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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生日

    奈何天公不作美,临近清晨下了一场大雨,到现在地面都还湿着。待陈辰一起床,段全就委婉地告诉他恐怕去不了马场了。

    落雨后地面湿滑,马场满是泥泞,摔跤的风险增大;且马匹精贵,摔上一跤就废了,只得等待安乐死。为了避免发生意外事故,他们改天再去。

    陈辰望着无法承受雨水而垂下头的花骨朵,撇嘴暗想:还是没能回去,究竟还要待多久才能解脱?

    段全敲响了房门,陈辰甚至不用特意去看便知道是他。他通常敲门会敲四次,四次敲门声之间的间隔完全一致,像设定好了的流水线机器绝不会出差错。

    “请进。”

    段全毕恭毕敬地行至陈辰身侧,说:“再过两天便是您的生日了,徐总让我来问问您想要什么礼物。”

    陈辰的动作一滞,他已经很久没有过生日了,生日礼物也很久没有收到过了,又怎么会知道恨不得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过生的徐嘉莱的想法呢?随口一说吧,又怕选的礼物不符合徐嘉莱一贯的作风,并且在价格的把控上陈辰心里可没谱。

    他装模作样地回道:“看着办吧,心意最重要。”说完,陈辰心几乎凉了半截,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能将徐嘉莱模仿得惟妙惟肖了。

    “还有一事,是关于您生日会的。徐总特意吩咐我叮嘱您,这次生日会将有许多政商界人士携家属前来,望您勿生事端,尽好地主之宜。”

    “知道了。”

    眼看着段全走出房间后,陈辰以手撑脸,感叹道:“他们父子的关系也很冷漠啊。”

    儿子生日遣管家来问想要什么礼物,这和电视里的夸张臆想泡沫剧有什么区别?给你黑卡,随便刷,爸爸就不陪你过生了。

    本该是为儿子办的生日会却成为了政商界大佬的交际场。徐嘉莱父亲的那句话恐怕该这样解读——你给我规矩点,少惹事,别耽误了我做生意!

    挂羊头卖狗肉的事陈辰本就不屑,这次还要配合演一出蹩脚戏,他的脸色难看了几分。

    ***

    徐嘉莱的生日很快就到来了。据说段全特地选择了室外,就是因为方便走动,若想私下和谁有话想说只需走到无人之处便可。避免了室内被几十双眼睛盯着的不便。

    陈辰警惕性高,加之睡眠又浅,几乎在段全进入房内的瞬间就醒了。等段全唤他后,他才假意睁开双眼。

    今日却与以往不同,陈辰听到门外响起了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他不暇多想,翻身下床爬在床铺里侧暗自等待来人。

    熟悉的脚步声,是段全。

    脚步声停止了,看来是发现他没在床上了,陈辰警惕地握紧拳头。

    “怎么没在啊?”

    “难道我们暴露了?不应该啊!”段全身后几人忍不住窃窃私语,言语中满是动摇。

    通过地板的反射,陈辰勉强能看到几个身影,他盘算着若以一个小孩身体的战斗是否能顺利逃脱。

    此时,陈辰面前出现了一双脚。既然被发现了,他也不用再躲躲藏藏了,他站起身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房间。然而,他刚一出现,拉炮齐齐拉响。

    砰砰砰。丝毫不逊色于夜间的烟花。

    “生日快乐!”眼前众人笑靥如花,他们的脸陈辰看着很眼熟,都是在宅子里的工作的人们。陈辰那天在客房撞见的保洁阿姨也在,厨房的帮厨和修剪枝叶的园丁大叔都来了。

    还是有人在为他的生日祝福嘛。陈辰微微一笑,难怪他直到现在都那么没心没肺,果真是在幸福窝窝里长大的。

    “谢谢。”并非陈辰冷漠不愿多说,他只是觉得自己无法代替徐嘉莱向真心待他之人表示更多。

    段全走到陈辰身边,拿出藏在背后的礼物,郑重地祝福:“生日快乐,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说着将精心包装的礼物递给了陈辰。

    陈辰露出一丝苦笑,他们真的很懂徐嘉莱的审美,浅灰色礼盒上绑着乳白色丝带扎成的蝴蝶结,丝带之下还夹着一张十分正式的生日贺卡,一看就知道是段全的手笔。惊喜到这里还没结束,园丁像变魔术般掏出了一捧鲜花,他贴心地科普道:“这是你的生日花,今年开得特别好!”

    “谢谢。”沾徐嘉莱的光,他也过了一个“生日”,他接过礼物,将着一份沉甸甸的心意代为收下。

    众人见状也都欢欢喜喜地离开了,段全朝他点点头说道:“据生日宴会开始还有两个小时,我在屋外等您。”

    房门被阖上,屋内又只剩陈辰一人了,他没有拆开礼物的打算,仅仅将礼物放置在床头后便不管了。

    惊喜该留给本人。

    生日宴会只能用奢靡来形容,装饰用的鲜花随处可见,服务生来回穿梭于人群之中,酒水就像不要钱似的提供给客人们,角落里的管弦乐队演奏了一首又一首古典乐,只可惜无人欣赏。

    会场上觥筹交错,政商界的大佬们虚与委蛇,心照不宣地东拉西扯。富太太们一个劲儿地攀比谁戴的珠宝首饰最值钱,谁家最恩爱,她们被泼天富贵冲昏了头,完全忘记了自家的孩子还在满会场疯跑。

    陈辰忍不住皱眉,这是他最讨厌的场景之一了。仅仅只是看着虚假的众人他都忍不住想干呕,想到过一会儿还要在所有人面前露面,他就想砸了场子一走了之。

    身侧的段全似乎看出了他的不适,他在陈辰耳边低声提醒道:“您一定是累了,不如去喷泉处静静吧。”有了现成的台阶,陈辰如蒙大赦快步离开了会场。

    说是喷泉不过是一座兼具喷泉效果的雕像,徐家习惯将其称为喷泉。据说是因为设计师在设计时刚好结束丹麦的旅行,他疯狂地迷恋上了小美人鱼铜像,发誓要打造属于自己的小美人鱼像,于是徐家的喷泉便成了试验品。后来徐嘉莱的母亲看了觉得别有一番风味,也就保留了下来。只可惜最初设想的大喷泉变成了小美人鱼双手捧着的涓涓细流。

    但说实话,喷泉附近的确要比别的地方舒适很多,风卷着小到看不见的水珠扑面而来,丝丝凉爽也足够陈辰静下心了。

    “喂!你们知道我爸爸是谁吗?敢拒绝我的命令,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吧。”一道嚣张的童音从右侧的灌木后响起。

    难得的宁静被打破,陈辰睁开眼,心情又跌至谷底。

    现在的小孩才多大,都知道狐假虎威了?

    一想到他长大后和会场上的那群人没什么两样,陈辰不耐烦地起身准备离开,怎料他们扒开灌木过来了。为首的男孩,头上不知道用了多少发胶,脑袋上的头发都听话的朝右偏,他有一双绿豆般大小的眼睛,在配上塌鼻梁、厚嘴唇,让人不忍再看第二眼。他身后的两个小跟班活脱脱的小夫和胖虎,而胖虎手里拽着的圆框眼镜就是被欺负的大雄了。

    “咦?”见与自己一般大小的陈辰,他先是疑惑了一瞬,随即恢复不可一世的神情。一来就兴师问罪:“你敢偷听我说话?你给我站住!”

    即使是刚步入成年的陈辰也不屑与小屁孩争对错,他转身就走,可绿豆眼偏偏不依不饶地在后叫嚣:“你站住!跟你说话没听见吗?耳朵聋了?没有家教,哼!有人生没人教的家伙。”

    绿豆眼骂了个爽,他叉着腰刚想回头接着修理不知好歹的大雄,就看到陈辰气势汹汹地走到他面前。“怎么?知道回来了?你敢恨我?知道我爸爸是谁吗?”

    “你爸是谁?王爸呗。”

    “我可不姓王。”绿豆眼先是一愣,认真解释道。在场除他和胖虎之外都听懂了,低头努力憋笑。

    小夫暗笑他痴傻,表面上却焦急地说:“他说你爸爸是王八,你是龟儿子!”绿豆眼这会儿听懂了,他脸涨得通红,倒不是因为臊得慌,而是他所仰仗的爸爸的身份失灵了,气出来的。他大叫道:“我是张洋,我爸爸可是市里的一把手!市长张恺!信不信我让你家在这里过不下去!”

    “就是就是!”小跟班立刻表态,还指了指大雄说:“他就是例子,得罪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你怎么得罪他们了?”陈辰扬起眉问。

    “他不听话,我们就他当马,他不当!”胖虎傻愣愣地一股脑儿劝说了出来。

    陈辰一听只差两眼放光了,原来是这个骑马,他终于找到线索了!

    “下一个就是你!”绿豆眼张洋再次放狠话。

    陈辰并不理会他们,自顾自地说:“这喷泉出水口是不是有点小?”又像询问他们似的,看了几人一眼。不等其他人有所反应,他一眨眼的功夫爬上小美人鱼像的底座,双手握着气左手手臂,用力一掰,手臂肉眼可见地朝外了几分。

    到底是孩子,见陈辰将铜像都掰弯了,心里一阵后怕,纷纷庆幸还好不是自己。绿豆眼更是忸怩了片刻,这么强的人他一点要放下面子去招揽!

    “我看上你了,让你做我的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