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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理想是完美的,现实是残酷的。人们常说:“一分钱也能难死英雄汉。”那个年代的几十元学费就更足已让长林焦头烂额。

    也许是年轻气盛。起初长林总觉的凭自己勤奋努力,就一定能够解决一切问题。然而,当时的社会经济形势是僧多粥少。满大街都是过剩的人力资源。只要雇主一声吆喝,立马就有人力蜂拥而至,给多给少钱都有人肯干。甚至有人为一己私力,主动下压劳工费,因此双方打的头破血流。

    在那种艰难的环境下,尽管长林使出了浑身解数。当开学的日子如约而期到来时,离安安报名的学费还是差了二十元钱。时间没给他任何解释的理由。万般无奈之下,经思绪再三,他便向同父异母的大哥开了口,想向他借个二十元。

    大哥是长林父亲前妻所生,他年幼母亲早逝。自父亲续妶长林妈妈之后,一切生活起居都由长林妈妈照管,直至大婚。结婚当天就提出要单过。家里也没对他造成过什么负担。如今他儿子已与小兰子一般大、小。想必会给个支持吧。他去到大哥家,大嫂在灶台涮锅,大哥和他的孩子们正在吃饭。长林嗫嚅地问道:

    “大哥,安安明天就要到城里报名读书了,我还差二十元钱。你能先借给我吗。到时我尽快还你。”

    长林害羞的双脥发红,甚至都有点口吃。这是他当家第一次开口向别人借钱。平时家里穷,想吃的东西不吃,想要的东西缺钱不买想就是。今天遇上这难事,实在也是没有办法了。

    正在灶台涮锅的他大嫂闻听借钱,突然飞舞着锅涮,毫不留情地窜到长林跟前道:

    “要借钱,我没有、没有。刚开始就要借钱,你怎么还我。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满脸的嫌弃和藐视。

    长林突然被一阵劈头盖脸的恶语羞辱。臊的他面红耳赤,双耳嗡嗡发响。至于他们后面怎么说,或说了什么。长林仿佛什么也听不清,也不敢听,感到无地自容。急忙狼狈离开。

    那天夜里,长林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看着那透风透雨的老屋,被风吹的榫头吱吱呀呀作响,尽管大樑大柱留有雕花凿物,能看出昔日大富大贵的轮廓,却年久失修,也变的摇摇欲坠。置身其中,此刻他的身心如同老屋一样千穿百孔,风雨飘摇。

    其时,大嫂伤长林已并非这一次。他曾与大嫂一远房亲戚的女儿,俩人是同学,不说是青梅竹马,也是一起长大吧。

    那姑娘名叫小娇,长有一双灵动的丹凤眼,白皙的脸蛋,透着青春的粉红,如初春带露的桃花;不高也不矮的样子,更显小鸟依人;扎着两个齐肩‘笤帚尾’花辫短发,身后偶有人一声叫唤,猛地回眸转身,那秀美的‘笤帚尾’抖动飘逸的弧线,让人心醉神迷。

    长林和小娇原本是同学也是同村,俩人先后辍学回家务农,平时交流的比较多,自然就擦出了火花。但由于她特殊的身份,(是被领养的人)她家里有个比她大几岁的哥哥。社会上言传她是‘童养媳’。所以就算两人内心是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也要把它强忍捂住,装着表面那份尴尬的矜持。只能在内心里默默而又焦急地煎熬着。希望有一天爱神能眷顾自己。

    也许是造化弄人。一天小娇的哥哥真的宣布了自己的恋情,对像不是她。当时真是令长林喜出望外心花怒放,自认为是天随人愿,是自己的诚心感动了天地。当他准备把内心蓄积已久的悄悄话,像决堤的洪水一样,对小娇猛烈喷薄地表白时,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那人就是他大嫂,她从中作梗,她早就看出了长林与小娇的心事。大嫂极力反对小娇与他的交往,常暗地上她亲戚家挑唆。

    “表姐,你真不管小娇的事了。她经常和我那穷叔子交往呢。”他大嫂说。

    “问过小娇了。她说没那事。”小娇妈妈说。

    “那就好。如果真要是那样,我可不愿意了”他大嫂怪模怪样地说。

    “论长相你那小叔子还是挺精神的。不过家里切实也太穷了点”小娇妈妈纠结地说。

    “哎呀表姐,你这人咋就不懂呢。我们都是过来人。人好看能当饭吃呀。你不知道那个家有多穷,负担有多重。”他大嫂凑近小娇妈妈跟前,发急地掰着手指说道:“你看他要负担俩个老人,还要供那个小的读书,又没房没钱。老二结了婚,穷的都呆不下去了。你还想让小娇去他家受那份罪呀。要能过日子,至于把那快原本就该属于我家的怀表都贱卖了。我恨死他们了。”

    “你可是他嫂子呀!”小娇妈妈有点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我还不是为了我们家的小娇好,怕她受苦吗。你不心疼她,我看了还心疼呢。”他大嫂扭捏有点尴尬地说:“要不我给小娇介绍一个条件不错的人,是隔壁村的后生,父亲是村书记,家里几个姐妹,就他一个儿子。论条件可没说的。人家那些个姐妹放话了:“只要谁嫁到我们家,彩礼钱好说,都我们包了。”像这样的人家,比我那穷叔子家条件不知要强多少倍。以后小娇到他家,不光能过上好日子,还能给你一笔大彩礼钱呢。正好我们家侄子结婚,不也需要钱花。”

    “是哪个村的?这么优越的家庭条件,人家会看的上我们家小娇吗?”小娇妈心动地说。

    “我的姐吔!人家儿子和小娇是同学,早就相中你家小娇了。都是被那不散的冤魂指长林)给耽搁了。多次要我上门说媒,都没机会。你要是同意,我明天就把人领上门给你过过目。小伙子长得百里挑一,保你满意。”

    “可就不知小娇会喜欢吗”

    “自古婚姻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不能好好开导开导小娇呀。再说谁不喜欢过有钱的好日子呀,她跟钱有仇吗?说好了明天我就把人给您带来。小伙子人挺帅气的。”

    听了他大嫂的话,小娇妈妈没有反对也没有应允,默认着不发声。

    就这样,经她大嫂多次来回的游说搭线,小娇最终骑着他人给买的自行车,春风满面地行驶在去赶集的路上。崭新铮亮的新车在阳光下,亮的让人晃眼。车速把她飘逸柔美的刘海高高流畅地扬起,轻薄的的确良在车速气流的挤压下,把少女婀娜的身体线条,暴露的一览无遗。高高昂起的头,脸上挂着得意的表情。这是当年多少农村姑娘梦寐以求的愿望,希望能有自己个人独立的一辆自行车。也是那年月姑娘们身价的体现。有些人为了圆这一梦想,特意借来自行车摆拍。所以可以想像和理解她当时的心情有多么的自豪与满足。

    反之,长林内心的落差却达到了冰点,犹如晴空霹雳,痛苦的无法自拔。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存在着小娇美妙的影子,挥之不去。她的举手抬足,一颦一笑都是那样的难忘刻骨铭心。好一些时候,他情绪难以平稳,精神萎靡无法振作。心碎的就跟秋风里挨霜打的的落叶片片飘落。极度的自卑。然而,触底的反弹,在内心也迸发着坚定的自强。他暗自发誓,一定要有自行车的那一天。

    长林人生的初恋,就这样被她人恶意蹂躏破碎。以失败宣告结束。

    过于现实的残酷,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就算长林与大哥隔了一个肚皮,但起码也是同祖同根一脉相承呀。他在心里发自灵魂地拷问:“难道同父异母的兄弟就不能携手共进,注定要为蝇头小利相互撕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