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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怪异的梦境

    因为都释然了,也放下了,所以前所未有的轻松,慢慢捻着手中佛珠:“倒是公主,瘦了。”

    桦绱目光出神的望着远处那棵参天树木,听到太子良娣说完,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仇恨啊,伤人亦伤己。”想说下去却又忍不住停住,终究化作一声轻叹。

    “忘了吧,招个驸马,过自己的小日子。殿下没成亲,没做母亲,自然不知晓。当年若是换作我,也会像你母妃一样。顾公子纵然再好那也是顾公子,在公主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顾公子在太子妃面前与张公子、李公子没什么不一样。与殿下、与崇王是不能比之的,等公主做了母亲就会理解了。”会明白,没有什么比孩子的康健更重要,只是这爱有时顾及不了那么多,就变得自私了。

    桦绱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良娣娘娘,她眼中满是善意,桦绱点了点头回以浅笑。太子良娣像她,或许该说像执掌后宫之前的她,不像如今野心勃勃,权欲满满的陆莹珍,凤眸透着狠辣与算计。

    “道义啊——”太子良娣抬头仰看前方明亮处,带着苦涩、痛意说:“殿下,在宫中,人不自私、不为己是活不下去的。”好在那已是久远的事,伤痛在这片怡人风光中被淡忘了。

    那是人吃人的地方,是为权利疯狂的地方。

    太子良娣目送桦绱一行离去,转身慢慢拾阶而上,再次回到殿中。横放在香炉上的三支香点燃的那支已然燃尽,香灰还落在了供桌上。

    太子良娣重新捻起三根香,点燃插在青铜三鼎香炉中。安静的注视牌位良久,才轻声问了句:“殿下,您可后悔。”

    回答她的不过是院中风吹树叶声和面前袅袅升腾的青烟罢了。

    ——

    “驾——”驱马在大道飞驰,这边山色秀美,风比别处大些,吹鼓身后的暗红色斗篷,在风中飘荡,就像一双巨大的羽翼,下一刻便要展翅飞翔。

    一路奔到崖边,眼前壮丽的美景令人震撼,与天际连成一片,白白的云,五彩的霞光,光照在脸上好像也一道照进心窝,照亮疲惫、悲伤的心。

    “公主——”小乙在身后焦急地唤。

    桦绱回神,听到他提醒:“太近了。”

    什么?一低头,马儿的前蹄离悬崖边际很近很近,只需一小步便会掉下悬崖。桦绱一垂首,万丈深渊的昏眩,忍不住心被攥紧。

    “你说他,当时得多害怕。”他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一闭眼仿佛看到他坠崖的瞬间,被一群黑衣人步步紧逼,最后决绝又迫不得已的跳下悬崖。

    “不要!”她欲冲上前抓住他,可是又怎么可能抓得住,只能看到少年消失在层层云雾之后,不见踪迹。

    画面一闪,一片烟雾缭绕中,一个苍老的声音:“殿下,他还活着。”

    她一转头,是大监模糊的身影,她激动地追上去,可是无论怎么努力跑,与他的距离始终不远不近。最后累的跑不动了,停了下来,才发现入了漆黑的小巷,遥远的前方两盏灯笼风中飘摇。她走近,好像来过可是记不清了,这巷子中木芙蓉尤其多,花纤柔娇艳,在夜风下颤巍巍的绽放。

    细微的动静传来,她蓦然转身,迟疑了下才缓缓走过去。

    一把长剑支在地上,月光下剑身折射出冷光,一双长眸,眸光如同他手中的剑迸射寒光,可是一瞬,只是一瞬间。当他看清她之后,他眸中深沉难懂的情绪是何意?为何那样令她心碎。他的伤口在流血,顺着手背蜿蜒划过剑身没入泥土中。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好怕会惊到他一样,一步一步慢慢走上前。可是猛然地他在后退,明明没有动,明明还是那样望着她,但是连他身后的墙壁都在后移。

    桦绱急了,心焦如焚的加快脚步,只是每靠近一步,他便后退一步。

    “顾琰羲!”好像脱离水源濒死的鱼儿,痛苦挣扎,大口喘息,眼神空洞的望着床顶。一场梦,说不上来的怪异。

    梦醒后,意识回笼,任由海棠进来擦拭眼角,温水浸了手帕净面,脑中飞速回想着。

    大监说‘他还活着。’

    是这九年来听到的为数不多令她欢喜的消息,可是她不敢贸然去查,甚至连小乙都没有告知,多一个人知晓,便多一份危险。即使没有大监的提醒,她也害怕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那群野心家丧尽天良的赶尽杀绝,要是知晓顾琰曦活着定会派人大肆追杀,毕竟连顾家幼女也不肯放过的。想当年离开长安遇刺,若不是红衣女子提醒她去朝堂之上求得旨意,顾家女儿早就被啃得渣都不剩了。即使在安泰大长公主府,也保不齐有闪神的时候。

    好在二叔的态度让他们忌惮,陆家被迫跟她的生死绑在一起,让那些人多了一份顾忌。

    西京那夜遇到陆铭远的事总觉得不简单,如今又知晓顾夫人可能被陆铭远关在私宅,更是忧心忡忡。可是沅引说,那里有暗卫,免得打草惊蛇,有他帮看着,让她再等等。

    等,她不是等不起,只不过心中郁闷,一口气梗在喉间。她想离开长安,片刻都不想待,这里有儿时的回忆,回忆中有他与李乾成。昔日与他们在一起的甜蜜时光,如今每每想起便绝望而悲伤,疼,太疼了!恍若徘徊在崩溃边缘,头痛的好像要炸裂。

    她逃似的离开长安,可还有许多事没想明白。

    比如,那个去见杜家管家并被陆铭远追杀的黑衣人到底是谁?

    那双眼眸十分特别,眼神深沉,令人过目不忘。可惜夜太黑,离着有些远,匆匆一眼,轮廓没能瞧的再仔细些。

    会不会是他?可是顾琰曦不是个贸然行事的人,他一直冷静睿智,怎么敢独自一人这样涉险?万一被抓到呢!还有他从杜管家那里听到了什么惊天秘辛?以至于陆铭远如临大敌,皇城之下堂而皇之的领着那么群凶仆一路追杀。

    桦绱再一次回想他看她的眼神,她厌恶自己的愚笨和健忘,靠想象拼凑的记忆是不真实的,可是她真的想不太清楚了。与她的少年是否相像,哪怕一点?可是九年了,她这该死的记忆力,都要快将他的音容忘记了,况且那黑衣人还遮面,她的脑海中只留下个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