这样说，还是只是心里想到这里了随口说的，可现在不管怎样，李金水也不想点破，他只想先好好地在土坑上睡个觉，于是他轻声道：“奶，我困了。”
“困了就睡，我给你铺坑。”奶奶说着立马爬上了坑头。
那一夜，李金水睡得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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