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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人去楼也空 萧条一座城

    田建军再也不开他的宝马了,大屏下面天天和我们坚持唱“对台戏”的两辆LED车,也被卖掉,静静地消失了。景闲大厦被他搞成这样,已成为KS一大“恶人”典型,都市网上的论坛里,愤怒声讨他的商户们,按着红指模地长篇讨伐文章,被不停点赞。

    而我虽然也曾和他有过冲突,此时却毫无庆幸的感觉了,毕竟他若不好,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在一个商圈里共存的,就象是一个池塘里的鱼一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所以,当我还用着父母的退休金在支持着电费,让景闲大厦的脸面不至于全无的时候,他就一反常态的表示百分百配合,说开门就开门,我开好的屏,就可以让他的那些商户们以为,他还有一口气在,商场还有再开的一天。

    而我,对于再去KS,去多久,去干什么,已经再无以往的那种坚持了。

    动力全无了!海涛同学调回WLMQ了,款姐也走了,赵哥也走了,只剩下一群讨债鬼,小苏民之类的,不停给出难题,而为了稳定,街头也最好避免出现聚集的人群,这又和商圈要的就是人气旺盛相矛盾,使田总之类的,都变得无能为力,除了人人嘴中加剧的抱怨之外,再无新解。

    景闲大厦的楼上20多家小贷公司,变成了跑路公司,每天跑过来准时“上班”蹲守的,是在这里放了款、打了水漂的无数债权人,他们绝大多数都是用了自己的家底儿去投入,答应好的高收益呢?

    而KS又是如此的奇怪,只有一条商业街,人群不往这里聚,又能怎样呢?

    而我们守着这唯一一条人流量最多的商业街的中间必经之处,奇怪的是,居然被广告主们公认为位置不好?

    做决策的人,都是开车的,从不走路逛街,他们眼中的好位置,就是那几个十字路口。这个角度问题,让你很难说服他们。到底他们的客户,是不是也都是有车一族呢?

    在推荐我们的广告位的时候,曾多次强调,这是一块给“人”看的屏,因为都是路人必经,对面的大厦必看,对面的公交车站等车必看,都是广告时常远胜于一闪而过的有效时长,可是决策的人,自己很少逛街,或身处平民大众的视角,就想当然的一票否决了。

    算了,我还是不去烦恼烧烤店之类的小生意,把眼光投向大品牌吧。

    而大品牌,也对这个城市,几乎广告投放为零,属于放弃之城。

    这真比鸡肋还鸡肋!

    回头想想投资前看到的直线上升的投资曲线图,对整个产品的生命周期内,如果与经济发展的曲线一致向上升的话,30年可以产值过亿;那种乐观的估计里,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个城市的特殊性:边疆、新特区、政策的导向、投资商们的综合考量、本地的实际人群消费规模和喜好等等……

    其实不止是天真如我,就算是掌握着大笔资金的川渝商会的会长,也被我当初要去找他们公司来当商行指定的担保公司,而提交的投资报告书而吸引,在我不同意还不上就以屏相抵的条款之后,他自己出钱,在二医院的街口投了一块更大的屏,并且清晰度更高、更亮,以至于从SL县进城的KS农民都知道“二医院大屏”这个地方了。

    就是因为去的太早,连如何定广告价格都心里没数,大过年的,那个会长还给我打电话,问我如何收费比较合适。

    可以说,意念可以变成物质是真的。

    当我和邢总在景闲大厦旁边的工程部小二楼上喝着茶水,胡吹乱侃的时候,他知道了我并不是一个只会做通信工程的人,还有一颗飞扬的小资之心,于是就把要在东北面做一面大屏的消息透露给我,并且替我阻挡了其他竞争者的投资权;而当我拿下了这毕生最大的一次投资项目后,为了筹措资金,又去找商行贷款,就与川渝商会的会长相识了,因为他们的贷款公司是和商行指定的捆绑合作单位,然后再拿着一整本的投资报告书和手续去给他们看,看完我的投资计划,他就琢磨着拿下我的屏;在我没有答应的情况下,他仍然看好这个机会,就自己出钱,整了这么一块。

    所以,KS的街头这两块大屏,都是我“吹”出来的!

    这就是这个城市的神奇之处,只要你敢想爱吹,居然还真有人当真了,还真弄出来了!

    那个小二楼的铁制简易扶梯,成了我们的梦想之初,虽然那条大“黑背”也经常上上下下的走,但是我也顾不上了。

    平生第一次试着摸了一下大“黑背”身上的毛,硬硬的,一点也不茸。而当她在门口正而八经地认真蹲坐发呆的时候,和那种陶瓷雕刻的工艺狗还真像!每天下午,她都会在工地门口认真地发一会儿呆。

    工程部一共分成三个单位共享:施工单位、设计单位和监理单位,最里面,还住着两位施工项目经理。

    监理单位的老大是一个看上去很硬,虽然一直笑,却总也说不服的老头儿;打下手的是一个女同事。这个老头儿,虽然很是强硬,但却会留下一些可能突破的话把儿,终于被我听懂了,就知道如何做,才好让他同意我们进场施工了。

    要不是参与了这次景闲大厦的通信线路的施工,还真不知道,原来一个楼的建成,是那么多单位的综合协作:什么时候土建进场,什么时候弱电进场,什么时候地平进场,什么时候水暖进场,什么时候天然气进场,什么时候室分进场,什么时候光纤进场,什么时候消防进场等等,全都有一系列的科学次序;而只有三部电梯,如何能让这唯一的三部电梯,满足最先进场的工程队,也都是相当重要的时间把控关键点。

    总觉得老头儿在为难我们,总说不到时间点,不到时间点,为了搞清楚到底有没有到我们进场的时间点,专门去新华书店买了三本《一集建造师》的专业书籍,那上面是最为科学的施工流程,对着书本查看进度吧,总比干等时机要明白有效得多。这书是认真研读了,却并非为了考证。

    而听说这个证,是目前含量量最高的证书之一,就算仅仅是挂在别人单位,也能月入万元之多。

    不过,这些于我无缘,目前我所有的学习,都直指一个目标:解决眼前的困难。一个一个啃,不会就去学,去请教,总不至于被人喝来唬去地玩“诛心”游戏。

    术业有专攻,虽然这世上能挣钱的法子千万种,但必须知道自己是以什么为生的,这就象,一个彩票店的某一张售出的彩票,可能就等于这家彩票店主一世的财富了,而他却不会因为这别人中的彩票,而忘记了属于自己的真正稳定长久的财富来源是什么;或者说是在建工门口打印店的老板,上千的项目投标,全都在他这里打印装订,而最重要的标的金额,于他而言,是完全清楚的,如果他能够透露其中的一项,而使其他家中标,可能他所得到的收益,也远大于他天天苦哈哈地24小时不关店地一张纸一张纸打印来得要快,但是他也绝不会因为有这样的便利就去做一次这样投机的事情,而舍弃了他是以打字复印装订为生的主业。

    所以,当所有人,都能摆正自己的位置时,这个世界才能顺畅运转。能挣大钱者,必先有大付出;能挣小钱者,必须也是小富即安的平稳过日。

    除了来自湖南娄底的人民,几乎垄断了KS80%的汉族打字复印件的市场,还有一些相对稀罕的,比如来自NMG的,也在这里坚持了十多年,连儿子都长大了,可是到了这几年,他也实在坚持不住了,一直以信誉见长的“人民打印社”也终于不得不关门大吉了。这位一直坚守在移动公司对面渝都大厦一层里的打印店,也见证着我的一次次“折腾”。老板开玩笑说:“你咋这么能折腾呢?一会儿做移动的工程,一会儿做大屏幕,每次来都是满脸‘幸福’的笑,是个能人儿!”

    没生意的时候,他就一直在电脑上打牌,那一串串掉落下来的蜘蛛纸牌,似乎那种“呼拉啦”全收的声音,可以安慰他那日渐薄凉的信心。

    他说:“其实我也是真得舍不得,KS我都买房子了,这么多年,我也习惯这儿的气候和生活习惯了,可是没办法啊,这生意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再不走,我儿子的前途咋办?”

    他的邻居们,同样在这里坚持多年的商户,也在不同批次地上演着“胜利大逃亡”。武汉热干面不见了;连那间可以坐在摇椅上晃荡着吃饭的西餐厅,也变成了抓饭馆。

    他们的楼后面,就是一直不变的人民公园,白杨树依然参天,黑乌鸦年年准时成群回返。

    当夜幕降临之前,入冬后的人民公园里,乌鸦整个冬天都会聚会在这里,一个个镶嵌在白色落尽了叶的白杨树枝头,衬着黯蓝的天色和树梢上没落下的白色积雪,配合着“呀!呀!”的特有叫声,林间黑幽深邃,走在其间,必须要留心上面“扑簌”而下的白色便便,不仔细看,那方块彩砖和落叶间,冰冻白雪之外的一层粘糊糊的涂层,都是它们的作品。

    清冷幽暗,爱打游戏的小妹陶茜洁曾说过:那场景,就象是游戏开篇的大场面的全息版,加上打着的绿色射灯配合着,很是鬼魅吓人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