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秦太后脚步匆忙地回了长宁宫，一进内殿，便脚软地扑到黎阙怀里，急促紧张地呼吸着。

    黎阙抱着她，有些急切地问道：“皇上喝了吗？”

    秦太后惨白着脸，一时间无法发出声音，只是颤着身体点头。

    黎阙一笑，紧紧抱着秦太后，眼底席卷着疯狂，“娘娘做得很好，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娘娘只要在长宁宫好好睡一觉，等明日一切就会好起来的，不会再有人叫我们分开了。”

    秦太后死死抱紧了黎阙，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她张着嘴喘息着，眼泪不受控制地一直从眼眶里涌出来，最后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似的呜咽，是因为害怕至极，还是对李怀安有所愧疚那就不得而知了。

    ……

    此刻，未央宫。

    齐欢已经被扶着进了事先准备的产房中，临近生产的痛楚叫齐欢都出了一身冷汗，好在身旁有常嬷嬷陪着，常嬷嬷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也不忘派人去金玉殿通知皇上。

    齐欢躺在榻上，喘着气，分出一些精神来，问道：“皇上还没来吗？”

    无论处理公务到多晚，李怀安都会来未央宫休息，这个月齐欢随时有可能生产，李怀安还放了许多政务，每日都会在晚膳之前来未央宫陪他，从无例外。

    但现在早已过了晚膳时辰，却还是不见李怀安的身影，也没有金玉殿的宫人来通报消息。

    “皇上今日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奴婢已经叫人去喊皇上了，皇后娘娘集中精神，先把皇子生下来。”常嬷嬷抓着齐欢的手，安抚着齐欢。

    齐欢身下痛得不行，只能攥紧常嬷嬷的手，继续生产。

    与此同时，金玉殿内，李怀安腹痛不止，头顶的帝王冠都落在了地上，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脸色煞白如纸。

    王僖立刻叫人去唤御医，但是宫人还未走出金玉殿，外面远远传来一声通报：“皇后娘娘要生了！皇后娘娘要生了！”

    痛得两眼发黑的李怀安因为这一声勉强回过神来，嘴中含着血挤出几个字，“王僖……备轿撵……去未央宫……”

    然而才说完，李怀安突然瞪大了眼睛，嘴中猛地涌出一口鲜血，七窍也源源不断流出血来，染红了身上明黄色的龙袍。

    “皇上！”王僖惊呼一声。

    忽地，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宫人的血飞溅在槅扇上，王僖自知大事不妙了。

    李怀安已经奄奄一息，他靠在床榻上，艰难地维持着最后一口气，已经看不见的眼睛却依然倔强地盯着一个方向，被血染红的嘴唇翕动着，离得近的人才能听到他一直在唤一个名字。

    “齐欢……齐欢……齐……欢……”

    如果他对秦太后没有心软，如果他没有那么善良，如果他是个更厉害的皇帝……

    他还没有抱着孩子去皇姐面前炫耀一番，他甚至还没有给孩子起一个正正经经的名字。

    不过齐欢给孩子取了一个很好听的乳名，齐欢说他们的孩子叫迢迢。

    “迢迢……”

    李怀安颤抖地唤出了这个名字，然后再没了声息。

    殿外的人踏着宫人的血进了金玉殿，黎阙一身白衣，衣摆上的血如同糜烂绽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