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清醒

    刺骨的寒水渗透进身体里面，李卿凝仿佛回到了儿时被人推进水里的时候，她以前身体不好，就是因为儿时冬日里落水落下了病根，总是动不动就生病。后来是萧珩每日用良药养着她，他的医术好像比御医还要好，只是李卿凝从未见过萧珩用医术医治过除她以外的人。

    李卿凝站在水里抱着萧珩，萧珩手上的血在池水里浸染开，冷池边虎视眈眈的毒虫着急地发出响声，却不敢雷池半步。

    李卿凝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虫，身体忍不住地发颤，后怕着自己刚才不要命踩着这些东西跳进来。

    但是这些毒虫一直围着冷池，她也不敢乱动，只能抬头看着意识不太清醒的萧珩，着急地唤道：“萧珩，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萧珩低垂着眼，湿漉漉的长发贴着脖颈，妖孽般的容貌给人一种往日从未有过的脆弱之感，这一刻无论是谁，哪怕知道他是罪大恶极的佞臣，都会忍不住怜惜他。

    “萧珩，我是李卿凝，你醒醒呀。”李卿凝抬了抬手，轻轻拍拍萧珩的脸。

    萧珩现在浑身冷得像个大冰块似的，根本不像个活人才有的温度。

    李卿凝拉起萧珩的两只手，虽然她的手也沾了冷水，但还带着暖意，李卿凝把萧珩的手包在自己手掌里，但是她的小手手连萧珩一半都包不住，只能尽量给他捂着。

    李卿凝澄澈的眼看着萧珩，一遍一遍唤着：“萧珩，萧珩，萧珩……”

    萧珩的意识好像还停留在南疆那高高的祭台上，幼时的他穿着紫蓝色绘着五毒绣纹的衣服，身上的银饰叮当，他被母亲牵着踏进祭坛，中原人忌惮的五毒在这里是他们敬仰的神。

    他和母亲要替南疆子民守着这里，守着他们的神，他们不能离开，哪怕外面早已成了炼狱，他们也不会走的。

    萧珩坐在祭坛里面，异族少年的眼睛干净又懵懂，看着祭坛里繁衍下来蛊王，心中骄傲。

    祭坛的门缓缓关上，只有祭坛顶的缝隙漏下的几缕光，萧珩看了看周围，母亲也不见了，族人也不见了，只剩下他了。

    “娘，我有点冷……”

    “好冷啊……”

    萧珩看着身后紧闭的那扇门，他好像出去过，出去以后是人间炼狱，是尸横遍野。

    那他还是不出去了。

    可是……真的好冷啊……

    “萧珩！萧珩！萧珩！”清亮熟悉的声音在喊他，萧珩看着祭台顶上楼下的那几束光，忽地伸手去碰。

    梦境消失不见，冰冷的水和温热的眼泪一齐滴落在他的脸上，萧珩终于恢复了意识。

    池水边的毒虫不知何时已经退去，李卿凝用了吃奶的劲儿才把萧珩从池水里拽出来的，之后萧珩便昏了过去。她喊了好久萧珩都没有醒，就在她都已经心生绝望的时候，萧珩才终于醒了。

    李卿凝就跪坐在他旁边，发梢上还滴着水，衣裙都湿透了贴在身上显得不伦不类。

    萧珩坐起身，面对着李卿凝，李卿凝还哭着和他告状，语无伦次的，还一边打着哭嗝：“我刚才……我刚才想去敲门喊人救你，但是不知道哪个天杀的把门锁了……我还喊了好久都没有人过来……嗝……太极殿就没有宫人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里面有蛇啊……你还那样……我都要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