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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礼成

    慕晁宣想起当年是慕子榆的离开才成全他如今的楼主之位,多年过去之后,记忆中的那个人已经变化,说不上是哪里不一样,但就是时隔多年再次见到,绝得他比以前更懂事。

    婚礼上,姜禾穿着喜服牵着慕芫,在众人的瞩目下,他们结成了礼,仪式完毕之后,慕芫被送去了洞房,姜禾责备留了下来陪客。

    宾客盈门,喜宴上自是少不了酒,看似一场宴席,其中妙用是那些大官贵族结交的好机会,显贵之人可以在这里凑上一桌闲聊,彼此窥探家底,暗中结盟。在宴会上走动最多的就是刘仁复,他在生意场上叱咤风云,如今已是颓势,看架势他是想东山再起,与他一起的离衣成了吸引别人眼球的工具,刘仁复面上光彩,他也省去了求人的态度。

    这样的效果似乎很是受用,即便他是个通缉犯,也不会有人对他不示敬意,他只要在玉霄楼,便无人能奈何得了他,排场在酒宴上的风光超过了姜禾,不知道的还以为刘仁复才是此宴的新郎官。

    姜禾跟随着梁羽敬酒,来到平平无奇的餐桌前,梁羽一一向他介绍了自己的人脉,这些人背后都是家财万贯,没有刘仁复高调,却各个比刘仁复实力雄厚,甚至有些人称得上一方霸主。

    在座的没有一人正眼看姜禾,他这样的无名小卒,对方觉得以后也并不会产生交集,他们是来给梁羽撑场面的,顺便来了解一下梁羽在玉霄楼的经营。

    姜禾并不在意别人的眼色,和玉霄楼的弟子一样,于他而言已经成了习惯,只是敬酒多了他也会累,于是告乏找一处安静的地方歇息。

    在一处凉亭上,姜禾几分醉意靠着柱子闭眼养神,忽然他感觉到有人靠近,睁眼就看到是白络缓缓朝他走来。

    在酒宴上时,白络就一直关注着姜禾,他的处境似乎令他难受,见他离开人杂之地,于是便也跟了过来。

    “是有觉得哪里不适?”白络关心道。

    姜禾少了说话的力气,看到白络心中便也轻松许多,他示意白络坐下,好不容易得来的清宁,他想多享受一会。

    “我不喜人多,尤其是这种场面!”姜禾长舒一口气,似是被压抑太久,此时被舒展开来。

    “我和你一样,还是安静的地方好,适合弹琴!”

    “哈哈!”姜禾笑了笑,然后道“我以前可没这种感觉,不知为何现在我喜欢上了清静。”姜禾述说着自己的变化,他自己也惊奇这一点。

    在玉津城中被软禁一个多月,姜禾很是怀念那种清幽生活,不是他不喜人杂,而是他心境有所变化。

    “你以前是怎样的?”白络好奇问。

    “以前喜欢热闹,因为好奇,哪里人多,哪里钻,可如今才觉得热闹也会带来疲倦,不似从前!”姜禾说出心里话。

    “这就是大人往后的生活?想着深感无趣,还是……”姜禾一眼看向白络,眼神中流露感情。

    他欲言又止,想要对白络吐露真情,可他也明白这样的想法断然不可,今日是他大喜之日,怎可生有二心。

    姜禾看到白络不自觉就会想起他们之间的回忆,他之前思念玉霄楼,如今回来了,却反着想回到那个与世隔绝的院落,白络还是在眼前,可也回不去那时的无忧。

    “你是在怕什么?”白络问起他。

    “没有!”姜禾否决,他看向远方,目显迷茫。

    “若是以后有不顺心时便可来找我,愿抚琴慰知音,聊心排忧寂!”白络放下话后准备离开。

    “那我去哪找你?”姜禾叫住道。

    白络即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好似她没听清姜禾的问话。姜禾显露遗憾之色,回神过来,笑醒自己的心不懂知足。

    宴席酒足饭饱之后,玉霄楼上下热闹起来,那自不会少一些比武的场面,各路高手云集于此,借此相聚大展身手,有贵族子弟,也有山云野鹤之徒,两者之间的打斗你来我往,探讨的是关于武学间的相生相克。

    众楼主及长老们看得不亦乐乎,就连极少显露真本事的楼主们也来凑热闹,可比登高的场面还要浩大,许多人都纷纷参与其中,而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新郎一人独坐饮醉,看着这欣荣一片的场景,汇入眼中,可他却是愁眉不展,心里长思。

    “若是我令你们失望了,怕是永远也看不到现在这种热闹了吧!”姜禾心想着。

    等到了晚上,尽兴的人都回了自己的住所休息,姜禾也被几位弟子搀扶到了慕芫的房前,弟子们满嘴早生贵子的福话,还不等他们推门,慕芫就开门接住了罪有九分的姜禾。

    弟子们识趣地离开,慕芫接到姜禾后就扶他上了床,喝酒喝到了吐,慕芫便细心为他擦拭,然后喂了他一些醒酒汤。

    几分清醒之后,慕芫埋怨他道“喝这么醉就不怕摔了!”

    姜禾笑了笑道“有你在我便不怕摔!”

    慕芫红起了脸,然后为姜禾宽衣街道,可刚要解开姜禾最里的衣裳时,姜禾忽然抓住了她的手,突然的力度惊到了慕芫。

    “小芫,不可!”姜禾心跳加快。

    “姜禾哥哥,如今我们已是夫妻,你这是何故?”慕芫不解道。

    姜禾纠结了很久道“我想反悔,我对不起你!”

    慕芫听到此言,如同惊雷天响,冷汗渗出,连忙问道“究竟怎么了?”

    “时至今日,我也不瞒你了。”姜禾试图让自己冷静。

    忽然一巴掌扇了自己,这下得慕芫连忙阻止。

    “你这是做什么!”她呵斥。

    “我真不是人!”他自骂道。

    “小芫,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实在做不到对你的心意,我本想骗过去,可是我不能毁了你!”姜禾落下泪继续言道“对不起,我……”

    姜禾进退两难,有很多想法是他在清醒时不敢表露的,如今借着醉意,在知要与慕芫成夫妻之实,便克制不住自己按耐已久的真心。

    他也不知道这颗心何时不在慕芫这,此时他满脑子在想不能在继续一错再错,他没有勇气拒绝成婚之礼,可他更不想就这样骗住慕芫一辈子,婚礼之事已然铸错,他愧疚难当,所以用酒去麻醉自己,可当看到慕芫真情看向自己时,姜禾便明白自己不得不坦白。

    “姜禾,你在想什么,你哪里对不起我,又是我哪里做错了!”慕芫着急发问。

    “不是你的错,是我心里有了别人!”

    慕芫不愿相信,她撑起已无脸见她的姜禾,对视问他“姜禾,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娘子,你的小芫啊!”

    慕芫不自觉地也哭了起来,当姜禾说出心里没她的那一刻,她就开始心慌了,直到在一次次的确认之后,无措的她开始进入疯狂。

    “不会的,姜禾,你的心里只有我,只有我!”慕芫紧紧抱住姜禾,是在安慰他,也是在安慰自己。

    姜禾挣脱推开了她,准备怜香惜玉,却克制住了自己,他心里在想长痛不如短痛,于是起身跌倒地推门而出。

    哭闹声的动静惊到了慕晁宣,梁羽感知到了异样也急忙敢来,恰好堵住了准备逃离的姜禾!

    “小禾,你这是怎么了!”梁羽问他。

    一同到来的慕晁宣闯进了婚房,看到哭得伤心欲绝的慕芫,他心疼不已。将慕芫扶起走到了门外,一看就知道是姜禾欺负了慕芫,慕晁宣也不必也姜禾好脸色。

    “你这混小子,既然敢欺负我芫儿,信不信我杀了你!”慕晁宣的眼神里充满杀意。

    姜禾也不说话,直接两腿一跪,愧疚的模样对两位长辈行李。

    “小禾,是不是慕芫欺负你!”梁羽不分青红皂白直接站在了姜禾这边。

    姜禾摇摇头,他没有说话,但慕晁宣从中看出了究竟是谁的问题,他怒吼道“我唯一的芫儿在大婚之日被你欺负成这样,说,你究竟做了什么!”

    “是我对不起小芫,我实在是……”姜禾不知从何说起,想到今日是他们大婚,在这样的日子里竟生出这样的变化,这不是要让外人看玉霄楼的笑话。

    “小禾,你是不是喝醉了,说了什么让小芫误会的话!”梁羽缓和道。

    “误会!什么误会!”慕晁宣像是被蒙在鼓里,梁羽的语调似是知晓。

    “三楼主,就让小禾他自己说。”梁羽走到姜禾的身旁,他这次很严肃,截然道“想好了再说,想明白了再说,有什么事就直说,该忘的忘,该要做的还是得做!”

    姜禾看着一直在哭泣的慕芫,这样的结果无非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可他也想过,若真到这种地步,他便以死谢罪。

    梁羽及时制止,点住穴道,骂声道“你何至于此,宁死也不敢面对,这样做你对得起谁!”

    慕芫看到姜禾要自杀的一幕,哭声也止住了,挣脱父亲的呵护,直接跑到姜禾的身前,抱住他“不要,不要,姜禾哥哥!”

    又看到慕芫如此维护姜禾,慕晁宣也不在气愤,而是转眼看向梁羽,问他“你是不是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说说,该如何解决!”

    “三楼主放心,他们二人的事,由我来教说,可否将你的宝贝女儿交给我,明日还你一个公道!”梁羽忽然发现周围起了动静,要不了多久,这件事便会弄得人尽皆知,于是向慕晁宣提出得罪之举。

    慕晁宣选择相信他,梁羽得到默许,一手一个将二人拎走,轻功之快,也不知道他们被带去何方。闻声赶来的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还是见到了一飞影飘过,得知是六楼主,便不作继续打探。

    梁羽带着二人飞到了炉河渊,晚上炉河渊里的人听到动静便立马醒来,当见到身着喜服的两位新人,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大梁,你大晚上绑来新郎新娘作甚!”白阎道。

    “当然是来让我们看闹洞房的吧!”张义行起闹道。

    梁羽不理会玩笑,对白阎道“你教的好徒弟,大喜之日把新娘给弄哭了?”

    老愚瞧了瞧,慕芫轻拾眼角,心中便疑问“大喜之日就应当开开心心,怎的,闹矛盾了!”

    “徒弟?”白阎不承认“我可没这种不会讨好女孩的徒弟!”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教了他意慧通,你当我瞎呀!”梁羽对白阎生出意见。

    “哎呀,肯定是他偷学去的!”白阎一脸无辜道。

    梁羽没心情与他纠缠,点开姜禾的穴道,然后对姜禾说“这里人少,也不会再有其他人到这,有什么事就在这说开了,给慕芫一个交代,也是给自己一条路走!”

    姜禾看着几人,他十分羞愧,前几日还叫嚷着少不了他们的喜酒,却没想到要让他们笑话,这也倒不是他怕别人嘲笑,他能感觉得到所有人对他的失望。

    “小芫,是我喝醉了!我再也不那样喝酒了,我错了!”姜禾像是个认错的孩子一样,看着双眼润红的慕芫,深感自己的过错。

    “姜禾!”慕芫一把抱住姜禾,忍不住又流了眼里。

    “哎呀!这小两口,要注意点啊!”张义行提醒道。

    姜禾抚了一下慕芫的头,方才是他说得太决绝,未能把实情拖出,乃至慕芫一直不理解,谅谁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抛弃。

    “好了,我收回刚才说的话!”姜禾的改观让梁羽也有些不适应,不敢相信这还是不是姜禾。

    之前还想着了结自己,现在却能心平气和,这中间的跨度,除非是他想通了。

    “你吓死我了!”慕芫委屈道。

    “想明白了?”梁羽打断二人道。

    白阎听着像是有一段故事,于是追问“无端来炉河渊,不说说缘由?”

    “让梁伯忧心了,自知真的错了,万不该以自绝逃避,我现在想明白了!”姜禾正对着慕芫道“小芫,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慕芫摇着头,她只愿姜禾无事便好,当看到姜禾要寻死的那一刻,她差点晕过去,此时她也平静起来,愿意慢慢听他诉说。

    姜禾看着众人,松出一口气道“我之前去玉津城出任务,在那我遇见了这一辈子的人,她叫白络。初上玉倾阁时就注意到了她,而后又与她有了一夜之情,原本我以为我与她再无缘分,后来因被刘仁复留住,便禁足在了院落,在那里我又遇到了她,她教我习琴,我却对她无意,直到离别时的一吻,我才知道她就是与我一生的那个人!”

    “白络?”慕芫听着这个名字,先是记恨,随即放下心道“是他让你看清自己的心?”

    “是的,小芫,对不起,我现在的心属于她,我想了很久,也辨识了很久,我亦对你有心,但那是兄妹之间的感情,与她不同!”姜禾坦白道。

    “我之前就问过你,为什么还要应下婚事!”梁羽责怪道。

    “梁伯,我那时也不确定,所以实在对不住了!”姜禾诚言道。

    “你除了愧疚,倒是什么也能推得干净!”梁羽埋怨道。

    “小芫,你现在如何想?”梁羽转而问慕芫。

    慕芫舒了一口气,刚才的情绪不稳,此时却能如常“即已经有了心中之人,是我该退让了才是,姜禾哥哥,我不怨你,如若你不把真相告知我,恐怕等我知道了,也指不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祝福你哥哥,我倒想看看这白络是何许人也,竟能从我的身边把你抢走。”

    姜禾还十分愧疚,看着慕芫早已不怨的神情,他自己倒是十分过意不去。

    “小禾,我不知你方才怎么把慕芫给惹哭的,但我现在只想给你四个字来形容我现在的心情,人神共愤!”白阎听得虽不多,但却按常理而论,姜禾的行为确实可气。

    “是啊,你真不是人!”老愚也不看好道。

    “这么好的新娘也不珍惜,若我没猜错,那白络该是风尘之人吧!”张义行气得咬牙。

    慕芫面露惊色,梁羽出言道“白络这个人之前我查过,她是玉倾阁的艺女,相貌是有几分,但看她气质,不至于到卖身的地步,如今是跟着刘仁复,随她姐姐离衣,却并不委身于人。”

    “你怎知道得如此详细?”张义行不服。

    “当然,是小禾看上的人,我必要知道她是否清白之身,若如小禾所言,我就不好辨别了!”梁羽也没有多少底气来证。

    姜禾曾也想过白络的身份,一开始他也难以接纳,可后来他明白自己的心后,便也不纠结了。

    “小禾,你风月上的事我不在乎,如今是你对不起慕芫,你打算如何补偿。”白阎问道。

    “白前辈,莫逼他!”慕芫替姜禾说话道。

    不止白阎想要知道姜禾的打算,梁羽也坐视看他回答,只有慕芫,他不怕姜禾再说出什么胡话,倒是害怕会伤害到姜禾。

    “慕芫,听愚老的,如今这个地步,是他自讨苦吃,是他对不起你,切不可轻饶了他。”老愚也替慕芫说上一句。

    姜禾反思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仅凭自己的真心,就否定这场婚宴,那不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吗!对此,姜禾必定要给一个说法,而且这也关乎到三楼的未来。

    所有人都站在慕芫一方,姜禾凭心而为,势必要付出代价,这也不会是慕芫想的那样简单,能引起公愤的事,姜禾再有情理也斗不过天理,姜禾之前已死证心那倒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