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北禅寺
轻语峰上树木茂盛，密林丛生，百年古树苍劲挺拔，月光辉映，嫩叶上闪着点点白光。山风徐徐，树影轻摇，白光便如潮水那般阵阵涌来，林海汹涌澎湃，涛声不绝。
深秋的月，清冷的山道，四下泛着苍白冰冷的光，在迦南眼里这光比半步林的日光都要明亮。迦南在山道边的密林中隐秘疾行，她并没有选择走山道下山，不仅仅是因为月光明亮刺眼，更是那渗透进骨子里的杀手本能。
深夜时分，庵内众尼姑不是在禅房内咏诵经文，便是已经躺下休息了。山道上空空荡荡，几乎不会遇到任何人。沿着山道是最佳的下山路线，只需绕过半山腰处的半庵庙就可以不被人任何人发现，悄无声息地离开轻语峰。可多年的暗杀经验与杀手本能警告她，在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掉以轻心，尤其是这种看似万全的时候。在这种时辰，这般环境下，还是山道两旁的密林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只需把山道作为指引前进的方向即可，况且此刻她的身份，为了南禅庵，还是不要有任何接触来的妥当。
既定而行，迦南沿着山道所指引的方向徐徐前行，不过她心中还有些许挂念那个少女。按理来说她早该到南禅庵了才对，可自己从庵内出来之时还特地拐到大门处，并未发现她来过的迹象。守卫们嘴里聊的也都是稀松平常的内容，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轻语峰的一切迦南都了如指掌。轻语峰有一条贯穿山麓到山顶的山道，山道以半山腰的半庵庙为分界点，前半段山道分叉多，道路隐秘，春夏草木生长旺盛时刻，常常淹没道路；后半段则相对宽敞，但依旧有不少岔路。
山道上难行的路段庵内师傅都用大石铺填，积年累月的踩踏，大石愈发光滑发亮。如无特殊情况半庵庙的守卫七天回一次南禅庵汇报状况，半月轮换守卫。为了避免那少女迷路，迦南还特地告诉她几个有可能走错的岔路，不应该会迷路的。迦南心中隐隐感觉可能出了什么事。
她心中挂念，脚下却没停，刚行不过百步，山道下方吹来的山风中带着异响。
喘息声、脚步声还有咒骂声？
迦南凌空转身嵌入身旁一株大树的阴影中，气聚丹田，气息顺流，牵引周身经脉慢慢放缓，气走奇经八脉遍全身，熟练施展起“树息诀”。她右手食指与中指合并横放到鼻下，抵住人中穴，两指感受鼻息的律动，左手放在丹田处，而后将凝聚的气息缓慢四散于全身，迦南的呼吸几乎停止，微弱的就像月光落到树叶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她遁入大树阴影中，目光盯着山道下方。
迦南的“树息诀”和声名远播的“龟息法”有着本质的区别。
二者虽然都是屏息静气的武功，但着重点完全不同。龟息法看重气息的调和与稳定。龟息法施展需要一定时间，施术者需要感受自身的血液、经脉和内力，完全控制这三者，提取出“内气”，用此气使施术者内部稳定顺流，统一凝聚，是一种调理作用。多数时候是用来配合其他武功的修行，使修行者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进而在修行过程中更安全，同时对疗伤运气、打坐入定更为显著提升。高深的龟息法可以将“内气”与外部的事物相融，使修行者进入到更深的程度。
树息诀则着重气息的分散与流动，施术者丹田中只留一口气，将鼻息走的气分散到全身，再用丹田中的这一口气牵引全身的气，让全身上下都能像鼻子那样“走气”，促使全身的感官变得更加灵敏，这是一种战斗时候还能保持的状态。迦南把手放到人中穴下感受鼻息的频率，在短时间内把鼻息分走七窍，在用丹田的内力把气散到全身，树息诀就施展开来了。
她在那群嘈杂的响声中分辨出一个沉稳厚重的脚步声，想来此人内功修为极其深厚。
迦南静心细闻，山道下方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气息混乱，步伐轻重不一，此人心神俱乱，已然没了章法。透过清冷苍白的月光，迦南看到一个灰绿色的小点出现在山道下方，灰绿色小点不断晃动，慢慢变大，轮廓清晰起来。
是个小尼姑。
那尼姑身穿苍绿色僧袍，手持利剑，剑锋在这月光下闪着冷光。她玩命般往山顶上跑来，并不时回头看向后方，焦虑与恐惧写满脸上，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愧。苍绿色僧袍，手持利剑，此人无疑是半山腰半庵庙的守卫。
她为何如此慌张？
按照止月的说法，傍晚时分半庵庙内就已空无一人，为何此刻会出现在这儿？迦南见她神色惊慌，不时回头张望，像是在逃避什么。难道有人在追赶着她？
迦南心中疑惑丛生，就目前情况来看，她明显是去南禅庵报信的。迦南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贸然出手只怕也把自己也当成敌人，她继续藏在阴影中，静观其变。
待那小尼姑跑过之后不久，山道下方传来男男女女的争吵声，在这嘈杂的声音中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果然，不一会儿，迦南在山道下方的人群中看到了先前搭救的那名少女——止月。此时她正被一个中年和尚控制着，正往山顶上走来。
中年和尚手持禅杖，身披黑色袈裟，脸上有一道从右眼下方至左边嘴角的大刀疤，刀疤笔直斩过，右边鼻翼残缺，徒留一个突起小洞，随着呼吸一伸一缩。中年和尚，表情淡定，脚步沉稳，身上的气迦南能感觉的出来，就是刚刚自己觉擦到的那个人。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和尚，这两个小和尚年纪尚浅，也就比止月大一点，脸上稚气未脱，身上穿的是普通的驼色僧服，手持武僧棍。其中一个身形高大无比，巨大骨骼撑起整个身体，常年苦练使全身骨肉硬朗，线条粗犷，看上去精瘦干练，但身上的驼色僧服短小，手臂和脚踝处都露出一大截，看上去又有些许滑稽。如此高大威武的身形，脸庞却俊俏温柔，神情乖巧，粗眉大眼，鼻梁柔和，唇形如水。
相较于先前那个小和尚，另一个小和尚就显得稍矮一些，但也比前方那个中年和尚高出不少。只因为同行的小和尚实在过于高大，使他看上去稍显矮小，实际上他也比一般人来的高大的多。
这个小和尚不仅高大，且身形壮硕结实，把身上的僧服都撑起来，犹如初生牛犊一般。他炯目剑眉，眼神聪慧，鼻梁挺立，脸部轮廓鲜明，坚毅如山，阳刚之气近乎满溢出来。
被控制住的止月一路骂骂咧咧，大叫和尚劫色，两个小和尚面有羞色，尤其那清瘦高大的小和尚更是不停地四处张望，生怕有人瞧见这番场景。而那个中年刀疤和尚则神色自若，完全不受影响。止月见状转而骂起他们祖上八代甚至十几代的祖宗，越骂越起劲，花样繁多，绝无重复。
看到中年刀疤和尚那一身怪异的黑色袈裟，迦南心中就知道了个大概，直到那小和尚四处张望，背后露出个大大的“北”字时，她便能完全确定这三个和尚就是北禅寺的和尚。
虽然半夜和尚上尼姑庵着实荒诞离奇，但既然来者是北禅寺的和尚，那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自己还有任务在身，这事就不插手了。迦南正要解除树息诀，准备离开之时，其中那个身形高大的小和尚对止月说道：“女施主别叫了，我们是北禅寺的和尚，不会把你怎样的。你只要帮我们带路，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看来他们把止月当成庵内的尼姑了。
迦南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看来这小和尚是第一次下山，不然就是念经念傻了。
止月把脑袋往他面前一伸，眼里带着挑衅的神色，道：“若本姑娘不带路，你们三个臭和尚还要杀我不成？”
“佛门五戒，第一戒便是不可杀生，女施主怎么会这样认为。我们是北禅寺的和尚，洛城北禅寺，就在你们南禅庵的对面，你看我僧服后面写着呢。”
高个子小和尚脸色微微泛红，神色焦急，说着便转过身来，把背后僧服上的“北”字展示给止月看。
“震云师弟，你还是别费心思了，我看她这嘴这么恶毒，一路上污言秽语不断，哪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还留着一头长发，多半不是庵内尼姑，耍你玩呢。”另一个壮硕如牛的小和尚劝道。
“震阳师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早就从下山游历过的师兄那儿了解过，尼姑庵里有时也会有带发修行的尼姑，跟我们寺庙不一样。至于污言秽语，那也是人之常情，我们打退了她的同门，又生擒了她，她自然把我们当坏人，嘴上骂几句也就图个痛快，何必介怀。说到底还是在半山腰时就该好言好语跟那庙里的尼姑说明来意，也无需大打出手。如此，我们也不至于迷失方向，被困在这轻语峰上。”震云一脸认真道。
“你也不想想半山腰的尼姑们给我们说话的机会了吗？刚表露身份，一剑就刺了过来。虽说我们两派历史上恩怨颇多，但这都快上百年了，这些尼姑还揪着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不放，心胸如此，还谈何修行。若不是师叔出手，点了她们穴道控制住了局面，怕是还没上峰顶，旧恨未解，又结新仇了。”震阳面有温怒道。
“我们两派的恩怨整个江湖人尽皆知，我们突然前来拜访，她们未能先知，仇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是人都会不知所措，反应过激也能理解。所幸我们兜兜转转又回到大道上，难得又遇到庙里的尼姑，却又没说两句话又打了起来，还让她跑了，就只能问问这位女施主了。就算她真不是庵内的尼姑，也该是这附近的村民，至少也会认得路吧。”震云满面稚气道。
“你这小和尚不错，悟性搞，有眼光。本姑娘可是货真价实的南禅庵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没看到我刚刚跟那个尼姑亲近的样吗？也就这老秃驴和你身边那笨秃驴不信我。小和尚你说说你要去哪，这轻语峰上就没有本姑娘不认识的路，南禅庵就没有本姑娘不认识的人。”止月双手扣在身后，依旧不改伶牙俐齿、口若悬河的本性。一顿胡诌乱扯，谎话张口就来。还不忘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那刀疤和尚。
震云大喜，道：“此话当真？我就知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佛主保佑。我们要找南禅庵的‘坠言师傅’，你可知道她的禅房在哪？”
止月睁大双眼紧盯着震云，闭紧嘴巴两颊慢慢鼓起，脸色越发通红，最终还是没忍住，“噗呲”一声大笑出来，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山道上。止月笑弯了腰，眼泪挂在眼角，道：“你们三个北禅寺和尚，一大两小，深更半夜硬闯轻语峰，就为找一尼姑？你们是跟这个尼姑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这事要是传出去，那这尼姑势必声名狼藉，遗臭万年了咯。你们不要脸，她还要脸呢！依我看，你们三个就是野和尚！花和尚！乌龟王八蛋……”
坠言师傅？！
他们要找娘亲做什么？迦南心中一凛，刚刚抬起的脚又放了下去，目光直直盯着山道上。
深秋的月，清冷的山道，四下泛着苍白冰冷的光，在迦南眼里这光比半步林的日光都要明亮。迦南在山道边的密林中隐秘疾行，她并没有选择走山道下山，不仅仅是因为月光明亮刺眼，更是那渗透进骨子里的杀手本能。
深夜时分，庵内众尼姑不是在禅房内咏诵经文，便是已经躺下休息了。山道上空空荡荡，几乎不会遇到任何人。沿着山道是最佳的下山路线，只需绕过半山腰处的半庵庙就可以不被人任何人发现，悄无声息地离开轻语峰。可多年的暗杀经验与杀手本能警告她，在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掉以轻心，尤其是这种看似万全的时候。在这种时辰，这般环境下，还是山道两旁的密林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只需把山道作为指引前进的方向即可，况且此刻她的身份，为了南禅庵，还是不要有任何接触来的妥当。
既定而行，迦南沿着山道所指引的方向徐徐前行，不过她心中还有些许挂念那个少女。按理来说她早该到南禅庵了才对，可自己从庵内出来之时还特地拐到大门处，并未发现她来过的迹象。守卫们嘴里聊的也都是稀松平常的内容，没有提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轻语峰的一切迦南都了如指掌。轻语峰有一条贯穿山麓到山顶的山道，山道以半山腰的半庵庙为分界点，前半段山道分叉多，道路隐秘，春夏草木生长旺盛时刻，常常淹没道路；后半段则相对宽敞，但依旧有不少岔路。
山道上难行的路段庵内师傅都用大石铺填，积年累月的踩踏，大石愈发光滑发亮。如无特殊情况半庵庙的守卫七天回一次南禅庵汇报状况，半月轮换守卫。为了避免那少女迷路，迦南还特地告诉她几个有可能走错的岔路，不应该会迷路的。迦南心中隐隐感觉可能出了什么事。
她心中挂念，脚下却没停，刚行不过百步，山道下方吹来的山风中带着异响。
喘息声、脚步声还有咒骂声？
迦南凌空转身嵌入身旁一株大树的阴影中，气聚丹田，气息顺流，牵引周身经脉慢慢放缓，气走奇经八脉遍全身，熟练施展起“树息诀”。她右手食指与中指合并横放到鼻下，抵住人中穴，两指感受鼻息的律动，左手放在丹田处，而后将凝聚的气息缓慢四散于全身，迦南的呼吸几乎停止，微弱的就像月光落到树叶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她遁入大树阴影中，目光盯着山道下方。
迦南的“树息诀”和声名远播的“龟息法”有着本质的区别。
二者虽然都是屏息静气的武功，但着重点完全不同。龟息法看重气息的调和与稳定。龟息法施展需要一定时间，施术者需要感受自身的血液、经脉和内力，完全控制这三者，提取出“内气”，用此气使施术者内部稳定顺流，统一凝聚，是一种调理作用。多数时候是用来配合其他武功的修行，使修行者完全控制自己的身体，进而在修行过程中更安全，同时对疗伤运气、打坐入定更为显著提升。高深的龟息法可以将“内气”与外部的事物相融，使修行者进入到更深的程度。
树息诀则着重气息的分散与流动，施术者丹田中只留一口气，将鼻息走的气分散到全身，再用丹田中的这一口气牵引全身的气，让全身上下都能像鼻子那样“走气”，促使全身的感官变得更加灵敏，这是一种战斗时候还能保持的状态。迦南把手放到人中穴下感受鼻息的频率，在短时间内把鼻息分走七窍，在用丹田的内力把气散到全身，树息诀就施展开来了。
她在那群嘈杂的响声中分辨出一个沉稳厚重的脚步声，想来此人内功修为极其深厚。
迦南静心细闻，山道下方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气息混乱，步伐轻重不一，此人心神俱乱，已然没了章法。透过清冷苍白的月光，迦南看到一个灰绿色的小点出现在山道下方，灰绿色小点不断晃动，慢慢变大，轮廓清晰起来。
是个小尼姑。
那尼姑身穿苍绿色僧袍，手持利剑，剑锋在这月光下闪着冷光。她玩命般往山顶上跑来，并不时回头看向后方，焦虑与恐惧写满脸上，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愧。苍绿色僧袍，手持利剑，此人无疑是半山腰半庵庙的守卫。
她为何如此慌张？
按照止月的说法，傍晚时分半庵庙内就已空无一人，为何此刻会出现在这儿？迦南见她神色惊慌，不时回头张望，像是在逃避什么。难道有人在追赶着她？
迦南心中疑惑丛生，就目前情况来看，她明显是去南禅庵报信的。迦南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贸然出手只怕也把自己也当成敌人，她继续藏在阴影中，静观其变。
待那小尼姑跑过之后不久，山道下方传来男男女女的争吵声，在这嘈杂的声音中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果然，不一会儿，迦南在山道下方的人群中看到了先前搭救的那名少女——止月。此时她正被一个中年和尚控制着，正往山顶上走来。
中年和尚手持禅杖，身披黑色袈裟，脸上有一道从右眼下方至左边嘴角的大刀疤，刀疤笔直斩过，右边鼻翼残缺，徒留一个突起小洞，随着呼吸一伸一缩。中年和尚，表情淡定，脚步沉稳，身上的气迦南能感觉的出来，就是刚刚自己觉擦到的那个人。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和尚，这两个小和尚年纪尚浅，也就比止月大一点，脸上稚气未脱，身上穿的是普通的驼色僧服，手持武僧棍。其中一个身形高大无比，巨大骨骼撑起整个身体，常年苦练使全身骨肉硬朗，线条粗犷，看上去精瘦干练，但身上的驼色僧服短小，手臂和脚踝处都露出一大截，看上去又有些许滑稽。如此高大威武的身形，脸庞却俊俏温柔，神情乖巧，粗眉大眼，鼻梁柔和，唇形如水。
相较于先前那个小和尚，另一个小和尚就显得稍矮一些，但也比前方那个中年和尚高出不少。只因为同行的小和尚实在过于高大，使他看上去稍显矮小，实际上他也比一般人来的高大的多。
这个小和尚不仅高大，且身形壮硕结实，把身上的僧服都撑起来，犹如初生牛犊一般。他炯目剑眉，眼神聪慧，鼻梁挺立，脸部轮廓鲜明，坚毅如山，阳刚之气近乎满溢出来。
被控制住的止月一路骂骂咧咧，大叫和尚劫色，两个小和尚面有羞色，尤其那清瘦高大的小和尚更是不停地四处张望，生怕有人瞧见这番场景。而那个中年刀疤和尚则神色自若，完全不受影响。止月见状转而骂起他们祖上八代甚至十几代的祖宗，越骂越起劲，花样繁多，绝无重复。
看到中年刀疤和尚那一身怪异的黑色袈裟，迦南心中就知道了个大概，直到那小和尚四处张望，背后露出个大大的“北”字时，她便能完全确定这三个和尚就是北禅寺的和尚。
虽然半夜和尚上尼姑庵着实荒诞离奇，但既然来者是北禅寺的和尚，那就不会有什么危险。自己还有任务在身，这事就不插手了。迦南正要解除树息诀，准备离开之时，其中那个身形高大的小和尚对止月说道：“女施主别叫了，我们是北禅寺的和尚，不会把你怎样的。你只要帮我们带路，我们绝对不会伤害你的。”
看来他们把止月当成庵内的尼姑了。
迦南心中又好气又好笑，看来这小和尚是第一次下山，不然就是念经念傻了。
止月把脑袋往他面前一伸，眼里带着挑衅的神色，道：“若本姑娘不带路，你们三个臭和尚还要杀我不成？”
“佛门五戒，第一戒便是不可杀生，女施主怎么会这样认为。我们是北禅寺的和尚，洛城北禅寺，就在你们南禅庵的对面，你看我僧服后面写着呢。”
高个子小和尚脸色微微泛红，神色焦急，说着便转过身来，把背后僧服上的“北”字展示给止月看。
“震云师弟，你还是别费心思了，我看她这嘴这么恶毒，一路上污言秽语不断，哪有半点出家人的样子，还留着一头长发，多半不是庵内尼姑，耍你玩呢。”另一个壮硕如牛的小和尚劝道。
“震阳师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早就从下山游历过的师兄那儿了解过，尼姑庵里有时也会有带发修行的尼姑，跟我们寺庙不一样。至于污言秽语，那也是人之常情，我们打退了她的同门，又生擒了她，她自然把我们当坏人，嘴上骂几句也就图个痛快，何必介怀。说到底还是在半山腰时就该好言好语跟那庙里的尼姑说明来意，也无需大打出手。如此，我们也不至于迷失方向，被困在这轻语峰上。”震云一脸认真道。
“你也不想想半山腰的尼姑们给我们说话的机会了吗？刚表露身份，一剑就刺了过来。虽说我们两派历史上恩怨颇多，但这都快上百年了，这些尼姑还揪着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不放，心胸如此，还谈何修行。若不是师叔出手，点了她们穴道控制住了局面，怕是还没上峰顶，旧恨未解，又结新仇了。”震阳面有温怒道。
“我们两派的恩怨整个江湖人尽皆知，我们突然前来拜访，她们未能先知，仇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是人都会不知所措，反应过激也能理解。所幸我们兜兜转转又回到大道上，难得又遇到庙里的尼姑，却又没说两句话又打了起来，还让她跑了，就只能问问这位女施主了。就算她真不是庵内的尼姑，也该是这附近的村民，至少也会认得路吧。”震云满面稚气道。
“你这小和尚不错，悟性搞，有眼光。本姑娘可是货真价实的南禅庵带发修行的俗家弟子，没看到我刚刚跟那个尼姑亲近的样吗？也就这老秃驴和你身边那笨秃驴不信我。小和尚你说说你要去哪，这轻语峰上就没有本姑娘不认识的路，南禅庵就没有本姑娘不认识的人。”止月双手扣在身后，依旧不改伶牙俐齿、口若悬河的本性。一顿胡诌乱扯，谎话张口就来。还不忘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那刀疤和尚。
震云大喜，道：“此话当真？我就知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佛主保佑。我们要找南禅庵的‘坠言师傅’，你可知道她的禅房在哪？”
止月睁大双眼紧盯着震云，闭紧嘴巴两颊慢慢鼓起，脸色越发通红，最终还是没忍住，“噗呲”一声大笑出来，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山道上。止月笑弯了腰，眼泪挂在眼角，道：“你们三个北禅寺和尚，一大两小，深更半夜硬闯轻语峰，就为找一尼姑？你们是跟这个尼姑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这事要是传出去，那这尼姑势必声名狼藉，遗臭万年了咯。你们不要脸，她还要脸呢！依我看，你们三个就是野和尚！花和尚！乌龟王八蛋……”
坠言师傅？！
他们要找娘亲做什么？迦南心中一凛，刚刚抬起的脚又放了下去，目光直直盯着山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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