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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尘事

    大连山上,一个孤影,身着黑色衣着,头戴斗笠黑纱,身形看来,苗条凹凸有致,一观便知她是一位女子。

    她手上拿着的是一把刀,杀人的刀上,沾满了无数冤魂的血,看着衣着样式,大概也能判断出是断幽阁的杀手,断幽阁近年来培养的杀手,一个个都是天骄中的佼佼者,美丽与妩媚神秘同在,凡事见过他们真面目的人,都死了。

    断幽阁有许多的规矩,在黑色交易下,出来的单子,都是要通过决一死战来争夺机会,这里培养杀手,也在自相残杀。

    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执行任务,这种已经被杀手们认可的规定,死而后生的决心,不给自身后路可言。

    “你来了。”在前方,又一个身影立在她的身前,再上前,就是这大连山的一处山崖了。

    “少主,已经打听好了,虹阳宗的须景云,明日会有动静出山。”女子禀报道。

    “那你做好准备,可别出差错。”神秘男子慢慢道来。

    他望着大连山之下的景色,那里矗立着一个天下闻名的门派,虹阳宗。

    “是。”女子告退,她的身影迅速快捷,她的身手,是经过长年累月的训练中练成的,矫健有力,毫无半点女子的柔弱。

    断幽阁的杀手都是用密令来辨别彼此,即便神秘男子与那女子都是同出一处,但他们却是从未见过彼此的真面目。

    男子腰上的一块令牌,木制的令牌十分轻盈,刻着的是断幽阁的天字令,能拥有天字令的人,对于断幽阁的意义便是自由。

    虹阳宗座落于大连山山腰,大连山巨大宽广,就有那么一处巨大的水流瀑布,一个大山谷中,大大小小的房屋建筑,那便是虹阳宗的栖息之地。

    山谷朝西,在傍晚的时光里,红霞射入,恍若尘光息影,景色醉生,恍若梦境。

    枫叶树的枫叶,静静地落在土石之间,遮掩了路径,形成一层叶毯。

    一个带着木制面具的男子,走在这片枫林之中,身后还跟着四个虹阳宗的人,看他们四人年纪,也应该是虹阳宗长老级别的人物。

    他们始终跟随着这个戴面具的少年,为的就是要保护他的安全,少年喜欢孤僻一人,他身为虹阳宗大公子,将来是要继承虹阳宗的,可他的天赋却平平,一直不得宗门要领,前些日子还受了伤,想要逞强的他,对于今后的打算,他的眼光却不知道要看向何方。

    他想想,明天就可以出谷了,这是他一生头一次可以驻足虹阳宗以外的世界,那些书上所描述的花样世界,甚是让他期待。

    突然得到消息要出山,他现在反倒开始留恋这个他生长的地方,有一种暗淡的悲伤,从心底深处涌出,难以言明。

    “公子,天色已晚,快些回去吧,明日的行程,会劳累一些,需早早休息。”身后的四人里,有人考虑到,傍晚的空气微凉,公子的伤也未好多少,关心地劝一劝道。

    第二日,早晨的阳光有些暗淡,风云骤然变化,在虹阳宗的前方,山影上的露水,依附在草树从中,隐约间泛起一层水雾,这一日,早早的,虹阳宗比平时动静大了许多。

    虹阳宗宗主,须岽,为让须景云出谷,加派了保护他的人手,此次他出山,一去也不知道要到何时才有归来的一日。

    一大早的,须景云也做好了准备,他戴着一副面具,看不出他面具背后是何哀愁,待到出行之时,便在众高手之中,周密护送。

    断幽阁也已经放言,要与虹阳宗争天下第一刀,这个与世隔绝的圣地,本就只有这里热闹一些,今日却比平日里冷清了许多。

    天上的灰云集结,眼看是要下一场大雨,原本是中日,却暗了几分,像似黄昏。

    来挑战虹阳宗的人出现了,他腰间上的断幽天令牌,血红色的字眼,着实引人注意。

    他早就已经在山脚下等待许久了,刚好撞上了护送须景云的一行人,他没有拦住这些人的去处,而是去到一旁,待他们走完,便踏上山门。

    他们擦肩而过,须景云朝那神秘之人看了一眼,好奇这个站在山脚的人,有些熟悉,像是以前在哪见过,那是两年前,或是更久。

    一步一步,踩在阶梯上,天字杀手,所行之处,引起微风,枫叶吹起,杀气暴露得张扬,像是有意为之。

    “虹阳宗,我的宿敌,我生,便是为了灭虹,因此我叫断尘虹。”这个用名字来让他谨记的门派,与他牵连太多,以前只是奇怪,如今等他都明白了,他便出现在了这里。

    在虹阳宗的斗武台上,须岽早已等候多时,见到神秘杀手到来,他一点也不惊,倒像是已经在此久候。

    “你这是第二次来了吧?”须岽手上的刀开始抖动,杀手的杀意,触怒了它,也许是害怕,又或者是等待一场厮杀。

    今日的虹阳宗比往日冷清了许多,今日的须岽,也更加多了几分尊贵,他安安静静的样子,没有太多的表情与气息。

    “我不知你与虹阳宗有过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想想也能通,毕竟你们断幽阁,做事向来如此。”须岽望着他说道。

    “两年前,你不杀我,料想你也知道,会有今日。”断尘虹回想到两年前,他败在龙刀手之下时,须岽放了他一马,他那时就扬言,一定会回来。

    谁想,两年之后,他再次苦练,到如今的他,更胜以往,他的心不在似两年前那般心高气傲,现在的他,无比沉静。

    两人对峙的眼神中,须岽的眼神比往日多了许多惆怅,他的刀,已经许久不擦了,今日要出战,他也没擦,可能是他忘了,毕竟他总是被说,他是个很懒散的人。

    虹阳宗的高手都随须景云离去,今日空旷的虹阳宗就只剩下一些弟子,撑个场面,等待暗中的杀意。

    断尘虹早就猜到了,虹阳宗把未来都放在那位少宗主身上,今日的须岽,在他眼里,就是一个死人,至于那位被护送走的公子哥,另有他人会去处理,而他,只负责他眼前的虹阳宗。

    “啊啊啊,杀了他。”一些弟子没有须岽的命令,等待不急,他们都明白,待会势必要与他厮杀一场,也不在乎是什么时候要动手。

    断尘虹已非昔日,面对冲来的虹阳宗弟子,几招之内,招招致命,血刀狂舞,便血染壁石。

    须岽见状,对眼前这个人,惊呼不已,不知他学了什么武功,进展如此之快,与两年前的他判若两人。

    今日他使的刀法,让须岽想起了曾经时,岳家中所见过的招术。

    他揣测一二,随即大笑。

    天下第一的刀法,并非什么龙刀法,而是简单粗暴的霸行?以前就是有这么一个人曾经与他争辩过,往事太久,已经没入尘埃。

    麟龙血刀天下第一的称号,得来不易,须岽可笑,霸行重现,龙刀灭门,这样的话,好像是要在今日兑现了。

    “好一招,霸气破兵。”须岽叫道。

    “那你是期望,死在何招式之下呢?”断尘虹眼光一闪,杀意形成一道风,直逼须岽。

    “天下第一刀,永远只会是麟龙血刀,我须家子孙,会证明给天下看,可惜我未能领悟麟血功的炼成之法。”须岽几声叹息,随即又道“如若炼成,也不会有今日。”

    “虹阳宗对霸行所做的种种,就是为了让麟龙血刀天下第一,这个天下第一,是杀了多少人得来的,如今也要让麟龙血刀,尝尝曾经霸行所遭受的痛创。”断尘虹冷言道,他的每一字吐出,都无比深沉,每一口气都散发着仇恨。

    “我,要让麟龙血刀,永远消失。”说罢,断尘虹飞身,大刀一挥,使出霸羽天翔,一刀劈下,一股强大的气,形成一柄大刀虚影。

    须岽用手持的长刀进行招架,竟被这狠狠地一刀,硬生生劈断了须岽的刀,气力下压,须岽不得不连忙退身。

    “好强的霸气,隐藏于刀中,可劈裂山石,可惜你戾气太重,恐会伤到自身。”须岽吃了亏,刚才那一刀,差点令他重伤,但是对方也不讨好。

    此时虹阳宗上下开始乱了,也不知林中哪里杀来出了一群杀手,他们都手持着刀,各个蒙面,毫无秩序地一通滥杀。

    忽然之间的大乱,惊动到了须岽,他没想到,这一切来得如此之快。

    断尘虹也不知到底是何情况,断幽阁的消息里,并不会出现这么多杀手,虹阳宗满门,任务里也都是只归他一人。

    须岽看他一副不解之色,说道“不用奇怪,那些人,都不是断幽阁的人,他们都曾是虹阳宗的仇敌,如今见我宗门衰落,落井下石罢了。”

    他的言语很轻松,似乎这一切他都准备好了,他等着有这么一日,只是这一日他不曾想到,会是如此惨烈。

    “不过,给他们撑腰的,倒是断幽阁那位。”须岽似乎比断尘虹还了解情况,看着他十分不解的神色,他狂笑,奈何虹阳宗落入如此田地,曾经的光荣,如今什么人都可以轻易践踏。

    “龙刀手,只有我一人知晓,怎么会……”断尘虹不解,如今天下还尚有虹阳宗地位的是龙刀手,如果不是得知了龙刀手的破解之法,定不敢踏进虹阳宗。

    “看来你是什么也不知啊,两年前你逼我使用龙刀手,虽败,但你使用的刀术,恰好让我展示了龙刀手所有的招式,懂得破解龙刀手的,也只有断幽阁那位,想必是他已经昭告了天下,好让我虹阳宗再无后手。”须岽都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他也在猜测,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今日得见霸行,所有的一切,他也都明白了。

    “那位?”断尘虹对须岽口中的那位,十分疑问,不知为何,他的刀开始犹豫了。

    断尘虹从须岽口中得知的信息,让他联想到了许多,他不敢承认,他竟然会被利用,可笑他的父亲,一直夸赞他的刀法天下第一,谁想,是利用了他。

    “快出手吧,能死在霸行之下,我也可以瞑目了。”须岽此时眼光闪闪,没有躲闪,面对命运的拷问,他甘愿承受这些。

    断尘虹回过神来,差一些就被眼前的这个人给扰乱心神,他的心坚定不移,眼中的仇意,让他想起这些年来他所经历的苦难,这一切,都是拜虹阳宗所赐。

    一怒之下,手中的刀再次举起,在霸行刀法斩下的那一刻,须岽想起了儿时在岳家的一些记忆,霸行刀法只有他一人见过,他为他守住了这个秘密,却不想多年之后,再次重逢竟是用这种方式。

    断尘虹举起的刀,曾经和虹阳宗一般的霸行,如今在这一刀之下,重回当年光辉,世上天下第一刀虹阳宗,在这一刀下,往后将不再重现。

    “不要。”远处,一位妇人朝这边走来,她匆忙的脚步,没有赶得及阻止这一切。

    她看到了断尘虹一刀之下,须岽没有闪躲,因为他明白,龙刀手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于是刀劈胸膛,虽只是招式,却没有使用内力,然而一刀下去,也是九死一生了。

    须岽倒下,断尘虹敬佩他,因为他在甘愿受死,也许是临死前的忏悔,不愧是虹阳宗宗主,愿死在霸行之下,而断尘虹不用霸气,也算是对他最后的一丝怜悯,留他个全尸。

    妇人跪倒,望着已经被一刀毙命的丈夫,她梨花般地流泪,她不敢相信,曾经威风凛凛的虹阳宗宗主,如今就这般死在他人刀下,显得有些狼狈。

    她慌忙地滚爬凑近,扶起已经全身是血的须岽,口中含糊的说着一些碎语,可什么也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血不停的从口中冒出,他的痛苦,没有知觉,就连最爱的人在身前,他也做不得什么。

    他死了,妇人便埋头痛哭,断尘虹立了良久,看这个手无寸铁的妇人,她痛失夫君,号啕大哭,甚是可怜极了,而他是一个杀手,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手,将刀举起。

    妇人抬头看向他,已经湿红的眼睛,像恶鬼一样地目视着他。

    她看了断尘虹许久,怒冲冲地冲着他叫唤道“快动手吧,我就算做鬼,也不放过你。”

    断尘虹定住了,身为杀手,没有什么可以震慑到他,可眼前这个妇人,在他照镜子时,竟有一丝难言之隐。

    天上的一声雷音巨响,那眼神,对看着断尘虹,一条闪电,闪过天际,又似天地相连,轰隆作响。

    闪光照亮妇人脸上到处沾满的头发,就像鬼一样的眼睛,直逼他断尘虹的心间。

    这一刻,他手中一晃,闭眼大喊一声“啊!”

    轰隆……

    巨大的响声轰彻整个山谷,他是一个杀手,不应该惧怕这种杀人的场景,他杀过许多人,这时的他,是头一次心中大惊一场。

    这就是杀了仇人会有的感觉?这种感觉与杀毫无干系的人,一点也不一样。杀了之后,理应心中会大快,可举起刀时,竟会有丝丝犹豫,如今人死了,他却一点开心的滋味也没有,而是茫然自己,这些年来苦苦等来的,竟这般结束了。

    他睁眼看向妇人,刚才伴随着那一声呐喊,妇人的头颅被劈成两半,已经是面目全非。

    他慌张后退,刀也丟了,想起了刚才的那个眼神,心中大惊,他惊慌失措,完全失去了一个杀手的冷静。

    他不知道是不是伤心,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为了替当年的霸行报仇,身为霸行的后人,杀死须家人,那就是理所应当,不应该会被恐吓。

    这是报仇吗?他扪心问自己,当他刚得知自己与虹阳宗之间的世仇,他满腔怒火,恨不得将虹阳宗杀遍,现在不过只是两人,他的腿就已经软了。

    身为杀手,从前是为了钱财,现在是为了仇恨,当仇人死在他面前时,他是头一回这般手足无措。

    天上的闪电轰雷,一波接一波,一阵阵地震动着他的心,他仓皇逃走,远远看到两个尸体被雨倾,周围都被染红一片,大雨之下,他像是疯了一般地在雨中狂奔。

    随着风雨里的打动,虹阳宗中到处惨叫,一群接着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杀手,血洗大连山谷中的每一个角落。

    一夜的狂风,一夜的雨,经过一夜的冲刷,除了虹阳宗内,道路上的血迹,被冲洗得一干二净。

    虹阳宗的池水,都是血腥的恶臭,一个苗条身影的女杀手,腰上的地令,便知晓她是断幽阁的人。

    她望着蜷缩在池边角落的男子,看他样子,像是睡了,不知他是经历过什么,以往见到的他,不会是这副模样,这种害怕的自我保护,内心是有多弱小才会如此。

    “少主。”女杀手走到他的身旁,蹲下身子,凑近他喊道。

    断尘虹没有反应,女杀手担心摸了一下他的身子,身子是热的,便松了口气。

    她靠在少主身旁,也不知道他能否听到,她就说“少主,任务失败了,戴面具的人不是须景云,真正的须景云不知去了哪?”

    “我反正是不能活下去了,想临死前来见你一面。”女杀手看着他,一副睡死了的样子,为想他到昨日的拼杀,想必是疲惫不堪了吧。

    他腰上的天令,尽管染过无数血,第二日,都会恢复如初,好似这块令牌是个活物,会饮血吸灵。

    “我们杀了数不尽的人,也终极会死在某一个人的手里,以此相比,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死在自己人手里。”

    “少主,我回不去了,我希望能死在你手上。”女杀手伤感地说着,她从不会失手,一旦失了手,也不会有今日的她。

    女杀手笑了笑,她叫殷十九,这个名字,也许再也没有人会知道,她不敢想她真会有这么一日,当这一日真的到来时,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笑了。

    “真怀念,那个时候,我们飞上飞雀台的高楼上,看着灯节里,长河夜深的场景。”

    “那时候你与我的距离,在清静的寒风里,在你的目光中,我看到你对平凡世界的向往。”

    “我和你一样,但我又不和你一样,你是少主,总有一日,你可以选择你想要的生活,而我,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我叫殷十九,你还记得吗?”

    不知不觉,她说了许多,这是一直压抑在心里的话,她不敢想,她竟然有机会可以在少主身旁倾诉。

    少主静静地样子,殷十九忽然心中酸痛,她说的这些,他不会知道,就是知道了,又能怎样。

    她柔情地看着少主,如今她也顾不得太多,摘下自己面纱,也想试着揭开少主的面纱。

    在断幽阁,杀手之间瞧见彼此,一人中必死一个,杀手所展现的是不真实,当你把你的所有都展现出来时,那就离死亡一纸之隔。

    殷十九拿开少主的手,一手勾出了蒙面纱,见到了少主容貌后,殷十九眼中湿润,原来十年前,第一次见到的少主,再次见到,如今竟生得如此英俊。

    年少的时候他们互相见过,等到他们入断幽阁一段时间后,就忘掉了彼此,因此蒙蔽面目,就是为了方便将来有一日,通过天令考验,恢复自由。

    偶尔回忆,少主的身影,他是记得的,因为他的身份,令人瞩目,在杀手中,更是夺彩,殷十九想来也等不到那一日了,如今见到少主真面,就是她最后的心愿,既难逃一死,这便是她最后的任性。

    断尘虹缓缓睁开自己的眼睛,发现自己的纱布被摘,倒没有惊慌,反倒冷静的眼光,疑惑地望着断鹦,他看着这个也在看着他的女子,竟认出她来。

    他道“十九。”

    “少主。”殷十九这个名字,是她进断幽阁前的名字,十年过后,竟然他还记得,甚至认得。

    “你怎么一点也没变,我早该认得是你。”断尘虹也早猜过,一直在他身旁的,就是十年前一批进来的那个女孩,他们都是杀手,以前见过面的日子,已经不值得回忆。

    娇小的面容,没有第一次见面时还尚有的红润,如今苍白消瘦,眼神里也没有了恐惧,是被冷血无情的残酷现实,将她冲击成如今的模样。

    “你记得我叫十九。”殷十九万分高兴,差点就欢悦得不可控制,因为这个名字,竟会有人记得,她自己有些时候,都淡忘了,唯有儿时记忆,爹爹娘亲温柔地呼唤过。

    殷十九是幸运的,在一批又一批的杀手里,她能活到见到少主,十年里不知要经历多少生死。

    她热泪盈眶,竟不顾什么文礼,紧紧地抱住了他,口中哽咽道“谢谢你,还能记得我。”

    “你让我看到了你,你犯了大忌,你不想自由了吗?”断尘虹先是冷酷的说,随即化为柔气。

    在年少时,他又何尝不是如此,他是少主,与这些杀手不一样,他将来要继承断幽阁,即便是有天令,也不可能过上平凡人的生活。

    因为这个平凡的念想,身为少主的他,同其他杀手一样,紧紧地遮掩自己面目,想有一日,可以得到父亲的认可。

    想想,那都是不可能的事,但他却仍抱有这么一丝向往,而又当他得知了自己的大仇,他便痛恨这个世道。

    “就当我没见过你,你是断鹦,好好履行你的职责,快走吧。”断尘虹忽然一会儿,又变得无情,他从小就被叫断尘虹,他生来就肩负仇敌,他的心,只有是对仇恨的报复。

    如今的虹阳宗,一片死寂,充斥着血腥,恍若一片地狱,一切也从此刻完结,而他也可以好好地想,今后的路该如何走。

    “少主,我让须景云给逃走了。”断鹦流下眼泪,她安静地样子,忽然一笑,展现出一个杀手从未露出的美意。

    他们生在断幽阁,只有冷血与无情,笑是他们所不具有的,当断尘虹见到断鹦笑的那一刻,他的心思忽然变得繁杂。

    “任务失败?”断尘虹问道。

    “是的。”断鹦定了一会儿道。

    她不怕死,但是面对少主的质问,她有一丝愧意,这一次他同少主一起执行任务,她拖了少主的后腿,让之后的计划更难进行。

    “你可知道后果?”断尘虹原本残留的一丝情义已经没有了,他现在是断幽阁的少主,他再清楚不过,凡事任务失败者,死,就算是他,也不例外。

    “知道。”断鹦简单的回道。

    她没有一丝犹豫,或者辩解,她所期盼的离她太遥远,而如今眼前,她一切也都满足了。

    “回阁中吧。”断尘虹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言语里,很是无情,方才还弱小的他,现在又重新蒙上面纱,恢复成了那个冷血无情的杀手。

    断鹦缓缓起身,她知道回去的后果,但她并没有逃跑地意思,她很明白,曾经因为任务失败而逃亡的断幽阁杀手,她也杀过几个,她不想她也会有那一日,如若真的到来,现如今她也能体会一二了。

    断幽阁,进鬼幽,生别离,死奈何。

    在悬灵桥下,有一条冥河,冥河不知积累了多少人的尸体,渗出一股股幽森气息,望过去,只有过了这段桥,便是进入了断幽阁的领地。

    断幽阁无人看守,来断幽阁的人,不是携千金万两,就是一无所有的人命一条,来这里的人,有的是想要让鬼办点事,有的是打算成为鬼。

    只要过了桥,就是断幽阁的人,找杀手办事,就得在桥前好些等候,说好价码,杀的何人,几日后,就会派出胜出的杀手,拿钱去杀人。

    断幽阁从不缺财,其中财物已经不知能垒到多高,钱财可以卖命,从黄字,到玄,再到地,等到天字令的时候,你所拥有的财宝,便可兑换你出断幽阁的自由。

    这是多少杀手想要争夺的机会,也是他们唯一的出路,在断幽阁他们深知阁中的规矩,也特别去遵守,他们不断杀人,不断敛财,终有一日,他们可以达到自己所求。

    荒凉的寒裂山,小地道上,山间的洞穴错综复杂,断尘虹对已经熟悉万分的路径,如今走起来却缓慢了许多。

    马上就要到阁中了,跟在他身后的断鹦,一直不做声色,她紧紧跟随,害怕被丢下。

    断尘虹停下了脚步,转身对她道“断鹦,等会你什么话也别说,可能做到?”

    “愿听少主一切吩咐。”断鹦不知少主是何意,作为已死之人,她现如今唯一认定的,便是身前的这个人。

    断尘虹转身继续前行,他心中有打算,身为断幽阁的少主,他也许有一丝与命运抗争的能力,于是他便想试一试。

    走过桥,便到了断幽阁,入了地,便进了大殿。

    大殿的两旁,矗立着两只恶兽雕像,张牙舞爪,似虎非虎,似狼非狼,被血点红的双眼,燃起幽光,活灵活现一般,伴随着断幽阁的奇观,生出变换多样的怪状。

    主殿里,两旁火光照耀,从殿外到殿内,有两排杀手排列,数数也有百人之多。

    以往没有这样的盛事,断尘虹心中不起波澜,步伐缓缓前行,而阁主早在大殿等候。

    “父亲。”一个背影,身着高大粗气的衣着,玄衣做裳,乌金顶冠,立于台上,恍若天上神灵,令人生畏。

    “为何回来得这么晚。”阁主语气不畅道。

    “路上多程,费了些时。”断尘虹徐徐言道。

    “那,人杀了没有。”阁主问道。

    “杀了。”断尘虹道。

    “断鹦。”忽然,阁主另叫一人道。

    “弟子在。”断鹦沉静道。

    “须景云可在?”阁主问这句话时,忽然转过身来,眼睛望向断鹦,对她施信。

    “父亲,人她已经杀死了。”断尘虹忽然抢话道。

    “我又没问你,断鹦,你说。”阁主语气忽然加重道。

    “回阁主,人我……”断鹦有些吞吐道,忽然断尘虹恶眼视了她一下,接口吐出“杀了。”

    断鹦不知为何少主要帮她,少主的好心与好意,她难以承受,但少主如此用心,她又怎可辜负,但此话一出,她的心惊慌了。

    阁主笑了,看两人行径有些异常,对断尘虹不知是何故,拼死都要偏袒这个女杀手。

    “来人,把断鹦杀了。”阁主忽然下令道。

    断鹦整个身子瘫住了,她心里很清楚,不论怎样,她都逃不过。

    话刚落下,一个杀手忽然从众杀手中飞出,拔起长刀一刀刺向断鹦。

    断鹦已经软弱不堪,没有挣扎,忽来的一刀直逼要害,关键时刻,断尘虹挥刀格挡,为这致命一击决然挡下。

    众目睽睽,断幽阁少主这是要做什么,难道他要违背规矩不成。

    他转身面向阁主,眼睛里充斥着不平,断幽阁素来讲信用,竟然已经完成任务,为何还要下杀手。

    他道“父亲,这是为何?”

    阁主说道“你自己问问她吧。”

    断尘虹转眼看向断鹦,十分不解地问道“你还有什么没有与我说清楚。”

    “对不起少主。”一句对不起,让断尘虹很无措,他本想救她一命,却不想这中间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断鹦又何尝不是,她回来就是领死的,无论她杀没杀须景云,任务里,此时这里应该有须景云这个人。

    “我来告知你,须景云不可以死,他死了,麟龙血刀的下落,就无人知晓了。”阁主十分气道。

    “麟龙血刀。”断尘虹一字一字念道。

    原来所谓的报仇,竟是为了一把刀,他明白了些许,为何要放任虹阳宗另外一行人,他还以为这些人都会死,没想到只是给麟龙血刀遗留一个下落。

    “父亲,我不明白,我们已经拥有了霸行,为何还要麟龙血刀,仇人已经死了。”断尘虹他不明白,他都报了仇,为何还要觊觎仇人的一把刀。

    “因为,麟龙血刀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刀。”这句话从阁主口中托出,这无论怎样,断尘虹都不敢相信,难道以前的那些,都是他父亲骗他的。

    他开始质疑眼前的这个人,他信以为真的以为,天下没有能与霸行相媲的刀法了。

    “龙刀手是教你如何运用麟龙血刀,而麟血功才是可以将麟龙血刀的精髓所在,不然他虹阳宗,怎么可能仅仅只是靠着龙刀手号称天下第一刀?”阁主笑道。

    “既然,刀的下落就此消失,不是更好吗?”断尘虹呼了一口暗气,他越来越难看清,他眼前的这个人,虽是父子,但不知何来的距离感,让他对此人有了戒备。

    “但是有了天下第一刀,对我断幽阁来说,何其重要,反而你想护着她,你可要清楚你的身份,尘虹。”阁主一字一句,句句说与断尘虹听,语气里夹杂许多的警告,若是断尘虹违背,他甚至可以大义灭亲。

    断尘虹冷冷的面容之下,看向已经对自己性命不报任何希望的断鹦,她很无助地神情,看起来可怜,但在断幽阁,这就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动手。”阁中再次下令。

    杀手无情,刀光泛起,长刀如龙,直向命中。

    手中的长刀,再次舞起,气势澎湃,断龙屠首。

    这一幕慕,都在众人眼下,阁主眼中怒气,忍不下断尘虹一次次的逾越了他的底线。

    一掌祭出,化为狂啸,捅向断鹦的刀,被断尘虹斩断,且将杀手击飞,而自己,却被阁主一掌打飞,倒趴在地。

    面试红润,有血流出,断尘虹痛苦一番,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阁主,这个对他出手的人,竟然是他的父亲,往日历历在目的情谊,如今判若云泥。

    “少主,少主。”断鹦没想到,断尘虹再次为她出手,她快速跑向断尘虹,观他伤势,她直摇头道“不值得,不值得。”

    断鹦热泪滚落,她身为一个杀手,竟然也会落泪,面观少主,她不知如何自处的好。

    少主让她少言语,却处处害到了少主,这种苦,原本就是她一条性命的事,现在弄得她连累了他,这比让她死了,更难受。

    “十九,不许哭,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断尘虹含着血,眼睛却眯着笑道,既然是他认定的事,它就不易改变。

    在阁中眼里,直到今日,断尘虹都还没有清醒,为了一个女人敢与他顶撞,他咽不下这口恶气,但看着断尘虹如此护着这个断鹦,他强忍道“你既然同情她,那你就不配做杀手,更不配为断幽阁少主,念在你我父子一场,许你一次机会。”

    断尘虹缓缓起身,他的眼神里,不想让别人看出,他是被可怜,他自己选择承受与担当,他便会走下去。

    断鹦搀扶着他,刚才的那一掌,够他养一段时间了,好在他身子骨硬朗,不然这一掌下,不死即残。

    “既然须景云死了,那就需要一个人顶替他,既然你想为她弥补,那深入陨星堂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阁主口气间又转为一丝温柔,刚才对断尘虹出重手,他显得有许愧意。

    “虹阳宗与陨星堂,向来私交过甚,刀不在虹阳宗,必然陨星堂脱不了干系,你去调查此事,而且是要与须景云的身份,也只有这个身份,可以探秘到陨星堂内室。”阁主再次看向断鹦,眼色里没有了刚才那般凶光,他收敛起来,消了心中怒火,他说的这些,十分清楚,看似给了一次机会,实则又是一件难事。

    “那断鹦她?”断尘虹想到此事不简单,但要让他好好去执行此事,没有好处,他是不愿答应的。

    “她与你一同执行,这一次务必给我找出麟龙血刀的下落。”阁主放出狠话,他的神情里,有对断尘虹的期待,但也在警示他,不能再出错。

    “多谢阁主。”断鹦听到这等消息,可以免她一死,原本已经是泪目,现倒好,恍若是一次得来不易的重生,让她无比喜泣。

    她喜极了,她对断尘虹笑道“多谢少主,我不用去死了。”

    断尘虹也在为她高兴,但是他不知道要不要道谢阁主,这个就在刚才重伤他的人,丝毫不留余力,还动了杀心。

    从主殿退去,断鹦对断尘虹形影不离,受重伤的断尘虹,已经没有力气动弹,他幽静地躺下,留下断鹦为他擦拭血迹,看到少主的伤势,她再次忍不住拾泪。

    调养一段时日后,等断尘虹可以亲自下床时,断鹦是没有蒙面的出现在他面前,这些时日多亏了她的照料,断尘虹才好的如此之快。

    “你快躺下。”断鹦没少痴迷少主的面貌,在房间里,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看清对方的面容,如果是在外面,或许就是走漏她自由的威胁。

    “如今我已是少主的人了,少主小心身子。”断鹦红润地脸上,对待少主,她反倒羞涩。

    “十九,不许乱言。”断尘虹说了她前一句的胡言,后一句倒是欣慰,他忍不住咳了咳,刚才说的话,竟像是在诅咒他。

    断鹦笑了笑,她又想,少主不是唤她断鹦,而是十九,这个名字是她进断幽阁前的名字,初来断幽阁,是她没有去处的选择,时间一晃,十年过去了,那个十岁般大的孩儿,如今就在她眼前,重现时,还以为是在梦中。

    他们在十年期间,再也没有目睹过彼此,也可能会在一次对决中,碰到彼此,互相厮杀,留下来的那个,就是活着的那个。

    幸在他们没有敌对过,没有遇到彼此,若是遇到了,也不会有今日的相逢。

    “我叫殷十九,那我可以知晓少主你以前叫什么吗?”断鹦调皮一下道。

    断尘虹对她毫无遮掩地道“我也不知道,我知晓的就只有一个姓,我本姓宋,是我父亲告知我的。”

    “宋?”断鹦想了想,忽然想到“那不是二十几年前横行一方的宋家霸行吗?”

    “是啊,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不过为了与虹阳宗争夺天下第一刀,惨遭灭门。”断尘虹想了想道,他的神情,凝定而又活现,这一切对他而言都过去了,原来的仇恨放下后,居然会是这种心情。

    “哦,我明白了。”断鹦一副藏着掖着的样子,眼睛像月牙一般,笑了起来。

    “你明白什么啊?”断尘虹不解道。

    “不告诉你,哈哈。”断鹦笑着道。

    屋子里充斥着笑语,在断幽阁内,这是不曾会有过的景象,笑语平添了断幽阁里的几丝暖意,让断幽阁里出现了人气。

    断尘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放轻松过,能有一个人可以与他说这么多的话,也许是看到眼前这个本该是死了的人,现在可以欢雀的在他眼前晃来晃去,让他得到了一种难言的恩惠。

    来不及逗留,断尘虹的伤势渐好,也预示他又要开始行动,以前都是杀人,现在是要准备做卧底,他担心的一件事便是须景云,这个明面上死了的人,如今倒成了他的一大威胁。

    断鹦对须景云也有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易容方面也颇有天赋,他为断尘虹做了一副须景云的面皮,如今万事具备,只欠一个契机。

    他们二人出了断幽阁,前往顶上闻名的荆歌,那里有天下第一的铸器世家,唐家,也便是陨星堂。

    当日,断鹦堵杀须景云一行人,在杀戮中,冲击了队伍,让虹阳宗的人都走散了,他们也是趁此机会,混过耳目,将须景云掉包,所以断鹦抓住的人,只是一个替代品。

    想要以须景云的身份前往陨星堂,首先就得找到虹阳宗走散的子弟,这一路上,加上疗养伤势,他们浪费的时间也很多。

    为了可以占据主导,二人快马加鞭赶往荆歌,日夜兼程。

    “十九,就到这吧。”断尘虹考虑到不能再与断鹦一同,他便说道。

    “好,那少主小心。”断鹦暂辞了断尘虹,一人先行而去。

    断尘虹则是寻找虹阳宗弟子下落,他路过一家酒店,便下马停歇了下来,找了一处少人的地坐下,点了些酒菜,好好休息整顿,从他出断幽阁已经第六天了,如今满地传言虹阳宗被灭的消息,但就是没有虹阳宗弟子的消息。

    再前去,便是进入荆歌地界,他们所拥有的机会,十分甚微,陨星堂的势力之大,胜过虹阳宗,天下神兵,皆出陨星,这种天下盛名的名号,同苍灵冢,泊葭湾等一号江湖势力齐名,而陨星堂的生意却伸得天下第一。

    断尘虹一口闷酒,这荆歌已经让他犹豫许久,无论怎样,他到明日,就得起身。

    他选择住宿了一晚,而在夜深的时候,有神秘人悄悄推开了他的房门,两人小心翼翼,不过再怎么掩饰,也显得毫无经验地笨拙,他们慢慢走到断尘虹的床前,手里的刀,散发着磨锋许久的寒气。

    两人一前一后,两眼对望,他们在同一时间,用上所有力气,往床上扎去。

    隔着帐幕,他们看不清里面的人,刀子一下,忽然感觉松软,再起刀,多捅几下,依然如此。

    他们掀开帐幕与棉被,才发现他们上当了,刀子扎的,都是断尘虹预先做好的一个假人睡被。

    “不好,我们中计了。”等他们反应过来,一人被砸晕了头,另一人则是刀子横在他脖子上。

    “你们是何人,为何杀我。”断尘虹质问道。

    “断幽阁,你们灭了我宗门,就是死,我也要为宗主报仇。”说罢,他不顾自身危险,拿起刀便朝断尘虹猛刺。

    “你是虹阳宗的弟子?”断尘虹惊讶道,现在的他是易容了须景云,如若是虹阳宗的人,不可能会对他下如此狠手。

    看此人身手平平,在虹阳宗里应该只是个小弟子,断尘虹几招之内,便把他制服了。

    “你好生看看我。”断尘虹想要借用须景云的身份道。

    “你别以为你装作公子的面容,就以为我认不出你来,断幽阁的宵小。”充满恨意的眼色,看着断尘虹,即便是被摁倒,也要张牙舞爪的嘶吼反抗。

    断尘虹心中一惊,不明白自己苦苦等来的虹阳宗弟子,竟然一眼就看破了他,他不解问道“你是如何看出的?”

    “哼,就你,还想利用公子的身份去接近陨星堂,你这是妄想。”虹阳宗弟子说道。

    断尘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从他一直招摇地来到荆歌,恐怕早已被注意到了,而陨星堂那边也一直没有须景云的消息,恐怕这样做,就是引他出来。

    “你们究竟还有多少人。”

    “你杀了我吧,我是不会透露半点消息给你。”

    “你不怕我对你严刑逼供,让你生不如死。”断尘虹警言道。

    虹阳宗弟子忽然笑了,他笑得很可怕,他早想到失败的结果会是什么,所以他早有准备,突然他口中溢血,垂死挣扎,不出半会就气绝身亡了。

    断尘虹探他气息时,觉得可惜,没想到虹阳宗的弟子,一个武功平平,不过一招的人,骨子竟如此生硬。

    还有一个晕倒的,断尘虹想了想,看有什么计策可以从他身上套出什么。

    等到天明,另一个虹阳宗弟子苏醒,他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棵树上,口中被塞了布条,嗯嗯啊啊的,说不清楚话来。

    “哎呀,是谁啊,有人吗?”附近有一个老头叫喊着。

    虹阳宗弟子使劲挣扎,用最大的力气发出声音。

    忽然脚步越来越近,眼前现出一个扛着锄头的老头子,这附近下地,刚好路过这里,听有声响,便好奇前来。

    见到被五花大绑的虹阳宗弟子,老农惊讶得害怕,吓得连忙背对他而去。

    虹阳宗弟子好似是在喊“回来,快回来,我不是坏人。”

    他喊的这些,满嘴布条,根本听不懂他在叫喊什么,老农被吓跑一段路程后,远远后观,仔细看看,原来是个人。

    他很谨慎的靠近,清楚的见是活生生的人,才放心下来,给他松口。

    “老伯,谢谢你救我,能帮我松一下绳子吗?”虹阳宗弟子祈求道。

    老农一副责怪他的样子道“你吓死老夫了,还以为你是鬼呢?”

    虹阳宗弟子笑了笑,没想到老农如此不惊吓。

    老农将绳子松开,放他下来,问他道“你是何人啊,在这荒郊野岭的,又是因何故啊!”

    这个显得有些啰嗦的老头,好奇着这个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虹阳宗弟子得救后,行礼答谢道“多谢老伯,我乃是虹阳宗弟子,昨日遭人暗算,醒来就是这副模样了。”

    “哦”老农应声道。

    “老伯,我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如若今后有缘,必定好好答谢。”虹阳宗弟子没有见到同伴,心中不安,他匆匆对老农答谢道,告声离去。

    虹阳宗弟子走后,一个身影紧跟着他的步伐,在虹阳宗弟子的死角处,秘密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老农望着这个身影,手里摩挲着一块银子,用牙咬了咬,见有牙印随即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