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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一份恩情

    “公子醒了?”一姑娘穿着水蓝色长裙,长得称不上多貌美,胜在气质好,一副干练模样,俯身柔声问道。她每日来替换照料这位公子的小厮前去用膳休息几个时辰。

    床上的公子,弯翘浓密的睫毛轻轻翕动,长眸缓缓睁开,她知晓这位公子长相俊美,曾瞧过昏迷时的样子,五官十分出众。在他睁眼的瞬间,还是晃了下神,原来这双眼眸如此深邃令人沉湎。即使他唇色泛白,面容憔悴苍白透着病态,可依然无法遮挡他的英俊。

    “这是哪?”因久未说话,声音嘶哑。

    入目的一室清雅,房梁挑高,寝房宽敞,屋中每一件装饰都不是凡品,绢丝的床幔配上古金串翡翠挂钩,低调奢华。墙边的高脚桌上摆着双面绣的摆件,窗边木架上两株花毛茛,淡粉的颜色,层层叠叠很是娇美。

    不似寻常人家,他这是在哪?

    齐域刚要起身,牵扯后背与腰侧的伤口,强烈的疼意使得昏昏沉沉的脑子一下子清明起来,对,他受了伤。

    他去见了杜家管家,对于他的出现老人家满目惊愕,随后一副欣喜激动的模样。浑浊的眼中包含太多情绪,用力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突然惶惶不安朝窗外张望,想起什么,急忙转身从桌案上的香炉里,扒出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铜盒,拂去上面的香灰,放在香炉中倒的确不会令人觉察。老人家布满风霜的脸上满是焦灼,让他马上离开,可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便感受到杀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人早已埋伏在此,果真是陷阱!

    可是他若不来,便永远拿不到这小小的铜盒,也不会知道有文书存放在龙葵商行。文书是什么?老人家没有时间跟他仔细说明,但隐约他可以感觉到定是至关重要。

    杀不完的黑衣人,一批倒下,另一批杀来,他带不走老人家。且这些人不像一般侍卫家奴,武功招式就像江湖中人。武功自然比一般的侍卫高深许多,且各式招式,并不是师出同家的模样。

    若不是杜管家点燃烈火,又挡下那一箭,或许他就活不到现在了。老人家走了,还记得最后一眼,朝他看来的眼神,以及那句话‘孩子,活下去。’

    齐域闭了下眼眸,敛了情绪,再睁眼,恢复了平静看向这姑娘,是谁救了他?

    “公子不记得了?你重伤昏迷,我家少爷将你带回‘月宴’,请了郎中医治,总算醒过来了。”婢女欲上前扶齐域起身,齐域回她自己来就好。

    少爷是谁?他还以为是她。可又一想陆铭远带人追杀他,好巧不巧的杀到她面前,狭路相逢,虽公主大获全胜,但想在陆铭远的眼皮底下将昏迷的他带走恐怕很难。

    陆铭远,原来是他囚禁了杜家管家。那晚,他来不及与杜管家多说,便有杀手冲进小院中。放诱饵,钓大鱼。只不过有些想不通,连坊间百姓都知道他在四家出事的前一天夜里已经坠崖身亡,‘尸首’就葬在长安郊外,这钓大鱼——,等等,既然不是在等他,那是在等谁?三家还有幸存者?当然或许是在等江家。

    婢女上前将靠枕放在齐域身后,然后转身去端桌上的药罐,里面满满的汤药,舀了一碗过来给他。还是热的正好喝,一口气喝完,婢女接过药碗。

    他现在在月宴,此处是西京的地标建筑,琼楼水镜、繁华盛景,说是仙境也不为过。多年前,他来过这里的酒楼,赴八皇子做东的晚宴。那日他冲动的亲吻了一个姑娘,许是她专注的眼神取悦了自己,亦或是她乖巧怔愣的模样太过讨喜。

    一双瑞凤眼出现在眼前,水眸清亮透彻,眼尾微微上翘。领如蝤蛴,月白宫装,金凤步摇,月下静立,绝世而美好。那张小脸泛着苍白,下巴尖细,五官倒是更秀美了,她好像。。。又瘦了些。秀眸中的哀伤总是抹不去,再次遇到她的这几个月,好像没见她开怀笑过一次。

    齐域一手捂着腰侧,垂睑低声问:“我睡了多久?”

    “三日,公子昏迷了三日,可算醒来了。”婢女面露微笑,真心替他欢喜,鬼门关绕了一圈好在活了过来,也不枉费他们的悉心照料。听到开门声响,一转头看清来人婢女急忙屈膝行礼:“少爷。”

    齐域朝门口看去,是一位透着少年感的年轻男子,眼皮内双,面容清秀。身姿挺拔,穿锦衫长袍,眉眼带着正气。这人他并不认识,从衣着看,与一般的富家子弟没什么不同,但举手投足间却多了一份江湖儿女的豪爽洒脱。

    总归是欠了一份救命的恩情,齐域起身忍着痛拱手说:“多谢出手相救,不知恩人如何称呼?”因抬臂牵扯伤口,英俊的面容神色一僵。

    “在下尉迟珩,来自青冥山,是一介武夫,与公子相遇便是有缘。”作揖回礼,请齐域坐回床榻,他自己提了下长袍坐在榻前镂空雕花圆凳上。

    尉迟,这姓氏倒是不多见的,他知道如今的武林盟主尉迟重明的睢宇阁就在青冥山,不过这可不是舅舅跟他提起的,而是少时拜师学武艺的师傅告诉他的,因为师傅也是出自这尉迟家,与尉迟重明是同家兄弟。

    但他俨然不能跟尉迟公子提起师傅,毕竟那是顾琰曦的师傅,却不能是齐域的。

    尉迟公子既然报了真名,自然不会来加害于他,况且坦荡的目光让他愿意相信这位少侠是出自善意才会救他。再说尉迟家族是武林正派,尉迟重明、师傅也是义薄云天的名流侠客,颇受江湖中人敬重。这公子俨然亦是如此,否则在这三日时间里,早就抓着他到陆铭远跟前邀功领赏,哪会再这样费心救他。

    “齐域。”他也报了名。

    这名字耳熟,好像听谁说过?对了是暮云青说的,尉迟珩确认道:“你是袁州新上任的刺史?”

    没想到此人竟然认得他,或许该说是听说过他。

    “正是齐某。”宏国大大小小的官员成千上万,就是同为官者也不能将所有人都认全,不过齐域越发好奇他的身份了。

    尉迟珩暗暗忖量,这人竟然是公主封地的刺史大人!原来如此,公主与陆国舅起冲突,虽有恩怨但结合当时的情形,不难觉察出公主是要救受伤的齐大人,这也能说得通。听云青说齐大人陪审刘咏案,并处决了刘咏,未有一丝徇私。

    “齐大人客气,恩人实在不敢当。”尉迟珩不以为意的一笑,说:“真正救你之人另有她人——是长乐公主。”细打量齐域的容貌,即使重伤失血过多,面色病态的憔悴,依然掩不住英气逼人的风华气度。

    尉迟珩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多年前,在下曾欠公主一份恩情,齐大人是公主要救得人,在下自当全力护大人周全。”

    齐域望着他一挑眉,垂下视线,片刻,抬头出言承诺:“无论如何,还是多谢尉迟公子的仗义相救,它日需齐某相助之时,定将还此恩情。”

    “好。大人,这几日便安心在此处养伤,‘月宴’住的都是达官贵人,所以没人敢来搜查,相对安全。”有很多临国尊贵宾客前来长安游玩,大都宿在此处。

    “那晚之后,可又发生了什么?”陆铭远没找到他的人,岂会善罢甘休,而且院中一片狼藉,尸首堆叠,总要处理。

    “那夜长安两处走水,一处是平民宅院,一处是城西牢狱。听说平民宅院烧的房顶都快没了,而牢狱中烧死了几十个犯人。因长乐公主,陆大人倒是没再大肆搜查,不过,还是派人暗中查找。”尉迟珩将他所知晓的告诉齐域。

    宅院?应该就是杜管家的宅院,城西牢狱,几十个犯人?不会就是院中杀手的尸首充当焚烧了吧!齐域心中思量。

    那晚公主与陆大人的对话尉迟珩都听见了,国舅爷在追杀齐大人,而平民宅院恐怕也不是走水那样简单,可即使心中再疑惑,他也不会冒昧的打听,无论是陆大人还是齐大人,都是宏国官员,自古民不与官斗,他一介草民岂敢去掺和这些事。救人是因公主,也是原则。

    至于其它事,就不便插手了。

    他猜想此时出去实在太过危险,又劝齐大人在此处安心养伤。

    尉迟珩不再客套,观齐大人神色满是疲惫,大病初愈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已经消耗太多精力,他起身告辞,命下人仔细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