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同一场雨
啪嗒......
刀上的血顺着血槽滴落到地上.....
已经改名的王仙抽出佩刀，将血尽数甩在地上，推开靠在他身上的汉子，任其倒在血泊中。
他环顾四周，看样子已经开始收尾了。
寨子里还站着的人都身穿灰白的衣服，头上带着黑色的头巾，正一刀一刀戳着地上的尸体，以防有人装死。
除了刀剑在尸体上戳进戳出的声音，没有人发出其他的响声。
这与一个月前大相径庭，所有人都打心底佩服那位少年，服从他的安排训练。
这一个月消磨掉了他们身上的那股草莽气，逐渐显现一股强军的气势，军纪严明，赏罚分明。
如今他们已经收服了周边大大小小的寨子，凡是反抗者皆是暴力镇压，就像今天这处寨子，男女老少上上下下一共五百人，全部屠杀殆尽。
少年就是要告诉怨地的人们，
要么归顺，要么死绝。
每当想起少年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黄仙都有些发怵。
如今那位叫做黄冲天的少年正坐在屋顶，盯着天边，似乎在发呆。
一杆银枪放在一旁，衬的他一身血衣如此的扎眼。
王仙在下面喊道：“寨主，处理完了。”
黄冲天轻挥手臂，示意他上来说话。
王仙轻松一跃就上来了。
黄冲天坐着，他站在一旁。
“交给你的秘笈修炼的怎么样了？”
黄冲天往后半靠着慵懒地说道。
“回寨主，已经四品巅峰了。”
王仙毕恭毕敬地说道。
黄冲天点了点头，随口说道：“还不错。”
王仙已经习惯了眼前这位少年那平淡的语气。
要知道一个月从六品到四品巅峰，搁三国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在他面前也只有一句还不错。
黄冲天望着天际，突然问道：“王仙，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怨地怨民？为什么会有我们？”
王仙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回道：“因为这里物资匮乏，无人治理？”
黄冲天摇了摇头，见他一直站着，便说道：“站着说话不腰疼？坐下说。”
王仙愣了一下，便坐在一旁，长刀横膝。
他坐下后，黄冲天觉着说话就不需要太费劲，懒洋洋地说道：“当然不是，三国之内也有天然的匮乏之地。为何只有我们这成了怨地。”
王仙又皱着眉头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摇着头说道：“属下真不知，望寨主为我解惑。”
黄冲天笑道：“因为这个世界本该如此啊。”
王仙没想到也没想通，这是个什么答案，他疑惑道：“本该如此？”
黄冲天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本该如此，我们本该生如草芥，死如浮萍，生生世世怨而为人，天下本就该如此。”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们就是怨民，就是天下的弃子，只是沾了三国的光苟活世间，一辈子都会困于此地，此生吃的都是难以下咽的粗糠。我们的人头都是长来给三国之人充当军功，给那些官宦子弟充当丰功伟绩，炫耀谈资。”
在听到黄冲天的话语后，底下的所有人停了手上的动作，望向他，脸上满是愤慨。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刀。
他们不服。
他继续喊道：“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就只是生错了地方，但生错了地方就是最大的错误。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只有一条命，一条给谁都嫌的命。”
所有人眼中开始火热起来。
黄冲天站起身来，伸手在虚空中猛地一抓，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他们既然不要我们的贱命，一直不把我们当回事，那我们就跟他们拼上这条贱命，比一比谁的命更硬。我们想要的都要抢过来，我们想做的全都做一遍。他人如何对我，我们便十倍百倍奉还。因为我们是怨民，天地之外的怨民，也是洗劫浩天的怨民，是三国的劫数，是天下人的刽子手！”
他的话如惊雷一般响彻天地，惶惶人威昭然若是。
黄冲天高举手臂：“这个世界凶狠的对待我们，是因为我们还不够狠，还不够厉，当我们凶恶起来，所有人都会对我们以礼相待。但他们都是狗屁，我们这回不要尊重不要以礼相待，我们要他们的命。他们已经忘却了我们，忘却了怨地还有一群怨民。现在我们要让他们记住，砍下他们脑袋的是我们，临死前见的是我们的脸！”
他振臂一呼：“昊天无德，怨而杀之！”
王仙率先呼应大声喊道：“昊天无德，怨而杀之！”
众人如若癫狂，齐声呼喊：“昊天无德，怨而杀之！”
转眼天空乌云密布，闷闷作响，如作呜咽。
怨地积蓄了百年的怨气在这一刻似乎爆发了出来。
雨正在倾盆而下。
.........
清明时节雨纷纷，转眼就到了四月。
细长的雨线淅淅地划过，昏暗的天空上云墨翻滚，偶尔其中闪过些光亮，闷声最后而至。
陆浮月坐在马车上缩了缩小巧精致的脚，看了眼外面的雨势，继续雕刻着手中的木头，现在依稀能看出刻的是一个人。
小春在里面手枕着脑袋打瞌睡，李溪植掀开帘子，坐到陆浮月旁边。
陆浮月没看他，只是专心忙着手上的雕木。
李溪植靠着后面的木板，悠闲的闭上眼小憩一会。
听着外面的雨打林叶声和耳边的削木声，他有些惬意。
他们离开兖州府城已有两日，不知不觉到了清明时节。
李溪植打了个哈欠，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瞄向陆浮月。
她一身素白劲衣，佩带环蛮腰，青丝高束起，就如同飞瀑挂前川，显得格外的英姿飒爽。
此刻她眉头轻皱起，专心地盯着手中的雕木，从李溪植这个角度看过去，便能感觉出一股不一样的美。
如木头般的少女正刻着小木人，而像小木人的少年却正看着她。
李溪植想凑近去看她刻的什么，不料陆浮月扭过身子不给他看。
她不给看，李溪植偏要看。他挪着屁股，挨到陆浮月旁边，往她怀中看去。
陆浮月这回直接把木人一收，一歪头看着李溪植。
李溪植还保持着探头的姿势，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那个，给我看看呗。”
陆浮月直接拒绝：“不给”
“小气。”
李溪植抬头望向天空轻声道：“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啊，到时候路都不好走了。”
陆浮月此时也看着外面，等着雨停。
李溪植莫名问道：“浮月，听说扬州的女子都很好看？”
不过才问完就知道说错话了，这不是变相质疑面前这个扬州女子的相貌吗？
他真想扇自己嘴巴。
果然，陆浮月冷冰冰地看着他，声音带有一丝危险的说道：“好看。”
李溪植急忙补救：“我就知道，从浮月你就可以看出，一定有很多公子少爷倾慕的。”
陆浮月偏了偏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地说道：“没有。”
李溪植不解，便说道：“那看来扬州的男子眼瞎了，品味真不咋地。”
陆浮月轻呵一声，没作声。
李溪植接着问道：
“扬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陆浮月想了想：
“乞丐，才子，青楼。”
李溪植笑道：
“就这些？”
陆浮月点了点头。
李溪植伸出手，雨点打在他手上，冰冰凉凉的。
“到时候你带我去扬州看看怎么样？”
他温声说道：
“我还未成见过扬州的雪。消解十万愁，骑鹤上扬州。真想看看啊。”
陆浮月歪着脑袋疑惑道：
“青楼？”
李溪植差点没绷住，
“我是那种人吗？难道扬州不好吗？”
陆浮月抱住双膝，摇了摇头，
“不好。”
“你不是从小在扬州长大的吗？”
陆浮月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雨幕。
李溪植看着这个外表冷漠的女子，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
她在扬州看来过的并不好。
李溪植没有继续说话。
两人就这样看着雨幕，静静地等雨停。
刀上的血顺着血槽滴落到地上.....
已经改名的王仙抽出佩刀，将血尽数甩在地上，推开靠在他身上的汉子，任其倒在血泊中。
他环顾四周，看样子已经开始收尾了。
寨子里还站着的人都身穿灰白的衣服，头上带着黑色的头巾，正一刀一刀戳着地上的尸体，以防有人装死。
除了刀剑在尸体上戳进戳出的声音，没有人发出其他的响声。
这与一个月前大相径庭，所有人都打心底佩服那位少年，服从他的安排训练。
这一个月消磨掉了他们身上的那股草莽气，逐渐显现一股强军的气势，军纪严明，赏罚分明。
如今他们已经收服了周边大大小小的寨子，凡是反抗者皆是暴力镇压，就像今天这处寨子，男女老少上上下下一共五百人，全部屠杀殆尽。
少年就是要告诉怨地的人们，
要么归顺，要么死绝。
每当想起少年那张人畜无害的笑脸，黄仙都有些发怵。
如今那位叫做黄冲天的少年正坐在屋顶，盯着天边，似乎在发呆。
一杆银枪放在一旁，衬的他一身血衣如此的扎眼。
王仙在下面喊道：“寨主，处理完了。”
黄冲天轻挥手臂，示意他上来说话。
王仙轻松一跃就上来了。
黄冲天坐着，他站在一旁。
“交给你的秘笈修炼的怎么样了？”
黄冲天往后半靠着慵懒地说道。
“回寨主，已经四品巅峰了。”
王仙毕恭毕敬地说道。
黄冲天点了点头，随口说道：“还不错。”
王仙已经习惯了眼前这位少年那平淡的语气。
要知道一个月从六品到四品巅峰，搁三国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在他面前也只有一句还不错。
黄冲天望着天际，突然问道：“王仙，你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怨地怨民？为什么会有我们？”
王仙仔细想了想，不确定地回道：“因为这里物资匮乏，无人治理？”
黄冲天摇了摇头，见他一直站着，便说道：“站着说话不腰疼？坐下说。”
王仙愣了一下，便坐在一旁，长刀横膝。
他坐下后，黄冲天觉着说话就不需要太费劲，懒洋洋地说道：“当然不是，三国之内也有天然的匮乏之地。为何只有我们这成了怨地。”
王仙又皱着眉头认真地思索了一番，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摇着头说道：“属下真不知，望寨主为我解惑。”
黄冲天笑道：“因为这个世界本该如此啊。”
王仙没想到也没想通，这是个什么答案，他疑惑道：“本该如此？”
黄冲天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本该如此，我们本该生如草芥，死如浮萍，生生世世怨而为人，天下本就该如此。”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
“我们就是怨民，就是天下的弃子，只是沾了三国的光苟活世间，一辈子都会困于此地，此生吃的都是难以下咽的粗糠。我们的人头都是长来给三国之人充当军功，给那些官宦子弟充当丰功伟绩，炫耀谈资。”
在听到黄冲天的话语后，底下的所有人停了手上的动作，望向他，脸上满是愤慨。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刀。
他们不服。
他继续喊道：“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就只是生错了地方，但生错了地方就是最大的错误。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只有一条命，一条给谁都嫌的命。”
所有人眼中开始火热起来。
黄冲天站起身来，伸手在虚空中猛地一抓，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朵里：
“他们既然不要我们的贱命，一直不把我们当回事，那我们就跟他们拼上这条贱命，比一比谁的命更硬。我们想要的都要抢过来，我们想做的全都做一遍。他人如何对我，我们便十倍百倍奉还。因为我们是怨民，天地之外的怨民，也是洗劫浩天的怨民，是三国的劫数，是天下人的刽子手！”
他的话如惊雷一般响彻天地，惶惶人威昭然若是。
黄冲天高举手臂：“这个世界凶狠的对待我们，是因为我们还不够狠，还不够厉，当我们凶恶起来，所有人都会对我们以礼相待。但他们都是狗屁，我们这回不要尊重不要以礼相待，我们要他们的命。他们已经忘却了我们，忘却了怨地还有一群怨民。现在我们要让他们记住，砍下他们脑袋的是我们，临死前见的是我们的脸！”
他振臂一呼：“昊天无德，怨而杀之！”
王仙率先呼应大声喊道：“昊天无德，怨而杀之！”
众人如若癫狂，齐声呼喊：“昊天无德，怨而杀之！”
转眼天空乌云密布，闷闷作响，如作呜咽。
怨地积蓄了百年的怨气在这一刻似乎爆发了出来。
雨正在倾盆而下。
.........
清明时节雨纷纷，转眼就到了四月。
细长的雨线淅淅地划过，昏暗的天空上云墨翻滚，偶尔其中闪过些光亮，闷声最后而至。
陆浮月坐在马车上缩了缩小巧精致的脚，看了眼外面的雨势，继续雕刻着手中的木头，现在依稀能看出刻的是一个人。
小春在里面手枕着脑袋打瞌睡，李溪植掀开帘子，坐到陆浮月旁边。
陆浮月没看他，只是专心忙着手上的雕木。
李溪植靠着后面的木板，悠闲的闭上眼小憩一会。
听着外面的雨打林叶声和耳边的削木声，他有些惬意。
他们离开兖州府城已有两日，不知不觉到了清明时节。
李溪植打了个哈欠，悄悄地睁开一只眼，瞄向陆浮月。
她一身素白劲衣，佩带环蛮腰，青丝高束起，就如同飞瀑挂前川，显得格外的英姿飒爽。
此刻她眉头轻皱起，专心地盯着手中的雕木，从李溪植这个角度看过去，便能感觉出一股不一样的美。
如木头般的少女正刻着小木人，而像小木人的少年却正看着她。
李溪植想凑近去看她刻的什么，不料陆浮月扭过身子不给他看。
她不给看，李溪植偏要看。他挪着屁股，挨到陆浮月旁边，往她怀中看去。
陆浮月这回直接把木人一收，一歪头看着李溪植。
李溪植还保持着探头的姿势，尴尬地笑了笑说道：
“那个，给我看看呗。”
陆浮月直接拒绝：“不给”
“小气。”
李溪植抬头望向天空轻声道：“不知道这雨什么时候停啊，到时候路都不好走了。”
陆浮月此时也看着外面，等着雨停。
李溪植莫名问道：“浮月，听说扬州的女子都很好看？”
不过才问完就知道说错话了，这不是变相质疑面前这个扬州女子的相貌吗？
他真想扇自己嘴巴。
果然，陆浮月冷冰冰地看着他，声音带有一丝危险的说道：“好看。”
李溪植急忙补救：“我就知道，从浮月你就可以看出，一定有很多公子少爷倾慕的。”
陆浮月偏了偏头，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地说道：“没有。”
李溪植不解，便说道：“那看来扬州的男子眼瞎了，品味真不咋地。”
陆浮月轻呵一声，没作声。
李溪植接着问道：
“扬州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陆浮月想了想：
“乞丐，才子，青楼。”
李溪植笑道：
“就这些？”
陆浮月点了点头。
李溪植伸出手，雨点打在他手上，冰冰凉凉的。
“到时候你带我去扬州看看怎么样？”
他温声说道：
“我还未成见过扬州的雪。消解十万愁，骑鹤上扬州。真想看看啊。”
陆浮月歪着脑袋疑惑道：
“青楼？”
李溪植差点没绷住，
“我是那种人吗？难道扬州不好吗？”
陆浮月抱住双膝，摇了摇头，
“不好。”
“你不是从小在扬州长大的吗？”
陆浮月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雨幕。
李溪植看着这个外表冷漠的女子，张开嘴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
她在扬州看来过的并不好。
李溪植没有继续说话。
两人就这样看着雨幕，静静地等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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