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只如初见
影厅的检票口，拉着一条像模像样的警戒线。
五名警察背向观影通道一字警戒排开。挺拔的背影，雄赳赳、气昂昂，实在很难想象片刻之前他们还是那样一副痞相。
胡谓站在五人的中间位置。要不是如今发福的体型限制了他的卖相，以他眼下的这股认真劲，绝对会是五人中挺立得最具气势的那一个。只可惜，他所有的努力全让“矮胖”给摧枯拉朽了。
警服浸透了汗水，紧贴在他的后背上，并拢紧绷的双腿在隐隐发颤，他不易察觉地抬了抬脚后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么着坚挺了有多久呢，实际上，就算四舍五入也都“入”不够五分钟。
就在胡谓咬紧后槽牙坚持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瞬间，仿佛死神来敲门了似的，他的身心猛地一下兜紧了。紧跟着这一下紧绷，很快地，他就情难自禁地筛糠似的猛哆嗦了起来。他的脸上，冷汗扑簌簌地往下掉。等他终于扳过头去——来人并不是他以为的部长大人，却是领着那对打炮男女出来的伍锋。
胡谓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连丁点的骂人力气都聚拢不起来了。往日那一身出口成脏的绝学像是被废了似的。
那对年轻男女羞愧地缩着脑袋，顺着墙根一溜小跑。他们快步跑到电梯前，好不容易终于熬开了电梯门，忙慌不迭地钻了进去……
伍锋明显没领悟到气氛的不对劲，还向胡谓指着那两个年轻男女的仓皇背影，拍腿大笑不已。
“老大，你是没看到啊，差点没把我笑死。我在外头猛敲门板——”他做了个右拳捶门的动作——“他们两个在里面吓得提裤子都来不及。两人‘乒里乓啷’的摔作一团。哈——哈哈——哈——”他的笑声在断气的边缘疯狂抽搐着。
就在这时，幽暗的影院通道里传响起了拖鞋的“啪嗒”走近声。所有人凛然一震，一齐向通道里看去。当然，伍锋除外，他还在笑得不能自理。好一阵死去活来的大笑后，伍锋发现其他人全都眼视前方，一脸严肃紧张的同时，还各个都站得笔挺昂扬。所有的笑意一时间没了着力点，他僵下笑意，不禁莫名不已。
这时，他注意到了身后响近的“啪嗒”脚步声。他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去……
……
9号观影厅里。
散场的黄灯打亮着——昏暗清冷。
电影的音效已经息止了，巨幅幕布上定格着电影播放到头的鸣谢画面。一注漫游流转的投影光柱，收聚在高墙上、琉璃深邃的放映机的投射镜头里。空调换风的冷气注满了影厅。空气凄凉冰冷。这让弥漫其间的血腥气，冰凉中透着腥甜，倒不至像常温下的那般令人闻之作呕。
伍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坐在入口进来的第二排座位的左首角落。他的右手拎着一副防毒面具，左手抓在胯间。他的胯间湿漉了一大片。他的脑袋塌在胸前，下巴开落着，双眼失焦迷离，仿佛中了邪祟一般。这是扶他坐进座位的同伴帮他摆出的姿势。从始至终，他就一直这么僵愣着，一动也没动过。
其他8人都戴着防毒面具，正在忙着处理现场——另三人是后到的增员人手，因为场面实在有点太超出了预估。其中15具被咬成血兽而死相安详的尸体都已经搬运走了。剩下的三整具、六大块的血族尸体相对而言就没那么容易处理了。
其一整具：鼻梁线，喉结，肚脐，胯下，完美的居合一刀斩。
其二整具：左锁骨，肺，心，肝、胆，肠，右胯骨，利落干脆的一刀斜斩。
其三整具：健美的腹肌下半截位置，拦腰被轰断成了两截。断口是冲击撕裂而成的，不像前两具，是一刀整齐斩出的。这具的胸口心脏位置，还被前胸透后背的捅了一刀。
胡谓摘下面罩，踢了一下撅着屁股埋头在椅子间的吴竟。吴竟会意，忙摘下橡胶手套和面罩，从口袋里摸出香烟递了上去。两人站在过道的台阶上抽起烟来。
吴竟看着坐在前面的伍锋的呆板背影，说道：“可怜的锋哥。好不容易见到偶像，吓厥过去不说，还失禁尿了一滩。啧啧啧，真是太惨了。”
当时的场面，就是到了这会儿，胡谓还是没能忍住，直接笑喷了烟。
吴竟继续说道：“这也难怪他。谁能想到部长大人竟然会亲自出马。我当时也是紧张得两腿直发抖，差点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他深吸了一口烟，接着又感慨道：“一人单挑十五头血兽和三名血族。而且还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的天……”
“半个小时个屁！”胡谓说道，“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三十秒。最多就三十秒。”
“三十秒？！老大，你又唬我。这怎么可能？”吴竟先是一脸震惊，接着他智慧后撤，摆出一副“我可没那么好唬”的精彩嘴脸。
“所以我说你没见过世面。”胡谓道，“看到这些齐整分家的尸块没有？你觉得是怎么弄的？”
“用刀之类的利器砍的……吧？”吴竟有点心虚不自信地说道。
“那你看到刀了吗？”
吴竟想了一会儿：部长大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刀，而现场也没有刀遗留下来……他惊悚地摇了摇头。
“知道是什么吗？”
吴竟一脸胆寒，木讷地又摇了摇头。
“气刃！凝聚真灵的气刃！”胡谓喷着唾沫说道。
恰好这时，燃到头的烟头烫到了吴竟的手，惊得他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胡谓很满意地抽了最后一口香烟，把烟屁股扔到地上用脚搓熄了。吴竟踉跄起身。他未消的余惊中带着残囧，残囧中又透着不服，抱紧灵光一闪得来的力证，弱弱地反驳道：
“那，那个断成两截的呢？又怎么解释？那可不像是刀砍出来的。还有，既然30秒不到，那部长大人又怎么会那么晚才出来？”
“哟，看不出来呀。”胡谓做出刮目相看的表情。“整天除了游戏，就是聊骚的你，居然还有这等敏捷心思。佩服，佩服。”
“你倒是说呀。”
“我哪知道。说不定部长大人用刀砍腻烦了，突然就想用手来撕撕看，又或是用拳头来轰轰看。谁知道呢。他那种级别高手的爆炸力，不是你小子能想象的。至于为什么那么晚才出来？首先，肯定是在等我们到场；其次，也许是因为电影的结尾好看也说不定。”
“坐在这样尸横遍野的地方看电影？！”
“人家部长大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这种小场面算个逑。好啦，别再卖弄你的无知了，赶紧给老子扫屎渣去。都他妈几点了！”
这时，一个手下跌跌撞撞地从椅子间挤过来，摊手向胡谓呈现了什么东西。
“老大，你看。”
胡谓套上手套，捏起那东西来细瞧——一枚弹头，还是一枚口径骇人的弹头。尖头梭尾，两截小拇指那般长短、粗细。肯定是重武器，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重武器。胡谓将弹头凑近鼻子嗅了嗅，问道：“弹孔在哪？”
“不是弹孔里抠出来的。掉在地毯上。掉的地方有轻微烫焦的痕迹。”
子弹无疑是刚出膛不久的。这么狭小的空间，这样口径的子弹……一个念头突然撞了出来，胡谓惊恐得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被拦腰撕扯成两截的尸体，该不会是被这子弹击中造成的吧……他兜头追尾地四下寻找了一圈，最后将视线钉在了放映机的投射口上。
“快！放映室！”
放映室里，庞大的放映机旁，一张搬来的折叠桌上，一把反装甲重型狙击枪骇然静卧其上。枪屁股后面的地上，后翻倒着一把靠背椅。一个妖艳的女子半站不站的被钉在墙上。她的眉心位置上插着一把玉质华彩的飞刀。一注而下的鲜血，经由鼻梁一分为二，流满了她的整张脸。
影厅里的血腥场面反而不如眼下的简单场面来得让人毛骨悚然。进来的人都屏息不敢再支一语了。
胡谓胆战心惊地伸手想要去触碰那把玉质华彩的飞刀。他的指尖一点一点地靠近过去。那些围观的手下，他们的嗓子眼也跟着一点一点地紧张干燥了起来。终于胡谓伸出去的指尖离那把飞刀只差分毫了。然而就在这时，那把玉质的飞刀碎了——额……融化了？不对。升华？对，固态直接变气态，应是升华才对——升华化作了一缕碧青荧绿的轻烟，紧接着，一眨眼间便消散无踪了。
众人惋惜地长“哦”了一声。那具妖艳的女尸滑落了下来，八万似的叉开腿瘫坐在地上，她的脑袋无力地垂在胸前。众人又惊恐地长“啊”了一声。
在手下忙活着处理女人尸体时，胡谓站在那把重狙旁，掂着手里的子弹头，不禁摇头苦笑了一下。他喃喃自语地说道：“什么怪物啊这是？这种距离，这种狙击枪，居然能没有弹孔留下来。我他妈真是日了……”
这时，吴竟冷不防地凑了上来。他压低着声音说道：“老大，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吗？”
“什么圈套？”
“这里埋伏着一把重型狙击枪。我怎么看都觉得是在特意等灵警来的。”
“你他娘的晚上是抽了什么疯！玩的游戏又出新英雄了？一休哥吗？还是机灵小不懂啊？”胡谓边骂边甩吴竟脑瓜子。
逃窜躲闪中的吴竟，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要是晚上来的不是部长，而是斗爷呢？”
所有人一下子都僵住了。
一阵不长也不短的沉默后，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吴竟，全都不约而同又整齐划一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
市警局大厦。地下车库。
一辆破旧的警车在一处角落车位里熄火安静了下来。
尹臻提着一大袋的外卖盒子从车上费劲地爬了出来。车门先是拖了一长串锈蚀的“吱呀”声，接着才“嘭”的一声，不干不脆地关上了。尹臻提着外卖，兜兜转转了好一番，这才从停车的地方拐到了电梯房。
3号电梯刚好停在“-2”楼层。
“叮。”电梯门打开了——
一个短头发的女警官怀抱着书包，蜷缩着身睡在电梯的左侧角落里。她的脑袋垂在胸前，细碎的秀发披散下来，半隐半现地盖在她的侧脸上。她俏丽的双唇微微张开着，呼吸深沉而轻微。她脸颊的棱角温润分明，线条协调又颇具张力。她的蓝衬衫领口隆空了些许，纤巧的锁骨压着呼吸的节律，时而隐，时而现。
尹臻一时看呆住了。
突然，很轻微地，他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灵息悸动。这阵灵息悸动是如此的纯粹清净。他不禁被触动得呆住了。
“叮。”等不来人的电梯要关门了。
尹臻闪身进到电梯里。他的动作迅速且轻盈，一点声响也没发出。在电梯外时他是面向电梯里的，闪身出现在电梯里时他已是面朝电梯外了。电梯门在他眼前缓缓闭合关上。镜面般的电梯门皮上，倒影着他的样子——他的嘴角正轻微勾起一丝笑意。
电梯的楼层按钮在门里的右侧。按钮两个一行，层层堆叠往上。最顶上的按钮只有右边一个——“17”，左边的位置空着。尹臻将食指按在空着的位置上。一道绿色扫描线随即显现了出来。扫描线自下而上，又自上而下地扫了一个来回。指纹识别过后，尹臻放下了手指。原本空着的地方，无中生有地亮出一个数字来——“23”。
电梯开始上行。
尹臻回过头看了一眼——她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跟着又缩了缩身子，接着她把怀中的书包多抱紧了一些。很快地，她的呼吸又恢复到了原先的熟睡模样。
温热的外卖香味飘散在天梯中。
尹臻嘴角的笑意又多浮现了几分。
电梯持续平稳上行。
题外话：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看，如果刚好你在，那偷藏在这里的新年祝福就全给你了：新年快乐哟！嘻嘻……
五名警察背向观影通道一字警戒排开。挺拔的背影，雄赳赳、气昂昂，实在很难想象片刻之前他们还是那样一副痞相。
胡谓站在五人的中间位置。要不是如今发福的体型限制了他的卖相，以他眼下的这股认真劲，绝对会是五人中挺立得最具气势的那一个。只可惜，他所有的努力全让“矮胖”给摧枯拉朽了。
警服浸透了汗水，紧贴在他的后背上，并拢紧绷的双腿在隐隐发颤，他不易察觉地抬了抬脚后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么着坚挺了有多久呢，实际上，就算四舍五入也都“入”不够五分钟。
就在胡谓咬紧后槽牙坚持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一瞬间，仿佛死神来敲门了似的，他的身心猛地一下兜紧了。紧跟着这一下紧绷，很快地，他就情难自禁地筛糠似的猛哆嗦了起来。他的脸上，冷汗扑簌簌地往下掉。等他终于扳过头去——来人并不是他以为的部长大人，却是领着那对打炮男女出来的伍锋。
胡谓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他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连丁点的骂人力气都聚拢不起来了。往日那一身出口成脏的绝学像是被废了似的。
那对年轻男女羞愧地缩着脑袋，顺着墙根一溜小跑。他们快步跑到电梯前，好不容易终于熬开了电梯门，忙慌不迭地钻了进去……
伍锋明显没领悟到气氛的不对劲，还向胡谓指着那两个年轻男女的仓皇背影，拍腿大笑不已。
“老大，你是没看到啊，差点没把我笑死。我在外头猛敲门板——”他做了个右拳捶门的动作——“他们两个在里面吓得提裤子都来不及。两人‘乒里乓啷’的摔作一团。哈——哈哈——哈——”他的笑声在断气的边缘疯狂抽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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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坐在入口进来的第二排座位的左首角落。他的右手拎着一副防毒面具，左手抓在胯间。他的胯间湿漉了一大片。他的脑袋塌在胸前，下巴开落着，双眼失焦迷离，仿佛中了邪祟一般。这是扶他坐进座位的同伴帮他摆出的姿势。从始至终，他就一直这么僵愣着，一动也没动过。
其他8人都戴着防毒面具，正在忙着处理现场——另三人是后到的增员人手，因为场面实在有点太超出了预估。其中15具被咬成血兽而死相安详的尸体都已经搬运走了。剩下的三整具、六大块的血族尸体相对而言就没那么容易处理了。
其一整具：鼻梁线，喉结，肚脐，胯下，完美的居合一刀斩。
其二整具：左锁骨，肺，心，肝、胆，肠，右胯骨，利落干脆的一刀斜斩。
其三整具：健美的腹肌下半截位置，拦腰被轰断成了两截。断口是冲击撕裂而成的，不像前两具，是一刀整齐斩出的。这具的胸口心脏位置，还被前胸透后背的捅了一刀。
胡谓摘下面罩，踢了一下撅着屁股埋头在椅子间的吴竟。吴竟会意，忙摘下橡胶手套和面罩，从口袋里摸出香烟递了上去。两人站在过道的台阶上抽起烟来。
吴竟看着坐在前面的伍锋的呆板背影，说道：“可怜的锋哥。好不容易见到偶像，吓厥过去不说，还失禁尿了一滩。啧啧啧，真是太惨了。”
当时的场面，就是到了这会儿，胡谓还是没能忍住，直接笑喷了烟。
吴竟继续说道：“这也难怪他。谁能想到部长大人竟然会亲自出马。我当时也是紧张得两腿直发抖，差点就要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他深吸了一口烟，接着又感慨道：“一人单挑十五头血兽和三名血族。而且还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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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秒？！老大，你又唬我。这怎么可能？”吴竟先是一脸震惊，接着他智慧后撤，摆出一副“我可没那么好唬”的精彩嘴脸。
“所以我说你没见过世面。”胡谓道，“看到这些齐整分家的尸块没有？你觉得是怎么弄的？”
“用刀之类的利器砍的……吧？”吴竟有点心虚不自信地说道。
“那你看到刀了吗？”
吴竟想了一会儿：部长大人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带着刀，而现场也没有刀遗留下来……他惊悚地摇了摇头。
“知道是什么吗？”
吴竟一脸胆寒，木讷地又摇了摇头。
“气刃！凝聚真灵的气刃！”胡谓喷着唾沫说道。
恰好这时，燃到头的烟头烫到了吴竟的手，惊得他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胡谓很满意地抽了最后一口香烟，把烟屁股扔到地上用脚搓熄了。吴竟踉跄起身。他未消的余惊中带着残囧，残囧中又透着不服，抱紧灵光一闪得来的力证，弱弱地反驳道：
“那，那个断成两截的呢？又怎么解释？那可不像是刀砍出来的。还有，既然30秒不到，那部长大人又怎么会那么晚才出来？”
“哟，看不出来呀。”胡谓做出刮目相看的表情。“整天除了游戏，就是聊骚的你，居然还有这等敏捷心思。佩服，佩服。”
“你倒是说呀。”
“我哪知道。说不定部长大人用刀砍腻烦了，突然就想用手来撕撕看，又或是用拳头来轰轰看。谁知道呢。他那种级别高手的爆炸力，不是你小子能想象的。至于为什么那么晚才出来？首先，肯定是在等我们到场；其次，也许是因为电影的结尾好看也说不定。”
“坐在这样尸横遍野的地方看电影？！”
“人家部长大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这种小场面算个逑。好啦，别再卖弄你的无知了，赶紧给老子扫屎渣去。都他妈几点了！”
这时，一个手下跌跌撞撞地从椅子间挤过来，摊手向胡谓呈现了什么东西。
“老大，你看。”
胡谓套上手套，捏起那东西来细瞧——一枚弹头，还是一枚口径骇人的弹头。尖头梭尾，两截小拇指那般长短、粗细。肯定是重武器，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重武器。胡谓将弹头凑近鼻子嗅了嗅，问道：“弹孔在哪？”
“不是弹孔里抠出来的。掉在地毯上。掉的地方有轻微烫焦的痕迹。”
子弹无疑是刚出膛不久的。这么狭小的空间，这样口径的子弹……一个念头突然撞了出来，胡谓惊恐得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被拦腰撕扯成两截的尸体，该不会是被这子弹击中造成的吧……他兜头追尾地四下寻找了一圈，最后将视线钉在了放映机的投射口上。
“快！放映室！”
放映室里，庞大的放映机旁，一张搬来的折叠桌上，一把反装甲重型狙击枪骇然静卧其上。枪屁股后面的地上，后翻倒着一把靠背椅。一个妖艳的女子半站不站的被钉在墙上。她的眉心位置上插着一把玉质华彩的飞刀。一注而下的鲜血，经由鼻梁一分为二，流满了她的整张脸。
影厅里的血腥场面反而不如眼下的简单场面来得让人毛骨悚然。进来的人都屏息不敢再支一语了。
胡谓胆战心惊地伸手想要去触碰那把玉质华彩的飞刀。他的指尖一点一点地靠近过去。那些围观的手下，他们的嗓子眼也跟着一点一点地紧张干燥了起来。终于胡谓伸出去的指尖离那把飞刀只差分毫了。然而就在这时，那把玉质的飞刀碎了——额……融化了？不对。升华？对，固态直接变气态，应是升华才对——升华化作了一缕碧青荧绿的轻烟，紧接着，一眨眼间便消散无踪了。
众人惋惜地长“哦”了一声。那具妖艳的女尸滑落了下来，八万似的叉开腿瘫坐在地上，她的脑袋无力地垂在胸前。众人又惊恐地长“啊”了一声。
在手下忙活着处理女人尸体时，胡谓站在那把重狙旁，掂着手里的子弹头，不禁摇头苦笑了一下。他喃喃自语地说道：“什么怪物啊这是？这种距离，这种狙击枪，居然能没有弹孔留下来。我他妈真是日了……”
这时，吴竟冷不防地凑了上来。他压低着声音说道：“老大，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吗？”
“什么圈套？”
“这里埋伏着一把重型狙击枪。我怎么看都觉得是在特意等灵警来的。”
“你他娘的晚上是抽了什么疯！玩的游戏又出新英雄了？一休哥吗？还是机灵小不懂啊？”胡谓边骂边甩吴竟脑瓜子。
逃窜躲闪中的吴竟，冷不防地冒出一句：
“要是晚上来的不是部长，而是斗爷呢？”
所有人一下子都僵住了。
一阵不长也不短的沉默后，在场的所有人，除了吴竟，全都不约而同又整齐划一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
市警局大厦。地下车库。
一辆破旧的警车在一处角落车位里熄火安静了下来。
尹臻提着一大袋的外卖盒子从车上费劲地爬了出来。车门先是拖了一长串锈蚀的“吱呀”声，接着才“嘭”的一声，不干不脆地关上了。尹臻提着外卖，兜兜转转了好一番，这才从停车的地方拐到了电梯房。
3号电梯刚好停在“-2”楼层。
“叮。”电梯门打开了——
一个短头发的女警官怀抱着书包，蜷缩着身睡在电梯的左侧角落里。她的脑袋垂在胸前，细碎的秀发披散下来，半隐半现地盖在她的侧脸上。她俏丽的双唇微微张开着，呼吸深沉而轻微。她脸颊的棱角温润分明，线条协调又颇具张力。她的蓝衬衫领口隆空了些许，纤巧的锁骨压着呼吸的节律，时而隐，时而现。
尹臻一时看呆住了。
突然，很轻微地，他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灵息悸动。这阵灵息悸动是如此的纯粹清净。他不禁被触动得呆住了。
“叮。”等不来人的电梯要关门了。
尹臻闪身进到电梯里。他的动作迅速且轻盈，一点声响也没发出。在电梯外时他是面向电梯里的，闪身出现在电梯里时他已是面朝电梯外了。电梯门在他眼前缓缓闭合关上。镜面般的电梯门皮上，倒影着他的样子——他的嘴角正轻微勾起一丝笑意。
电梯的楼层按钮在门里的右侧。按钮两个一行，层层堆叠往上。最顶上的按钮只有右边一个——“17”，左边的位置空着。尹臻将食指按在空着的位置上。一道绿色扫描线随即显现了出来。扫描线自下而上，又自上而下地扫了一个来回。指纹识别过后，尹臻放下了手指。原本空着的地方，无中生有地亮出一个数字来——“23”。
电梯开始上行。
尹臻回过头看了一眼——她抬手用手背抹了一下嘴角，跟着又缩了缩身子，接着她把怀中的书包多抱紧了一些。很快地，她的呼吸又恢复到了原先的熟睡模样。
温热的外卖香味飘散在天梯中。
尹臻嘴角的笑意又多浮现了几分。
电梯持续平稳上行。
题外话：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在看，如果刚好你在，那偷藏在这里的新年祝福就全给你了：新年快乐哟！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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