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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回:割魂取魄心尚寒

    竹影摇曳,草木之中。

    刘正阳端坐在洞府之中,静坐修炼,正如丹经中所云:“如灵猫捕鼠,目睛不瞬,四足据地,诸根顺向,首尾直立,拟无不中。”

    两腿间的玄光绝龙剑正吸收着灵气,慢慢温养。

    少时,自身与绝龙剑皆是灵力充足,他拿起身旁的一张悬赏令,画中之人乃是个虬髯大汉,目中含着凶光。

    “季彪,筑基强者,本昆仑弟子,半年前斩杀两名昆仑炼气弟子,后出逃,”往下一看,有一句用朱墨红字,墨迹尚新,应是最近添补,“近来已有弟子发现此人返回昆仑山,匿于北斗峰竹林之中,若杀之,赏五十两后天仙银。”

    刘正阳笑了一声:“如此机缘,实在难得!此人虽为筑基强者,但我手上绝龙剑可斩聚阳修士,亦可杀之。”

    此悬赏令乃是从昆仑山悬赏榜上揭来,兴许此人赏金过少,竟无人去捉拿,此次回到昆仑山,多半是想再杀几人,大赚一笔。

    可没想到,他还是被刘正阳盯上了。

    刘正阳将绝龙剑用油布裹起,不让人识出,备好符箓,一抖袖袍,走出洞府,尽量收敛气机,压制修为,手掐明目诀,可视方圆十里。

    他故意携带上不少珍惜灵物,并微开身上包裹,灵光大现,以自己作诱饵,若他此行回山真是为了抢夺灵物,那么送到嘴的肉他不会不吃。

    刘正阳走向竹林深处,此处已出了北斗大阵,他最有可能潜伏此地。

    此时深夜,寒风阵阵,月光穿过竹林洒在大地。

    忽然,刘正阳但觉一股寒光潜伏四周,微微一笑,唱起他刚入天师府时学的道歌来:

    “人有三田中黄庭,道有三神名三清。

    吐纳修炼需入静,向道先学道德经。

    人与万物皆有灵,生死之中身最轻。

    若能意会此道歌,万邪不侵除百病。”

    锋芒渐起,寒光缓现。

    刘正阳嘴角一扬,放大声音重复道:

    “若能意会此道歌,万!邪!不侵!除!百!病!”

    霎时间一道剑光闪过,刘正阳横掐法诀,玄光绝龙剑飒的一声飞出,便听铮的一声巨响,火花迸溅,那人疾退五步,架着钢刀,哈哈大笑。

    “小贼冲着道爷来的罢?嘿嘿,反应倒是灵敏,手中竟还有个能和聚阳期匹敌的法器。”

    “只可惜不出片刻,便能归于我手了!”

    说罢他浑身一震,全身皮膜鼓动震颤,随呼吸一起一伏,气血冲天,手中钢刀寒芒顿起,也此方才锋利许多。

    “似仙非仙,如武非武,仙武并存,却不像昆仑派的功法,邪门!”

    季彪哈哈大笑:“有些眼光!昆仑派的戏法,道爷早已不用了!”

    说罢人影一晃,转眼已然出现在刘正阳身后。

    刘正阳一愕,撑起护体法术,季彪挥刀劈下,法术登时支离破碎,他御剑回身,打出五道电光夹杂绝龙剑飞出,季彪不躲,一挺胸膛直迎电光。

    绝龙剑刺入其胸膛,雷电直冲全身,却见他面目狰狞,皮膜上电光闪烁,滋滋不绝。

    季彪拔出绝龙剑嗖的掷出,刘正阳拂袖接下,季彪胸膛已现出一窟窿,早已血流满地,他微微一扭,骨节咯咯作响,涌出几丝雷电将胸口窟窿填满。

    如此之景,生平未见。

    刘正阳冷汗直冒,运起绝龙剑护住周身。

    季彪狂笑不止,两手一挥,登时裹上丝丝雷电冲出,雷电与自身血气混合,刚猛无比。

    刘正阳勉强接下,但也被震退十余步。

    刘正阳只守不攻,非是他胆小,惧怕此人,而是因为他剑上裹挟着煞气。

    剑刺胸膛,电光与煞气贯身而入,他兴许能抗下电光,但煞气却不一定能抗住。以他所用术法的门路,绝非天煞庭,而除了天煞庭道人,再无人能治住煞气。

    但刘正阳抗下数次攻击,竟丝毫未见此人有颓势。

    刘正阳再一次料错了。

    此人修行以武为主,以仙为次,武锻体,仙炼魂,煞噬魂,而对于肉身,却无甚伤害。

    刘正阳接下阵阵电光,毫无反击之力,此人实力已远超筑基,半年来,已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便在此时,一道剑光打向季彪,凌厉无比,季彪一惊,但觉剑意半息之间已然逼近,回身挡下,刘正阳趁此机会疾步冲出,季彪回刀一砍,刘正阳矮身躲过同时袖中飞出电索捆住季彪,打出定身符,绝龙剑飞出,按在季彪脖颈。

    季彪已被电索缚住,又有符咒在身,不能说话动弹,刘正阳向剑光来处一拱手:“竹子上的那位朋友,贫道多谢,还请现身罢。”

    竹上之人呵呵一笑,应声跃下,此人身约七尺,穿着清一色的青布袍,甚是雅观整洁。他头束发髻,戴一道冠,长相清秀,二十岁左右,真如仙童一般。

    他嘻嘻笑道:“贫道李殇阳,不知道友尊姓大名?”

    刘正阳作揖道:“不敢,贫道刘正阳。”

    李殇阳一抚下颚:“一殇阳,一正阳,怪哉,怪哉!”

    刘正阳笑笑不答。

    李殇阳指了指季彪:“道友是为了此人来的罢?既是为了领赏金,何必留他一条性命?”

    刘正阳正色道:“贫道留此人活命,自有安排。究竟何用,恕我无可奉告。”

    李殇阳道:“既是如此,我便不必多问。此人既是道友先行发现,又是被道友擒住,便归道友处置了。”

    刘正阳作揖道:“多谢。”

    “不知道友师承何派?”

    “贫道乃北方一普通散修,无门无派。”

    “不然,”李殇阳踏了几步,“我瞧道友方才所用的术法应是正一道天师府的天雷地火驱邪诀罢?既能得天师府八卦神功之一的真传,名中又有一阳字,想来道友应是天师府阳字辈弟子了。但阳字辈弟子怎会只有筑基期的实力?这倒是奇怪。”

    刘正阳一怔:“阁下见多识广,贫道佩服。我的确是天师府阳字辈弟子,只因一事散了修为,重回筑基。以阁下见识,应该也是个名门正派的弟子。”

    李殇阳笑道:“果真瞒不住道友。在下长生居弟子,家师乃锁眉仙叶旭清。”

    刘正阳更是一惊,他虽早已料到李殇阳师出名门,却没想到竟是长生居的弟子。

    长生居虽不问世事,但也会派遣一些弟子前来昆仑法会,只是比起其他门派规模小了许多,昆仑派也无需为其单辟一峰,而是直接请长生居弟子在玉虚宫休息。

    李殇阳作揖道:“敝派门中还有要事,不可久留,道友有缘再见!”

    刘正阳作揖回礼,而后领季彪回洞府中去。

    阵法已成,刘正阳将季彪捆在祭坛之上,他虽身中定身符不能动弹,但双眼已是渗出恐惧。

    刘正阳见状,轻叹口气,无论季彪作了什么,他二人终究无冤无仇,此时要将此人取魂魄,刘正阳终是于心不忍。

    但为了结丹,也不得不下手。

    刘正阳取出八把利刃,依书上所说刺入奇经八脉,登时血流如注,八脉之血流下祭坛,涌向四周的八颗魂木。

    魂木受精血激发,登时血光冲天,漫天血气渐渐凝结,围绕阵法形成一层血盾笼罩阵法。

    刘正阳吐出一口浊气,走向法座。

    此时季彪早已痛得晕厥过去,但浑身筋肉皮膜尚还扭曲鼓动,甚是可怖。

    刘正阳盘坐于蒲团之上,静静吐纳,忽得双手一推,放出强大的吸力,季彪登时被提起,魂魄遁出,渐渐浮现于肉身之上,登时一声哀嚎响起,刘正阳微微侧头,一狠心,右掌震出,掌风凌厉,将季彪肉身打出几丈之远,魂魄已彻彻底底脱离肉身,仿若人形。刘正阳继续释放着压力,魂魄一遭气机扭曲攒动,半刻之后,人形渐渐消失,成一婴孩之状,却无五官。

    此乃打磨魂魄。若直接吸收道人魂魄有被反噬之险,需先将魂魄打熬一番,剔除人念杂质。

    刘正阳引来魂魄,聚气一吸,魂魄入体,真气如瀑布溪水一般潺潺流入刘正阳身躯。

    渐渐的,他觉得自己丹田中的气团更为壮大,浑身经脉舒畅,双目清明。

    而且,他还感觉到丹田中似有一物,若有若无,非丹似魂,便是方才吞食的季彪的魂魄了。

    有此魂在,修为登时提高许多,助刘正阳吸食灵气,刘正阳当即坐下修行,静静感悟天地,受灵力真气淬炼。

    筑基圆满。

    翌日。

    刘正阳打熬了一夜的真气,渐渐适应体内的魂魄与筑基圆满的感觉,如此快速的圆满,实让他欣喜若狂,刘正阳缓缓起身,面含微笑,看了看季彪的尸身,朝他微微拱手:“季兄,多谢!”

    他走到季彪尸身前想要葬了,见其肉身竟仍在鼓动扭曲,但双目黯淡,显然已死。

    刘正阳一惊,左手暗掐法诀,右手轻轻一触那皮肤鼓动之处,季彪尸身登时腐烂,飞出三条长虫向刘正阳扑来,刘正阳手中电光连闪,一一击下,兀自惊魂未定。

    他看了看那三条长虫,相貌诡异,约摸一尺,如变大了蛆虫一般,恶心至极。方才季彪身上的鼓动之物,便是这三虫了。

    刘正阳手扶下颚,打量三虫,又看看季彪尸身,回想昨日的斗法,不禁暗暗心惊:

    “我说此人为何修为筑基却有远超筑基的实力,原来是这三虫在作祟。能将此类寄生虫化为己有,只有一个门派能做得到。”

    “三尸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