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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我都可以叫

    顾及着李卿凝的身体,萧珩这次驾马也没有像上次那般不要命似的快了,两人一马沿着官道往下一个城池赶路。

    官道上来往的有不少人,有像他们一样驾马赶路的人,也偶尔会有马车经过,但是最多的是穿得破烂,拖家带口的难民。

    他们衣衫褴褛,脚步蹒跚地往前走,李卿凝转头看去,正好与一个小女孩对视。

    小女孩仰着头,看向李卿凝的眼中满是艳羡和渴望。

    虽然只是一眼而过,但李卿凝想起那小女孩的模样,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心酸。

    邺京里的乞丐都过得比她在路上看到的这些流民要体面。

    她也从不知邺京之外,原来有这么多百姓在受苦。

    进城门之前,李卿凝从萧珩怀里探出头,攀着他的胳膊往后看。

    看到那些难民被看守城门的士卒拦下来,李卿凝忽地道:“他们一直被拦在外面,会死的。”

    萧珩冷着脸,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李卿凝道:“为什么不能让他们进来?”

    “这不是让他们进来,就能让他们活下来的问题。”萧珩说道,“他们不过是小小的一部分,他们进来了,那所有难民都会往这里涌入,到时候整个城都会乱。”

    这关乎国家治理的问题,这些难民都是先帝留下的烂摊子,但是现在邺京龙位上坐着的是李怀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皇帝,谁会指望一个傀儡皇帝想出什么办法。

    李卿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人被挡在城外,推搡的人群里,她看到方才见到的小女孩,脏兮兮的脸,瘦小的身子,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充满渴望的盯着李卿凝。

    两人晚上在客栈休息,只是因为那小女孩的一眼,李卿凝在床上辗转反侧,半天都没睡着。

    以前她长在邺京,住在宫中,所看与所想都只限于那金笼的范围。

    现在……她看到了更多,能想的也更多,但除了眼睁睁地看着,什么也做不到。

    ……

    萧珩带着她一路南下,白日赶路,晚上在客栈休息,李卿凝觉得自己身子骨都被颠牢实了不少。

    “想骑马?”路上无聊的时候,李卿凝忽地说她想学骑马,萧珩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李卿凝抿着唇盯着萧珩看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唤道:“哥哥,你教我骑马吧。”

    萧珩瞥了她一眼,翻身下了马,只留李卿凝一人坐在马背上。

    马蹄原地踏了两步,李卿凝吓得连忙扶住马鞍。

    “还想学?”萧珩见李卿凝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笑着问道。

    李卿凝稳住身子,点了点头。

    被萧珩带着在马背上坐了这么多天,李卿凝也被迫学了些技巧。

    “要是摔下来,可能又要破相了。”萧珩眼中满是戏谑地道。

    李卿凝一听又要破相,身子一僵,刚要学骑马的心动摇了一下。

    她垂头看着萧珩,眨了下眼睛,说道:“那你帮我牵马。”

    敢使唤萧丞相牵马的,也就李卿凝一人。

    要说谁给她的这胆子,可不就是萧珩自己纵出来的。

    “公主都有胆子使唤我牵马,以后怕不是要有胆子去捅了天了。”萧珩凉凉地说了一句。

    李卿凝一噎,正想说点什么,便见萧珩过来给她牵马,李卿凝莞尔一笑,“萧大人真好!”

    “方才不是还唤哥哥?”

    “萧大人想听什么,我都可以叫。”李卿凝得寸进尺地接着话茬。

    萧珩回头莫名看了李卿凝一眼,都可以叫?什么虎狼之词,也不知道那老嬷嬷都怎么教的。

    虽然萧珩愿意给李卿凝牵马,但是李卿凝也没敢让他牵太久,两人得赶着天黑前进下一个城池,否则就得露宿野外了。

    李卿凝数了数,他们这么走也有四五天了,也不知道要走到何时。

    晚上两人在客栈住下,许是今日借宿的镇子比较偏僻,简陋的客栈里都没多少个客人住着。

    李卿凝和萧珩晚上都是分房睡,不过两个房间挨着,凭萧珩的耳力,李卿凝下床倒水的声音他都听得清,也不怕真有谁来偷了小公主。

    夜深人静。

    本该睡着的李卿凝忽地睁眼醒来,莫名感觉有什么危险靠近,让她瞬间警觉起来。

    “歘”的一声轻响从房门那里传来,李卿凝看过去,只见一个匕首的刃尖从门缝伸进来,一点一点磨着门闩。

    两个模糊的人影映在窗纸上,李卿凝寒毛都竖了起来,吓得两眼发直愣了好一会儿。

    门闩被那匕首的刃一点点往边上挪,李卿凝慌慌张张地看了一眼周围可以躲着的地方。

    长久以来的习惯让她一遇到危险,就会想办法把自己藏起来,而不是去想办法反抗。

    李卿凝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就往床底下钻,才躲了没多久,便听见门闩开了的声音。

    李卿凝心里又是一提,而下一刻就听到那两个小贼的惨叫声,把楼下的掌柜都直接惊醒了。

    掌柜的连忙跑上来一看,看到地上的血和断指时,心里吓得一抽一抽的,但最让人害怕的还是这位穿着玄衣的公子,那气势简直让人忍不住想跪下来。

    “这……这这……”掌柜的哆嗦了半天说不利索话。

    萧珩冷冷地看了一眼这两个小毛贼,若不是不想闹太大动静,只剁了他们两根手指,也算是便宜他们了。

    “送去衙门,会吗?”萧珩眼里没什么耐心,就差没直白地和掌柜的说,生意不会做,送人去衙门还要人教不成。

    掌柜的连连赔礼道歉,然后招呼楼下的几个店小二上来抓人。

    萧珩进了屋,把门关上,正巧看见李卿凝从床底爬出来。

    “有贼要进来,公主都不反抗一下?”萧珩也觉得李卿凝有时候胆子特别大,有时候胆子又特别小。

    敢对着东夷叫嚣,让他们的将军去给小皇帝提鞋,又敢怀着目的天天跟他身边,还敢使唤他牵马。任谁见了不得说一声清乐公主胆大包天。

    但偏偏又会被很多小事吓得哭个不停,就这两个小毛贼,竟是把她吓得躲床底下,声都不敢吱一下的。

    李卿凝还惊魂未定的样子,跪坐在地上,愣愣地回道:“我打不过他们……”

    “那不会想点办法?”

    “我害怕,一下子想不到。”李卿凝委屈巴巴地抬袖擦了个眼角。

    她吓得连萧珩都忘了叫,还能想到点别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