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至

    除夕夜至，转眼间腾婳已当政八年了。按照习俗，除夕夜，上京有傩舞祭祀，从皇城至北水。

    整个凤北都热闹非凡。若家中在今年添了女婴的，可放孔明灯为其女祈福，有飞黄腾达之意。添了男丁便要去北水放花灯，有勤恳劳作，觅得好归宿之愿。

    惯例上，腾婳会带着青衣也巡皇城，以解民意，顺便放松一下自己。

    “青衣今日这身玄衣怎如此别致？这眷秀的红色纹路是何寓意？”

    “回陛下，主子这身玄衣已准备良久了，就等着今日与陛下同游。这红纹乃选自佛家经书，至于这工艺出自上京有名的裁缝和裳之手。”

    “朕的青衣如今也知道打扮自己了，往日里束发只用木簪，今日竟也换了发冠。”

    青衣讷讷地笑了，旋即悠悠说道：“陛下，可喜欢？”

    “那是自然！今日的青衣像从画里走出来一般！”

    “陛下又打趣臣了…”

    腾婳心情大好，拉着青衣便往宫门去了…

    这方丛谏之也没闲下，拉着巫铕也悄悄出了宫。

    “我说老弟，你今日这玄衣可与往日不同，这绣的啥花？诡异的紧！”

    丛谏之望着巫铕那玄衣上的花，绯红如血，张牙舞爪的，仿佛要将人吸入其中。

    “兄长有所不知，此乃彼岸花，乃幽府之花，兄长觉得诡异也属正常…”

    “老弟这大过年的…你穿这不吉利吧…”

    巫铕顿了良久，笑得有些肆意。“哈哈哈哈哈，兄长怎知我不是从幽府里走出的人？”

    丛谏之愣了愣道：“自打你入宫以来，还是第一次放生大笑，这般模样，可惜了，没让陛下瞧见…”

    “巫铕失礼了，来北朝当遵北朝制，巫铕知北朝有制，男子从妇，应笑得文雅，如今确实肆意了些…”

    “嗐，跟为兄还客气啥。只是你这几日怎突然改口了？往日里都叫我丛哥儿，近日总称呼兄长，到有些生分了！”

    “…兄长不知，在我南朝，长兄如父，如今来了北朝，巫铕能靠的上的唯兄长尔！”

    阿四在一旁撇了撇嘴，脑海里不禁浮现出玉华居那花枝招展的男子，霎时间浑身抖擞…

    丛谏之听罢有些欣喜，好似恨不得当下便掏出老底，赠予巫铕。

    “既然如此，老弟，为兄便在帮你一把！”

    丛谏之搂着巫铕直直地往北水走去。到了北水仍不停张望，嘴里还呢喃着：“这个时辰，应该在这…哎，找到了！”

    巫铕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红衣女子正在挑选发簪，一手拉着身旁玄衣男子，一手试簪。眉眼间全是笑意。

    “哎，陛…红衣服的！红衣服的！好巧啊！”

    一声毕，街上红衣之人纷纷扭头，此时的巫铕不禁用手扶额…

    见这么多人看过来，丛谏之有些尴尬，挠头笑道：“嘿…错了错了！”

    众人扭过头去，此时腾婳望着这个笨蛋长叹了一口气…

    丛谏之拉着巫铕走到腾婳跟前，只见两人脸上围了层轻纱。

    丛谏之凑到跟前，小声说了句：“陛下，好巧啊！”

    “你怎在这？”

    “陛下不是允臣年三十回家省亲吗？老爹就我这一根独苗儿…”

    “行了行了！即是省亲为何不老老实实回家去，还带着人乱转！瞧着轻纱围的，如何见不得人了！”

    “陛下不知，臣和老弟一路上可造了不少调戏！”

    腾婳被丛谏之逗弄笑了，嘲弄道：“你确定调戏你了？”

    丛谏之有些不甘回怼道：“那人儿说小公子如此健硕，不如跟我回去做个妾君，健硕，指的可不就是臣？”

    “哎…罢了，今日除夕，朕懒的跟你计较，想必大皇子未见识过我北朝盛况，如今见识一番也无不妥。待那日回南朝去，也能汇报一二…”

    “陛下不如和臣等结个伴儿？”

    “不了”腾婳拉过青衣，瞥了眼巫铕道：“今日朕有青衣作陪，足矣！”

    巫铕如今围的只剩下一双眸子，在这繁灯的照射下，越发明亮。好似一汪湖水，泛着微微的波澜。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腾婳竟看出一丝忧郁。随即又注意到巫铕这一身着装，瞳孔微微一震。

    “你也配得上这身玄衣？滑稽至极！”

    “大皇子若想模仿我家主子，倒也仿的像样些，这衣襟上的花甚是粗鄙…”

    “闭嘴，你这下贱的奴才，自作聪明，谁允许你接话的！”

    “奴才知罪…”身后小厮忙跪地求饶。

    腾婳眼神中透着杀机，恶狠狠地转过身去，撞上青衣深邃的眼神，慢慢平静了下来。

    青衣紧抿着嘴唇，良久说不出话来。腾婳见此，只悠悠说道：“罚你一年奉银，你好自为之…”

    “奴谢主隆恩！”

    “青衣…我们…”

    话还没说完便有人群涌了过来，“瞧，傩舞开始了！”

    熙攘的人群将四人冲的四散开来。等人群过后，腾婳已到了城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