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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魏宫公主

    北魏史书记载,皇兴元年八月戊申日(农历八月二十九日,467年10月13日),拓跋宏生于京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市)紫宫。是献文帝拓跋弘之长子。

    母亲李夫人,中山大族李惠之女。拓跋宏未生之时,献文帝的嫡母冯太后临朝,献文帝皆听命于母后;拓跋宏降生之后,冯太后才归政,并亲自抚养皇长子宏。

    遂也有传闻,拓跋宏是冯太后娘家内侄女,冯太后中兄冯熙之女,献文帝的夫人冯氏所出。

    三年后,皇长子拓跋宏才满了三岁。按照祖制,册立皇后,或者说皇太子,刻不容缓。

    “娘娘,请自行了断吧。”宫里的女吏催促道,“赐下默药,允许你归家自裁,已经是太后娘娘的仁慈。”

    屋子里摆着一大碗黑漆漆的药。

    默药,通没药。传说中,默药具有再生的能量,并可净化污秽的身心,故古代在罪犯处决前会让犯人饮用添有没药的黄酒,以减轻其精神与肉体的痛苦。

    这里赐死,便是一碗添加了默药的毒药。

    身着魏宫贵人服侍的夫人冯氏只是沉默,目光越过触手可及、象征着死亡的默药,看向前来传达太后冯氏旨意的中宫女吏。

    按照大魏朝的例制,一旦皇子被册立为皇太子,他的亲生母亲就要被赐死。

    魏天子对此也无法表态。他知道道武帝拓跋珪定下的这一条规矩是非常严肃、不可违背的。

    道武帝就诛杀了自己的皇后,神元皇后窦氏。几任皇帝面对这个问题,都是无奈之下按祖训办的,轮到夫人冯氏的时候,子贵母死制度成为北魏立储之际的惯例。

    尽管此时的北魏,实际上已经不存在母族部落势力干政的可能,杀死太子的生母,逐渐变成了争夺后宫权力的一种手段。

    半晌,在居前的女吏再次出声催促她自裁的时候,静默良久的夫人冯氏开口了。

    只听她缓缓道:“人之将死,才发现总还是眷念着生的。就不能容我,好好地想一想吗?”

    “娘娘,不该是从进来起,就在想了吗。”女吏回道,“我们是需要按时辰回去复命的。”

    顿了顿,又说,“还请娘娘珍重,不要逼我们,也请娘娘想一想,你即将封赏的兄弟。是你替他们求来的恩典。”

    “我的兄弟们,还太小了。最年长的,也不过跟我的宏儿一般大小。”夫人冯氏目光幽邃,声音却坚定起来,“所以,我得替他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

    夫人冯氏的儿子已经赐名宏,拓跋宏,作为魏天子的长子,即将被册立为皇太子。屋子里便又陷入了沉默。

    长长的缄默。

    而作为魏天子的夫人冯氏,虽出身边地,据说也是汉人大族。祖父辽西郡公冯朗投降北魏,后坐诛。

    冯朗死后,其子冯熙由姚氏魏母携带逃到羌氐中抚育,学到一身好武艺。后来到长安从师,学习《孝经》、《论语》和阴阳兵法。

    冯太后入宫后,使人访知其兄冯熙所在,将其接至京都平城。

    冯熙,冯朗之中子,初封冠军将军,赐爵肥如侯;后尚文成皇帝拓跋濬姐妹博陵公主,拜驸马都尉。出为定州刺史,进爵昌黎王。

    冯熙使人接姚氏魏母来京都,原配常氏侍奉婆母,携儿女同来平城,亦传为京城一时佳话。

    丈夫冯熙虽已迎娶文成皇帝的姊妹博陵公主,却不得不承母命在家中最好的位置修建家庙,供养母亲。

    原配常氏常年侍奉婆母,也居家庙,又因冯熙奉母至孝,博陵公主也不愿总向婆母行家礼。

    常氏遂与博陵公主,各自为重,一个屋檐下也甚少见面。

    某种程度上,夫人冯氏也像了冯熙的原配常氏,她出身汉人大族的母亲。因为诞下天子长子,而不肯向她庶位扶正的姑母冯氏低头。

    要知道在文成皇帝的时候,现在的太后冯氏,甚至不如文成皇帝乳母出身的保太后常氏说话有分量。

    权柄在握。

    保太后常氏,辽西郡人,前秦扶风太守常亥孙女,渤海太守常澄之女,北魏文成帝拓跋濬的乳母。

    太延年间,常氏因事入宫,担任太武帝拓跋焘之孙拓跋濬的乳母。

    北魏正平二年(公元452年),拓跋濬继位,因常氏有辛勤保护之功,尊她为保太后。

    兴安二年(公元453年),又尊为皇太后。

    和平元年(公元460年),常氏去世,谥号昭,葬于广宁的磨笄山(鸣鸡山)。

    终保太后一生,都压了她姑母冯氏一头,甚至她的皇后之位,都是幸得她姑母太武帝拓跋焘的左昭仪冯氏和保太后常氏相助。

    以子贵母死的祖制,逼着文成皇帝赐死宠妃李氏。

    北魏太安二年(公元456年),年仅两岁的皇长子拓跋弘被立为皇太子,贵人冯氏趁文成帝伤心之际着意体贴,遂得以手铸金人,终成皇后。

    正想着,屋子里太安静了,居中上年纪的中宫女吏再一次开口打断道:“娘娘,我们必须按时辰回去复命,也请你抓紧时间。”

    屋子里太安静了,能够清晰听到屋子外面刮过的风声。

    停了一停,又道,“还有时间去和你的母亲兄弟诀别吗?他们可一直在等着你。”

    “听上去,是很让人遗憾。”夫人冯氏道,“我的宏儿即将被册立为太子。而太后娘娘是打算,赐死她的内侄女,以便取代她作为储君母亲的地位吗?”

    “娘娘。”中宫女吏出言提醒,“这是天子口谕,请你自重。”

    也是警告。

    “我想到了。”夫人冯氏看着案上那一碗黑漆漆的默药,有着接近死亡的苦杏仁气息。

    “怎么可能没有活下来的路呢。”她接着说,“在我死后,能够被册封为皇后娘娘的人,只可能是我的妹妹。”

    停了一停,她接着说,“而这,不可能是我姑母期待的。她才做了几年太后。至于我……”

    夫人冯氏的声音低了下去,“作为已经赐名的皇长子的母亲,等得起的,终将成为名正言顺的元后。”

    说着,她端起桌上的默药一饮而尽,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是真的苦。

    道出最后诀别的话来。

    “我将活下来的路说出来,却又亲手斩断它。请转告太后娘娘,我终将是皇后,不管活下来的人,是我的姑母,还是我的妹妹,一门三皇后。”

    说话间,中宫女吏身后的一人走了出去。

    不多久,夫人冯氏的母亲常氏走了进来。

    她显然被夫人冯氏的模样吓到了,口吐鲜血。

    摇摇欲坠。下一刻,上前抱住了夫人冯氏。

    “润,润儿。”常氏搂着次女,语无伦次地大放悲声。

    “这是,不是说,还要诀别,叩谢天恩……”

    北魏皇兴三年六月辛未日(公元469年6月27日),年仅三岁的皇长子拓跋宏被册立为皇太子,赐下太师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