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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完全的黑

    秋月初上,南禅庵在月光下平静如故。

    禅房里,母女二人讲述着泛黄的往事。迦南母亲如月光般恬静,而迦南内心却如山腰的雾气一般,汹涌翻腾。

    “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魔教成员。他呀……他可是当时人数最多、异军崛起的‘魔教三柱’之一——‘蚀骨堂’的少堂主。老实说在初次相遇之时,我就隐约猜到了个大概。能在正魔交战的战场出现,武功路数怪异独特,徒手就能做到刀剑般的斩击,更重要的是能轻易解掉魔教的毒。这一切都间接表面了他的身份,只是我一直不去深究,不去问明。爱情使我看不清,听不见,也忽视了身边人的猜忌与妒火,最终导致我们的毁灭。”

    迦南母亲闭上双眼,屠戮的惨叫声穿越时空,钻进她的耳中,紧闭的双眼上满是猩红血光。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啊。她的眉头紧锁,悔恨与愧疚深深压在这个女人身上,无时无刻。

    “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娘亲?”迦南坐直身子,不自觉地抓住身旁的纯青琉璃剑。

    迦南母亲慢慢睁开双眼,望着迦南着急的脸庞,伸手握住迦南的手,轻轻把她的手从剑上拿下来,握在手中,眼里是看透一切的光,语调悠远道:“后来我们便有书信的往来,我们把书信放在一株巨大无比的梧桐树的树桩里,那是一株已经枯死的巨大梧桐树,徒留树桩立在地上。书信中我们渐渐了解彼此,感情的潮水在不经意间淹没了我们,诗情画意的未来在笔墨之间展现开来。再后来我们时常在大梧桐树下约会,分别之时再彼此交换书信。

    “幸福会淹没警惕,爱情又使人麻痹。我不寻常表现被那些憎恶我的人看在眼中,以至于被她们跟踪我都没能察觉到,事情很快就败露了。原本只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背着师门与外人幽会这么一件简单的事件,最多也只是破坏师门规矩,虽有不妥但绝称不上严重。只是万万没想到她们要置我于死地的决心是如此强烈。”

    迦南母亲微微叹了口气,继续道:“她们背地里把他的身世查得清清楚楚。整个门派上下皆知,独留我一人蒙在鼓中。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不少或明或暗的善意提示,可惜都被我忽视了。那些嫉妒我的人,那些仇视我的人,那些视我为夺走她们爱人的人,还有那些曾经爱慕我的师兄们,他们把事情告知掌门。为了门派能在江湖上立足,为了荣誉,同时也为了生存,掌门不得不做出抉择。为了表明门派的正义之心,避免被视为魔教一方,而遭到正道的清除。最终决定主动向各大门派透露此事,商议解决之道。很快他们组织了一场剿灭计划。他们由我找到了他,顺着他找到了蚀骨堂的位置,最终在我们约会之时,对毫无防备的蚀骨堂发起了进攻,一切人等,格杀勿论。周边无辜的村子也都未能幸免,一并遭到屠戮。沉浸在幸福中的我们,也遭到了正道的抓捕。我被他们抓回审问,他身受重伤逃回蚀骨堂。随后各大门派组织起来轮番审问于我,在得知他的族人灭亡,蚀骨堂灭门,我心中愧疚难当,只盼望着他能平安活下来。他们用他的性命为筹码试图从我嘴里套出关于蚀骨堂情报,其中不乏想借此偷窥蚀骨堂独门秘术——蚀骨术。”

    迦南微微一怔,目视娘亲,迦南母亲微微点头继续道:“是的,他们打算从我嘴里得知关于蚀骨术的秘密。正道门派?真是可笑。只可惜他们完全不懂爱情。爱情让我引以为豪的武学修为沦为摆设,被他们跟踪还浑然未觉,让他们轻松得道情报,甚至同门的提醒都置若罔闻。两个相爱的人,眼里只有彼此,又怎么会在意身边的琐事?更别提什么蚀骨术了。我们有聊不完的彼此,无尽的美好未来。我们只是两个相爱的人而已。不知该说是喜还是悲,他们拿他的性命要挟于我,就在我要就范之时,同辈的师兄冒着生命危险把真相告知于我,但得到的却是他的死讯。他埋葬了蚀骨堂内的人,最后自刎于堂内。我想他一定也是被愧疚与自责深深缠绕着。得知了他的死讯,我便了无牵挂。面对心如死灰的我,他们也拿不出任何办法。即使掌门不断抗议,试图保住我的性命,可对内是门派的荣誉,对外是正道各大门派的咄咄逼迫,最终他也只能妥协。原本我的死,是注定的,直到我发现了你的存在。我知道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这是我的使命,是我们爱情存在过的最好证明。我要活下去,正道已经容不下我了,但我也不愿投靠魔教,且不说他们是否愿意接纳我们,就光是死在我手上的魔教教徒我自己都数不清了,他们的亲友们又怎么能放过我?况且我希望你在一个健康的环境中长大。”

    迦南母亲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指尖顺到耳根,轻轻揉了揉耳朵,道:“机缘巧合之下,我得知了‘十二时辰’这个处于正邪之外的组织,这个江湖上最隐秘也最危险的组织。我用所有的东西为代价,割舍掉一切,遁入这个组织。只要完成任务,你就能在南禅庵无忧无虑的成长,这是我能做的最好选择。至于这个组织,你只要知道它给了你生命,给了我保护你的机会,就足够了。为此,我们付出的代价也要牢记于心。我们都想获得自由,但不是现在,至少在没有任何异动之前,十二时辰是一个让你我都安生立命的组织。现在我们不便对此做过多言论,你现在是寅时的执行者,其中利害关系自然了解。”

    迦南点点头,稍稍平静下来。在听闻娘亲讲述的过程中迦南一度目露凶光,杀气四起,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往事,往事随风,纠缠往事,只会使娘亲更为痛苦。她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道:“还恨……她们吗?那些背后捅刀子的同门们?”

    迦南母亲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迦南默默道:“即使此刻我依旧无法做出抉择,感情的事,说不清,道不明。但听完娘亲与爹爹的往事,我想我该像你们那样纯粹,勇敢,遵从自己的心。”

    说完迦南从怀里取出赤色时辰令放在手中摊开来,道:“今日特地前来打扰娘亲清修,还为了这事。”

    “赤色时辰令!”迦南母亲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一字一顿挤出这句话来。

    迦南点头,若有所思道:“现在我终于知道燕姐姐为何说这个任务由我处理最为合适了。”

    迦南母亲皱眉问道:“为何?”

    迦南解释道:“因为这个任务和蚀骨堂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迦南母亲又惊又疑,问道:“蚀骨堂?!”

    迦南把从黑燕那了解的情报转述给母亲,她静静的听着,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