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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神奇石门

    一

    周围的草木很稠密,好像从来无人涉足过。我们只能不时停下来,用刀砍掉那些缠绕在一起阻路的灌木,才能继续前行。

    仰头望去,高高的树梢枝叶间隐约闪现着雪峰的影子。我摊开地图,才知道已经到了祁连山主峰冷龙岭脚下。

    冷龙岭峰顶终年积雪,形成了很大的冰川。它的溶水汇为南北两条大河流,分别流入青海和甘肃的河西走廊地区。山下原始森林成片,生活着成群的草鹿、岩羊、野牦牛,还有少量的黑熊。由此,这里也成了狼的乐园。

    “快来看呀!这里有好多的果树。”

    加央兴奋的叫喊着,样子着实有点夸张。

    等我走过去时,多吉已大吃了起来,口里还不停地呢喃着,像是在赞美着果子的味道。

    那果子有点象樱桃,颜色红得怕人。我从来没见过,也叫不出它的名字。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好像这些果子带着某种邪气。

    就在我稍稍迟疑之间,多吉已象面条一样瘫倒在了地上,昏睡不动了。

    我正忙着照顾多吉,旁边的加央好像是不认识我了,或是说干脆看不到我的存在,围着一棵树不停地转起圈来。

    多吉好在一切还算平稳,只是象喝醉了酒一样。既然没有什么大碍,我把心也就放下了一大半。再回头看时,加央已象是走累了,靠着树身坐了下来。

    我从多吉身上已大概猜出了原因,,没再去搭理加央,自顾喂马搭帐篷去了。我想趁着时间还早,提前收拾好过夜的东西,怕万一山中天气有变,到那时,顾头顾不得脚,匆忙中惹出什么差错来。

    果然,不出我的感知所料。刚刚安置好了马,把多吉和加央带进帐篷躺下,一阵急雨夹着手指头大的冰雹落了下来。

    看着多吉和加央睡得不省人事,留下我一个人,更加感到烦心和寂寞。

    突然,一阵劲风吹过,竟将天空的黑云撕成了碎片,随风向远方飘散。蔚蓝的晴空一下子又回来了,世界再次变得明媚起来。

    我突地想起了外面的马匹。

    出帐篷一看,四匹马挤在一起卧着,上面有浓密的枝叶遮挡着,刚才的冰雹对它们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这看似平和的环境,一下子引起了我的警觉。我非常清楚地记得,雨前我喂饱了马匹,把它们系在了大树左侧的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上,现在系着马的树枝怎么会出现在了大树的右边。而且,当初我是站在树下,轻松地用手勾着树枝栓马的,现在拴马的那根树枝离地面足足有三米高。难道这树在瞬间长高了吗?不,不可能,这也太具神话味了。

    面对眼前的事,我无法说服自己,带着无限的迷惘,不得不将马移栓到帐篷前的一块石头上。

    观察和思考,是我在古玩行里养成的一种习惯。这种习惯曾经帮助我解决过许多难题。我一个人在帐篷周围边看边来回地走着,希望能再多收获一丝灵感。

    这片林海从我的脑际一一闪过,我最终发现奇异高大的松树只有六棵。它们除了相对高大外,长势也比较茂盛。

    有先前的经验支撑,我一搭眼,就很快认出这六棵大树的位置摆出了一个大犬星象阵。虽然,星象阵法我曾不止一次地见识过,但那是北斗七星阵,至于这个大犬六星阵,却是闻所未闻过。

    我想,大犬星座中,最亮的就是天狼星了。这个大犬六星阵定然是以天狼星为轴心的。在阵法启动后,也肯定是围绕天狼星在运作。如果把林中的这六棵大树的位置用线连接起来看,刚才拴马的那棵树正好就处在天狼星的位置。

    我不觉心中一颤,又是天狼,真是阴魂不散。感到它总是伴随在我的左右。

    现在,虽说是身陷阵局之中,我反倒有点儿高兴。因为我对这个阵局纵然还不知机理,但是它已被我提前认出,就很难再困住我了。

    我用最笨最直接的方法,取出砍刀,狠命地伐向刚才拴过马的那棵树。随着片片木屑落下,树的伤口处流出黄色的胶状液体,整个树身开始微微颤动起来。

    周围的树木好像在缓缓移动。被我砍伤的那棵树,一转眼,从我跟前消失了。

    除了松树外,其他阔叶树和灌木的叶子开始变黄,纷纷落下。林中的花草也尽数调零。一副萧萧秋天的景象呈现在了眼前。

    我不停地在林子里寻找着刚才被砍伤的那棵树,但终究不见踪影。

    突然,想起帐篷里还有加央和多吉,现在的他们没有丝毫的自我保户能力,哪怕是一只小小的狐狸,都会给他们带来任何形式的伤害。我不能离开帐篷太远,不能把精力都消耗尽了,我得留着一定的力气,防止险恶的出现或攻击,保户加央和多吉。

    我回到帐篷前,坐在一块石头上,静静地望着天空发呆。

    夜,再次降临了,看着那闪动着寒光的天狼星,我猜想不出这颗星星究竟和我们有多少渊源,与地球的关系有多久、多紧密,有多么强大的威力,竟然能让地球上的树木为之效力。当然,也或许这片树林本身就是由天狼星的超能幻化出来的……

    不过,有一点是值得庆幸的,那就是对待我的攻击,这些树木只是借助迷阵来躲避,没看出有丝毫的还击动向。

    我不得不感叹,我们对自己的世界,真的知之甚微,更可以说对这个世界本质的东西一无所知,仅有的一点也是出于极小范围的统计结论或推测罢了。

    一团云隐没了天狼星。眨眼之间,云团飘过,天狼星又呈现在了天幕上。

    我突然记起天狼星只能在冬天才会看见,这盛夏的夜晚怎么也会有天狼星呢?搞得我有些眩晕。算了,在诡异的环境哪能不出现诡异事情的道理。再说天狼星本来就一直存在着,只是我们不能看到罢了。

    就在这一隐一现之间,我突然来了灵感:天狼星在不同的节气所处的位置不同,这个林中大犬星阵的变化肯定与季节有关。

    我想到了刚才林中突然出现的叶落情景,急忙取出工具书,翻查核对秋季大犬星座中六星的位置。果然在星象图的指引下,一眼就看到了那棵被我砍伤的树。

    刚一走近那棵树,天空瞬时飘起了雪花。我立马按冬季大犬星座星象图去寻找。借助红外线望远镜,那棵树又端端地进入了我的视线,又一次被我发现了。这次,我没有急于近前,我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想再去招惹它们。古话说得对,“虎”无伤人意,人又何必起害“虎”心呢!它这样做,看来,不外乎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想阻止我们前行。现在,多吉和加央还没有清醒,我们无法继续行程,不如相安处之,等待加央他俩醒来再说。

    二

    一个人待着,一点睡意也没有。

    其实,现在的处境,即使再困乏,我也不敢去睡。就这样整整坐了一夜。

    太阳升起来了,我却感到有一股无法抗拒的睡意袭来……

    浓浓的迷糊中,多吉和加央象没事儿的人一样,走出了帐篷,反问我一个人坐在外面干什么。

    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好心未必有人知”啊!我实在懒得多讲半句话,只想睡一会儿,哪怕是仅有个把小时也好。

    这一觉睡得真香,醒来时已近中午了。心情很是清爽,没了一丝的沉重感,昨夜的恐惧和不安早已抛到了脑后。

    我把树林中的事跟加央和多吉详细地说了一遍。谁知,他俩却像是听着神话故事一般,一点儿都不感到吃惊,脸上挂满了开玩笑似的调侃表情。

    “不信?”

    我盯着多吉,竟然感到有一丝淡淡的气愤涌上心头。

    “信,怎么会不信呢!其实,我们在昨夜也梦到了同样的事。”

    多吉和加央笑嘻嘻地看着我。

    “梦!”

    我感到迷糊不解。

    “难道不是吗?”

    加央和多吉对望了一眼,依旧默契地笑着。里面的暗意,我哪会不知。

    在我的冰冷态度威慑下,加央和多吉不得不告诉我说昨夜里他们都做了一个相同的梦,梦里的情况和我说的分毫不差。所以,他俩觉得是我刚才睡着后也做了一个和他俩一样的梦,只是我自己搞迷糊了,醒来后,也不知道,还以为是真的。

    加央他俩这么一说,一时之间,还真把我说糊涂了。我推说是要去方便,独自走出帐篷,观察着这片树林,看到眼前依旧是树绿花艳的祥和情景。

    我依照春季大犬星座的星象图,再次看见了那棵昨晚被我砍伤的树。只是伤口处像是结了一层土黄色的疤痂,不再那么鲜亮抢眼了。

    不知道加央他俩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但对于我自己来说,现在已经可以肯定不是在做梦。我觉得无需再说什么,只要自己心里明白就足够了。

    我详细地记下了这片树林的方位——者来峪东南约四十公里,南北有两座雪峰夹着,位于冷龙岭约五公里的地方。还配上了一个简约的地形地貌草图。

    “加央,该出发了!”

    我语气平和地催促加央和多吉收拾东西启程了。

    继续向林子深处走去,总觉得前面的树木和杂草都比旁边的稠密许多,而且长势旺盛。我们的速度越来越慢,每走一米都觉得非常吃力。

    我边走边警觉地看着周围的情况。我不怕速度慢,也不畏惧行路艰难,只要不伤人就好。我知道昨天晚上的麻烦并没有结束。

    加央和多吉没有昨天晚上的经历,似乎没什么异常的感觉。一路有说有笑,好像是在逛公园一般。

    旁边隐约传来了嗡嗡的声音。瞬时,无数的大黄蜂不知从哪里钻了出,向我们包围过来。加央和多吉见此情况,哪里还能顾得了马,急忙甩掉缰绳,边跑边用树枝驱赶着近前的黄蜂。大黄蜂毫无惧意,紧追着加央和多吉在林子里乱窜

    我知道逃也没有用,干脆没动,只是把衣服往头上一盖,静下心来,去想别的事情了。

    刚开始,嗡嗡声和叫喊声搅得我有点心境不宁。干脆塞住耳朵,与外界的所有声音隔绝,不再受周围的困扰,仿佛一下子远离了原来吵闹纷扰的环境,心情渐渐得到了平静。从初入蛇灵谷到现在的一幕幕情景在我眼前展开,我觉得自己的行动已从被动慢慢变得主动起来,目标也一步步越发清晰了……

    过了很长时间,我撩起盖在头上的衣服一看,早就不见了那些大黄蜂的影子,马安静地在原地吃着草。看来,似我所料,这些黄蜂也并非普通的蜜蜂。它们没有攻击马,只是冲我们来的,是想逼退我们。

    加央和多吉像是追赶急了的野鸡一般。双手抱着头,插进深草丛中。屁股高高翘起,露在外面。听到我的呼唤,依旧不敢起来。直到我说是蜜蜂走了,才抬起头来,不停地在身上抓挠着。

    我一看,多吉和加央的身上,只要是露在外面的地方,都被蜇起了一个个紫红色的疙瘩。

    “给,快抹上!不要抓,越抓越痒。”

    我取出蜂伤药膏递给加央和多吉

    “嗯,你怎么好好的?”

    多吉抬起头望着我。

    “多吉,难道你希望我也被蜇吗?”

    我笑着问多吉。

    “啊!我明白了,你看到黄蜂来了,赶紧涂了这个。”

    多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无需多费口舌去解释什么,任多吉去猜测和自得好了。

    面前的草和树木渐渐变得稀疏起来。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就听到一声吼叫传来,使我刚刚放松了一点儿的心,马上又收得更紧了。很显然,这是黑熊的声音,一听就能听得出来。但是,我还是心存着一丝侥幸,猜测这说不定是和前面的黄蜂同出一折戏,也是意欲让我们生畏而退罢了。世上哪有百分之百的肯定与否定,为以防万一,我要过加央手中的步枪,让他俩牵着马别动,静待对方的下一步表现。

    马对这个声音似乎特别敏感,全身都是汗水,不停地颤抖着,拖着加央和多吉拼命地往后退。

    我从子弹盒中取出十发子弹,装在了衣服口袋内。这样可以方便上弹。

    我已经计算好了,在熊距离我三十米左右时开第一枪。有这么多树木和杂草的阻碍,熊不可能跑得很快。等到熊靠近时,我最少能开四五枪。最后一枪,我会等熊离我两米的时候打它的头。打完就跑,而且是向山上跑。料定一时半会儿它是追不到我的,即使没能将它当场毙命,也会让它失血而死。

    前面的树枝一阵猛烈的摇动,我在瞄准镜里清楚地看到了一头成年大黑熊,正口里吐着白色的沫子,向我们走了过来。一路走,一路拔着阻挡它的草和灌木。

    我暗示已在五十米以外的多吉和加央快走。以最快的速度,能走多远走多远。

    此前,我不敢让多吉他俩动,是还没有看到熊,不知道它究竟躲在哪里。现在,熊已和我相望着,熊的具体位置我看得非常清楚。而且,能够肯定那头熊马上就会向我冲过来。让多吉他俩离开是迫在眉睫的事了。

    看着加央和多吉牵马走远了,我没有了后顾之忧。虽说心里害怕,但比起先前的心情平稳了许多。

    近了,更近了。

    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

    瞄准镜里看得非常真切,我的第一枪毫不犹豫地射向熊的心脏位置。第二枪、第三枪分别打准了熊的两条后腿。这熊竟然停都没停一下,象是完全没有什么感觉,继续一摇一摆地走了过来。我真的怀疑没有打准。

    熊离我不到四米的距离了,我能闻到熊喷出的气味。再也没有多想的余地了,更没有其他选择,冲熊的头就是一枪。完全在我预料之外,明显看到子弹射进了熊头,怎么还是不见熊有任何反应。这时,熊已被彻底激怒了,我相信它很快就会把大掌拍过来。我扔掉手里的枪,转身向后猛跑起来,回头看一下的机会和勇气都没有。

    跑了很长一段时间,再听不到熊追来的声音了,我也实在是跑不动了,才不得不收住脚步,转身去看。

    后面,什么也没有。远处,加央和多吉正骑在马上,朝我这边望着,还不时的指手画脚地笑着。

    我感到真的生气了,有些恨这两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我冒着丢命的危险引开了熊,换来了他俩的平安。可是他们呢,不但不思感谢,反而还在笑我。

    我走了过去,本想质问加央和多吉的。不料,我还没有开口,多吉就急迫地告诉我说,初听到吼声时,他也认为是熊叫,就按我的示意牵马疾跑。可是,后来发现哪有什么黑熊,其实是一阵干雷过后,随一股劲风,林子里飘进一团黑云,云层很低。只见我拿枪向黑云射击,然后没命地向山坡上跑了。他俩也正猜着是怎么会事呢。

    “黑云?”

    我着实不敢相信,不能不反问一句。

    看看加央和多吉的表情,没有一点余悸,很是泰然。看来,他俩确实不像是在说谎,难道是我出了幻觉?

    我跟在加央的后面,牵着马缓缓而行。余悸尚在,心依然在咚咚地跳个不停。

    “我们出来了!快看,出来了!”

    多吉指着前面狂喜大叫起来。

    透过稀疏的树枝,果然能看到树木尽处是各种不同形状的巨石。更远的地方矗立着高高的雪峰。

    “看来,我们已到真正的冷龙岭脚下了!”

    我提醒多吉和加央。

    向东的路被完全堵死了。

    我们,要么翻越这雪峰,生死难料;要么多走几百里的山路绕行。暂时没有第三条路可选。我感到很难一下子拿定主意。

    我记得不是有句俗语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吗?集思才能广益!我为什么不跟加央和多吉好好计划计划呢?从现在来看,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了,有危险也会牵连到加央他俩的,我不能事事都武断地做主吧?他俩也有面对危险和困难取舍的权利。

    三

    这一夜,我们三人围着火堆,第一次非常严肃地商量了以后的行动。可能是以前没有过这样的情况吧?加央和多吉都显得很认真。

    我们决定把马和牧羊犬留下来,将这里暂时定为大本营。这个地方草茂水沛,马在牧羊犬的看护下,即使一个月内无人饲养也不成问题。至于牧羊犬,本身自小就在山里,完全能够生存下去的。如果此法不通,那就只能安心绕道了。

    其实,对这个决定,我还有另一层深意在里面,只是没有道破。我始终隐隐觉得翻越冷龙岭是应该的,我们此行,好像走的是一条肉眼看不见的路,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绕道实际上等于误入了歧途,说什么都是不可以的。既然现在大家都选择了翻山,我就没必要再说什么了,将原先准备好的一堆说辞悄悄咽回了肚里。

    刚开始的路并不陡险,走起来也不觉得有多费劲,我们能够缓缓从容而行。不时,还会从旁边稀疏的灌木丛中窜出几只岩羊来,和我们相伴走着。

    渐渐看不到有较大的动物出现了,只有山鸡偶尔飞起飞落,在我们旁边或左或右的地方,拍打着翅膀,从这个灌木丛窜到那个灌木丛……

    再往前走,人明显感到氧气不足,心慌气短。看看周围,哪还有什么动植物的影子,只有一块块黑色的石头静静地躺在那里,感觉生气越来越少。我们翻越冷龙岭的行程从现在算是正式开始了。

    这里离雪线已经不太远了,风吹过脸时,能明显感到寒气逼人。

    “那边好像是个山洞?”

    多吉话音刚落,突然天色就暗了下来,寒风吹得人站立不稳。

    谁都清楚,这种天气是不能再往上走了。现在,山洞当然是最好的避难所。

    这个山洞极象一个镶嵌在山体中的大腹罐子,口小腹大。洞口仅能容下一人弯腰而入,里面足有三个标准房间大小,四壁光滑平整,却不见一物。

    从洞口向外看去,天已渐趋昏暗,风起雪飘。但是,洞里却感觉不到一丝寒意。

    加央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

    “这里怎么反倒比山下热多了?”

    “这样好啊!免得我们再生火了。看这风雪,怕是一时停不了的。不如,就在这里先好好睡上一觉……”

    多吉一插嘴,就很难一时停下来,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

    不过,现在这样的天气,今天上雪峰恐怕真的不可能了。即使眼下立马风停雪住,显然时间也不够。我不用过多的思考,很快认同了多吉的意见。

    这里没有猛兽,而且又遇到这种天气,夜里完全不用值哨的。我让多吉和加央放开去睡了。至于我,也许是多喝了浓茶的原因吧,竟然睡意全无,而且还觉得好像是更加清醒了一些。

    看着多吉和加央睡得正香,为了排遣这种难挨的孤寂时光,我只能在洞内来回地走动着,四处观看。

    洞里的光线虽说是有点暗淡,可是我感觉看得非常清楚。我还以为是疲劳过度而产生了幻觉,揉了揉眼睛,再看时,依然如此。难道我的眼睛有了夜视功能。转头向洞外望去,外面是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看来,并非我的眼睛出了毛病,而是这洞的问题。

    我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只看见一处洞壁是刻有一朵隐约的梅花。猛一看,觉得雕刻很随意粗糙。但细观之下,却显得极为简单而又生动。就是花瓣的临风颤动都表现得十分到位,运刀雄劲,每个花瓣都是一刀而成,深浅适中,极富传神。

    我忍不住有一种摸一下的冲动,手指刚一触及,发现洞口的位置似乎在瞬间改变了方位。

    洞外,哪里还会是风雪交夹的黑夜,而是风和日丽、万里晴空的白天。地上的情景也大不相同了,树木葱郁,清流潺动,间或还会有小动物出现在树枝和草丛之中,欢叫、奔跃……

    极目远眺,依旧是同样的景色。我隐隐感到这不像是北方的山水。山,不算太高,直上直下,每一座都独立成峰,状如一个个被削尖的大青石散落在林间和草地、水边。水,极是清纯,一眼就能看见水底的碎石子。树木短壮,叶面硕大,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树种。看来,真是“书到用是方恨少”啊!

    不知不觉,我已经离开洞口有好一段路了。不放心地回头看看,洞口依然还能清晰可见。就在我转头的一瞬间,看到溪边的沙地上坐着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正在聚精会神地做着沙雕玩耍着。

    我已站在了他的身后,他竟然头都没抬一下,旁若无人的继续着自己的事情。

    “莫非是个聋子吧!”

    我一时不高兴,竟然将心里的想法说出了口。

    “真没教养!”

    那男孩抬起头,拧着脖子,眯起眼睛看着我,样子异常鄙视。

    我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赶紧笑着向他道歉:

    “小朋友,对不起啊!”

    尽量把表情谦和到了极致。

    这并不是我想示弱,而是心里非常清楚。这里是人家的地方,而我却举目无亲。若惹恼了这个孩子,也就等于得罪了这里所有的人。还不如谦逊一点,讨得这孩子的欢心,和顺相处的好。即便我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也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发作的。

    “朋友!”

    男孩象是有点意外。

    “嗯!我是说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的,是新朋友,新朋友不好吗?”

    我觉得无法给小男孩说得再清楚一点了,真麻烦。原本想拉近双方的关系,说了一句极普通的套话,现在好了,他不懂,我也没办法,只能急中生智,不管贴切与否,说些简单的小孩能听得懂的话了。在我来看,这是欺骗也好,说谎也罢,只要让他能够理解我,就是上上之策。

    小孩子果然就是小孩子嘛!容易被人直观的表情和几句好听的话打动。他向我笑了笑,算是认可了吧!又低下头,继续去做他的沙雕了。

    我准备离开了,看到那男孩做得那么认真,顺便扫了一眼,感觉还真不错,有山峰、沟谷、河流、树林、行人……

    凑近一看,惊出了我一身冷汗。只见他把我们从蛇灵谷到刚才走进山洞的一路情景都雕绘了出来。这怎能是一般小孩所为?我突然想起书中所说的那些修道的世外高人来,不得不猜想,这个小孩是不是高人幻化的,也未可知。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了这些在平时看来是有多么玄异的事了,赶紧后退了几步,向那小孩躬身施礼:

    “请见谅我的无知和鲁莽”

    过了好半天,都没听到动静。抬起头,那小孩早已不见了,摆在我面前的是一块半米多高的石头。那些沙雕也正在被一波一波漫上来的溪水抹平着,渐渐失去了形迹。

    我在惊骇之余,正要转身而回。一个清晰的声音传了过来,那音调分不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既然能来到这里,看来也是缘分所致,何必要急着离开。左边的凉亭里,我已经备下了清茶和野菜,何不来一起尝尝我们真正的村野之味,说说你和我,说不定对你我都有好处。”

    我急忙去看周围,根本不见半个人影。不过,在左边十多米的溪边,确实有一个木头和长草搭成的小亭子。我有点纳闷,在此之前,怎么丝毫没有发现那里会有一个亭子。

    亭子里有一张木质的小圆桌、两把不好形容式样的木凳。桌上有一壶茶、两只杯子,还有一盘叫不出名字的水果。那茶像是刚刚冲沏的一样,仍在冒着丝丝热气。

    半天不见有人过来,我感到腿都站得有点发酸了。心想,不如坐下来等着吧!

    屁股刚一落凳,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我还有点非做不可的事情急需要处理,请你先在这里喝茶看书,我会尽快回来。切记,千万不要走开!”

    我低头往桌上一看,在茶壶边确实有一本书。从书的外表看,是有些年代了。颜色焦黄,有经年受尘蚀虫蛀的浅浅痕迹。

    这是一本玄异味很重的故事书。说的是天狼星的探索者来地球的事情。看完后,我不觉心中一紧。这个故事和我在者来峪的碑上看到的内容极其相似。我不敢说这是真还是假、是史实还是虚传。但是,有一点不得不让我去重视,那就是这本书上写的被囚禁地球的那位天狼使者,是否就是我在者来峪中遇到的那位重生者呢……

    在迷惘的猜度中,不知不觉壶里的水已被我喝尽了。想回去,又觉得已经答应了人家,那样做不好。

    坐久了,腰背有点儿不舒服。刚要起身,突然感到头晕,难道这茶有问题……

    “惊慌什么,这茶不但不会伤你,反而有益于你!”

    又是刚才的那个声音。

    我一看,在对面的木凳上,竟然坐着一个象白线条勾画出的人形轮廓,正拿起茶壶给我面前的茶杯中注水:

    “前面的那壶茶虽能益于灵动,但其性较烈。怕来势过猛,你承受不了,特意备了这壶来减其力道。”

    我不觉暗叹,真是防不胜防啊,最终还是着了人家的道!我惜命,遇到这种事,我比谁都怕,可是事到如今,光怕有什么用。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还顾虑什么啊,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初入口时,如清水一般。喝下之后,感觉头晕现象立时减轻了。

    “你的样子很特别!”

    我本想直问他是什么人的,话到嘴边时,心念还是转了几个小弯子,将话改了过来。

    “清楚你想什么,不急,会知道的。你不断地靠近我们,我不能不来啊!”

    那声音缓缓而起,情态极为悠闲。

    “我在靠近你们?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我不再含蓄了,直言以对。

    “这个地方,对你来说,恐怕一时还说不清楚。你的认知还没有达到接受这个问题的程度。既然说不清楚,就不如不说的好。劝你先不要探听这些事情,还是说说你的事吧”

    声音总是那么的平稳,好像根本不受一点情绪的影响,也或者说压根儿就没有情绪。

    “我的事?”

    我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当然是你来这里的事了。”

    语气十分肯定而又坦诚。

    我头脑飞速地旋转着。心想,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任何隐瞒都没有丝毫意义了。我直截了当地大胆告诉他,我要去通天门。果然,他听到后,一点都不新奇。看来,他真的早就知道我的一切了。

    我和他的交谈,基本上是他说我听。里面有很多的术语,我不能理解,感到似懂非懂,即新奇又苦涩。但是,又不好去问。依我的理解大概的意思是说:我的眼睛看到的一切事物并不全面,更非本质。所见的只是在特定时空的瞬间外在表现形式而已。比如,在某个时空中,灵与肉结合为人,灵与木结合为树。在我的眼中,只有肉和木,看不到永恒的灵。其实,随着时空的转变,肉和木会消失,而灵依然在着,也许灵又可能与其他的东西结合为新的直观形式存在……

    “看那朵花,它消失了,只是存在的形式灭了,而实质的灵还在。这个灵又很快会和肉结合形成为鸡,重新出现在我们眼前的。”

    声音好像离我更近了,就在我耳边。

    白线人形,手指着小溪边一朵开得正艳的花。只见一波一波的溪水将花连根拔起,卷入水中,不见了踪影。就在同时,近旁的草丛中,一个鸡蛋**,一只小鸡的脑袋探了出来,挣扎着爬出蛋壳,摇摇晃晃地抖动着一身绒毛,向溪边走去……

    “我知道了,其实我也和这花这鸡一样,灵在不同的时空会表现为不同的形态!”

    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兴奋地喊了起来。

    “也可以这么说吧,看来还真是缘分。不过,现在你还有些犹豫。当然了,对你来说确实为时过早了一点,等你见证了一切后,自然就会理解这个问题。这是后话,先不深说也罢。你的五把钥匙还在吧?”

    那声音侃侃而语。

    我对那些“八卦”套话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只是觉得最后一句,话锋突转似乎大有含义。

    既然人家知道得如此清楚,我也不能不大方一回了。将一路艰辛得来的那五样东西好不吝啬地从背包中一一取出,摆放在白线人形前面:

    “全在这里了!”

    白线人形不停地点着头,像是自语:

    “灵和肉随意分合,是一个相当的高度,却被人轻易地误解为梦和幻觉。哎!这也难怪,他们的灵肉分合是不能丝毫自主的……”说着,白色线条慢慢淡隐了下去。

    我原指望着白线人形能指点我一下这五样东西的具体用法也好。可是,这下子全完了,听了一大堆好不相干的废话。算了,白线人形没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加央和多吉醒来不见了我,会担心的。

    看看天色,好像是和我来时一样。时间似乎停止了,没有丝毫的改变。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很大的吼叫。回头一看,一只特大个的花豹正紧紧地盯着我看。我不免紧张得要死,明知道是跑不过豹子的,还是本能地拔腿就跑。我能感觉得出来,那豹子就跟在我的脑后。我的灵魂早已惊得四散而去,只留下躯壳不自觉地机械地跑着。那种恐惧真象是浸入了心髓一般。“屋漏偏遇连阴雨”啊!在我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河。侥幸的是河水清澈见底,快速扫一眼,就能看出河水并不怎么深。于是,毫不犹豫地冲下河去……

    一切都出乎我的判断之外,河水极深,将我一下子全部吞没了。越挣扎反而越往下沉。后来,我觉得自救无望了,干脆停止了一切努力,静静地浸在水中,等待着死亡来临。

    “风停了,快起来吧!”

    多吉大声地叫喊着。

    我被惊得一下子翻身坐了起来,手从那朵雕刻在石壁的梅花上徐徐滑下。才知道自己在山洞中睡着了。

    洞外,多吉正等着我去吃饭。

    我想着刚才的经历,有一种说不清的意识涌入脑海,像是有一个模糊的声音在提醒着我,说不应该继续翻越雪山了。难道真如那个白线人形所说,我们已经接近了通天门,只是我们看不到罢了。我回想,从蛇灵谷开始,一路上,面前看似无路,其实有路。看来,这个通天门确实不是用眼睛找,而是要用心去寻觅的。

    该从哪里着手呢?山洞!对,就是这个山洞吧。更具体一点,应该是那朵石壁上刻着的梅花。因为,我能隐约感觉得出那朵梅花有点奇异,似乎蓄积有某种无穷的力量。

    梅花,梅花……我在心里默默地反复念叨着。在想,假如我刚刚的经历是真的,那么按照白线人形的说法,我没有做梦,而是经历了一次彻底的灵肉分离。我的灵魂离开肉体后游到了某个未知的时空。当然,也正如白线人形所言,其中的道理现在还没法说得清楚。

    “趁着天气好,还是早一点上山吧!”

    加央看看天空,显出一丝急躁和不安。

    “如果再晚,就有麻烦了!”

    多吉一张嘴,就被加央瞪了一眼。多吉可能马上意识到自己说话犯了山中的忌讳吧,一声不发地收拾行李去了。

    “先别急着上山!”

    我这么一说,加央和多吉都唰地一下停下了手里的活计,迷惑地望着我,似是在期待着一个满意的解释。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对冷龙岭根本不了解,翻越这座七千多米海拔的雪山并不容易。不如,先别急着登山,在这山洞住几天,等掌握了冷龙岭的一些气候规律和特征再说,这样总会安全一些。”

    我怕加央他们误以为我已对探险失去了信心和胆量,减弱团队意志。赶忙用这种看似合理,而实则很勉强的理由来搪塞。

    多吉猛拍了一把自己的头:

    “还是你想事情周全一些。毕竟翻这么高的雪山关系着性命,绝对不能马虎。我听你的。”

    加央没有再说什么,慢慢放下手里的东西,仰面平躺在地上,双手反垫在脑后,悠悠地望着天空。像是有无限的心思没法排解得开。

    “加央,在想什么?”

    我没听多吉乱侃,轻轻拍了拍加央的胳膊,坐在了加央的旁边。

    加央没有象往常一样马上起身,也没有看我,只顾自语着:

    “这段时间,我总觉得似梦似醒,没有一时清楚过。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我总认为,遇到事情常沉思是好的,有助于人做出正确的选择。但是,怕就怕疑虑过多,产生消极,失去做事的动力。加央是不是太过忧虑什么了?我得帮他一把。现在就我们三个人,说到底帮他也就等于帮我自己。

    “什么梦呀病呀的,年纪轻轻就这么悲观,不自信。起来,跟我走!”我一把拉起加央,向山洞走去。

    我觉得有些东西根本没法用语言表达清楚,最好能自己去亲身体验或领悟。

    四

    我把加央带到那朵梅花石刻前,示意他和我一起触摸花瓣。

    瞬间,洞外的景色又一下子改变了,成了无边无际的广袤沙丘。间或,还有几束红柳和骆驼刺,在风中摇曳着。天上不见一只鸟飞过。

    “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会一下子来到了这里?”

    加央看看眼前的情景,又看看我,显得惊慌而又不知所措。

    “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想我们所有看到的都应该是真的吧!只是时空有所不同。”

    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了,竟然套用那个白线人形的话,八卦了起来,也不清楚对加央有没有一点安慰或者启发。

    我有前一次的经历,自然要比加央踏实得多。随即,带着加央出山洞,走进了茫茫沙海。

    我们好不容易登上了最近的一个高大沙丘。极目远眺,远处沙山连绵,没有尽头。

    沙面的温度很高,我们的汗象洗澡水一样地往下流。

    “太热了,去那边的红柳丛吧!”加央张着干裂的嘴巴,发音都有些变了。

    坐在红柳丛中,我们拿出水壶,尽情地享受着如甜美甘露般的溪水。觉得只有在这种环境下,才能品尝到水的真正味道。

    “天哪!这里还有虫子?”

    加央低声的感叹着。语气中透着相当的不确定性。

    我们喝得有点急切了些,在沙地上落了几滴水珠。潮湿的沙子上面,不知何时早已布满了针尖大的黑点。如果不是它们的蠕动,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微小的虫子。

    我试着在沙子上又滴了几滴水,突然从沙粒下面象喷雾一样钻出了无数的小黑虫子,迅速向那些湿点漫了过去。瞬间,就将湿沙表面全部覆盖了起来。原来这些小黑虫子是躲在沙粒中,也不知道在我们的屁股下面还有多少这样的虫子。吓得我猛地站了起来,再也不敢坐下。

    遥远的天边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好像是大地翻卷向上,欲包裹天空一般。

    在我们观赏天空的奇观时,不知不觉间,从周围的地上不断地冒出烟雾,向一起集结着。越集越多,转眼,凝聚成了小山丘一样的黑色怪物。四肢、五官俱全,正瞪着一双车轮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方的天空。

    我们何曾见过这么大的动物!如果它要攻击,我们是万万不能够逃脱的。在无奈和恐惧中,发觉它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敌意,而且神态还很温顺。我的紧张也开始慢慢散了。

    天空徐徐暗了下来,已经隐隐能闻到空气中沙土的味道了。看来,强大的风沙暴马上就要来了。

    “回山洞吧,是沙暴。”

    加央眼里充满了惊慌。能看得出来,是曾经历过沙暴恐怖的那种惊慌。

    我回头看了看山洞,距离我们最多不过五百米,不怎么遥远。沙暴虽然厉害,但是刚开始并不是很强。到那时,即使顶着风沙,也能够很快地冲进山洞。何不趁机来体验一下沙暴的威力,顺便看看这个小虫子组合成的怪物是如何面对沙暴的。

    好奇心真是会害死人的。沙暴来得特快特猛,不容我们有过长时间的思考和选择,瞬时,四周已被黄色飞沙所盖,进入了一个混沌的世界。感到飞沙从头上纷纷旋过,沙粒打得人脸上火辣辣的,根本睁不开眼睛。身子快要飞起来了。不一会儿,我的小腿以下已被流沙所埋。我和加央拉着手,不敢有丝毫地松开。恐惧彻底笼罩了我们。

    我预感到这样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流沙所吞没。

    在无限的绝望中,我觉得身体在慢慢地往上升着。明显不是那种被风吹起的感觉,而是脚下的地面在向上托。后来,我们被一座山体围了起来,好无抗拒能力,只能静静地等待着,任其摆布。

    无法记得清楚过了多久,风沙终于停了,天空渐渐亮了起来。我抖掉满身的沙尘,发觉自己站在一个黑色的高坡上,先前的那些红柳早已不知去向……

    还没等我看清楚周围的情况,脚下的黑土坡化作了丝丝黑气,很快钻入了沙土之中。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根本来不及细看。其实,也不用细看什么了,现在,我心中明镜似的,知道是什么救了我们。

    “快回去吧!这个鬼天气。”

    加央象一个土人一样。语气里饱含着对这里的厌恶。我想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也不会比加央好多少。

    抬眼一望洞口,我差点晕了过去。在紧靠山洞的一边,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出了一个高大的沙丘。流沙象一条条瀑布在向下滑落着,渐渐地吞噬着山洞。

    一想到多吉还在洞里,我再也顾不得其他事了。猛地,拉起加央往山洞跑去。

    我和加央一边拼命地用手扒着洞口的沙子,一边努力地往洞里爬。突然,上面的流沙一下子全部倾泻了下来,我被埋在了流沙里面,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

    猛一挣扎,睁开眼睛,看到多吉正在用手捂着我的鼻子。我一把推开,生气地瞪着多吉。

    多吉被我突然的举动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吃惊地看着我。

    原来,多吉看到我和加央坐在石壁前,已经很长时间未动了。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反应。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就用手来试探我的鼻息。结果,被我的突然醒来和态度吓得不轻。

    加央揉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说他做了一个有趣的长梦。

    我看了看加央有些木然的神态。心想,看来加央这次的经历算是白费了,并没有达到我所期望的那点所悟。梦就梦吧!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更不应该去不顾时机的强解。就这样,各人随自己的理解好了。

    现在,我有点越来越相信第一次出山洞后遇到的那个白线人形所说的话了。看起来,我们确实是已到了通天门口,只是缺乏一双能看得见这条飘渺路径的眼睛。路究竟在哪里?我无处去问。只盼着机缘和巧合的到来,盼着心中的灵感再现。

    我的眼中,再也不会有春夏秋冬之分和实物虚境之别了。不在乎周围是花鸟虫鱼,还是雨雪风霜,都是一样的景致。也越发坚信通天门的存在,应该就象道家所说的那样,只是界面不同而已。

    “我们不再继续向前走了!”

    我淡淡地说。也不知是说于自己还是告知别人。

    “不是说……等了解冷龙岭天气后还要走吗?”

    加央和多吉齐声惊问。

    “不走了!”

    我回答得很干脆。

    “怎么?”

    多吉望望我,又看看加央。

    “我觉得已经到了通天门。”

    “在哪里?”

    多吉一听,显得相当兴奋。

    “是这个山洞吗?”加央懒懒的。听起来好像还掺着一丝丝的惊讶和调侃。

    “不会吧!”

    多吉说着就向山洞深处急步走去。

    “对于通天门,现在还看不见,等待机缘吧!”

    我耐心地解释着。总想说得清楚一点,好让加央和多吉早一点开启这方面的认知。可又总是言不尽意,干着急。

    “等待,如果十年、八年也等吗?”

    多吉有点急了。

    “怎么会呢,机缘一旦到来,就会很快显现的!”我用自己的理解和猜测安慰多吉。

    我们干脆在这个山洞按床起灶,定居了下来,大有打持久战的意思。

    一切就绪后,我闲来无事,就四处走走,观察着周围的变化,详细地记录着、思索着……

    多吉早就把正事抛到了九霄云外,不是上山捡石子,就是下河抓泥鳅。玩得不亦乐乎。不过,他的这些举动,也解决了我们的许多的补给问题。

    至于加央,倒是越来越像一个探险者了。似乎,他比我还更加执着、更加痴迷。或是观察山势,或是查找资料。有时,一沉思就是好半天,一动不动地望着某个山顶或者沟谷。我真有点担心,他这样下去,会不会走火入魔,变成疯痴。可是,又实在不愿意去打扰他的清静和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